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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明-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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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在路上,王争皱了皱眉头,闻着空气中的腥臭味,也没多说什么。

    “请通禀一声,宁海守备大人到了。”

    管清天说完,这门房笑呵呵的站在知府衙门大门口,搓着手就是不进去,董有银也是挠头。

    “你这是等啥呢,还不进去通禀。”

    王争扬起手,用眼神示意一下,管清天这才是从衣袖中掏出几两碎银交给那门房,门房接过后脸上顿时绽放了菊花一般的笑容,连连拱手回礼:

    “原来是宁海州的王守备到了,大人们早就在等着呢,请稍后。”

    王争点点头,见那门房跑进去,说道:

    “有银,进去后见到的人都是这登莱二府的高官,不比咱自家地界,有些话还是问过管师爷后再说。”

    董有银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一路进入大堂,早已是坐满了人。

    坐北朝南的,自然就是登莱巡抚杨文岳,见到王争三人进来,杨文岳也是不断的打量,示意坐在一旁。

    除此之外,坐在他身侧的现任的莱州巡抚孙之獬,孙之獬身子胖的发福,穿着青色的官服,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左侧上首,一名顶盔贯甲的军将正皱着眉打量王争三人。

    经过仆人介绍,王争得知这个人是山东总兵刘泽清,也就是现‘登莱两府’的‘二把手’,一把手自然还是登莱巡抚杨文岳。

    登莱副总兵韩大虎就坐在右侧上首,他的辖区离掖县不远,也是才到不久,王争见到熟人也是倍感亲切。

    说起来,刘泽清这个人在历史上是个庸才,最擅长的趋炎附势,而不是带兵打仗,这个总兵的位子也是他到处拍马屁钻门路得来的。

    这还要从前几年的兵乱说起,当时孔有德叛军走到哪抢到哪,莱州府官军久无战备,被孔有德带领的辽东边军杀的大溃不断,四散而逃。

    那时候南部的即墨营与北部的登州营皆是军伍废弛,入册战兵与实际人数严重不符,两营军将观望不前,叛军如入无人之境,一路攻城略地十分嚣张。

    崇祯皇帝大惧,下诏以各地班军入山东平乱,然而班军凭借人数将孔有德所部久困于登州,最后居然还是被孔有德在海上打败,让其堂而皇之的逃回辽东。

    正是那个时候,刘泽清方才崭露头角。

    不过他带着人也只是跟在后面捡现成的,后来击败孔有德也是抢别人的功劳,最后往南京找人托关系,甚至是认了南京司礼大太监当干爹,这才当上的山东总兵。

    为什么说朝廷任命的山东总兵刘泽清只是登莱两府的二把手呢,正常情况下他应该是山东省的军伍一把手才对。

    山东靠海,各种总兵也是各省最多的,原来吴惟忠曾做过一年的“海防备倭总兵官”,韩大虎也有副总兵的头衔,移驻昌邑之前,韩大虎还是驻扎在登州府招远城的副总兵官。

    这么算下来,最多的时候,仅仅登州府这屁大点地方有总兵头衔的军将就要有两个,更别提吴惟忠继任登莱总兵后还要驻扎在蓬莱,那就成三个了。

    各个‘总兵’出去后互相都是以镇台相称,除此之外,还要有专管地区海防的总兵,就驻扎在青州府。

    济南府还要有备倭总兵官,个个都是手握兵权的地头蛇,刘泽清欺软怕恶,胆小怕事,根本就没有那个能力当整个山东的军伍一把手。

    说白了,他也只是名义上挂着山东总兵的头衔而已,实际掌控的也就是这区区登莱两府之地。

    就是在这个地界,还要有依靠王争军功后起的副总兵韩大虎与即将继任登莱总兵的吴惟忠与之相争,刘泽清这山东总兵也是当的够憋屈了。

    “来来来,王兄弟快座下。”

    韩大虎见气氛有些尴尬,起身招呼王争到自己身边坐下,他的家丁队官昌尤也是赶紧为王争拎过来一把椅子。

    王争坐下后,其他人没什么变化,孙之獬还是弥勒佛一样的坐在那微笑看着。

    刘泽清握着拳,面上却有些不满。

第一百二十九章:右东路参将() 
刘泽清见到王争居然就这么直接坐上去了,连给自己问问好的话都没有,这可太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了。

    虽然大伙都知道一把手是杨文岳,但再怎么说他刘泽清也是山东总兵,这可是武人能达到的最高职务。

    在这种场合,只向杨文岳行礼却不鸟自己,区区一个穷乡僻壤的守备立了点功劳居然连他这个总兵都不放在眼里了。

    不过刘泽清却并没有多说,嘴角微微扬起,胸有成竹的坐在一边。

    其实王争并不是对刘泽奇不恭不敬,主要是他了解历史上的刘泽清,整个一干啥啥不行的废物,真打起来估计都不如自己营中的伙夫,这样的人自己还和他废什么话,那不是浪费口水么。

    他落座不久,莱州参将牛胜元,莱州游击胡三才姗姗来迟,这些人明明距离比自己近的多,怎么却来得这么晚。

    董有银和管清天一文一武,与韩大虎身后的韩荣并排站在一起,所有人都坐下后场面倒是冷了下来,也没人说话,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互相干瞪眼。

    孙之獬明显是这种场面经历的多了,往那一坐动都不动,只是精神看上去有些萎靡,杨文岳倒是神清气爽,盯着王争猛看。

    “王守备,一路可还平安?”

    王争道:“回抚台的话,抚台治下安靖,一路太平。”

    这时候参将牛胜元和游击胡三议论起来,没想到王争居然如此年轻就做到了一城守备,这倒是令人稀奇。

    “圣旨到了!”

    忽然有个兵丁慌不择路的跑进来,见到满堂的高官居然在门槛绊倒,狼狈的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杨文岳皱着眉头,摆摆手示意知道了。

    这兵丁退下不久,四个人趾高气扬的从门外走进来,为首的是个身穿华服的太监,这太监像一只公鸡,昂着头环视周围的人一眼。

    “杨巡抚,接旨吧,还有那个王争,到了没有?”

    “原来是息公公,都已经到了,就等着公公您来了。”

    太监的声音果然细尖细尖的,顺着杨文岳的目光朝王争瞧过来,这息公公也是上下打量一番,问道:

    “咱家看到了,你就是杨巡抚向皇上举荐的那个王争?”

    王争抱拳道:“回公公的话,卑职就是。”

    息公公点点头,阴阳怪气的道:“嗯,你可不要负了皇恩,听旨吧~”

    “卑职明白。”

    话音刚落,后头的一个锦衣卫千户恭恭敬敬的把一个精美的小卷轴递了上去,息公公从中小心的取出圣旨。

    相对刘泽清这样的武将而言,杨文岳这种文官遇到传圣旨的太监和锦衣卫则更加的担惊受怕,万一发生了什么意外只能被擒住。

    武将还有反抗的机会,眼下最出名的就是左良玉这个老兵油子,身边的亲兵家丁成百上千,手握重兵,犯的错数都数不清,但锦借给衣卫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来拿人。

    就算是朝廷,也不敢向左良玉厉声斥责,只能是闻言抚慰,一味的赏赐,生怕将他也推倒流寇那边去作乱,那时就真是无可收拾了。

    话说回来,刘泽清也有几百名凶狠的家丁,万一逼急了发起狠来,锦衣卫也不能怎么样,自保都成问题。

    所以对于文官和外人而言,锦衣卫恐怖至极,就是牢狱的代名词,可以随意的抓人杀人,其实锦衣卫也是普通人,也都怕死。

    当初李成梁还没死的时候,锦衣卫在他的地盘是屁都不敢多放一个,原因很简单,李成梁独掌辽东,麾下的家丁就要有八千。

    整个锦衣卫也就三四万人,全拉过来还不够这八千人塞牙缝的,更别提还有其他的辽东军虎视眈眈。

    所以刘泽清对传旨的太监和锦衣卫根本就没什么感觉,懒洋洋的起身趴在地上等着传旨,不过看他的模样,好像对这次圣旨的内容并不好奇。

    息公公清了清嗓子,喊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山东总兵刘泽清率兵收服养马岛,朕心甚慰,着赐上好白绸三百匹,内帑皇银一百两,官加备倭都司都指挥使,其余各员皆有升赏。。。”

    “宁海守备王争,平定兵祸有功,着升山东右北路参将,驻防宁海。”

    这太监放下圣旨,刘泽清立刻伏跪在地,山呼接旨,韩大虎却是呆住,看着同样是很震惊的王争,十分不解。

    “将军(大人),快接旨!”

    韩荣和管清天忍不住提醒,韩大虎和王争这才是反应过来,接连拜了几拜。

    。。。。。。

    这次的圣旨中主要褒奖的居然是刘泽清,对于自己只是一句话了事,王争心中止不住的失落,一路而来的满心欢喜尽数落空,走在路上一直都是握着拳。

    “怎么会这样,收服养马岛明明是文登营的功劳,是你王争的功劳,为何到了那刘泽清的头上。怎么说也该是副总兵的职衔,最后却只落得个区区参将,不公啊!”

    韩大虎也是为王争抱不平,所有人几乎都是心满意足,吴惟忠被崇祯皇帝单独下了圣旨,高升登莱总兵,这已经是难得的殊荣了。

    他韩大虎也是移驻昌邑,仍是带着副总兵的职衔。

    最让人气愤的是那个与这次获胜八竿子打不着的刘泽清,他居然是这次最大的受益者,躺着也能拿到军功。

    “不行,我得去问问抚台这究竟是为何。”韩大虎忽然勒转马头,没走几步却被王争一把拽住。

    “不必了,圣意如此,再问只会惹祸上身!”

    “可。。。这个刘泽清欺人太甚!”

    韩大虎又何尝不明白内中水潭,刘泽清上次抢功劳的时候很多人心里都是明镜一样,但人家有干爹撑腰,皇帝日理万机根本对这种事提不起兴趣,只能是重重叹口气。

    最初的震惊后,王争已经逐渐冷静了下来,其实参将正是他这次的目的,自己还是想的太天真了。

    对于那个副总兵的名头王争其实并不在意,目的已经达到也没什么可惜的,只是经过这次的事情后,这个刘泽清是必须要防一防了。

    上次他抢了别人击败孔有德的功劳,这次他又故技重施抢了自己收复养马岛的功劳,还真是耗子找见粮库,上瘾不走了。

    想到这里,王争冷笑一声:

    “就这么一个熊货抢了功劳又能怎么样,韩副将,被狗咬了你一口你总不能再咬回去吧?”

    韩大虎哈哈笑起来:“王参将此言有理!”

    静下心来仔细一想,这刘泽清之所以如此嚣张,背后定然是南京司礼监的那个大太监撑腰,王争对南京愈发的好奇起来。

    成为参将,王争的辖区又多了个莱阳,地盘也就又大了一块,而且以山东省右北路参将的身份管辖靖海、成山等卫所都是方便很多,王争可以堂而皇之的以各种名义派兵入城。

    这么下来,整个登州府除了蓬莱与招远两地,剩下的几乎都是王争的掌控范围,各卫各所都已经可以随意派兵出入,就算没有副总兵的头衔,又有什么区别?

    “留步,王参将留步!”

    一行人即将出城的时候,后方跑来一个仆人,他气喘吁吁的喊道:

    “王参将留步,总算是追上了,抚台请王参将到府中一叙。”

    韩大虎见状,识趣的抱拳道:

    “快去吧,我这还要前往昌邑换防,事情也有不少,日后再见,这口恶气就先咽着!”

    “我明白,韩副将远行保重!”

第一百三十章:与人渣为伍() 
董有银和管清天不方便去,两个人就在掖县城门口找了一处酒馆歇脚,王争跟着那仆人前往,不多时,两人来到一个气派宅院。

    也许是杨文岳提前打过招呼,门房见到王争后居然是赔笑着迎过来,银子的事提都没提,恭恭敬敬的带着王争一路穿过花园假山,来到书房门前。

    “王参将,巡抚大人就在里面等着,你可要小心说话。”

    王争朝那人点点头,大步迈进去后,一股香气扑面而来,一座硕大屏风上画着黑白山水图景就立在书房后。

    北侧的墙上挂着四字横幅——“家宅平安”,笔法苍劲有韵。

    就在王争四处打量的时候,杨文岳笑了笑,挥手示意坐在一旁,这时候两侧的仆人丫鬟全都缓缓退去。

    分主次坐好后,杨文岳又是细细打量几眼,含笑道:

    “王争,你可曾对这次的旨意有所不满,可如实相告于我,这里没有外人。”

    听了这话,王争也很吃惊,不过他并不十分了解杨文岳,他在历史上是个什么人也不清楚,就算是有也是不能明说的。

    当下,王争抱拳道:“回抚台,天威难测,卑职不敢对圣意不满!”

    杨文岳皱了皱眉,上前走几步拍拍王争的肩膀,温言道:

    “王争,本抚知道你对刘总兵获功一事心存芥蒂,但讲无妨,本抚定当如时禀明圣上,还你一个公道!”

    抬头细细看了一眼杨文岳,但王争依旧不能从他温和的脸上看出来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次他叫自己来就是大发善心,想给自己做主,不惜与有司礼监做靠山的刘泽清为敌?

    这怎么可能,自从崇祯二年监军入边之后,皇帝对太监就是最为信任,地方上的文官巴结都来不及,杨文岳这种入京有望的更是如此,怎么会自毁前程。

    王争正色道:

    “卑职人微言轻,不敢与刘总兵争功,此次能以参将职衔驻防宁海,已是莫大殊荣,怎敢再言其他?”

    杨文岳见王争回答的斩钉截铁不似作假,脸上出现一丝笑容,满意的道:

    “那好,王参将你便立即回宁海。卫所诸事皆以军情为先,若遇紧急,可便宜行事。”

    “卑职明白,谢抚台,告退!”

    王争说完后,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上街转了个弯后又小心的回头看了一眼,没发现有人跟着自己,这才是松了口气。

    自言自语道:“这杨文岳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王争不相信杨文岳叫自己去就是他大发善心,想要为自己主持公道。

    要知道,刘泽清抢功劳这件事背后运作的不可能只是南直隶的司礼监,山东地方的官员惹不起南直隶的大太监。

    想要拍马屁示好的一定不少,不过究竟都是谁就不好说了。

    不明不白的情况下,自然是露出的不满越少就越安全,现在还是以安心发展为上。

    王争离开不久,杨文岳方才脸上挂着的笑容尽数消散,回身坐下来拿起一盏清茶,小酌一口,淡淡道:

    “刘总兵,出来吧,人已经走远了。”

    “哈哈,还是抚台的点子靠谱,这王争倒还真是憨的很,抢老实人的功劳,本镇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随着一阵狂妄的大笑声,刘泽清踏着铁皮官靴从屏风中走出来,脸上全是洋洋自得。

    杨文岳冷哼一声,说道:

    “本抚早就跟你说过,这个王争练兵是把好手,但对权谋之事一窍不通,不会是你的威胁,这次可相信了?”

    刘泽清看了一眼门口,边说边走:

    “信,这回是信了!本镇这便去一趟南直隶和我干爹求求情,答应你的自然要做到,不过是我干爹一句话的事。”

    说着,刘泽清回头笑道:

    “杨抚台,依本镇看,你还是赶紧收拾收拾,估摸着调离这鬼地方的日子不远了。”

    刘泽清狂放的大笑离去,杨文岳手里的茶杯忽的掉到地上,‘咔嚓’摔了个粉碎。

    “若不是为了能入京,安可与此等人渣为伍,羞甚,羞甚!”

    。。。。。。

    回去的时候,虽然对此行的结果仍是有些失望,不过目的已经达到,过去的事就不再想了,还有一堆事情等着自己处理。

    在掖县只待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离开,一来一回,等王争三人回到宁海州城的时候已经五天过去了。

    王争第一时间就到城西军营检阅了一次,不得不说,很满意。

    据黄阳和黑子说,现在新兵的操训越来越顺利,虽说没有老兵那么整齐划一,杀气十足,但看上去起码也是声容一致。

    刺杀的技术,虽然黄阳和黑子他们很满意,但是按王争看来,现在火候还不够,还要寻个机会让新兵们上阵见见血,到时候这些人才能是真正的士兵。

    回到府邸中,这才几日没有处理,盐务和政务可是积压的越来越多了,王争从早忙到晚,期间范若海又来找,说是铁匠铺的工头有事。

    处理了铁匠铺的事情后,王争才回到府中,玉儿又来了。

    “相公,彭掌柜昨日和今日来了四次,那。。。”

    玉儿没说完,王争恍然想起什么,哦了一声,火急火燎的出了门。

    到了彭掌柜的铺子,彭掌柜大大松了口气。

    “守备大人,你可来了,您要的瓷罐和木盒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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