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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皮格格 相思印记-好娘子之二-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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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传闻愈演愈烈,最后传到了雍正耳中。
当怀烙听见太监传话,让她进宫与皇阿玛一聚时,她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此刻,立在御书房里,看到雍正严肃的脸,她知道,自己的预感没有错。
「猜到朕今天为何找你来吗?」
「因为郊外的事……」她垂眸,咬了咬唇。
「知道不好意思了?」一见她扭捏神态,永正就懂得她的心意。
「女儿觉得自己没错。」夫妻之间什么是不可以做?凭什么因为外人的风言风语就来指责她?
她是公主,又不是尼姑!
「你自己说,大白天的,光着脚丫子,而且又不是在家里——这象话吗?」雍正提高语调。
「那是郊外,根本没多少人看见。」她嘟哝。
「随从们看不见?」雍正眉一挑。
「那又怎样?」
「怎样?他们看见了,就会到处嚼舌根,否则这事儿怎会传到宫里来的?」
「他们爱说什么随他们去!」怀烙气愤,「我才不怕呢。」
她知道是谁告密,除了那个善嬷嬷没别人!一般侍卫都很听话,不会胡来。
「宫里倒也罢了,反正都是自家人,」雍正叹一口气,「可若是全京城、全天下知道了,那怎么办?」
「这到底有什么大不了的?!」怀烙费解,「我又不是当着别的男人的面脱脱鞋子,也不可以?」
「怀烙,你不懂,」雍正耐心道:「皇阿玛这几天推行新政,得罪了不少人,你是阿妈最疼爱的女儿,就怕他们伺机报复,小题大做。」
怀烙闻言一怔,霎时无语。
真的吗?有这么严重?
她一直以为,言行都是自己的自由,可没料到,这背后还有这么多麻烦。
「实话对你说,我本想栽培性德,让他成为我的得力助手,可眼下得暂缓了……」雍正一副遗憾的模样。
「为什么要暂缓?就因为我当着他的面浣足?」怀烙不平地叫道。
「不,应该说是,他替你浣足。」雍正盯着女儿,「外面都传遍了,说他这个额驸怕老婆,是个窝囊废。」
「这跟怕老婆有什么关系?」她讶异的瞠目结舌。
「帮老婆洗脚,是男人的大忌。」雍正厉色道:「你要记住,这种事,在家里关起房门来做可以,但到了外面,无论当着谁都不能!」
她真的要疯了,哪来的这么多清规戒律?还说汉人迂腐守旧,以她看,旗人变本加厉!
何况他真的好冤枉,明明是世上最不怕老婆的额驸,却因为一时怜悯她,背上了这样的恶名……
「阿玛,你不打算再栽培性德了?」她心中替他的前途担忧。
「他是个人才,我哪会舍得?」雍正神秘一笑,「不过,当下得改个法儿。」
「什么法儿?」
「我打算外放他到中州去。」
「中州?」怀烙愣住。
「正好那儿河道失修,他又是工部的人,派他这个差事,让他先立立功,日后回朝便有了高升的借口。」
「哦……」她总算了解,「那女儿这就回家去,收拾行李,与额驸一同出发。」
「你就不必去了。」雍正却道。
「为什么?」又是一次惊愕。
「男人出去干正经事,你一个女人只会添麻烦。乖乖在京里待着,免得到时候又传出什么闲话。」
不近人情的命令如同天外闪电,让她难以镇定。
刚刚跟心上人的关系有所改善,就要他们天各一方……她能甘心吗?
从小到大,她一直那样听话,顾全大局,可现在,她决定任性一回,为了来之不易的幸福。
中州边境,狂野之境。
叶之江望着暮色渐浓的苍穹,纵使身边一叶明亮的篝火在炽烈跳跃,他仍能感到一股畏寒的夜风吹袭而来,钻入心底,全身冰凉。
他这是怎么了?
好不容易摆脱怀烙的纠缠,难道非他所愿?为何,心中这样失落?
「总督大人,帐篷已经支好了,今儿先在这荒郊委屈一晚,明早进了中州城就好了。」随从上前道。
呵,总督?
从二品的侍郎,封为正二品的总督,在朝没做多少大事便升了官,他该高兴才对啊……为何,愁眉依旧紧随?
「知道了,下去吧。」他拉拉披肩,淡淡回答。
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思绪茫然地眺望远处的繁星,却不想回到帐中歇息。
这些日子,他很怕做梦,因为,他的梦境都很古怪。
他总是梦见一个有着与他同样胎记的少女,将一把尖刀刺入自己的小腹……
「瑜,对不起——」凄美的面孔如此说道。
声音是那样轻盈,萦绕在他耳边久久散,即使醒来也不能忘怀。
她是谁?
不记得……
只知道那张眉目不清的面孔,是他前世的记忆,依稀迷离,却刻骨铭心。
他有一种预感,仿佛这辈子轮回转世,就是为了寻找她,与她一生厮守,弥补前世的缺憾。
可他为什么还没有找到她?为什么成了别人的丈夫?甚至,对那个不该嫁给自己的人,动了一丝丝感情……
一阵马儿的嘶鸣声从远处传来,惊动了驻扎营地的诸人。
这么晚了,怎么还会有这样匆忙的赶路人?
叶之江从遐想中收回思绪,放眼放去,只见一匹骏马驰骋而来。
马背上,似乎坐着两个女子,一前一后紧紧相拥,在快马加鞭中颠簸,却执着前行。
「公主,额驸在那儿——」其中一名女子远远地瞧见叶之江,兴奋大叫。
俊颜一凝,强烈的预感涌上心头,他不知是喜是哀。
对,是她。
即使隔了这样远的距离,即使在这样苍茫的暮色中,他仍可以清楚地看到她。
他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她脸上羞却喜悦的表情,一如传说中千里寻夫的女子,终于找到了重圆的镜。
「额驸!」碧喜率先跳下马儿,朝他奔过来,「可算找着您了,您不知道,为了找您,我和公主吃了多少苦……」
「碧喜!」怀烙却制止住婢女的多言,「啰嗦什么?快把这马儿牵到马廊去,喂些粮草,都累了它一整天了。」
「公主,您见了额驸犯糊涂了吧?这荒郊野外,哪来的马廊?」碧喜笑道。
「你……」怀烙一阵脸红,「总之,就是喂马儿吃草去!」
「好好好,」碧喜努努嘴,「我识趣,赶紧走!」
她俏皮地瞧瞧叶之江,又瞧瞧怀烙,一阵大笑后,牵着马儿随侍卫们去了。
夜风之中,旷野之上,似乎此刻就剩下静默儜立的两人,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什么。
「你怎么来了?」半响,叶之江强忍住心头悸动,故作冷淡地问。
「我是你的妻子,难道不该常伴左右吗?」怀烙叹一口气。
她早料到他会对自己冷漠,已经做好一切心理准备,可临到见他,却发现还是伤心。
「皇阿玛说,让你留在京里。」他侧身,不忍看她失望的神色。
「出嫁从夫,我只听你的。」她凝眸道:「这次出京,除了碧喜之外,无人知晓,你若留我,我就待在你身边,直到中州任期结束为止……你若赶我走,我就立刻回京,不会有人察觉我曾经离开。」
又是一声轻叹,不知是出自风,还是出自他。
叶之江只觉得心头微微动摇……为什么,因为怜惜吗?
一个足不出户的公主,居然可以孤身匹马,千里迢迢来寻他,这一路不知经过多少波折,担了多少惊,受了多少怕,他真忍心就这样赶她回去吗?
他喉间哽咽,想狠心地拒绝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咳,咳——」忽然,怀烙捂住胸口,咳嗽起来,眉间紧蹙,十分痛苦。
「怎么了?」叶之江紧张地问。
「没什么,只是有点着凉……」她垂眸道。
「着凉还没什么?」他忽然有些火大,气她不顾自己的身体。
本来嘛,金枝玉叶的,不在京里好好呆着,到处乱跑,若是有个闪失,岂不成了他的错?
心头涌上一种负罪感,他当即解下披风,覆到她弱小的身子上。
「来,先进帐子里歇着,」本想赶她走的,可是这一声咳嗽,真的让他于心不忍,「回京的事,明儿再说。」
怀烙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绯红的笑意,紧紧裹住他的披风,跟随他的脚步迈进帐篷。
披风里还有他的温度,她缩在其中,驱散所有寒意,只觉得暖。
其实……她根本没什么大碍。皇阿玛说满族的女子要有巾帼气质,从小教她骑马射箭,所以她的身体一向健康得很,从京城到中州,虽然一路颠簸,可也难不倒她。
此刻装出可怜楚楚的模样,不过是想让他收留。
她一直觉得,他们之间不会缺少感情,只是缺一些相处的机会。
那日他替她浣足之时,她可以明显感到他的心动,倘若再给她多一点点时间,她一定会叩开这个男人封闭的心扉。
「今晚你在这帐里歇着,我一会儿叫人送碗汤来,明儿进了中州再找大夫。」叶之江道。
「我在这帐里歇着?」怀烙环顾四周,「那你呢?」
「我自然……」他俊颜微侧,「自然是另找一处歇息。」
「你想让外面的人都知我们夫妻分房而睡,猜度我们不和?」她嗔怪道:「想让我堂堂和硕格格没面子?」
「不……」他想辩解,却发现,原来自己做的事的确很可恶,一时间只能怔在那里。
「这榻子大得很,我睡床头,你睡床尾,」她径自坐过去,「我保证不打搅你。」
打搅?
呵呵,她已经是他的妻,却说这样客气的话,让他心里更加难过。
成亲这么久,他都没碰过她,若换了别的刁蛮公主,早跟他闹翻天了,可她却承担下所有的委屈,甚至没向宫里抱怨半句,还义无反顾地追寻到此……如果,没有国仇家恨,他会用一生的真情挚爱好好回报她。
「别这么说,」这刹那,他于心不忍,「你病了,我本不该离开。」
今晚,就让他好好照顾她吧,就当是照顾一个病人。
她笑了,这一笑,灿若繁花。
「那我就不客气了。」褪下披肩,和衣钻上床去,躲进被里。
他踟蹰着,不敢就这样走过去,却也不能僵站一夜,心下犹豫,又是好半响的愣怔。
「这被子好冷,」怀烙故意娇嗔,「你不来暖暖吗?」
呵,好诱人的话语,天下那个男人面对如此良辰美景不怦然心动?他感到自己的步子正不由自主地朝他迈去,直到床边——
「你很怕我吗?难道我是母老虎?」怀烙笑道。
「公主说的哪里话。」他垂眸,不敢看她与声音同样诱人的脸。
「从小到大,人人都怕我……」笑容忽然敛去,换作一声惋叹,「因为我是皇阿玛唯一存活的女儿,我的许多姐妹,在很小的时候都夭折了……别人看着我万千宠爱集于一身,可谁有知道我总是一个人玩儿,皇阿玛收养端柔她们,就是为了陪我,可他们始终不是我的亲姐妹,还是怕我,处处让着我……」
其实,她的肺腑之言只说了一半,从小孤独,并非因为没有姐妹,更多的,是她那张脸。
心里怀揣着秘密的人,总是忐忑不安,哪怕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依旧有种惶恐的心情。
她总觉得自己与别的女孩子相比,属于异类,而且是会被唾弃的异类,心中有种自卑,让她远离人群。
「别说了,」叶之江泛起无限同情,柔声道:「好好睡吧,我在这儿陪你。」
「你也怕我吗?」她执着地问。
他沉默,徐久,坚定地凝视她的眸,给出一个语气肯定的答案,「不,不怕。」
她长长地吁出一口去,忍不住伸手握住他的大掌。
他的掌,比他的披风更加温暖,一旦握住,就让她安心。
似乎还是第一次,执子之手。这双手,她真的能握到天荒地老吗?
「为什么不说话?」她发现他的神情,在于她柔荑相握的一刹那,似乎有些微漾,心中不由得又有些担心,生怕刚刚酝酿的和谐在被打破。
「没什么。」他勉强地笑了,「只是怕打搅你休息。」
他知道,自己说谎了。
刚才,在与她执手相握的瞬间,他就明白,其实她根本没病。
所谓感染风寒,不过是她的伪装而已,因为,她的双手如此温暖,完全不像一个病人。
但他没有揭穿她。
不知为何,这温情脉脉的一刻,他忽然不想破坏气氛——或者说,他有些沉迷其中。
就算没病,这个女子为他付出的,也足以让他感动了,为何要给她难堪呢?
轻轻替她拉拢被子,就这样坐在床边,直伴她到天明……
车轮辘辘,直驶前方。
怀烙从不觉得,车轮声像今天这般也有乐曲似得节奏,钻入耳中,声声悦耳。
也许心情好,听见什么都会觉得动听吧。
中州城就在不远处,她却希望这路程再长一些,可以跟夫婿同坐在车内,贴的如此之近,几乎能听见他的呼吸。
忽然,车子猛地煞住,让她的身子向前一扑,几乎要扑到他的怀里。
叶之江想也没多想,便伸手扶住她,待到他反应过来,她已经在他的臂腕之中。
如水的双眸仰视着他,两人都有一阵子怦然心动,放佛某种磁力在他们之间吸引着,拆不散,剪不断。
他怔了好半响,才下意识地松开她,似有些许尴尬。
可是,因为他的脸红,让怀烙开心不已。
这证明,她并非单相思,他亦有相同的感觉……
「出什么事了?」叶之江逃避她的目光,清了清嗓子,朝窗外道。
「回总督大人,车子坏了。」随从战战兢兢地答,「恐怕还得请总督大人与公主殿下稍等一会儿……」
「赶快修好了!」他有些不耐烦——害怕在这样待下去,车内暧昧的情绪会把他逼疯的。
「是……」随从应道。
「别难为他们,修车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好的事,」怀烙劝道「不如咱们下车走走吧。」
的确很想跟他待在这狭窄的空间里,可为了他的尴尬,她如此提议。
她不愿意逼迫他,只希望一切循序渐进,水到渠成。
「好。」叶之江立刻答应,似乎松了一口气,「前面还像有一个十里亭,咱们去那儿看看风景。」
怀烙微笑,与他步下马车,两人闲地来到亭中,随从远远地跟着。
不料,当他们走近,欲发现亭中早已有人在。
只见那人正躺在地上,仰面而睡,衣衫褴褛,形同乞丐,细看却是一身破碎道袍,像一个江湖术士。
两个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转身。
「两位别走啊!」那个邋遢道士却忽然开口,吓了他们一跳,「是嫌我脏吗?」
说话间,眼睛雪亮睁开,支起身子,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们俩。
「不,怕打扰道长休息。」叶之江恭敬有礼的答道。
「呵呵,我说了自己是道士?」那人却道。
「不是道士,为何穿道袍啊?」怀烙以为他故意挑衅,努嘴问。
「或许我是仙家呢?」对方疯疯癫癫,说着荒唐的话。
「我们走……」怀烙拉齐叶之江的手,不想与这陌生人啰嗦。
「荒山野岭,好无聊啊,两位就不能行行好,陪我这可怜的人说说话吗?」对方一跃而起拦住他们俩去路。
「你……想干嘛?」怀烙觉得他来历不简单。
「姑娘,算个命吧。」他笑嘻嘻的。「我看你非常人之相。」
「我帮你断,或许还准些。」她满脸不屑。
「这位公子,就当可怜我这叫花,让我挣些铜板吧,」觉得怀烙不好对付他转而骚扰叶之江。
「好啊。」不料叶之江竟然点头同意。
其实,他正想找个岔,避开与怀烙单独相处,眼前的道士似乎是上天的安排,以免他心猿意马。
「你真的让他算啊?」怀烙瞪大眼睛,「不怕他是骗子?」
叶之江优雅一笑,「能骗我几个钱?」顺手扔出几枚铜板到那术士的怀里。「你说吧,反证我也不知道命运到底如何,任你发挥。」
「公子看来也不信我,」术士开怀笑道「不过没关系,就算听个故事打发时间好了。」
「这个故事你的编的精彩才行。」怀烙讽刺道。
「不知道公子想问什么,前程还是姻缘?」术士不理怀烙。只看着叶之江。
「姻缘!」怀烙却抢先代答。
说真的,就算是骗人的话她也想知道,他的姻缘究竟如何。
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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