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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贝贝问：“宁磊，要是不结婚，一辈子让你和哥们儿们在一起，你愿意吗？”
　　王贝贝不叫他款爷而叫他名字让他有点不适应，不过钱宁磊没追究，想了一下说：“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
　　“就是就是！”王贝贝热切赞同，然后开始纲举目张一二三四条给钱宁磊罗列和哥们儿一块儿过日子的好处……
　　已经进入十一月了，黄芸芸还没有原谅钱宁磊的迹象。钱宁磊这些日子姿态放的很低，每天还是照常早上在餐厅门口等黄芸芸，晚上有时间就在楼下等黄芸芸，无奈黄芸芸还是没有雨过天晴，见了钱宁磊直接绕开。
　　没有女朋友的好处之一是吃了晚饭时间都归自己。钱宁磊这两周去润悠会所兼职的次数都增加了。他刚拿到了从业资格证。这个按摩师证虽说是有什么从业时间之类的限制，但是各个按摩会所往往有办法做些手脚，让员工顺利拿到资格证。现在钱宁磊基本和正式员工没差别，只是人事关系不在会所而已。
　　林盛最近一直没出现，这个小小的因素让最近兼职时间多挣钱也多的钱宁磊并没想象中的高兴。当然也可能不是这样的，也可能低落的原因仅仅是听说黄芸芸和魏峰走得更近了，毕竟自己和林盛没说过几次话，毕竟那种每次上班都期待见到林盛的心情太轻微，太不易被发现被承认了。
　　这天钱宁磊随口问顾怀斌：“这几天怎么没见林总？”
　　顾怀斌刚教完钱宁磊做精油开背，他示意床上爬着的另一个实习生可以起来了，反问钱宁磊：“你问他干什么？”
　　钱宁磊也觉得奇怪，是啊，自己怎么会没事想起来问林盛？他说：“随便问问。”
　　顾怀斌说：“听说他正在出差。我和他也不怎么联系，我还是听小亮说的。”
　　“你和他不是很熟吗？还请他做讲座，一起吃饭什么的……”
　　“也就那段时间而已，后来我们发现……我们不太合拍，然后就没多接触。”
　　顾怀斌的回答让钱宁磊感觉很异样，不合拍是什么意思？
　　顾怀斌突然问：“小钱，你要不要试试精油开背？我亲自给你做。”
　　钱宁磊赶快摆手：“不不，不用了，我不太适合这种香香的味道，不麻烦老师了……”
　　顾怀斌的表情是明显的失望。
　　这天钱宁磊接待了一个客人，是个肌肉健硕的男人。钱宁磊对身材健美的男士总有很多因为羡慕产生的好感，他也希望自己有块垒分明的肌肉，可惜他虽然热爱体育运动，但是身材始终停留在他自己看来平淡无奇的水平。刚开始钱宁磊给这个男人按摩的时候，一切还很正常，钱宁磊在心里默默感慨着还是给男的按摩省心，给女同志按摩总感觉提心吊胆。钱宁磊被女客人投诉过，理由是说他乱摸是流氓，那次他气得差点不干了。也遇到过女客人指点他往私密处摸的，他很委婉地拒绝躲开了。还经历过女的明确出价问他愿不愿意卖，那价钱还真不低，可惜钱宁磊没差钱到那样地步。想来，钱宁磊还没见识过的只有女客人主动往他身上摸了，不过这样的事情他听别的男按摩师说也说了几次。从他开始做按摩至今不长的时间里，钱宁磊不说阅人无数，也算经历丰富了。开始几次遇到骚扰他很紧张，怕惹麻烦。后来几次他很困惑，到底是这些客人太开放还是太寂寞还是自己真的像胡晓梦说的一样是“太帅”？最后几次他简直习惯了，甚至有了心理准备，因为一般的女客人就找女按摩师了，专门在男按摩师中间寻摸一圈最终点到他的，都有点动机不纯。虽说想通了，但是钱宁磊每次接待女客人还是怕，都有心理阴影了。给男士按摩就放心了很多，因为有不轨想法的男的都去找漂亮的女按摩师了，剩下的找男按摩师的男客人都是真心想有个手法好的按摩师服务，享受放松健身的目的的。不过今天这个男客人，刷新了钱宁磊的观念，说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也不为过。
　　这个男客人进入按摩室后，二话不说先脱了自己的衣服，然后对钱宁磊说：“我喜欢全luo状态按摩，可以吗？”
　　钱宁磊心说您都脱了才问我可以吗？我要说不可以您还穿回去？他笑了笑说：“没问题。”反正按摩的时候按不到的部位会用毛巾盖着，有客人就是喜欢来这种地方完全放松，也能理解。
　　谁知这个客人说：“那你怎么还不脱？”
　　钱宁磊傻了，半天才弱弱地问：“我脱什么？”
　　“脱衣服啊！你不是说可以吗？我喜欢按摩师裸身给我按摩。”
　　钱宁磊彻底傻了，感情他是这个意思啊！老子才不会全luo给你按！他果断拒绝：“抱歉我刚理解错您的意思了。您自己想全luo没问题，但是我们不提供按摩师全luo的服务。”
　　钱宁磊已经做好随时摔门出去的准备了，这样无理的要求，伺候不起不伺候还不行！
　　这个客人倒也没生气，反而笑了，不过这一笑比哭还吓人。他噌地一下从按摩床上坐了起来，几步走到了门口，在钱宁磊反应过来之前挡住了出去的路：“我可以多付钱，你再考虑一下。你给人做按摩还要穿着衣服，那不如让我去买个按摩椅。”
　　钱宁磊此时已经在强压着怒气，他面上还保持着平静：“那您还是去买个按摩椅吧，我没学过这样的按摩。”说完绕开那个男子就要拉门把手。
　　谁知那个人猛地拽住了钱宁磊的胳膊，紧接着快速把他的胳膊拧到了背后，另一只手从后面一用力拦腰抱起了钱宁磊就往按摩床上拖。那个人虽然壮实，但是身高并不比钱宁磊高，他拖着用力抵抗的钱宁磊也很吃力。从门口到床边几步路的距离，他左扭右摆了好几下只把钱宁磊抵在了墙上。
　　钱宁磊失了先机，暂时拿身后擒住他的铁腕没办法，最终还是别别扭扭的趴在了墙上。那个人小声粗喘着说了一句“看你装到什么时候”。他用力压住钱宁磊，揽着腰的那只手摸上了钱宁磊的腰带，不知怎么做到的，一紧一挑就解开了裤带，体毛浓密的手胡乱推开衣裤就往下面揉去，嘴里胡乱说着：“小腰挺细，皮还真嫩！我就喜欢干你这样的！”
　　钱宁磊此时反而冷静了，他心里愤怒之余还有一瞬间的想笑的情绪，用旁观者一样的心态感慨了一下：“这他妈什么世道？真开眼！还有男的对老子有兴趣！”
　　钱宁磊向自己胳膊被拧着的一边用力翻身，使劲抽出了被压制的另一只手臂，用肘部狠狠撞背上变态的肋骨，然后顺势把吃痛的男人掀翻了，随着男人下坠的力道一起倒在了地上。钱宁磊也顾不上系裤带，也不开门逃走，甚至没站起来，而是就势把地上没来得及站起来的男人按住，开始暴打。
　　非VIP区的按摩室门是没锁的，钱宁磊和客人扭打的功夫刚才虚掩的门被风吹开了一些，于是路过的客人和服务人员就听到了里面打架的声音。那个找麻烦的客人在被从钱宁磊拳头下面解救出来之前已经吃了不少苦头。钱宁磊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钱宁磊被拉起来之后意犹未尽，还想踹他，被后面一个人扶着肩膀揽着腰往后带了几步，钱宁磊没踢到那人。后面的人说：“好了小伙子，冷静点。”
　　这个声音响起在耳边，钱宁磊意识比脖子转的快——后面的人是林盛。然后他就真的不动了，好像真的冷静了。
　　林盛两只手没离开钱宁磊的腰和肩膀，又拉着钱宁磊又往后退了一点，说：“怎么了？有话好好说。”
　　钱宁磊刚被男人惹怒过，身上对男性的触碰处于特别反感的状态，没意识地抖了抖身体，甩开了林盛的双手。林盛好像也不介意，看钱宁磊不会再冲上去打人，就留下钱宁磊在这边，自己向那个男客人走去。
　　另一边是顾怀斌早扶起了地上赤条条被揍得面红耳赤的男人，给他披了按摩服，一个劲儿赔礼道歉。
　　客人披上了衣服，立刻变的和被打之前一样嚣张，嚷嚷着叫老板来，对围观的客人说这家会所的按摩师非礼他。钱宁磊憋着气没有失态地申辩，因为他觉得自己没客人那么脸皮厚，能指着一个男人说另一个男人要扒自己裤子，即使那才是事实。他只是涨红着一张俊脸，尽量淡定地系好裤腰带。
　　一个部门经理见这阵势，赶忙遣散了围观的员工和客人，去安抚别的客人，排除可能造成的不良影响。
　　原来事发的时候顾怀斌正要给林盛按摩，听到走廊里乱糟糟的，有人喊“打人了”之类的话，顾怀斌就马上去看发生了什么情况。今天顾怀雯不在，顾怀斌作为二老板总要当好家。林盛便跟着顾怀斌去看热闹了，没想到正好看见钱宁磊同学暴揍裸男。
　　这个客人似乎有些来历，顾怀斌对他很有点低声下气的意味。钱宁磊听那意思，顾怀斌摆不平这件事了。钱宁磊虽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但是如果真给会所或者顾怀斌造成什么不好的后果，他还是会很内疚的。那个男客人还在时不时往钱宁磊这边瞟，目光里有显而易见的不肯善罢甘休。
　　林盛一直没离开，他走到客人面前，笑得堪比三月春风：“这不是万老板吗？真巧啊，今天在这遇见你。”
　　原来这个畜生和林盛是熟人！钱宁磊不知道林盛在这件事中能起到什么作用，只管站在原地。
　　“万老板，这个按摩男生是我朋友，平时一向很懂事的，今天这事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您宽宏大量，别跟他计较。”林盛从地上捡起了这个万老板的外套拿在手里，脸上带着暧昧不明的笑意，“你就当给我林某一个面子，这事，揭过去吧。”
　　姓万的打量了钱宁磊一眼，问：“你是说，这是你的朋友？”他把朋友两字咬得很重。
　　林盛笑得更温暖了：“是啊，我们一起很久了。”林盛还拿着那件外套，并没理会万老板伸来准备接外套的手。
　　钱宁磊能看出，姓万的妥协了，看来他对林盛颇有几分忌惮。但是顾怀斌似乎不大高兴，皱着眉看林盛。
　　姓万的最后终于说：“我不知道他和你一起的，今天这事算我不地道了。”这句话说完，他才从林盛手里拿到外套。
　　万老板悻悻地往按摩室外面走，顾怀斌跟林盛说“我去打点一下”，就跟着万老板出了门。姓万的经过钱宁磊身边的时候，小声说了一句：“我就知道你是装的！”
　　钱宁磊不解地看着已经出门的万老板背影，觉得这事解决的未免太轻松了些。这时林盛说：“今天好不容易遇到你顾老师在，结果又不能让他给我按摩了。”
　　钱宁磊抱歉而勉强地笑了笑，没说出话来。他还没走出刚才愤怒、意外甚至有点惊吓的状态，不知该怎么应付轻而易举搞定恶霸的林盛。
　　“你就替你顾老师给我按摩吧，还在上次那个房间。”林盛说完拉着钱宁磊就往外走。钱宁磊机械地跟着林盛，没注意到林盛这次不是抓着他的袖子或胳膊，而是拉着他的手掌。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　好人卡

　　
　　钱宁磊在用温水洗手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深呼吸了好几次，想强迫自己忽略刚才的不快，把注意力集中到现在手头的工作上。不知不觉，洗手液都搓了好几遍。今天这场意外太过荒谬，他脑子一时有点消化不了。那个强硬地骚扰他下面的客人浑浊的呼吸和汗湿的手的触感，在钱宁磊脑子里挥之不去，使他异常不舒服。他现在只想冲到澡堂好好洗个澡，而不是洗洗手这么简单。他劝自己，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儿，又不是小姑娘，被非礼一下又不会死，干嘛这么纠结！自己又不是有洁癖，洗什么洗！
　　直到林盛说他已经准备好了，钱宁磊才回过神，擦干手来给林盛按摩。
　　林盛把自己健美的后背晾在白床单上，等着钱宁磊来摸。要说还是林盛的身体好看，比刚才的肌肉男强出N条街去。
　　停！停！钱宁磊告诫自己心无杂念，但他能感觉到自己还是不在状态，还被刚才的惊怒左右着，于是他试图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他开始和林盛聊天。
　　“这段时间一直没见林总，很忙吗？”
　　林盛闭着眼回答：“不忙，就是回W市处理些事情，那边比这边还轻松呢。哦，你大概不知道，我是W市人，因为在这边开分公司才来D市的。你是哪里人？”
　　钱宁磊说：“我是Y市人。”
　　林盛说：“那是很北部了，那边现在已经很冷了吧？”
　　“是，已经开始穿羽绒服了，过段时间该通暖气了。D市也差不多要供暖了。你们那边是南方没暖气，到时候你能适应暖气吗？一供暖屋里就会很干燥。”
　　林盛睁开眼，笑了一下说：“我大学在帝都念的，很适应暖气。”
　　钱宁磊发现一旦开始和林盛聊天，似乎更心不在焉了，自己都忘了哪里按过哪里没按过了，他胡乱捏着林盛的大臂，逐渐捏到了手。在按揉虎口的时候，钱宁磊突然有种被净化的感觉。刚才被那个姓万的抓握过的手上那种难受的感觉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林盛的手掌带来的安抚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妙，钱宁磊不敢抬头，紧盯着林盛青筋微现的手背。他想，如果是这人的手伸向自己，不管是哪里，都不会有那种恶心的感觉吧……然后钱宁磊被自己这个不知道怎么就冒出来的怪异的想法吓到了：现在面前躺着的这哥们儿也是男的好吗！妈的你设想这种恶心的事不觉得恶心！？
　　真的不觉得……
　　钱宁磊为了掩饰自己其实并没被看穿的心理，赶紧加快了力道和速度。
　　可是让钱宁磊心里翻江倒海的还有一件事，他觉得林盛的手有问题！问题就在于，它不是自然放松的状态，而是，林盛的大拇指抵着钱宁磊的手掌心，其余四指不留空隙地贴合着钱宁磊的的手指。钱宁磊心里拿不准，做这个部位的按摩时，客人的手是本就该这样的状态？还是……林盛在故意握着他的手？他确定不了，想不起来以前无数次给别人按摩这个穴位是怎样情况了。他的心，被这若有若无的轻握，搅得更乱了。
　　正好林盛又开口说话了，才冲散这混乱：“你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钱宁磊立刻理解了他在讨论哪种情况：“是啊，真长见识。哎？你知道是哪种情况？”
　　林盛又闭上了漂亮的眼睛，睫毛投下的阴影都柔柔的：“我大概能猜到，那个人和我生意上有往来，我知道他是喜欢同性的。他应该是对你有什么想法吧？”
　　钱宁磊放开了林盛的手，停止按摩，肩往下一沉，索性说出来了：“他很有想法——他想干我。”
　　林盛很有兴致讨论这个好玩的话题似的，侧卧过来问：“你的裤子是他解的？”
　　“不然总不会是我自己没事当客人面解裤子吧？”钱宁磊真豁出去了，什么都跟林盛说。他知道这种事不能拿到寝室卧谈会说，会被笑死的，那帮臭小子就知道幸灾乐祸！现在这种被分手的状态，也不能跟黄芸芸说。当然就算没闹别扭也不会说，怎么好意思？自己那个地方女朋友都没见过没碰过，被个男人隔着内裤揉了好几把，像什么话！既然林盛热心而贴心的来当知心大哥，那就跟林盛说说吧。
　　林盛还真是个合格的知心哥哥，他问：“你之前知道同性恋吗？”
　　“知道当然是知道，但是我总觉得那是离我很遥远的群体，而且我印象里，他们都是和跟他们一样的人交往，不会……不会这样……”这样指代了一个尴尬的经历，他不用明说。
　　“你是说，你感觉今天这个人的行为过界了？他本该在自己的圈子里活动，可是今天却出来吓人？”
　　钱宁磊看着林盛询问的眼睛，笑了笑：“差不多吧，但是在他们自己的圈子里也不可能人家不同意就硬上吧？那人明摆着一流氓！其实我也不了解他们那群人的生活，也许这是人家的常态，只不过我之前没遇到过吧。”末了他心有余悸加了一句：“当然我可不想再遇到了！太他妈考验人的忍耐力了！”
　　林盛听钱宁磊说话语气很激动，笑容淡去一些，他说：“这种人的生活，我知道一点。他们是喜欢男人的，但是喜欢的太任性，不管别人愿不愿意，反正自己看上了就想要，用钱买还是用暴力获取他们不在乎。我也很讨厌这些人，在他们的意识里完全没有爱和责任的观念，就是一堆渣滓！”
　　钱宁磊看林盛说话中已经坐了起来，赶紧起身给他拿了件宽大的浴袍穿上，十一月的天气屋子里有暖风也还是会凉。
　　看着钱宁磊很有眼色的行为，林盛笑得很温柔，很温暖，略显消瘦的脸上露出个浅浅的梨涡。他继续说：“我最终是想说，你别因为今天这个人，否定整个群体。他只是个别现象。我知道很多男同还是很规矩的，只追求自己的爱恨，不打扰别人的生活。或者即使想得到某人，也不会这么不讲策略，他们会耐心地给对方时间和了解自己的机会。”
　　钱宁磊点点头。他现在对这个群体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