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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网-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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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老兄:
我立即给你回信。我冒昧地将你的信念给我的一位挚友听,她是一个很迷人的女子,她的帮助和同情对我非常宝贵。而且她又是一位对文学艺术有着真正的鉴赏力的女人。我们一致认为你的信写得很动人。这是封发自内心的信,你不知道,字里行间洋溢着快乐天真的话语。同时因为你在恋爱,所以写起来像位诗人。啊,老兄,这才是真正的爱情:我依稀感觉到你身上闪耀着青春激情的火花。你的散文出自你真诚的感情,因此,如音乐那么悦耳动听。你一定很幸福吧!当你手挽手像达夫尼斯和克洛①一样在花园中散步的时候,我多么希望自己也能在场,躲在那座迷人的花园里啊。我能够看见你,我的达夫尼斯,温存、陶醉、热烈,眼睛闪烁着初恋的光芒。而你怀里的克洛,如此年轻温柔、娇嫩,发誓她决不同意——最后还是同意了。玫瑰、紫罗兰和忍冬!啊,朋友,我羡慕你,想到你的初恋富有纯洁的诗意,实在太好了。珍惜这宝贵的时光吧,因为不朽的众神已经给了你最珍贵的礼物,它将是一个甜蜜而悲哀的的记忆,直到作生命的终结。你将再也享受不到这种无忧无虑的狂喜了。初恋是最宝贵的爱情,她美丽,而你年轻,整个世界都是你们的。当你以简洁的语言告诉我,你将脸埋在她那头长长的秀发中时,我感到自己的脉搏加快了。我相信那准是一头优雅的略带金色的栗色头发。我愿你们肩并肩地坐在枝叶茂密的树荫下,共同阅读《罗密欧与朱丽叶》;然后,我愿你跪下来,替我吻吻那留有她的脚印的地面,并转告她,这是一个诗人对她那灿烂的青春和你对她的爱情所表示的敬意。
你的
G·埃思里奇·海沃德
①达夫尼斯和克洛:希腊神话中,描写田园生活的文学中的两个恋人。
“胡说八道!”菲利普读完信说。
说来够奇怪的,威尔金森小姐曾建议他们应该在一起读《罗密欧与朱丽叶》,可是菲利普坚决拒绝了。当他将信塞进口袋时,他感觉一阵莫名其妙的痛苦,因为现实和理想竟如此大相径庭。
ⅩⅩⅩⅥ 几天以后菲利普到了伦敦。副牧师给他介绍了巴恩斯的几个房间。菲利普写信以每周14先令的房租预订了这些房间。他是黄昏到达那儿的,女房东替他预备了正式茶点。她是个古怪的、瘦小的老太太,身躯蜷缩,脸上的皱纹很深。餐具柜及一张方桌占了会客室的大部分位置。一张铺着马鬃的沙发靠在一堵墙上,壁炉旁边配置了一张扶手椅:椅背上罩着白色的椅套,因为椅面的弹簧已经坏了,上面放一块硬垫。
用完茶点,他打开铺盖,整理书籍,然后坐下来,想看看书,但他闷闷不乐。街上的静寂使他有点不自在。他觉得很孤单。
第二天他起得很早。他穿上燕尾服,戴上在学校用过的大礼帽。礼帽已经很旧了,他决定在去事务所的路上进百货商店买一顶新的。买了帽子后他发现时间还很早,便沿着斯特兰德河滨走。赫伯特·卡特先生公司的事务所坐落在法庭街附近的小街上。他不得不问了两三回路,他觉得人们老是盯着他,有一次他摘下帽子,看看是否一时疏忽,把标签留在上面了。到了事务所,他敲了敲门,没有人应声开门,看看表,刚刚9点半,他来得太早了。他走开了,10分钟后他又折回来,看见一个长鼻子,满脸粉刺,操一口苏格兰口音的办公室勤杂员在开门。菲利普要求找赫伯特·卡特先生。但他还没上班呢。
“他什么时候来?”
“10点到10点半之间。”
“我还是等等他吧。”菲利普说。
“你要干什么?”勤杂员问。
菲利普有点紧张,却故作诙谐的样子来掩饰。
“好啦,假如你不反对的话,我打算在这儿工作。”
“噢,你是新来的办事员?你进来吧,古德沃西先生一会儿就来。”
菲利普走进去,边走边发现这位勤杂员在注视他的脚。他和菲利普的年纪不相上下,自命为初级办事员。他脸红了,赶忙坐下来,将那只畸形脚藏在另一只脚后面。他环视一下房间,室内又暗又脏,靠天窗透进点光线,里头有三排办公桌,桌前靠着高脚凳,壁炉架上挂着一幅肮脏的职业拳击赛版画。不一会有个办事员进来,接着又来了一个,他们瞟了菲利普一眼,低声地问勤杂员他是什么人(菲利普发现勤杂员名叫麦克杜格尔)。这时,响起了一声口哨,麦克杜格尔站起身来。
“古德沃西先生来了。他是主管办事员。要我告诉他你在这儿吗?”
“好的,请吧。”菲利普说。
勤杂员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又回来了。
“这边走好吗?”
菲利普跟他穿过走廊,走进一间几乎没有家具的小斗室,里面有个瘦小的男人背对壁炉站着。他比中等身材还矮了一大截,一颗大脑袋瓜松散地长在身躯上,脸形又宽又平,一双无神的眼睛向外凸起,稀疏的头发黄中带红;络腮胡子长得参差不齐,皮肤发青且呈蜡黄。他向菲利普伸出手来,笑的时候,露出一口龋牙。他说话神气十足,同时又有几分胆怯,好像他想摆出一副了不起的派头,却又觉得自己微不足道似的。他说他希望菲利普热爱这个工作,这里做的是大量单调乏味的工作,可是一旦习惯了还是很有趣的,况且,能够挣钱,这才是首要的,是吗?他以优越和羞怯混合在一起的古怪神情笑了起来。
“卡特先生很快就要来了”,他说,“他星期一早晨有时来得晚一点。他来了我会叫你。现在我得给你找点事干。你懂得点簿记和会计的知识吗?”
“恐怕不懂。”菲利普回答说。
“我想你不懂,那些商业中很管用的学问,中学里是学不到的。”
他沉吟片刻,“我想我可以给你找点事干干。”
他走进隔壁房间,一会儿出来时捎来了一个人硬纸板盒,里头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信件,他告诉菲利普按写信人的姓氏字母顺序整理出来。
“我带你到学徒办事员平常办公的房间,里头有个很好的小伙子,他名叫沃森,是酿酒商沃森克拉格、汤普森耳联合公司老板沃森的儿子。他要在我们这儿学一年业务。”
古德沃西先生带菲利普穿过有七八个办事员在工作的那间昏暗的办公室,来到后面一间狭窄房间。这是用玻璃隔板隔成的单独的套间,他们看到沃森靠着椅背在看《运动员》杂志。他是个身材高大、体格强壮的年轻人,衣着很考究。古德沃西先生进去时,他抬起头来。他直接叫主管办事员的名字以显示自己的身分不凡。主管办事员反对如此随便,直截了当地叫他“沃森先生”,可是沃森看不出这是非难,却看作是对他的绅士派头的恭维而接受了这一称呼。
“我看到他们让里戈莱托退出比赛了。”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时,他对菲利普说。
“是吗?”菲利普说,他对赛马一无所知。
他怀着敬畏的心情望着沃森华丽的衣服。他的燕尾服很合身,大领带中间很有艺术性地别着一枚贵重的饰针。壁炉架上放着他的大礼帽,一顶时髦的、钟形的、闪闪发亮的礼帽。菲利普觉得自己太寒酸了。沃森开始谈论狩猎——一个人得在这该死的办公室里浪费时间,简直烦透了,他只能在星期天打猎——以及猎场:全国各地都热烈地邀请他,他当然只好婉言谢绝。真是厄运啊!但他也不打算长此忍受下去,他只打算在这个鬼地方待一年。然后他要去经商。他将每周打4天猎,只要有猎场就行。
“你得待5年是吗?”他将手臂朝小房间的四周一挥,说道。
“我想是的。”菲利普说。
“我想,咱们以后会经常见面的。你也知道,卡特负责我们的账目。”
菲利普被这位年轻绅士的屈尊的气度深深打动了。在布莱克斯特伯尔,人们对酿酒业总有些瞧不起,牧师也常常拿造酒业来开些小玩笑。菲利普发现沃森竟是这样重要和了不起的人物。这对菲利普倒是次出乎意外的经历。他在温切斯特和牛津念过书,交谈中他反复地提到这一点。让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当他了解了菲利普受教育的细微末节后,他的态度更加神气十足了。
“当然啰,假如你不上公立学校,那类学校算是仅次于最好的学校了是吗?”
菲利普问起了事务所里其他人的情况。
“哦,我不太管他们,”沃森说,“卡特的为人不坏。我们时常邀他吃饭,余者尽是些可怕的鲁莽汉。”
不久,沃森开始忙着手头的事儿,菲利普也着手整理信件。接着古德沃西进来说卡特先生来了。他把菲利普带到自己办公室隔壁的一个大房间。房里放着一张大办公桌,两张大扶手椅;地板上铺着一条土耳其地毯,墙上布置着体育图片。卡特先生坐在办公桌旁边,一见到他们,便站起身来和菲利普握手,他身穿长礼服,样子像个军人,胡子上了蜡,灰白的头发又短又整齐。他腰板笔直,昂首挺胸,谈笑风生,家住恩菲尔德。他非常喜欢体育,热衷乡间生活的种种好处,他是哈福德郡义勇骑兵队的军官,也是保守党协会的主席。当他听说一个地方权贵说没有人会把他当作实业家看待时,他觉得自己总算没有虚度此生。他愉快地、随便地跟菲利普交谈:古德沃西先生会照应他的,沃森这个小伙子不错,是个地道的绅士,又是一个好猎手——菲利普打猎吗?遗憾!这可是绅士们的娱乐。现在他没有多少机会打猎了,只好让给儿子啦。他的儿子在剑桥上学。以前上过拉格比,那是一所好学校,全是品学兼优的学生。一两年以后,他的儿子也将签约当学徒了。这对菲利普倒好,菲利普会喜欢他儿子的,他是个训练有素的好猎手。他希望菲利普会进展顺利,喜欢这项工作,不该错过业务讲座。他们正在提高这个职业的质量,需要许多绅士来从事这种职业。好啦,好啦,古德沃西先生在那儿呢?假如菲利普还想了解什么,古德沃西先生会告诉他的。菲利普的字写得怎么样?啊,好啦,古德沃西先生会考虑的。
菲利普为他这副潇洒的绅士风度所倾倒:在东英格兰,人们知道谁是绅士,谁不是绅士,然而绅士从来不谈这个。
ⅩⅩⅩⅦ 起初,由于工作新奇,菲利普倒还感兴趣。卡特先生向他口授信稿,他还得誊清账目报告单。
卡特先生喜欢按绅士的方法来处理事务所的工作。他不需要什么打字,也不赞成速记法。勤杂员懂得速记法,但只有古德沃西先生才利用他这一特长。菲利普经常和较有经验的办事员去检查某个商会的账目。他逐渐懂得哪些顾客必须以礼相待,哪些顾客手头拮据。不时有长串长串的数字要他累计。为应付第一次考试,他跑去听课。古德沃西先生反复对他说此项工作最初是无聊的,但他会渐渐适应的。菲利普6点离开办公室,步行过河到滑铁卢区去。当他到达寓所时,晚饭已准备好了。他整个晚上在家里看书。每逢星期六下午他去国家美术馆参观。海沃德向他推荐了一本从拉斯金著作编成的参观指南。他手里捧着这本指南,热心地参观各陈列室:他先仔细研读这位评论家对某幅画的评论,然后竭力设法领略出同样的东西来。星期天是难挨的,他在伦敦一个人也不认识,只好独自一人度假。律师尼克松先生请他到汉普斯特德过个星期天,菲利普于是在那儿和许多陌生人过了愉快的一天;他大吃大喝,在石南丛生的荒地散步,告辞时主人礼节性地邀请他什么时候想来就来。但是他深怕造访打扰主人。于是,他等待正式的邀请。当然,他再也没接到正式的邀请,因为尼克松先生有那么多的朋友,哪会想到这个孤独、沉默的年轻人呢,况且他也没有什么权利要求他们款待他呀。因此,每逢星期天,他很迟才起床,然后沿着河滨的小路散步。在巴恩斯,河水浑浊、肮脏,随潮水时涨时落;它既没有船闸上游泰晤士河的风光,也没有伦敦桥下湍湍激流的浪漫。下午他就在公有地散步。这里也是灰不溜丢,脏得要命,它不像农村又不像城镇,金雀花长得又矮又小,到处都是文明的产物:垃圾、杂物。他每星期六晚上都去看戏,兴致勃勃地在顶层楼座的厅门旁站上个把钟头。在博物馆关门后和上普通咖啡店吃饭之前,尚有一段时间间歇,不值得回一趟巴恩斯。他真不知如何消磨这段时间。于是,他沿邦德大街溜达,或者穿过伯林顿拱道,走累了就在公园坐下来;若遇到下雨天,就到圣马丁街的公共图书馆看看书。他看着过往的行人,羡慕他们有朋友,有时这种羡慕变成憎恨,因为他们那么幸福,而他却如此不幸。他万万没想到,在这样大城市里竟会如此孤单。有时,当他站在顶层楼座的厅门旁时,身边的人总想跟他搭讪。可是菲利普有着乡村小孩对陌生人固有的疑心,总是冷淡回答,致使对方无法深交。看完剧后,他只好把自己的观感闷在心里,匆匆忙忙地过桥到滑铁卢区。他回到自己的房间,为省钱起见,房里尚未生炉子,他一下子心灰意懒了。生活多么凄凉可怕啊!他开始厌恶寓所,也讨厌在此度过孤寂的漫漫长夜。有时他孤独得连书都看不下去,便凄凄惨惨地一小时又一小时地坐在那儿看着炉火出神。他在伦敦已住了三星期,除了在汉普斯特德度过的那个星期天,他除了同事,再没有跟任何人说话,有一天晚上,沃森请他到一家饭馆吃饭。然后,他们一块到杂耍剧场去,可是他感到羞怯、不自在。沃森老谈些他不兴趣的事。他一面把沃森看成是个市侩,一面又情不自禁地佩服他。他生气,因为沃森显然地看不起他的文化修养。可是,拿别人对他的评价来重新估量自己,他开始鄙视一向对他似乎并非无足轻重的那些学识来了。他平生第一次感到贫穷的耻辱。伯父每月寄14镑给他,他必须添置很多衣服。那套晚礼服就得5畿尼。他不敢告诉沃森这套礼服是从斯特兰街买来的。沃森说伦敦只有一家像样的裁缝店。
“我想你不跳舞吧?”有一天,沃森朝菲利普的畸形脚看了一眼说。
“不跳。”菲利普说。
“真遗憾。人家请我带几个男舞伴去跳舞。不然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几个讨人喜欢的姑娘。”
有一两回,实在不愿意回巴恩斯去,他便留在城里。深夜了,他还在西区逛荡。这时,他发现有一家正在举行晚会。他混进一小群衣衫褴褛的人里面,站在仆人后面,注视纷至沓来的宾客,倾听从窗口传来的悠扬的音乐。有时尽管天气寒冷,仍然有成对的男女上阳台站一会儿,呼吸新鲜空气。菲利普想象他们在相爱,赶紧转身,怀着沉重的心情,沿着街道一瘸一拐地离去。他永远也无法处于阳台上那个男人的地位。他觉得没有一个女人真的对他的残疾不感到厌恶的。
于是,他又想起威尔金森小姐。他不满意地想起了她,分手前他们约定,在知道他的确切地址之前,她先把信寄到查宁克罗斯邮局。他一到邮局便发现她的三封来信。她使用紫色墨水和蓝色信纸,用法语写。菲利普不明白为什么她不能像个明智的女人那样用英语写;同时,她那情意绵绵的措词使他回想起法国小说,因此他也燃不起热情来。她责备他不给去信,他回信时推说自己一直很忙。他不太懂得信如何开头,他实在不能用“最亲爱的”或者“心爱的人儿”之类的字眼,他又不喜欢称呼她埃米莉,所以最后信以“亲爱的”开头。孤零零几个字,样子既古怪又有几分傻气。但他凑合着用。这是他写的第一封情书,他也意识到信写得平谈,觉得应该对她倾吐种种热情洋溢的情话,说他如何每时每刻都在思念她呀,如何渴望吻她那双美丽的手啦,如何一想起她那两片红色的嘴唇便心跳不已啦。但是出于某种难言的羞怯,他未能这样写,而是对她谈起了他的新寓所和事务所。回信是由下一班回程邮递带回的。她生气、伤心,信中充满责备的言词:他怎么能这么冷淡呢?难道他不知道她渴望他的来信吗?她已经给了他一个女人所能给的一切,而这就是她得到的回报!是不是他已经对她厌倦了?接着,因为他好几天没有回信,威尔金森小姐向他发来了连珠炮似的信件,她无法忍受他的薄情寡义,她等待邮差,可是却没有他的来信。她夜夜都是哭着入睡的。现在她满脸病容,大家都议论纷纷:假如他不爱她,为什么不直说?她接着又说,没有他她活不下去。唯一的办法是自杀。她说他冷酷、自私和忘恩负义。这些全是用法语写的,菲利普知道她这是为了卖弄学问,然而他照样被搞得忧心忡忡,他不想使她不愉快,不久,她又来信说她再也忍受不了这种别离的痛苦了。她准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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