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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栖枝-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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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成之后,那对母子随你处置,”沈查子加快了些,惹得妩娘连魂神都要颠开了。
  
  长发盘在了床榻上,妩娘的眼中乱了神,她挣着呼道:“那沈府的小夫人,胡雅呢,”沈查子的眼色变了变了,幽幽的蓝色,额间的汗水落了下来,他快速地抽离了出来。
  
  妩娘本在了云端之上,突地跌落了下来,先还是妙态横生的一具美好身躯,此时成了死木般,“你这是做什么?”在宫中之时,她也是得了狐烟的几封信件,两名女子除了一番明争暗讽之外,更是互相攀比着沈查子更疼惜谁些。
  
  妩娘一直仗着当年沈查子选了她同出千沙窟,落户狐妩村,不将狐烟看在眼里,狐烟言语上占不得便宜,就搬了胡雅出来,说了沈查子待她的百般不同,这才有了妩娘的这趟出宫之行。
  
  “我没兴致了,”沈查子又使出了,“你自个儿解决了就是了。”他看看日色,和妩娘一阵纠缠,已经过了午后,入夜后,也不知鸾音山那边是否安全,他心里想着,有几分担忧,就不再搭理妩娘,顾自走了。
  
  “你,”妩娘被他撩拨得,浑身都是难受,沈查子一走,她气得摔起了东西来。
  
  “娘娘,”一名宫婢走了进来,“沈府的三夫人在前堂等候拜见,她已经来了好些时候了。”
  
  “哦,”妩娘取了件宫纱,披在了身上,再看看床榻上的一片乱,媚眼挑起,掩起了小嘴:“可不正缺个刀子使使,她就这般急切的送上来门来。”
  
  佟氏从妩妃进府那一刻起,就盯得紧。妩妃前脚携了沈查子走,她后脚就叨叨地跟了过来。那两“姊弟”进了屋后,一两个时辰都未曾出来。她怀中抱着孩童,心里则是恼怒着,哪里有这般的“姐姐”,见了亲弟时,也不知举止避讳,带进了房里,掩上了门,哪有那么多的私密话说。
  
  案前的茶水冷了又换,换了又上,佟氏的两手都已经抱得发颤了,她原本就刻意带了孩童,遣了奶娘,有意来卖弄,谁知这会儿却吃了个闭门羹。
  
  “哎呦呦,原来是弟妹啊,”妩娘装扮一新,由着一群宫婢拥了出来。
  
  听了这么一声称呼,佟氏的脸色和缓了下来,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看来她是误会沈查子了,他在房中妩妃竟是说了她们的事。




☆、借刀子

  早一刻的箭弩拔张转成了姊妹般的亲热,女人间的感情,当真是比婴孩的脸还有易变几分。
  
  妩娘对佟氏的那股亲热,如同信手拈来,她先是差着宫婢奉上了宫里带出来的雪芽茶,再是命着随身的厨子制了甜口的小点。
  
  妩娘更是“妹妹长,妹妹短”的叫了起来。佟氏今年三十有五,从了旁侧看着妩娘的那张比春花还娇嫩几分的脸,也摸不准她今年多大,也就心虚地应了下来。
  
  妩娘喝退了身旁的婢女,接过了佟氏手中的婴孩,逗弄着。“你看看,这小嘴,鼻眼,和查子小时多么相像,”妩娘指腹揉着孩童的嫩颊,眼中一片欢喜。
  
  她又哄了几句,渐渐地收起了先前的雀跃神色,眼帘低垂,竟是抹起了泪来,“我还真有几分羡慕妹妹。”
  
  “姐姐,这可是怎么说?”佟氏看了眼怀中的孩童,口气里还带着些傲色,“家父和三爷都说皇上对你疼爱有加,爱不释手,就算是皇后都受过您这般的恩宠。”
  
  妩妃的得宠,确实是冠绝后宫。听闻自从她进宫之后,本是垂暮之年的皇上,夜夜恩宠,受尽了恩泽,连皇后娘娘要见上皇上一面,都得由着妩妃娘娘同意了。
  
  皇宫那般的险要之地,妩娘既无背景,也无依靠,又得用怎样的手段挽了一世的恩宠。佟氏见她对着孩童很是爱怜,也明白了她的心思。“姐姐,可是要用了什么法子,早些怀上,”佟氏口中谨慎,离国的皇上当政三十余年,如今已经是六十有五,若要再留下血脉,只怕是铁树开花,很是为难。
  
  “那又能有些什么法子,”妩娘依旧是打量着那名孩童,口中的银牙几欲咬碎了,沈查子历来办事谨慎,就是欢爱到了极致,也不会留下半点空隙。他为何会在佟氏身上,播下了雨露。
  
  “姐姐,”佟氏再看向妩妃,见她珠钗玉翠,一身的荣华。他日,她若是想和沈查子双宿双栖,必然是要受了沈府的阻力,妩妃的支持,更是重要。想到了这里,佟氏近了妩娘的耳,附耳低语着。
  
  “当真有如此神药,”妩妃眼中带着奇色,原来是借了催情之药的作用,无外乎她能得了麟子。
  
  “妹妹又怎会欺瞒姐姐,”佟氏满脸的娇羞,低语着:“姐姐能侍奉圣上,想来也是有过人之处,查子也是神勇,从不泄身,若不是。。。”
  
  “原来如此,”妩娘将婴孩送回给了佟氏,心里对她的手段又多了几分了解,看来沈查子口中说的事成之后,将两母子交由她处置,并非戏言。那么,佟氏也就无多大威胁了。
  
  只是,还有一人,她还要试探试探。妩娘的亲母是胡域贵女的随身侍女,从小就叫着她如何魅主,同时也教导了她一副善妒多疑的狐狸心肠。
  
  “查子也是说了,他对妹妹是真心实意,只是。。。”妩娘将话说了一半,吊足了佟氏的胃口。
  
  “他可是恐了沈三爷他们,”佟氏颠着婴孩,急急问着。
  
  “沈府,倒还被他看在眼里,”妩娘玩弄着臂上的玉环,上头的湖绿波纹,深幽幽的。
  
  听他还不是顾忌沈三爷,佟氏更有些不明了,她瞄了眼怀中的孩童,咬着唇,“那可是查子嫌弃我是个破败身?”
  
  “妹妹,”妩娘揽过佟氏,口中哄劝着:“你还不知道查子的心思,他从不是那般小气量的人。”
  
  “那。。。”佟氏先惊后喜,很是伤神。
  
  “此次前来,怎么没见到沈老爷的那位小夫人?”妩娘拐弯抹角之后,总算是问到了正题上。
  
  “胡雅?”佟氏有些发愣,想着沈查子出去的那一年,他离了沈府,不知所踪,最后却是和胡雅一起回府的,“竟是她。”佟氏提防着周嬅,也疑到了妩娘,却未曾留意到了胡雅。
  
  “她是个清浅的性子,怎么会勾搭上了查子,”佟氏还有几分不信,在沈府里,胡雅也算是她的交心之人,早几日她虽是疑心了胡雅,但想着将她送了出去,也就罢了。
  
  “先前查子匆匆离去,怕也不是惦记着妹妹和我的这名亲侄吧?”妩娘见火候已经是五六分了,又推了一把。
  
  “我,”佟氏思着,若胡雅当真是个安分的人,又怎会让沈少恬和沈卿源都乱了分寸。当真可恨,佟氏将前后都串在了一起,心目全都开了窍般。
  
  她忙牵过了妩娘的手,很是感激地谢道:“多亏了姐姐提醒,否则妹妹还不知道,在身旁养了只白眼狼。”两人又叨了几句。
  
  临行之前,妩娘又说道:“妹妹今晚可是要好好休息了,晚上,查子要陪了太守与我赏月。”
  
  再过些时日,就是中元节了,姐弟俩要团聚,也是人之常情,佟氏很是识大体的答了话。走出“寿松院”时,婴孩惊不住饿,啼哭了起来。
  
  佟氏只得找了个僻静处,撩起了衣裳,喂了起来。婴孩的牙口还没有长全,只用了牙床吮着。佟氏看着身前沁出来的汁液,胸口发痒,脑中不由着想起了沈查子。
  
  “今夜。。。是得好好休息了。”佟氏的眼中闪着戾色,摇晃着吃饱了的婴孩。
  
  夜间,沈查子应了妩娘和太守大人的约,到了湖心亭赏月。沈府的一干人,除了佟氏说早些时候,受了风,身子不舒服没能出席以外,全都出席了。
  
  再过些时日就是中元节了,沈少恬坐在了一干男眷之中,凭着栏杆,看着湖心亭的倒影映在了粼色水光中。那一年,他还是个懵懂小童和胡雅偷溜出去参加了城中的花灯会。明日,该去看看胡雅了,沈少恬偷眼瞄着谈笑风生的妩妃和太守。
  
  沈查子也是看着月色,嘴上应付着众人的恭敬话语。思绪也是到了远方,不知鸾音山内,胡雅可是安好。他今日没能按时送了粮柴过去,只怕她要挨冻了。
  
  “说起来,早些时日,献舞的小夫人,怎的不见了,”太守大人的一句发问,让湖心亭的和融顿时凝固住了。
  
  一旁的奴仆,往了酒杯中注水。沈卿源干干地笑着,“太守大人倒是好记性。”
  
  “可别说是太守大人,连我都记得一清二楚,”妩娘眼眸中,带着分朦胧,“那位小夫人年纪虽小,举止得体,一曲舞跳得更是出众,只可惜沈老爷去得早,当真是可惜了。”
  
  沈二爷接过来,说了几个酒场上的荤段子,逗得妩妃和太守又是喜笑颜开,“为免坏了妩妃和太守赏月的心思,就由着周嬅来奏一曲吧,”沈二爷看了沈少恬一眼,见他无动于衷,就差了人,叫了周嬅前来弹琴。
  
  亭中,琴音徐徐亮起,周嬅在了月下,看着飘渺如仙姬。沈二爷看得眼中多了几分醉意,心里又如猫骚般冲动了起来。
  
  舞么,当真是出众的舞,他们还未曾见到呢。沈卿源不再发话,几年前的中元节,他在酒宴之后,不想与沈家兄弟几人坐在一起,就独身走在了花灯缭乱的街上。
  
  先是看到了狐烟的熟悉身影,而让他更是惊讶的是高台上,翩翩起舞的那对男女。那么惊艳绝才的一舞,那对男女,跳得很是投入,浑然忘记了周身之人。
  
  他第一次见了胡雅恭敬外,其他的表情,她的脸上,满是汗水,眉眼间,快意淋漓,沈府的那名低眉顺眼的小夫人的踪迹全无。
  
  快是中元节了,入冬后,鸾音山内,万木凋零,北面更是连阳光都见不得,胡雅这般娇弱的女子,可能撑住。
  
  她为何还不讨饶,沈卿源越想越是心烦。既然拿了那幅仕女画,为何又不借机勒要。她到底是个心机深沉的女子,抑或是。。。沈卿源忆着,不禁沉入了思绪。
  
  月正当空,光亮停在了湖心亭上。炉里的焚香灰飘落下来,酒水迷了人的眼,却也清了人的心。
  
  树梢上,不知何时栖了只夜枭,贪婪地盯着亭中的珍馐温酒,发出了恬噪的叫声。
  
  “夜色不早了,也该下去休息了,”妩娘看着身旁坐立不安的沈查子,赏月的心情,也被搅合了。事情,也该是办得差不多了吧。月色笼在了她的身上。
  
  “是不早了,”沈二爷看着一干人都走了出去,陈刘氏走得慢些,见他猴急着往了周嬅那边走去,跺了跺脚,咬牙低骂了出来。
  
  “小少爷,”周嬅正要收起琴来,就见了沈二爷一伸腻手按住了琴,挡住了她的去路,她心中厌恶,忙是呼起了救来。
  
  沈少恬看也不看,口中吩咐着明日的招待事宜,留下了那个狭小的亭子,周嬅缩在了亭子的一角,由着沈二爷的身影不停地靠近。
  
  沈卿源正欲回院,一旁走来了几名小厮,在他耳边低语着,“鸾音山。。。小夫人”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出。
  
  “什么?”沈卿源大吃一惊,身旁突有冷风一过,沈查子的身影已经掠过。
  
  “备车,”沈卿源快步走出了沈府,看看天边,明月藏在了一拢愁云后。




☆、贼  祸

  十里不同天。鸾音山中,没有明月愁云的晴好景色,入夜后下起了一场断肠雨。
  
  毛毛细雨被踩在了脚下,让人闹心,也很容易让人产生了杀人的念头。
  
  此时的沈查子,没了平日的冷静,他的衣袖上沾了无数的泥泞,脚下如御了风。
  
  他曾不停地和自己说过,胡雅是不适合留在他身旁的。她既没有狐烟那般的隐忍,也没有妩娘那般的机智,她只是一朵长在了大宅中的香花,甜美而又易碎。
  
  所以在千流沙时,看着她瑟瑟的身形和眼中对大漠的嫌弃时,他就下了决心,离她远远的。所以,明知道,沈卿源的目的,他也不阻止。若是不能得,就该眼不见。
  
  狐查子,是属于胡域的,而无论是将来领域如何广阔,他的根,必须得在千流沙。胡雅,她不适合胡域,也不适合他狐查子。
  
  就算如此,他也不想。。。不想看见如此的胡雅。
  
  沈卿源的那些护卫已经在清理了,那些贼匪的尸首被拖了出去,触目惊心的血渍,在院落里随处可见。
  
  老旧的宅院里,带着那股腐臭味的同时,又多了血的味道,让人作呕,盏心和那名老奴抱做了一团,抽搭着。
  
  胡雅坐在了泥地里,身上披了件衣裳,她的前襟敞开着,露出了羊脂的颜色。眸中没有惊魂未定,只有茫然,她在想,她做了些什么。
  
  晚些时候,盏心用了白日剩下不多的米熬了粥。然后,习惯早睡的她们都去歇下了。
  
  山间的夜晚,出奇的安静。胡雅连着几夜睡得早,今夜就没了睡意,想着院中堆积如山的破烂物品,还有那口透着恶臭的缸,她又寻了出来。
  
  那时,天色还是好的。所以她鉴着月光,从了柴禾堆里找出一根结实的棍子,想将缸里的烂臭年糕捞了出来。
  
  没有合适的木棍,所以她只得找了把破了口的砍刀,劈了起来。那把砍刀,她用得很不顺手,费了好些功夫,才使唤的灵活了些。
  
  劈柴的声音响在了耳边,让她疏忽了周围的环境,直到,身后多了几道人影。
  
  胡雅不记得那些的样貌了,她只能见了那些人猥琐的笑容,和不断向她探来的手。
  
  皮肤上还留着那些人的触觉,难受在她脑子里爆了开来。她吓得连叫声喊不出来了,肮脏的手撕扯着她的衣裳。她有求饶过,但是没人理睬。
  
  她也警告过,也没人理会她。直到血如细雨般热腥腥地喷到了脸上,究竟是天上的雨还是那个强着压在了她身上的人的血,她也分不清了。
  
  “胡雅,”从远处传来了阵呼喊声,随后是一个颤抖着的声音,带着枫叶的干爽气味的呼吸,在她耳边,不停地喊着。
  
  她并不讨厌这个身子,胡雅松开了一直紧握着的砍刀,反手抱住沈查子。
  
  “你是来看我的么?”她又能说话了,她一直说不出话来,连哭都不能,她还以为她已经不能再说话了,当砍刀砍向贼匪的心窝的那一刻,她连呼吸都不能了。
  
  那个怀抱,抖得比她还厉害,明明受了惊吓的,是她呀。胡雅不自禁轻拍着沈查子,用着劝慰的口吻,低语着:“不用怕,我很好,我并不讨厌这个地方,我只是还有些不习惯。”
  
  不习惯,只是不习惯而已,到了这个世界三年了,她还是没有习惯么。胡雅想起了母亲,那个教导她要高贵无比,永远高高在上的女人,如果看到了她宠了二十二年的女儿,落了个如此的模样,她会很伤心的。
  
  “不要伤心了,”胡雅感觉到了颊上有了热烫的液体滑过,如果是母亲,伤心之后,又会怎样。“你是叶赫。胡雅,”她记起了小时候,她在学校里受了白人同学的欺负,回到家中,原本想找着母亲哭诉一番。
  
  母亲没有安慰她,只是叫着管家替她换了衣服,洗净了脸,然后递给了她一杯热牛奶,然后用着从未有过的严厉语气,和她说道:“无论是我如何用Kitty伪装你的真性情,你依旧是生了个老虎命的叶赫。胡雅。”
  
  沈卿源赶到时,不出意料地看见了沈查子。那个曾经无比骄傲的男子,眼中只剩下怨毒。沈卿源看着院中的破败,再见了那几具匪徒打扮的尸体,手间一紧。
  
  “这是怎么回事?”沈卿源的几名护院将先前的情形汇报了。鸾音山虽地处偏僻,但因为早些年是官山的缘故,贼匪全无,治安历来很好。
  
  所以这些护院历来是在宅子外的林中巡视一番后,夜间就疏忽了下来。今夜亦是如此,也不知这几名贼匪是如何进来的。
  
  等到他们听到了盏心她们的惊叫声,进来时,小夫人。。。已经是砍死了一人,伤了两人。
  
  护院的头目弱了些声音:“幸好,小夫人只是受了些惊吓,未被。。。”
  
  “混账,”沈卿源刚想发怒,那名身高七尺的男子“嗤”地一声,摔在了破墙上。原本就不甚坚实的墙体,又破了个大洞。
  
  一旁的护院忙是噤声,出手的并非沈卿源,而是沈查子。护院的头目,两腿一蹬,眼翻了白,断了气。
  
  “不中用的人,留着做什么?”沈查子还是那副弱质男童的模样,他的眼从了一排护院脸上少过。这些经了不少血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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