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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个傅于天，居然金丹暗成，这回老夫认栽！”莫成规长叹道，“不过，你要我等自废修为，这与当场被你灭杀又有何异？”

　　　　傅于天轻笑道：“我正是要斩杀你于此，你金沙宗又能把我如何？”

　　　　“渡劫金丹，证道求仙！”莫成规仰头怒视傅于天，愤然叫道，“你丹成之时，却不渡劫，可见你并无渡劫之能。如此暗成之丹，也敢如此张狂！你真当我金沙宗无人吗？”

　　　　“虽是暗丹，但要杀你，却是不费吹灰之力！老夫丹成之时，若是渡劫，只怕整个越西野无人不知，那你今日又岂敢闯入这玄笔峰顶？”

　　　　傅于天冷冷一笑，高声喝道：“你若不来，老夫如何杀你！今日你命绝于此，那金沙宗还能狂妄多久？”

　　　　话音未落，掌中一尾尺许长的紫色小幡，迎风而展，转眼间便化成一面十余丈长的巨幡。他大臂一挥，巨幡轰然飞出，带着一道残影，朝莫成规压了下去。

　　　　莫成规拎起谈子言与严平，全力向外一掷，大吼一声：“走！”自己却冲天而起，半空中抱过身后那只渔篓，向那面巨幡砸去。

　　　　傅于天轻喝一声：“回来！”两道人影从半空中弹回，正是谈子言和严平。

　　　　那两人身体还未及地，空中一声巨响，惊天动地。

　　　　谈子言不及细看，身体已摔倒在地，正落在青石谷弟子身前。杜久青与郭川抢身而出，两道剑光急斩过来。

　　　　谈子言手中那匕首斜斜划出，淡淡银芒闪现在半空中，荡开那两道剑光。他身体却贴着地面向后飘去。还未退出两丈，便觉后脑一阵寒气侵袭而来，情急中他脑袋一偏，匕首急向身后挡去。

　　　　“叮”地一响，匕首似乎斩断一件兵器，接着便是血花飞溅。

　　　　谈子言暴退中挺身而起，这才发现秦坤摔倒在地，青石灵剑折成两截，一条右腿齐膝而断，血流不止！

　　　　从他身体弹回，到现在直立站起，这一切看似长久，其实只有短短两息，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赤金流沙！”傅于天愤怒的声音传来，“莫成规，你这该死的老东西，居然损我宝器，今日必定亲手将你斩杀，以解我心头之恨！”

　　　　谈子言向空中瞟了一眼，那尾巨幡虽正急速狂压而下，却已破损不堪！

　　　　莫成规背后那只渔篓早已不知所踪，他人在半空，惨笑声中迎头向那破损的巨幡狠狠撞去。

　　　　谈子言心知情况紧急，自己此时不走，怕是永远走不掉了。

　　　　他转身刚要飞起，数道飞剑迎面杀至。他身影向后急退，飞出一脚，踢在卧倒在地的秦坤身上。秦坤如败絮般，迎着剑光翻滚过去。

　　　　谈子言不及去看秦坤死活，便听见身后飞剑呼啸而至，他手臂一伸抓起一人，正要抛出，那人凄声叫道：“二师兄！”，正是冯芹。

　　　　谈子言一怔，身后飞剑已刺中左肩，剑身透体而入，鲜血喷洒一地。

　　　　他狂叫一声，回头见郭川快步而来，拎起冯芹便掷了过去。又随手抓住一人，身体凌空飞起，心道若再有人追击，便用手中这人去阻挡。虽知如此未必有效，但总聊胜于无。

　　　　哪知他刚窜出数丈，又一声巨响传出。

　　　　莫成规与那巨幡相撞的瞬间，居然自爆肉身！那巨幡早已破损，经此一爆，支离破碎，几近瓦解。

　　　　响声传出，气浪四射，谈子言在半空中被这道气流一推，速度暴增，瞬间弹出数百丈。

　　　　气流横扫，栖凤殿前飞沙走石，等众人缓过神来，那谈子言早已不见踪影。

　　　　谈子言在空中疯狂飞驰，林迁却心惊肉跳。

　　　　他刚才正要查看秦坤的伤势，却见秦坤被踢飞，他还未来得及闪开，便被谈子言一把揪住，带到半空中。

　　　　身后狂风怒吼，林迁却是一动也不敢动。

　　　　他心知这位曾经的二师兄凶猛矫健，骁勇善战，现在虽然身受重创，但也只需一只手指，便能至自己于死地。再说如今身在空中，人家只需一松手，自己便会摔得粉身碎骨。

　　　　又想到自己被谈子言擒着，幸好那枚“念雨环”已经自动烙下自己的神识之印，否则两人几乎紧贴在一起，谈子言的神识必定能透入指环，若是如此，真是大事不妙。忽又想起那只小乾坤袋，自己并没有留下神识烙印，那只镇魂铃正躺在那只乾坤袋内，自己还未曾封印。若被谈子言发现，倒不是什么大事，怕就怕瑶云子那老东西残魂重聚，见这谈子言道法高深，又与他达成什么交易，自己岂不是成了弃子？

　　　　林迁从瑶云子那里，得知不少修行常识，此时想到这一层，不由惊起一身冷汗。

　　　　谈子言肩头鲜血不断流出，他渐觉乏力，又不见身后有人追击，便如一道流星般向下坠落。当他双脚踏在地上，松手放开林迁时，却是一愣。

　　　　自己只顾着逃逸，居然忘记手中还提着一个大活人。

　　　　林迁忙后退几步，警惕地望着谈子言，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口中喃喃，竟吐出“二师兄”三个字。

　　　　谈子言闻声淡淡一笑：“看你仅是凝脉初期，也是秦坤的弟子？”

　　　　林迁脸色微红，尴尬地点点头：“记名弟子而已。”

　　　　谈子言没有再问，伸手扶住胸前透体而出的剑身，轻轻向后送去，他也不顾鲜血狂泄，待那剑尖完全隐入前胸，他又一掌拍在伤口上，长剑从后肩飞出，带起一串血花，落在地上。

　　　　林迁在一旁看得心惊。

　　　　谈子言眉头也未皱一下，只是取出几粒丹药扔进嘴里，胡乱嚼了几下，又对林迁说道：“那秦老儿收你为徒，怕也没安什么好心。你我同是苦命之人，不如你随我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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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栖凤绝域
　　　　林迁没料到谈子言会出此言，对于栖凤宗，他虽无深厚感情可言，但若只凭面前这人一面之辞，便认定师尊未安好心，投身敌宗，这也未免太说不过去了。

　　　　“这……”林迁张口结舌，一时不知如何拒绝。

　　　　“你可要想好。”谈子言摇头轻笑。

　　　　林迁见四周草木丛生，怪石嶙峋，开口问道：“这是何处？”

　　　　“栖凤绝域！”

　　　　林迁一怔，心道我怎从来未听过这地方？既然有栖凤二字，应该与栖凤宗有关。

　　　　他想起入宗时那枚身份腰牌，便随手取出，神识透入其中，腰牌内确实有栖凤宗的地图，这栖凤绝域在落霞谷西面，地图上仅存其一角，明显已经不属于栖凤宗范围了。

　　　　“你初入栖凤宗，应该还不知这栖凤绝域是何地方。”谈子言知他是在查看地图，长叹道，“这栖凤山脉奇峰罗列，连绵起伏数千里，青山碧水，灵气充沛，确实是越西野地最佳修行之地之一，无怪金沙宗虎视眈眈数百年。”

　　　　林迁收了那腰牌玉简，向谈子言恭敬说道：“有关这栖凤绝地之事，望师兄能告知一二。”

　　　　谈子言哼道：“这又不是什么秘闻，说与你听又何妨？”

　　　　原来，千年以前，现在的栖凤宗还是妖兽的乐土。据传当时一只五阶青鸾盘踞于此，自封越西仙凤，座下妖兽成千上万，威镇一方，此山便被称为栖凤山。

　　　　五阶妖兽相当于元婴期修士，放眼整越西野地，那也是极其恐怖的存在。

　　　　当初栖凤宗祖师看中此地，率众弟子与那青鸾大战三日，斩杀那妖兽于玄笔峰，从此创下栖凤宗千年基业。

　　　　此后数百年间，栖凤宗与众妖兽历经大战十余次，最终妖兽回天无力，退居于西部山林之中。栖凤宗亦无力再战，放任妖兽生存于此，久而久之，栖凤山脉以西，便完全成为妖兽的势力范围，若有修士出现，定然会遭到妖兽的围杀。

　　　　因此，栖凤宗将此地命名为栖凤绝域。

　　　　然而，此处虽有千余里方圆，毕竟妖兽众多，妖兽繁殖又快，时日一久必定造成资源紧缺，引起秩序混乱。几乎每隔十余年，便会有大批妖兽因得到不食物，成群结队向外冲出，从而引发兽潮。

　　　　无数野兽冲出绝域，所经之处，草木皆枯，给栖凤宗造成重大损失。栖凤宗初时每隔十年，便派出数名筑基高手来此灭杀低阶妖兽，却引起绝域内三只四阶妖兽的围杀。四阶妖兽具有金丹修士的实力，栖凤宗筑基修士哪是对手，每次损失惨重。

　　　　加之那时栖凤创宗未久，常与其他几个宗门发生纷争，便经不起如此损失，渐渐便每十年派出大量凝脉弟子前来，一来可灭杀野兽，二来也可磨练门下弟子。

　　　　大量低阶妖兽的繁衍，导致此处资源匮乏至极。因此凝脉期修士进入绝境斩杀低阶妖兽，只要不是太过分，高阶妖兽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凝脉期修士的到来，对于妖兽来说，亦是一种优存劣汰的考验。

　　　　久而久之，栖凤宗与绝域内三大四阶妖兽之间，默认了每隔十年进行一次的狩猎试练。

　　　　林迁想起数月前拜见秦坤时，他也曾提醒自己尽早凝脉，以便赶上明年的狩猎之战。

　　　　谈子言说到这里，淡淡地看了林迁一眼。

　　　　林迁沉默片刻，问道：“如此说来，这里危险重重？”

　　　　“这里只不过是绝域外围。很少有妖兽出现。”谈子言平静说道，“不过既然进入此地，谈某现在也不得不压制修为，以免惊动妖兽。那傅于天纵然知道我身在此地，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追来。”

　　　　“你现在要去哪里？”林迁试探着问道。

　　　　“十年之期已近，谈某此时深入绝域，出手偷袭斩杀几只三阶大妖，然后毫不压制地释放筑基气息，那些四阶妖兽必然狂怒无比，你说会产生怎样的后果？”

　　　　谈子言说得风轻云淡，林迁却听得心惊胆寒。

　　　　那傅于天应该是结丹不久。然而，仅凭这金丹初期修为，便压得筑基大圆满、已进入准金丹的莫成规自爆而亡。

　　　　虽说妖兽的战力不如同级别修士，但栖凤绝域三只四阶大妖，那可是相当惊人的势力。谈子言偷袭三阶妖兽，嫁祸栖凤宗，就算不能得手，也会引起妖兽暴怒，然后他趁乱离去。那几只四阶大妖若认定栖凤宗心存歹念，必定疯狂报复，后果可想而知。

　　　　林迁脸色一白，谈子言接着说道：“若能引起妖兽狂暴，栖凤宗首当其冲，必遭大劫，你还回去做什么，不如随我一走了之。”

　　　　林迁沉默半晌，一言不发。

　　　　谈子言冷笑一声，拨开身旁杂木枝叶，大步走出。

　　　　“你现在身上有伤，若引起妖兽狂躁，自身难保。为何还要我跟你走？”林迁开口问道。

　　　　谈子言脚下一顿，转身说道：“谈某自从叛出栖凤宗，生死存亡的事情经历得多了，如今还不是好好的活着？秦老儿收你为徒，必有不良企图，我带你走，只是不想那老儿诡计得逞。愿不愿意由你，你若心甘情愿随我去，我自会保你平安。你若不愿，我也不会强求。”

　　　　林迁闻言脸色一沉，心中暗忖，这人与秦坤到底有何恩怨，我不知晓。他欲把我当成报复秦坤的棋子，可那秦坤未必会在意我的生死。此人叛宗逆祖，名声不佳，若见此举无效，我跟着他也未必会有好日子过。如今自己身怀瑶云子所授的天音伴生诀，还是在青石谷暗中修炼为妙。

　　　　“我既已拜于师尊门下，师尊不负我，我亦不负师尊。”林迁婉言相拒，“师兄你一路走好。”

　　　　“枉我跟你说了这么久，你却……”谈子言轻哼一声，冷冷说道，“罢了，谈某曾经是栖凤宗弟子，虽说已经叛出宗门，你我之间好歹还有些香火之情，你要走就趁早，莫要等到妖兽暴怒之时。就算这里是栖凤绝域外围，也不是你一个凝脉小修，想走就能走出去的。”说罢他转身就走。

　　　　林迁见他渐行渐远，轻叹一声，拾起地上那把染血长剑，在草地上擦拭干净，正要离去，谈子言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从我手中死里逃生，你要想好，回去之后该如何解释！”

　　　　林迁脸色一变，再回头看时，草木乱舞，哪里还有谈子言的影子。

　　　　他忐忑不安地将长剑收进乾坤袋，大致辨出栖凤宗方向，踏着杂草灌木，慢慢向前走去。

　　　　这林间除了野草杂树便是山石烂土，哪里有路。林迁踏着杂草走了不到两里，草木渐密，再往前走，古树林立，一眼望不到边际，林迁却心中大定，他看过地图，知道穿过这片数十里的森林，就是落霞谷边缘了。

　　　　林迁小心翼翼地进入树林，慢步前进。

　　　　野兽与妖兽的区别就相当于普通人与修士的差异。可林迁哪里能分得出哪些是野兽，哪些是妖兽？偶尔看见兽类在林间奔跑，他便小心躲开。

　　　　幸好这里只是绝域外围地带，并无妖兽出没。他一路上边走边探，虽遇到过诸如猕猴青蛇之类，倒也有惊无险。

　　　　如此走了一个多时辰，天色渐晚，山林里昏暗起来。林迁这时才明白，谈子言抓住自己，可能是无意之举，但他闯入此地，必是料定傅于天不敢轻易追来，有意为之。

　　　　如今自己身陷于此，又无御剑飞行之能，只能小心翼翼地走回去。这深山野林，白日里行走已是如履薄冰，夜间恐怕更是危机四伏。

　　　　林迁寻思片刻，抬头见前方不远处，正好有一株参天古木，就走上前爬到树上。那古树枝繁叶茂，他随便找了个树杈坐下，准备在这树上过一夜，明日一早再走。

　　　　幸好他已凝脉，只要吸收天地间的灵气，十多日不饮不食倒也无妨。

　　　　他今日一早去拜见秦坤，以示自己凝脉成功，岂料遭遇宗门变故，瑶云子传入的那缕信息，还没来得及仔细察看。

　　　　林迁虽初具神识，只能覆盖方圆三丈范围，他见四周还算安静，暂时也未发觉有潜在危险，心中稍安，就在脑海中搜寻那所谓可踏问道之巅的功法。

　　　　瑶云子那道信息，似乎已经拓印在他脑海之中，林迁心中略微念及，那信息就浮现出来，渐渐融入他自己的记忆里。

　　　　信息并不是很多，而且似乎有些不完整。可对林迁来说，却是大涨见识。

　　　　凝脉，只是修道的入门。凝脉之后，与普通人的差异也仅仅是能够百病不侵，可以做到十余日不吃不喝，活到百岁寿终正寝。

　　　　之后的御风期，虽说可以驾剑飞行，寿元增加一倍，但却不能做到完全辟谷，数月不食，仍然会饿死。

　　　　到了筑基期，能够完全辟谷，四百年的寿元，已不是凡人可以企及的。更是无需驾剑便可凌空飞行。

　　　　唯有到了筑基，才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踏入修道之门！

　　　　晋升筑基时，丹田已不足以容纳越来越多、愈加精纯的灵气，便要在丹田之上另开一处穴脉，之后灵气化元，凝聚于此，这便是紫府！

　　　　今日起恢复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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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少女依薇
　　　　紫府是筑基的标致，亦是今后修行之根基。

　　　　修士形成紫府，从此身体多出一窍，已隐隐为天道所不容。此后紫府内凝聚金丹，那更是逆天之事，定然会引发天劫。若能凭借强大道术法器，在滚滚天雷之下劫后余生，那就是渡劫成功，证道之途更进一步。

　　　　从金丹开始，修士每晋升一大境，便要遭受一次天雷加身之劫，一次比一次凶险。故而若无十足把握，无人敢轻易渡劫。

　　　　纵然如此，也不知有多少自诩准备十足的修士，命丧天劫之下，魂飞魄散，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修士结丹之时，若是选择金丹暗结，暗淡无光的金丹无法离开身体，道术法力也会大打折扣，将来晋升元婴的机率，更是微乎其微。以这种方式晋升金丹，虽也为天道所不允，但或许是在其能勉强接受范围之内，结丹时不会有天劫降临。

　　　　金丹之后，历经元婴期、神游期、通灵期、洞玄期之后，才能踏入太虚之境，以身证道。

　　　　从凝脉到太虚，九个大境，每境又分初、中、后三个小境，每升一阶，少则经历数年、数十年，多则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时间！

　　　　这便是大道九问，亦称问道！

　　　　自古以来，不知有多少修士，因无力晋级而耗尽寿元，身死道消。

　　　　好在每升一个大境，非但道术法力明显增长，寿元也会翻上一番，这也正是修士甘于忍受无边寂寞，孜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