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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还是没人理我。
　　“好吧好吧，我不问了。”我妥协，转而对如烟说“这个时候轶兰要开始忙了，你先过去吧。到晚上之前，都是我和桑桑守在这里。”
　　“恩。”如烟看我不再纠结那个小宁，也微微松了一口气，她看了一下手机，说，“那我先走了。记得让他按时服药，尤其是止痛药，这人太能忍了。”
　　“我知道了。”我说，“服药时间到了，管他痛不痛，直接喂了再说。”
　　“恩！”
　　说起来，这是胡桑桑第一次见到我，而我虽然早前就知道她的事，但是也从没有和她正面交流过，所以两个人刚刚相处起来还是有些尴尬。为了不让病房里的气氛这么凝重，我转而去慰问安澈的室友。
　　前一天天色暗，我没有看清楚女生床位后头写的名字，现在看了一眼，发现她的名字倒是很有趣：盛夏。
　　“你外婆呢，怎么没见着？”
　　“现在又不是吃饭时间，她来这里做什么？”盛夏看了我们一眼，“这位帅哥作者还真是人缘好啊，我进来这里才不过二十四小时，都来过多少人探望了？”
　　“是啊，人缘好。怎么，你羡慕啊？”
　　“怎么会羡慕啊？”她探头看了默不作声许久的程安澈一眼，“要我是他啊，就得被你们吵死了。”
　　我和胡桑桑互望了一下，都有些哭笑不得。
　　“他这个情况特殊。”我说，“他的伤太危险了，万一突然恶化了我们可就要头疼死了。”
　　“也是。”盛夏勾了一下嘴角，“可是他没有家人么？他受这么重的伤，家里人都不管的啊？”
　　“呃……”我一句话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虽说我知道安澈的家离这里有六、七个小时的车程，但是我也并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家人没有来探望。
　　是他没有和家里说，还是家里不愿意来？
　　“我没和家人说。”安澈像是知道我的疑惑似的，自己立刻说出了答案。
　　“为什么？”问话的是胡桑桑。
　　“不想让他们担心而已。”安澈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你这事儿，还不够大？！”
　　“……”
　　胡桑桑阴郁地看着安澈：“干嘛总是一个人死扛着？偶尔也依赖一下我们啊……”
　　“……”安澈闻言，只轻轻往我们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拿起他原先在看的书，又读了起来。
　　桑桑讨了个没趣，只得叹着气走过来，向我控诉安澈在大学期间做过的丧心病狂的事。
　　她告诉我，大一的时候，安澈为了学院荣誉，发着高烧跑了一万米，拿了个第三名后直接被抬进校医院，躺了好几天都没缓过来，最后成为他们学院人气最旺的新生；
　　大二、大三他都是身兼数职，同时担任学院学生会部长，又是几个社团的中流砥柱，顺便还参加了许多科研创新项目，忙得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最后的绩点居然还连续两年排到了当年的全系第二位，被全院奉为神话……
　　“等等……”听到这里，我纳闷了，“他这么牛逼，怎么最后却沦落到在报社当记者？”
　　“你以为报社就好进啊？”桑桑叹气，“听说他原本已经考上中央的公务员了，连拟录取名单都已经贴出来了，那边是真的前途无量啊。但是他最后还是留在这个城市，选择了从事这个职业，也不知道为什么。”
　　“不是吧，放弃飞黄腾达的机会，窝在这么个小城市里？”我对此感到费解，“他只在这个城市生活过三年吧？”
　　“这个，我不清楚啊。怎么，你对他很了解啊？”
　　“不是。”我忙摆手，“之前机缘凑巧，知道了他是我的学长而已。”
　　“学长？”胡桑桑皱眉，“高中？”
　　“恩。”我点头。
　　“哪个学校？”
　　“X中。”
　　“哦……”胡桑桑点头，“听我老公说过，那是这里最好的高中了，啊，果然厉害的人从小就很厉害啊。”
　　“那也因人而异啊，我可一点都不厉害，念书的时候都是吊车尾。”我无奈地摊手，“你看，现在也只混到了一个编辑的工作。”
　　“可是你能把安澈这样的金矿挖出来，这就很厉害了啊！”
　　“嘿嘿嘿，那是我们有缘……”我乐呵呵地笑了几声，“其实这只不过是安澈刚好在我管理的作者里而已，就算换了别的编辑，安澈也照样是出类拔萃的。也许，在别人手上，他还可以发展得更好……”
　　“我觉得你就很好啊。”胡桑桑说，“我可没有见过对作者这么上心的网络小说编辑。”
　　桑桑虽然无心，但是我却觉得难为情，毕竟我是属于“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那种编辑。
　　“呃，那个……这是因为安澈是我这里最好的作者啊，而且住得又近……另外，如烟不也是作者嘛，我很喜欢她啊，也很喜欢她的铺子……”
　　我匆匆解释了一下，又控制不住地转头看了看靠坐在床上的安澈。还好，他看上去并没有在关心我们聊天的话题。
　　“那么……”我用目光示意了一下安澈，“他在大学时代还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吗？还有……”
　　我放低了声音：“你们说的小宁，到底是个什么角色？她和安澈到底发生过什么？”
　　桑桑皱着眉，显出了苦恼的表情，过了一会儿，她问不远处病床上的人：“安澈，这本书看完之后有什么想看、想吃的么？”
　　“没有，我想睡一下。”
　　“那我让编辑带我出去买点东西，你有事情就给我们打电话！”
　　“好。”他随意地答道。
作者有话要说：　　

　　☆、55、伤疤

　　55、伤疤
　　带着我绕了好几圈楼梯，桑桑才肯停下来。
　　我问她：“什么大不了的事，弄得这么神秘？”
　　“倒也没什么惊天动地的。而且，说实话，他们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看你这人，好奇心很重，所以我先告诉你一些，免得你回头再冒冒失失地去问他。”
　　“好吧……”我愣愣地点头，等着桑桑说下去。
　　“刚才和你说过，安澈的大二和大三，在业余活动多到要死、几乎没有时间吃饭睡觉的情况下，还保持了全系绩点第二，对吧？”
　　“恩。”
　　“而有一个女生，从大一到大三，一直都是我们系的第一名。她的名字叫安宁。”
　　“安？安澈的安？”
　　“恩。”　
　　“还有这样的姓啊……”
　　“我和安宁是室友。安澈和我们虽然是一个班的，但是一开始，我们之间也没什么交集。有时候女生寝室开卧谈会，说起班上的男生，我们几个姑娘也只是觉得他长得好看，又很文静，然后觉得他是个不错的发展对象，仅此而已了。”
　　“那你们现在这么熟，是有契机的吧？”
　　“对。”桑桑说，“契机就是大一的那场运动会。”
　　“那个时候我和安宁都是学生会的小干事，因为没有运动项目，所以就要一对一的做那些运动员的贴身助理。你们学校也是这样的吧？”
　　“恩，我们部门负责宣传稿和宣传海报，但是别的干事确实是要一对一照顾运动员的。”我点头，“所以，安宁就是安澈的助理？”
　　“聪明！”桑桑的手指点着走道上的木质栏杆，“小宁告诉我啊，当年安澈是从运动会前两天就开始发低烧，而到了比赛当天，他的体温已经相当高了。小宁发现了这件事，所以在开赛前一直尝试着劝安澈退赛，不过安澈坚持说自己没事，还让小宁不要向别人透露……”
　　“他还真是，喜欢逞强啊。”
　　“是啊，后来那一万米，二十五圈，可没把小宁给吓出心脏病来。不过她后来告诉我，她当时看着安澈那么一圈一圈地跑，心里就一点一点地喜欢上了他，等安澈跑到终点然后突然晕过去的时候，她被吓的心跳都要停了。然后那个瞬间，她就确定，这个人就是她这辈子唯一想嫁的人了……”
　　“呃……”这剧情，能再恶俗一点么？
　　“要我说呢，小宁她啊，除了长得普通点之外，基本上就可以算是个十全十美的人了：成绩好，家境好，性格也一流。但她自己呢，因为长相的关系，总是对自己不是很自信，所以，她根本没想过，在她鼓起勇气和安澈表白之后，安澈会那么干脆地答应她……”
　　“她，是什么时候和他表白的？”
　　“啊，安澈跑到终点晕过去之后，就被送到我们学校的附属医院了。”
　　“恩。”
　　“然后小宁是他的助理啊，再说又是班委，所以就坚持照顾了他很多天，差不多就是在安澈出院前后吧，小宁就表白了。”
　　“哦。所以，程安澈就直接接受了？”
　　“他似乎是说了‘那就试试吧’这样的话……”
　　“这样啊。”
　　“恩，后来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安宁那种女孩子，谁和她处久了，都会喜欢上她的。成绩好得一塌糊涂，但是为人又谦虚，能力也很强……总之就算是同为女生的我，也很喜欢她。”
　　“那后来呢？他们是为什么分开的？”
　　“安澈和小宁在一起了三年，两个人感情一直很好……”桑桑想了想，又补充道，“虽然说好，但也是柏拉图的那种。安澈这个人很正经，不会做那些下流的事情。”
　　“他这人，看上去就是个正人君子啊。”
　　“是的。”桑桑说，“其实，我是觉得，小宁要是真的和安澈在一起，一定会过得很幸福。可是有一天啊，小宁的妈妈来学校看她，事先也没有打招呼。然后她就撞见了安澈和小宁手牵着手在学校里头溜达……”
　　“所以，她反对？”
　　“岂止是反对，一哭二闹三上吊啊……”桑桑捂着眉心，“你是不知道她闹得有多厉害。她见了澈，就直接问了他家里的经济条件和他家庭的一些细节。安澈是老实人啊，也不会说谎，安宁妈就把他骂的狗血淋头，然后勒令小宁和他分手。”
　　“于是就分手了？”
　　“怎么可能。你是安宁你肯么？”
　　“……”
　　“小宁妈见她不依，当场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甩了手就回家去了。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妈就开始热衷于给她找合适的结婚对象，那些日子，小宁可没少哭。安澈也没办法劝她，毕竟是她亲妈。”桑桑远远地回忆着，“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啊……我们这群室友看着他们两个都难过得要掉眼泪，更别说这两个当事人了，也真难为他们在这样子的情况下还能挨到毕业……”
　　“最后呢？”
　　“最后啊，小宁怎么都不肯和安澈分手，然后她妈就服毒自杀了……”
　　“啊？真的假的？死了没？”
　　“当然是真的了，不过倒是没死成，最后时刻给救回来了……但是经过了这一遭，小宁和安澈也不得不分手了，毕竟她还没有不孝到不顾亲娘死活的地步。退一步讲，就算她狠的下心不顾她亲妈，按照安澈的性格，他也不会忍心做出这种事的。”
　　我听了，点头，心说安澈确实是这种性格的人，所以他们两个走不到一起也是必然的。
　　“可是，她妈妈到底是为什么不让他们在一起？”
　　“她嫌弃安澈不是北京本地人啊，再说安澈家里条件虽然还可以，但要娶安宁这种富二代，大概是不够资格的吧？”
　　“可是安澈怎么看都是潜力股吧？他人长得好看，道德水准也高，而且他小说写得这么好，以后一定会有很多钱的啊……”
　　“你能指望一个掉钱眼里的中年暴发户大妈和你看法一致么？小说写得好……在小宁她妈眼里，那肯定就是典型的不务正业啊……”
　　“……”
　　“所以，他们就这么分开了？”
　　“更具体的情况，我就不清楚了。小宁不可能和我说的这么详细，安澈就更别提了，闷葫芦一个……我现在告诉你这些，只是想提醒你，尽量不要在安澈跟前提小宁，也别问他们的事情。”
　　“……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6　章

　　56、安宁
　　沉默了一会儿，我说：“现在，我倒是有些理解为什么程安澈他没有接受肖莫的告白了。”
　　“哎，要是莫莫早四、五年遇上他就好了。现在的安澈啊，已经不可能再轻易接受别人了。”
　　“曾经沧海嘛。”
　　“就是这个理了。”桑桑感叹了一句，说，“出来得够久了，回去吧。”
　　“好的。”我点头，正要转身往安澈的病房走过去时，又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不和谐的地方，于是又转了回来，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胡桑桑。
　　她被我盯得不自在，忙问：“干嘛？这么看我？”
　　“我只是，听说你怀孕了……”　
　　“听谁说的！”桑桑大惊，“这件事，我只和安澈说过……”
　　“呃，就是他告诉我的……”
　　“哎呦？！”桑桑一脸的诧异，“怎么，他这么信任你？好像如烟都还不知道这件事……你和他关系怎么这么好？你不是编辑吗？”
　　我笑着摇头：“我和他没什么特别的关系，只是我问了，他就告诉我。而如烟嘛，就是因为他在乎如烟，所以当初你的事情，他才没有办法开口和如烟说啊。”
　　我说：“你也知道，如烟和安澈一样，都是烂好人，要是她知道了你的事，弄不好会把铺子盘了借钱给你……”
　　“也是，后来她知道了，还真的差点去盘铺子了……”桑桑苦笑，“真的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上这么多好人。”
　　她沉默了几秒，继续说：“至于孩子，我拿掉了……”
　　“为什么？”我惊讶。
　　“检查结果显示这个孩子以后很可能患上和我丈夫一样的病，而且还会更严重……”
　　“况且，现在家里的情况，即使他来到世上，也只不过是受苦而已。还是让他，早些过上安乐的生活吧……天堂那么大，总有他的容身之处……”
　　“对不起……”我闷闷地说，“我不知道，我不是有意的。”
　　“不是你的错。都怪我，我不是个好妈妈……”
　　“……”
　　桑桑弯了一下嘴角，拍拍我的肩：“好了，我们回去吧。万一安澈跑了，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我细细地看了桑桑一会儿，觉得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也是无益，就说：“也是，他就喜欢做这种事。”
　　桑桑清淡地笑了一下，拉过我的胳膊往安澈的病房走去。
　　虽说熟识安澈的姑娘们都觉得他会带伤返岗，但我对此倒并没有太多的顾虑。因为他这次受伤，比以往那些小病小痛的都要严重得多。要是换做是我，被扎了这么多刀，又失了血，现在能好好说话都已经很勉强了，更别说是坐着看书了。
　　而安澈呢，我觉得他坐着看书大约是在逞强，而跑出去工作，却是不可能做到的。别的伤口暂且不论，至少十指是连心的，那种稍动一下就锥心刺骨的痛楚，就算是酷爱逞强如程安澈，大约也忍不下来。
　　……
　　第二天一大早，我去医院替肖莫的班时，安澈竟然还没起来。
　　“这是怎么了？”我照惯例把带来的早餐给了肖莫一份，“他昨晚有什么地方不好么？”
　　“太不好了。”肖莫接过我给她的早餐，站起来时又帮安澈拉了一下被子，“他昨天晚上躺在那里，虽然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但肯定一直醒着……不过我叫他，他也不理我……”
　　“装睡？”
　　“是啊……后来熬到早上两三点钟，实在撑不下去了，才慢慢睡着的。可没担心死我……”肖莫叹了一口气，“编辑姐姐，你说他这是怎么了啊？”
　　我看着床上的人，沉默着想了想，说：“大概是因为，今天会有特殊的访客吧？”
　　“特殊的访客？今天又有什么人要来探病吗？”
　　“桑桑似乎说是有人要来……”我正犹豫着要不要把今天安宁可能会过来的消息告诉肖莫，就看见胡桑桑从外头走了进来。
　　“呦，都在啊。”
　　我朝她所在的方向看去，发现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孩子。　
　　那个姑娘的个子和如烟差不多高，但是身材却不如如烟的性感、样貌也不似如烟精致。虽然如此，但是她身上还是隐隐散发出一种温婉和顺的大家闺秀的气质来。
　　不用多想，这位一定就是传说中的安宁姑娘了。
　　安宁先是拘谨地看了看这个不大的病房，然后目光从我、肖莫和盛夏脸上一一划过，最后，停留在了房间内侧的安澈所在的病床上。
　　“那里？”她偏着头问桑桑，声音又轻又软。
　　“是的。”桑桑拉着她走过来，问肖莫，“安澈怎么还没醒？不舒服吗？”
　　看肖莫不明就里地就要开口，我连忙接话：“据说他昨天看书看得晚了点，大概再过会儿就能醒了，你们，要不稍微等等？”
　　“恩。”安宁微微笑着，对我点了一下头，“请问您，怎么称呼？”
　　“啊，这个是安澈的编辑，江尘。这个是我小姑子肖莫。”桑桑替我们介绍道。
　　“你们好。”安宁向我们致意。
　　“这是我大学室友，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