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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铜纽扣 反间谍小说-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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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点儿不错,一点儿不错!”爱丁格尔喊道:“正因为如此,我才把您当成我的同事,我不仅有意保全您的性命,而且还准备让您继续从事您的活动!”

  我警觉地眯起了眼睛:“那您要求我怎样呢?”

  爱丁格尔很严肃地望着我:“要您成为我们的间谍。”

  我当然早就知道爱丁格尔的企图……根本也不可能有别的!被揭破的侦察人员不是被收买就得被杀害……我的对方也是了解这一点的。他所以要同我谈就是因为他早就相信我会答应。问题只是价钱了。爱丁格尔是以己度人的;我想,如果爱丁格尔本人落到这种地步,他也会宁辱不死的。

  有什么办法呢?我只得让布莱克先生在忠诚上蒙受委屈了。当然,在谈话中我还得装出一副不屈的样子。

  “爱丁格尔先生,您应当了解我。”我很沉着地说,“我不能做出有损于我的祖国的事情……”

  “我们也并不要求您那样做。”爱丁格尔和解地说,“我们只是需要一些这样的英国军官,他们能够了解英国和犹太人以及布尔什维克并不是同道。我们可以把您送到伦敦,当然,应当让伦敦那方面以为您有独立精神,并且在不同我们合作这方面您是英勇地克服了一切困难的。您可以继续做您自己的工作,同时把情报供给我们。”

  这种事情是一种非常有利的巧合。他们把一个苏联军官当成了一个英国间谍机关的间谍,并且要设法使他为德国的间谍机关工作。这对我们的统帅部会很有用的,不过这种有利的条件都暂时化为乌有了,因为我还无法同我们自己人取得联系……

  所以目前只能这格暂时装作贝尔金、布莱克,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并且设法让我周围的一切人认为仿佛我正在为左右动摇所苦,时机一到,我就可以伪装起来,设法越过前线……

  “布莱克先生,我在等您回答。”他很庄重地说,“这是一个易于今人接受的主张,不要让我再重复了;这个主张甚至连我们的领袖希姆莱都知道了。”

  “不过,这可太突然了,”我迟疑地说,“我应当考虑一下……”

  “不要再在洋房和监狱之间白费时间选择了。”爱丁格尔打断了我的话。

  “我还是要考虑考虑。”我很坚决地反驳说。同时心里嘲笑般地暗想:“让这个爱丁格尔别认为收买一个英国军官是那么简单的事!”

  爱丁格尔用他那两只毫无表情的眼睛仔细端详着我。

  “唔,如果同意这样做了,您的服务者会得到什么好处呢?”我很认真地问道,“为了活下去,还需要有一些东西。这样做……为您服务会给我一些什么好处呢?”

  “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人说过我们吝啬。”爱丁格尔很自豪地说,“您收集情报所需要的费用,将会定期地支给您。”

  “给什么钱呢?”我厚着脸皮问道。

  “当然是德国马克。”爱丁格尔说,“这就不错了!”

  “可也并不怎样好,”我鄙视地反驳说,“马克并不值钱……”

  “那就给您英镑或是美元好了。”爱丁格尔立刻就同意了,并且又急忙补充了一句,“战争结束以后,我们所指定的英国政府会给您一个很高的职位。”

  这个毫无远见的家伙说得十分正经,我仿佛觉得他很相信自己所说的这番话,对我的表示同意也并没有怀疑。

  但是我想,把这桩交易拖一下对我是有利的:因为这样一来,布莱克的地位在德国人的心目中就巩固了,马卡罗夫少校就更难被人发觉了。

  “长官先生,我还是坚持请求您答应,”我说,“给我一点儿时间。”

  爱丁格尔站起来了。

  “好吧,我给您一个星期。”他煞有介事地说道,“但是请您不要忘记,我们没有您也一样可以干得了,可是您若没有我们却不成。”

  我不怀疑这个红毛长官也会乐于把我关到集中营里去,但是把敌方侦察机关的一个军官网罗到自己这方面来,是一种很令人得意的事情,所以这个党卫军分子不仅沉住了气,甚至还很客气地把我送到了办公室的门口。

  扬柯夫斯卡亚在我的家里等着我,她非常重视我同爱丁格尔的这一次会见。

  “怎么样?”我刚一回去她就问。

  “他让我做德国侦察机关的间谍,并且答应把我送到伦敦去。”

  “您认为怎样呢?”扬柯夫斯卡亚焦急地问道。

  “我让他给了一星期的时间考虑一下。”

  “您应该答应。”她急不可耐地说。

  “那么到伦敦去吗?”我冷笑着说,“对于布莱克先生,到那里会有什么好处呢?”

  “您可以留在这里。”扬柯夫斯卡亚又劝我说,“德国人会同意的。”

  “可是,让我留在这里对他们会有什么好处呢?屠杀拉脱维亚人吗?他们没有我也成啊!”

  “他们留下您可以把您手下的间谍组织揭破。”

  “这些姑娘?”我吃惊地说。

  “啊,并不是这些姑娘。”她气咻咻地说,“难道您不了解利用这些姑娘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吗?这些姑娘只是个幌子,只能利用她们打掩护。他们所需要的是真正的间谍组织;英国国家侦探局真正的间谍总是秘密进行活动,神不知鬼不觉的。他们要的就是搞清这个,您怎么会不明白呢!”

  “可是,究竞哪些人是真正的间谍呢?”我问道。

  “比如我!”扬柯夫斯卡亚很坦率地叫道,“但是还有别人,也都是很有价值的人物。”

  “到底是哪些人呢?”

  “我若是知道就好了!戴维斯并没有同我讲过。请您别忘记,他可是英国国家侦探局的人员!没有布莱克,那么谁是真的谁是假的是很难分辨的!”

  布莱克会有一个特别的间谍网,主要是用它来掩护真正的间谍组织,这是不难猜到的:英国的间谍机关和贪多的德国以及日本的间谍机关不同,它宁肯间谍的人数少,但却要找一些经过考验,办事认真,保密工作做得好的人。但是,扬柯夫斯卡亚说的这番话很重要,她不仅证实了我的假设,并且还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帮助我弄清波罗的海沿岸的英国特务机关。不用说,这是万分有价值的。不错,这些情报还需要转达,但是我想,到那时候,待我把准确的事实弄到手里以后,我是可以取得联系的……

  可是,从扬柯夫斯卡亚的举止来看,她几乎就没有想到我会同苏联侦察机关取得联系,我很想知道知道她为什么不怀疑这点。在这个问题上最好是不同她绕圈子,所以我就直截了当地提出了我的问题。

  “可是您为什么不想一想,如果把英国国家侦探局的组织揭破之后,我不会把这份情报送给苏联侦察机关吗?”

  “那是因为您要活下去。”扬柯夫斯卡亚很有把握地说,“不等您对他们说出口来,您已经就被打死了。”

  “为什么呢?”我疑惑地问道,“弄到这种情报的人是不会被处死的……”

  “但是您已经死了。”她急忙打断了我的话,“难道您真的不懂吗?”

  “不,我不懂,我不需要人揪着耳朵证明我没有睡觉。”

  “不过,我还是要揪起您的耳朵。”她说,“我们走吧。”

  她生性果断,拉起我就走。我们下了楼,上了汽车。她把我带到墓地去了。

  到过里加而没有去过墓地的人,应该认为这是一个疏忽。这个墓地非常豪华,很象一个博物馆。雄伟的陵墓和雕像给人以十分庄严的印象。从前的几代人在这里找到了安身之处,每一代人都留下了遗迹……

  杨柯夫斯卡亚揪起了我的胳臂,拉着我顺着林荫路走去。她走得很快,对什么也不望一眼,一直向前走下去,走过了好多的花岗岩石板和铁铸的十字架,从这一条小路拐到另一条小路。

  她把我一直领到了我们同代人安息的那抉地方。这里大多是砂土地,很少有草木。墓碑也比较朴素;现代人仿佛很少同如白驹过隙的时间进行争论。

  她把我领到了一块墓地上。

  “您看吧!”扬柯夫斯卡亚冷冷地说。

  我很冷漠地瞧了瞧这个四周铺着草皮的坟丘,瞧了瞧一块不大的红色花岗石的石板和长在碑座上的蝴蝶花,我耸了耸肩。

  “您可有多么糊涂呀!”扬柯夫斯卡亚气势汹汹地喊道,“您念一念!”

  我哈下腰去瞧了瞧这抉石板。

  “安德烈·谢明诺维奇·马卡罗夫少校 1912,1,23——1941,6,22。”

  是呀,这可太奇怪了……站在自己的墓地上可有多么奇怪呀……

  后来,我的心里觉得被某种东西刺痛了。

  这是在1941年6月不安的日子里!是开战的最初几天!在这样的日子里我的同志们却拿出时间来在我的墓地上立了墓碑!他们立碑的目的是为了能使人找到我,可以到我这儿来……

  “现在您相信马卡罗夫少校一切都完了吧?”杨柯夫斯卡亚打断了我的思路,“球队队员已经退出了球队,他曾为他的球队的荣誉而战斗过。但是这位球队队员还依然活着,因此,他就得另找一个新的球队。现在活在世上的不是马卡罗夫,而是布莱克,您应该安于自己的命运。”

  “假如布莱克还要成为马卡罗夫呢?”我问道。

  “那他就要再被埋葬一次,”扬柯夫斯卡亚不容分辨地说道,“您只要一回到苏方,我们就会使他们知道您是布莱克,而不是马卡罗夫。我们让他们知道,布莱克正是为了要顶替马卡罗夫才把马卡罗夫打死的。我们并且要设法暗示给你们的法官,马卡罗夫实际上以前就是布莱克。而且您会知道,在战时是不能进行长期调查的……”

  不错,扬柯夫斯卡亚所说的和所做的一切,所有帝国主义国家间谍机关所做的一切都满有逻辑,算盘打的也不错,但是他们忘记了一点:他们并不了解他们阴谋加以反对的那些人……

  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我们和他们也是同样的人,不仅有和他们同样的错误和缺点,我们也同样会使诡计、伪装和报复,我决定,在目前的情况下应当使诡计、伪装、报复……

  我默默地离开了“我的”墓地,扬柯夫斯卡亚一句话没说,她在猜测我在想些什么,当然,她只能按照她自己的观点来理解。她默默地跟在我的身后。

  她把我送到了家,车停下了,她就把手放在我的手上说:“没什么,阿弗古斯特,没什么,”她喃喃地说,“生活把您打落了马,但您是一个坚强的人,你还会在生活中找到您自己的位置的。”

  她确信我是被打落了马,并且认为我是失望了。我也不愿意让她失望。

  “让我安静安静吧,”我故意粗暴地回答说,“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吧。”

  “当然啦,”她立刻同意了,“我晚上来看您。”

  她走了,我就上了楼。

  我确实应当一个人呆一呆,我应该把我的一切举动仔细考虑一番。现在已经到了进行活动的时候了,于是我就绞尽脑汁去想怎样建立必要的联系。

  但是,事情往往是如此,当我处在敌人中间,正在考虑怎样找到自己人的时候,自己人也正在找我,并且不知根据什么已经认出我是自己人来了。 

第六章 牛奶桶

  我回到房间以后不久,马尔塔就走进来,说有一个男人要见我。

  我走进了前厅。

  那里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这个家伙是个什么人呢?”我瞧着他暗想。

  这个人比较年轻,面孔显得开朗、和善。他那两只眼睛的眼神,我甚至要说,竞显得过于温顺了。这个人的年纪和我不相上下,也许比我稍微大几岁,穿着一身很贵重的西服,头戴一顶上等的桃色细毛毡帽。

  这个陌生人虽然一下子就引起了我的怀疑,但是,与其说他使我讨厌,还不如说我有些喜欢他。

  他有点惹人同情,不过,他的整个外貌都显得有些不自然。

  我怀疑地望着这个陌生人。

  “您是贝尔金先生吗?”他用拉脱维亚语问我,但是他的拉脱维亚语说得很不好。

  “就算是吧。”我说:“您要于什么7”

  他回头望了望,马尔塔已经走开了。布莱克已经把她训练出来了。

  “我们出去一趟好吗?”他说。随后又很坦率地补充说:“那样会更好些……”

  最近这个时期我一直生活在充满无数秘密的环境里,再有什么样新的秘密,现在也不会使我感到惊奇了。我把任何秘密都只看成是未来整个事件当中的一个很自然的环节。

  “好吧,”我同意了,就拿起了帽子,“我们出去走走吧。”

  我们两个人沿着大街走去,活象两个游手好闲的懒汉。

  “我们讲英语好吗?”这个男人提议说,同时,他马上就用很流利的英语说:“我找到了您很高兴。”

  “您是做什么的,找我干什么?”我很严厉地打断了他的话。

  “找到要找的东西是非常愉快的。”我的这个同伴接下去说,他没有直接回答我提出的问题。

  “您是做什么的?”我又重复了一遏,“您找我干什么?”

  “您不需要一个司机吗?”这个陌生人于是问道,“如今很难找到一个好司机,差不多所有的司机都被动员走了。”

  这个陌生人的英语讲得很流利,因此我就想,他一定就是布莱克在波罗的海沿岸所领导的一个有价值的特务。毫无疑问,在他对我所说的这番话里一定会有暗语。但是我既不晓得暗语,也不晓得答语。我就一边走一边猜究竟哪句话是暗语:是“找到要找的东西是非常愉快的”,还是“您不用要一个司机吗?”

  这时,这个陌生人却继续说了下去。

  “我可真走运,”他说,“我是扁平足,所以就免了军役……”

  我们走到了街心花园。

  “坐一坐好吗?”我这位同伴提议说。

  我们坐下了。他向四外瞧了瞧。附近一个人也没有。

  “现在让我们来认识一下吧。”这个陌生人用俄语说,“我是热列兹诺夫上尉。”

  对于一个密探来说,使用这种办法是太幼稚了。但是我却应当疑心他是密探;谁知道我在哪方面引起了德国人的怀疑,他们也可能偷偷派人来的!

  “我不明白您说的话。”我用英语回答说,“您说的是哪国话?”

  “算了吧,没有人能听见我们谈话。”这个口称为热列兹诺夫上尉的陌生人真挚而诚恳地说,‘我知道您是马卡罗夫少校,所以才找您来了。”

  “我不懂您的话。”我又用英语重复一遍,“您找我干什么?”

  “马卡罗夫同志,您别害怕,”这个陌生人继续用俄语央求说:“这里没有任何人能听到我们谈话。”

  很难形容出来我听到祖国语言的愉快心情,而且要说这位仿佛从天而降的陌生人的举止象个密探,那他可太过于幼稚了。但是常言说得好,上帝保佑谨慎的人,我是不愿意白白拿我的脑袋冒险的。

  “别胡扯了。”我冷冷地仍用英语说,“我认为您非常可疑。应该把您交到盖世太保手里。”

  但是,不知来自何处的这个陌生人却十分执拗。

  “马卡罗夫同志,要知这我对您的一切都很了解。”他哀求般地说,“您叫安德烈·谢明诺维奇,在我们总参谋部工作,在里加这里有人企图加害于您,我们甚至以为您已经真的死了……,我是热尔诺夫上校派来的……”

  他说的这一切都对,但我不敢轻易相信他。外国间谍机关也不是白吃饭的,既然他们企图加害于我,那怎么不可能企图欺骗我呢?

  “您就要用我懂的语言同我讲话,”我厉声厉色地说,“否则我就去喊警察!”

  这个陌生人气咻咻地瞧了瞧我。

  “您过于谨慎了,也许您不是派我来找的那个人。”他终于用英语说道,“热尔诺夫上校会非常难过的。”

  “您说的这个热尔诺夫上校可是谁呢?”现在,当这个陌生人又讲英语之后,布莱克可就便于打听一下热尔诺夫上校了。

  “难道您不认识这个人吗?”这个陌生人显然很难过地问道。

  “无论如何我是记不得了。”我回答说,“可能我们也见过面,他大概是一个俄国军官吧?”

  “不错,”这个陌生人肯定地说,“我手里还有他写给您的一封信。”

  “用俄语写的吗?”

  “是的。”这个陌生人回答说。

  “那么这封信对我可就没有—点儿用处了。我已经对您说过,我不懂俄语。”

  “我可怎么回复上校呢?”这个陌生人气咻咻地问道。

  我微笑了一下。

  “向他致意,如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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