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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天有泪]恶少-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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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句话,倒把云翔吓了一跳,他急忙抓了纸笔,胡乱涂了两笔——“我只把你当兄弟!”
  “兄弟?!”苦笑一声,“好,好,做兄弟就做兄弟!”把几张纸抢了过来团成一团,“既然是兄弟,就没有什么可跟我客气的,对不对?”扔了纸团,顺势坐到床沿上,“既然是兄弟,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对吧?”
  嘴角抽搐一下,云翔皱了皱眉头,似乎在思索着他这话的意思——下一秒,他就知道他的意思了——他竟然脱了鞋上床!虽然是坐在自己对面,但是腿已经伸到桌子下面,用被子盖上了,这下,就是“抵足”,只差“而眠“了!
  拿起笔,云翔就要写,手刚悬起,就给他把笔抽了出来。
  “别写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世豪摇摇头,“但是,你不觉得现在真的很冷么?这么冷的天,我那房里又没生火盆,做兄弟的,你打算看我冻死啊?”
  明白知道他在找借口,可是……自己却无法反驳——是自己说要做兄弟的,做兄弟的,抵足而眠是常事儿,别说这样一颠一倒的在床上聊天取暖,就是穿一条裤子,一起洗澡一起睡觉,也是没有什么——可是……自己偏偏跟他沈世豪这样做“兄弟”会十分别扭!
  发掘他往旁边挪了挪,世豪并不过去,只是歪在床尾:“云翔,金老板从安庆请了位唱黄梅调的温老板,唱念做打都不错,据说往年是自安京城唱西皮二黄的,改天去听听?可比那萧家姐妹俩强多了——怎么说是科班出身,那字正腔圆的,真是不错。”
  “……”听是唱戏的,云翔心里一阵憋闷,更是提不起精神了——若说是黄梅调,又有谁唱得比他娘还好呢——不就是凭着那一出《小辞店》就嫁给了他爹么?可是,再怎么用尽心机,却还是没有出头的日子——戏子,一辈子就是戏子,纵然跳出了火坑,也不过时从一个火坑跳到了另一个狼窝罢了。所以,他才要收了雨鹃做二房——不然,他能怎么办呢?他能把这世人的目光怎么办?!
  “金老板是找温老板向萧家姐妹传戏的——而且,这待月楼里还真就没有个生角……”
  “嗯?!”发出一声惊恐,云翔虽然没有说话,可是还是把自己的心情表露了出来,急忙写了几个字,推了过去——“她们现在还不是戏子!真的学了,就离不开这个行当,她们以后怎么办?!”
  “傻小子,她们怎么办是她们的事儿,你现在还有心思去管人家怎么办?!”世豪叹气,“这次分家不成,展云飞一定会有所顾忌的,你还不好好想想怎么对付他,又把心思放在那些不相干的人身上做麽事?”
  “不是不相干。”云翔想了想,又提笔写道,“她们现在的处境怎么说也是我造成的。”略略顿了顿,“但是我不会把溪口的那块地还给她们,一笔是一笔,一码是一码,那块地,是她们家欠我的,就合该我拿走。”在他的人生中,不存在那毫无用处的怜悯与同情,作为一个商人,他的心里眼里所见到的只有利益,尽管可以分出一点无伤大雅的到手的利益用来上下活动,或者是……用来做件让自己安心的事儿,可是,却不能把原则失了,该是他的,谁也拿不走。
  “傻小子,她们的死活,现在有展云飞操心,你还管什么管?”沈世豪摇摇头,“你现在是要专心对付展云飞——他才是你的敌人,而那萧家姐妹俩……即使有祸害你的心思,也没有那个能力。”放下纸张,“对了,这些时候,听说萧雨凤跟展云飞只见接触颇为频繁……似乎满桐城都传得风风雨雨了,你也留心些——萧雨凤可不是个简单角色。”
  
  
                  四十八、戏子耽□行□天□下

  四十八、戏子
  不管云翔怎么不乐意,他还是改变不了萧家姐妹俩学戏的事实——多少大姑娘小媳妇,好好人家的女伢子,就是因为听了这黄梅调,给勾走了魂儿,带走了心儿,最后,一个个要死要活的,连哭带闹,是作死上吊,不就是为了那么点儿不靠谱的情啊爱的?
  坐在待月楼里,他却好似坐在刑场上——一面听着萧家二丫头在台上唱得欢实,身边却坐着个随时会爆发的沈世豪——说真的,他还真怕自己若是再说要收了萧雨鹃进房,这姓沈的会不会再一次发飙……他展夜枭没求过神没拜过仙,今天却要破例了——现在可是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若是他一顿没正没经的柴胡,可不就要他把脸面都丢尽了?至于什么做兄弟之类的话,他自己都觉得好笑——一个搪塞的借口,却给了那姓沈的一个把柄,真是……失策。
  “天色不早我要转回还。相公你要念蓝井一点;助我一把凉水上肩。你若不念蓝井一点,你走东,我走西,走东走西,我的魏相公,各走各边。”
  这样的戏文,萧雨凤是不会唱的,今天的旦角果然是萧雨鹃,而演生角的,却是个不认识的男人,模样也还不错,扮相也好,举手投足果然不是这萧家姐妹俩能比得的——尽管,黄梅调中演的唱的,多是旦角为主,可是……这戏台上,今天却真让这个生角给压了风采。
  “慢说一担清泉水,就是那泰山我也搬它几搬。助妹一担清泉水。”
  唱得多好,只可惜,就是唱的。
  “凉水上肩陪伴陪伴少陪伴,实实难舍如意的生员。”
  蓝桥会,一个不满家中妻子,一个不满家中丈夫公婆,这二人,一旦遇上,可不就是天雷勾动地火?
  “我与大姐姻缘定;八月十五月团圆。”
  于是,祈求了姻缘定团圆。
  多好的戏文啊……云翔拿着茶杯在周中转来转去,不知道为什么,这出戏,他看的心里憋闷——十分憋闷,憋闷得直想揍——不守妇道就是不守妇道,淫人妻女就是淫人妻女,装什么正直良善?一个个,都跟他妈的展云飞一模一样!
  气得一拍桌子,云翔的这一举动让台上的两人一震,动作都凝滞在了那里。
  众人的目光转了过去,看到的正是这展二少的满面怒气——一个是大名鼎鼎的展夜枭,另一个则是郑城北的幕后老板,他们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一个个又都把头转了回去,不敢言语。
  “这位小兄弟,不知到我这戏哪里唱得不好?还请指教。”温良玉在台上,十分谦逊,心里的怒火却比平日来得猛烈——他看得出来,沈世豪重视这小子,虽然他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可是就凭着猜也能猜出来个三四份——他们做戏子的,又有几个不知道这种事儿呢?一个男宠,也这般嚣张——沈世豪,你是把我温良玉当傻子了不成?
  “啊?”云翔一愣,当被人拉了拉手臂的时候,这才发现,原来那台上的生角是在跟自己说话。
  “这位小兄弟,温某是在问,是不是在下的戏唱得不好唱得不对,以至于小兄弟竟然要拍案以示愤怒。”温良玉说话时候,看了看一旁的沈世豪——虽然暂时算是合作了,可是,本质上,他们还是敌人的。
  “哼。”云翔头一次被外人这么质问——尤其是,这个外人还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的时候,带着冷笑,他伸出手指勾了勾,立刻有了夜枭队的人走上前来,低眉顺眼地叫了声:“二少爷。”
  “你,上去,让他知道知道,到底是唱得好不好。”声音不大,可是,此刻待月楼中却是安静万分的,所以,他的声音也就显得十分突兀了。
  “是。”疾步往前走,一边卷起袖子,到不似凶神恶煞,反而就是在履行任务而已,面无表情。
  “哎哟!”金银花一旁见了惊觉不好,急忙拧了腰肢跑了过来,“我的天老爷哟——我的展二少爷,您老可行行好,这可是沈老板的地方,打出了事儿,可要谁担待啊?”手帕擦了擦脸上并不存在的冷汗,“我的沈老板我的好老板,您倒是说句话啊——这温老板啊,可是咱们待月楼花了大价钱请来的——展二少爷,这待月楼里,头两天您还入了股呢——要是打坏了人,可是您自己吃亏啊!”
  好吧,谁也不是傻子,有钱不赚的是白痴——既然……还真的是如此,展云翔白了沈世豪一眼——就是他骗自己入股,才会让自己有气出不来:“老三,回来。”
  被唤作“老三”的汉子又走了回来:“二少爷,您吩咐。”
  “今天,先放过他。”看了看台上那男人,跟戏子身份不相称的高傲——看起来就惹人厌烦,“真扫兴——不如……赌上两把,试试手气如何?”
  “还是不要的好。”世豪摇摇头,“你这几天倒是高兴,溪口的地也到手了,纺织厂也开始建了,正是风生水起的时候,可我神某人呢?啧啧……我啊……”,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这情场失意,赌场……必然要得意的!”
  “哼!”再翻了个白眼,云翔自动忽略了他言语中的暧昧——有生意不做的是傻子,可是……这做生意却也不能太无原则,例如……不分亲疏,最后……再真的把自己赔上,那可就划不来了——他为今之计就是毁了展云飞,毁了他,然后……好好回家过日子……好好跟天虹过日子,“抓牌吧,沈大老爷!”
  “得,我都成老爷了——你一直是叫哥的吧?这下子,不把自己都叫老了?”世豪摸了一张——九点,还算手气不错。
  “哼,我不还是展二少呢么?就你是沈大老爷而已。”云翔眼见自己想要的牌被他摸走,心里一阵不满,脸上自然也就流露出了些许的不耐烦,“快点快点。”看样子,这一局要赢他不容易,只好在下把翻本了。
  “还是改回来叫哥吧,叫声哥,一定让你赢个高兴。”
  
                  四十九、往事
  四十九、往事
  头一次,没输没赢,在推牌九上他展云翔头一次没赢个盆满钵满,这让他很是气闷,狠狠瞪了一旁笑呵呵的沈世豪一眼,他知道,以后可不能跟他一起打牌了——自己凭的不过是记忆力去赌,而这个一旦被人看出,能对付的办法可就太多了,所以,这一次是平手,下一次就会是自己输得一塌糊涂了——这种必败的仗,他展云翔才不打。
  “不玩了。”云翔把牌一推,拿出一个筹码扔给金银花,“去拿两坛好酒,今儿少爷我要好好乐呵乐呵——去把萧家那二丫头给我叫来陪酒。”想到那天受她一撞,现在似乎脑后还跟着一蹦一蹦地疼,他心里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
  “啊?”金银花一愣,但见云翔脸色不算太好,也不敢自作主张,只能看向沈世豪求助,“这……”
  “你先去拿酒吧。”世豪言语温和,轻轻拍了拍云翔的手背,“云翔,那萧二丫头虽然得罪过你,可她就是个傻丫头,你还跟她计较?何况,现在她可是咱们这待月楼的红牌了——摇钱树啊,你跟个摇钱树较什么劲儿?”顺手握住,“你要给她苦头吃,倒是自己先丢了赚钱的工具,可不是得不偿失?”
  “哼!”云翔翻了个白眼,反手抓住他的,狠狠在桌子上砸了一下,倒是没有清脆的响声,这次,确实是有了肉垫的闷声了,“感情,这戏子倒是待月楼的大爷了。”
  “云翔。”反过来抓住他的手,沈世豪就知道什么是锲而不舍,可是……却觉得有些古怪——毕竟,云翔并非是那种对什么行当有特别成见的人,就是对金银花,他也是很尊敬的,可是……今天怎么……伸手狠狠握住他的,“别一口一个戏子的叫他们,云翔,戏子也是人,他们也有喜怒哀乐,也有生老病死,只是他们在台上。演尽了悲欢离合,这一辈子,难得做回自己。”握在手中的手,略略颤抖起来,颤得他心中如同有一只小猫在抓,抓得他呼吸一窒,握得更紧了。
  云翔只是由他抓着,眼睛却飘上了戏台,那台上,似乎有个女子在唱什么,但实际上却是空无一人的——二十年前,二十年前的戏台上,他知道确实是有个女子在唱,一个穿着蓝布褂子,拿了红手帕,开腔便震撼了整个桐城的女子,当年,她才不过二九年华,戏台上的丰姿迷倒了户户家家,着实是勾引了声色犬马,果然是初绽枝头一朵花……
  “云翔!”沈世豪低声换了他一句,眼见他神色恍惚,倒把他吓了一跳。
  “啊……啊!”这才清醒过来,略带了赧色,眼神闪了闪,笑道:“想起了些旧事……”是啊,想起了他娘,他那曾经红极一时的娘亲——如今来看,他娘当年的身影……依稀仿佛,只是,只是再也不复戏台上的风华了——小时候,娘也层偷偷在家中哼唱,举手投足的风采如今却难以再现……只是,当年却让年幼的自己一度十分痴迷,只记得……爹是因为这件事,把自己一顿羞辱,对了……是自己也跟着学过几天来着,那个时候的自己……才几岁?从此,爹就当自己是个没出息的败家子了——十几年来,纵然自己诸多努力,也都是枉然……如果……如果爹能有半分怜惜娘的心思,又怎么会……又怎么会真的把自己当作戏子的儿子呢?可是……就算自己明白这些……又能怎么办?!是了……告密的……不就是展云飞!
  看他神色低落,沈世豪恨不得把他揽在怀里好好宽慰一番,却又偏偏怕自己造次了……如果不是自己着了魔,又哪里敢随便碰他一下呢?但只是现在这样握着他的手,就要思前想后的半天才敢动手,只怕一个不小心碰坏了——叱咤风云的沈世豪,竟也有了小儿女的姿态,如何能不让人苦笑三声?
  “我……并不讨厌戏子……”云翔低下了头,眼底的水光却没能逃开沈世豪的眼睛。
  “嗯,我知道。”声音很低,低得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清楚,“你想说的时候,再说给我听。”话音刚落,就见金银花盈盈袅袅走了过来,急忙放开他的手——知他皮薄——偏不经意间抚过他耳际,细滑的手感几乎要使他把持不住,忙倒了两杯酒,掩饰自己的尴尬。“咳咳,云翔,咱喝酒,喝酒。”说时,自己是把那酒倒进口中,一口吞了一杯。
  “急什么。”云翔拿了酒,也是一饮而尽。他喝酒的样子十分可爱——一仰头,把酒都倒进去,再含了酒慢慢吞,每吞一下,喉头便动一次,一次又一次,似乎……在引人去品尝他的味道。
  该死!
  沈世豪忙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纵然他算不得是正人君子,可也不至于……不至于禽兽不如啊……不管如何,只要云翔心中一日没有他……他是绝不会勉强他的——绝不。
  “喝得那么急,你当谁跟你抢啊?”云翔笑了笑,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香气四溢的陈酿,哪里是牛饮的东西?一口抿过,醇香宜人,再抿过,淡淡涩,三抿过,酒意绵长人也醉啊……
  “哎呀,温老板来敬酒了。”金银花折转回来,拉了温良玉过来——尽管生角并不多陪酒的时候,但他方才的作为,着实是有点过分了,“展二少爷,您看看,温老板可是亲自给您赔不是来了。”推了推温良玉,“还不快给二少爷倒酒赔不是!”
  后台中,解释了这展夜枭的名头,温良玉却听得一阵心里发寒,自己得罪的,是个君子,是个满身恶习的君子——一个名满桐城的恶少!若是真要他吃不了这碗饭,可不就是……杀他,跟玩儿似的?
  往前走了两步,倒了杯酒高举胸前:“展二少爷,方才是温某的不是,您大人大量,莫要怪罪——我,先干为敬了。”说着,一仰头,饮尽杯中酒——方才,在台下看,只见得了这展二少爷的大致轮廓,便觉是个颇有些风华的人,现在仔细一看,竟然是这等的好看——只能用好看来形容,说是英俊,可又觉得英俊二字太过庸俗;说是美艳,偏偏不带半点媚态;说是漂亮,但这二字却显得轻薄了——这样的一个人……比起自己这略带了脂粉气的脸上,又是阳刚气十足——真是让人不自觉地就想与之亲近。
  
                  五十、痼疾
  五十、痼疾
  温良玉敬了酒,退到一边,平日里只听说这展二少爷为人凶暴,外号展夜枭,素来十分嚣张,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现如今也看得出果然是给人宠得无法无天了,只是不知道这么个二少爷,怎么能甘心躺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下——见那沈世豪,明显是没有得手的模样。
  云翔则见他脸上神情古怪,心下十分讨厌,挥了挥手:“温老板,你可以去准备下一出戏了,少爷我还等着看呢——演好了,少爷捧你红遍桐城;演砸了,你自己掂量掂量……几分几两吧。”手中的酒杯转了转,脸上的得意之色却让温良玉险些失笑——分明就是个孩子,做得恶形恶状,就像是要天下人都怕他才故意为之一般——这么个孩子,尽管他装作残暴,可骨子里的纯真却点滴未失。温良玉笑了笑,这样一双纯真的眼,要是染上了红尘的欲望,该有多好玩——尤其是……这个人是沈世豪的心头肉的时候。
  “那二少爷好好玩,温某下去准备了。”低下头掩饰了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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