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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香-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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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鼎子十分健谈,读书不多却胜在见闻广博,尤其难得的是此人堪称义贼。他对李虎丘讲了三不偷的原则,李虎丘听了之后很以为然。



    老幼妇孺不可偷;李虎丘忽然恶趣的想到僧道妇女不可临敌,一旦临敌定有外科手段。大鼎子给他解释了为何不可偷的道理,李虎丘从字面上就已理解,当即表示明白。急难病危不可偷;这四个字往往关乎生死,这样的人身上的钱九成九是救命的钱,人命关天,所以不能偷。慈善厚德之人不可偷;人心向下,慈善之人难得,出门就遇贼,天长日久难免冷了心,寒了意,慈善之心灭了,这世间会越来越冰冷的。



    李虎丘说大鼎子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大鼎子笑笑,只说这是最后一次出门干活,其实是为了家里的女人。他告诉李虎丘如果有一天,有女人肯为你生孩子,那你就应该立刻丢掉一切流浪的念头,守在那女人身边。李虎丘对这句话懵懵懂懂不以为然。



    五天后,三人结伴来到申城。
第十八章 蝴蝶遇虎丘,螃蟹斗狐狸
    黑蝴蝶是女贼高雏凤的绰号。这个绰号传达了两层意思,这个女人长的不白;这个女人长的很漂亮。这个解释跟事实不完全符合而且还有遗漏。事实是她黑的只有头发和眼睛,她会玩一手犀利的蝴蝶刀;她很好胜性格泼辣。这两年,她在申城贼道上赫赫有名,踩遍申城一百多条公交线,从无失手记录。



    申城的行内人都知道黑蝴蝶骄傲神秘,如蝴蝶般漂亮。想跟她结对子搭档的贼不计其数,她只用了一句话就把这些贼们的念想全掐灭了。喜欢我可以,如我一般踩遍申城一百多条公交线,无失手记录。众贼闻听,纷纷望而却步。



    追求更高更快更强的女人,生的再美也不如小鸟依人的同类对男人吸引力更大,这就是江枫宁可冒死娶花奴,也不肯搭理移花宫主的原因。所以此类女子如不在生命尚存几分姿色之时及时转型,总难免悲剧。



    要想有个风骚入骨的人生,必先遵守风骚入骨的规则。这是属于女人的人生规则,是按男女成人以后区分好的自然认知。才子佳人相爱,佳人才如大海,心似海底针难以捉摸,时刻逞强好胜,多半难免劳燕分飞。才子虽然喜欢佳人,但总处在追赶位置的男人讲话都缺少堂音,天长日久自然移情别恋,这就是生活。似胡青牛和王重阳之流专注于一个好胜女人的,只存在金大侠的笔尖。



    作为黑道女贼,黑蝴蝶需要扬名立万,而身为女人,她只需要一个令她倾心的男人。



    黑蝴蝶第一次见李虎丘时,当时她正在用手指夹出前边男人的钱包,李虎丘突然就出现在她身边,张嘴就问:“大姐,我们三个是来参赛的,能帮忙带个路吗?”



    初到黄埔滩。这座城市的规模气象之宏大,既能让自信的男人顿生豪情,又能使自卑的男人瞬间失去闯荡的勇气。眼前是密密麻麻的人潮涌动,火车站就像个吐人的巨口,不停的将来自全国各地的人民送进这座城市。李虎丘站在车站广场的高点上,举目四顾,心下一片茫然。毫无头绪。忽然,他发现了正在作案的女贼黑蝴蝶,黑色上衣绣着的金色蝴蝶让他立即联想到请柬上的图案,他一步跃下广场中心的华表底座,几步跑到眼看就要得手的黑蝴蝶身边,问出了那句话。



    黑蝴蝶看了他一眼,暗想哪来的小赤佬,长的还蛮可爱的,就是打断人工作,还吓人一跳,真不礼貌。她没好气的说道:“你是来参赛的行里人吧?”李虎丘有些惊诧于她的直接,点点头。黑蝴蝶说道:“我就是来接天南地北的朋友的,但今天姑奶奶不想伺候你们仨,都是行里人,难道不晓得搅局是行里的大忌吗?”



    李虎丘也不着急,冲黑蝴蝶龇牙一乐,伸手递给她一个钱包,说道:“你说的是这个吧,刚刚被我捡到了。”人生十九载,这是黑蝴蝶第一次从父亲之外的男人手中接过钱财。她喜欢偷东西,并不是为了钱财。让她着迷的是小偷们自由散漫的生活和那些神乎其技的手艺。她之所以要来接站,就是为了见识天南地北的大贼。刚才她眼看着擦肩而过的刹那,他已经手如离弦之箭将那人的钱包捡了过来。她的眼前一亮,这才是高手的风范呀。



    “东北来的‘大手’?”(大贼的意思)黑蝴蝶接过李虎丘递上的代表了身份的请柬,低头看一眼,问道。嗯!李虎丘一指黑蝴蝶衣服上的蝴蝶图案,说道:“看到你身上的标志和请柬上的一样,这才冒昧过来打扰。”黑蝴蝶点点头,说道:“算你运气好,今天就不跟你计较了,你们的住处已经安排好了,走吧,跟我来吧。”



    黑蝴蝶一招手,不远处有一辆桑塔纳缓缓开过来。黑蝴蝶过去拉开车门,潇洒的对李虎丘三人说道:“上车!”



    桑塔纳走在申城大街上,黑蝴蝶在副驾驶位置,回头做自我介绍:“高雏凤,报号黑蝴蝶,申城公交线上混着玩的,这次向几位发出邀请的人就是我······嗯,老爸。”李虎丘为她引荐大鼎子和蟹爪儿,都报的是绰号,轮到他自己却报了个真名,“李虎丘,哈城人,没有绰号。”黑蝴蝶一笑,眼波流转在李虎丘脸上停留片刻,什么也没说转过身去。李虎丘注意到她的笑容很甜美。



    桑塔纳一路东拐西转拉着李虎丘三人来到一处偏僻幽静的所在。一幢三层楼的别墅和一间宽敞的院落闪现在眼前。车子到门口停下。高雏凤招呼李虎丘他们下车。介绍道:“喏,到了,就是这。”



    李虎丘注意到走进别墅内部的刹那,她出现瞬间的犹豫,那是一种到陌生环境时,多数人都会有的情怯本能。他看一眼身旁的两位老贼,大鼎子跟他对视一笑,蟹爪儿则连呼累了,要先洗个澡睡一大觉。



    大客厅里已有两人落座,见黑蝴蝶领人走进,主位坐着的那人站起身说道:“老七来电话说你接到东北来的朋友了?”“这三位就是。”黑蝴蝶一指李虎丘三人,说道:“钢城的鼎爷和长春的八臂佛爷,还有这位哈城的贼公子,全是你那个名单上登记着的人物。”



    那人闻听,顿时满面堆欢,笑着走过来跟李虎丘三人握手,从大鼎子开始,最后是李虎丘。挨个寒暄一番后才做自我介绍,“在下就是高龙宇,这场贼王大赛就是在下组织的,三位都是门子里大名鼎鼎的人物,在下厚颜说一句,咱们也算是同行过,大家不必外道,来来来,我给你们引荐一下,这位是西北来的。”他用手一指客座位置上闻听大鼎子之名后站起身的中年男人。中年人抢先自我介绍:“久仰钢城大鼎子的大名,晚辈胡广利,咸阳人,报号黑狐狸,这里给您见礼了。”说罢一弯腰,伸出两只手,握成拳,独突出根大拇指。



    大鼎子忙出手相搀,笑道:“胡兄弟太客气了,你的大名我早已如雷贯耳,当年三十万斤粮票的大案震动全国,除了那场金库抢劫案之外,你老弟做下的买卖拿到举国上下比较,也是一等一的!”他出手相搀,伸出双手包住黑狐狸的两根大拇指,黑狐狸摊开手掌,二人的大拇指挤兑在一起,黑狐狸的手虎口向下,旋转半圈后转回来,二人四只手握到一处。黑狐狸自谦道:“跟您做的那些大事一比,我这就是小菜一碟,老哥太客气了,也罢,咱们就平辈论交。”



    李虎丘看的清楚明白。这些江湖道上的规矩他早听郝瘸子和宋羽佳讲过。黑狐狸的两根大拇指表示称赞敬意,大鼎子用双手包住,表示愧领不敢当。黑狐狸摊开手掌和表示对大鼎子的赞誉不敢领受,大鼎子和他对大拇指则表示平辈说话,黑狐狸虎口向下则是在说那我认个小,您是大哥。旋转半圈却是大鼎子推让。人言兽语,各行其道而已。这套手法常用于在火车上相遇的两个贼,互相盘道时不方便讲话的时候。



    黑狐狸的谦虚颇具针对性,对大鼎子他是敬重,对蟹爪儿他是客套寒暄,对李虎丘,他甚至连手都没伸,只点点头。在他想来,什么贼公子,胡广利向来瞧不起郝瘸子,认为他那个华夏贼王的名头都是注水的,师傅都没看在眼内,何况是徒弟?



    李虎丘收回伸出去的手,表情上看不出多尴尬。冲黑狐狸点点头,微笑说道:“不如过过手,看看老大哥的道行深还是小老弟的手段妙?”



    蟹爪儿早不满黑狐狸对李虎丘的傲慢,他唯恐天下不乱的说道:“过过手最好,干咱们这行的讲究个钱压奴辈手,艺压当行人,没有手艺,名声再大为人再狂,也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



    黑狐狸听出他话里有话,恼他多事,瞪眼道:“不如咱们两个过过手怎么样?”



    蟹爪儿说道:“我怕你?”



    黑蝴蝶一脸兴奋的看着,大鼎子也没相劝,这种事情一旦顶了牛,斗一下手艺比不斗强,免得日后心里别劲,关键时刻相互下刀子。



    于是斗气的双方换成了蟹爪儿和胡广利。



    所谓过过手,就是两个贼之间拉拉手,相互接触一下,看看谁能在对方身上拿到东西更多更重要。多这个字的意思比较容易理解,但重要一词却是有说法的,并非贵重就算重要,关键是越贴近肉皮儿的东西就越重要。比如蟹爪儿拿了黑狐狸兜里三件东西,黑狐狸却拿了蟹爪儿贴身的挂坠儿什么的,那就算是黑狐狸胜了,因为他拿的东西,难度更大。



    二人的手拉在一处,表面上保持着寒暄的微笑,手底下微微用力往一起凑,一合即分。二人相视一笑,蟹爪儿摊开双手,只见他手中放着一盒烟,一个打火机,一把指缝滚子,一枚印章和一张手帕。胡广利虽有必胜信心,也不禁被他这一手吓了一跳。这老贼好快的手,果然不愧是八臂佛爷蟹爪儿。



    蟹爪儿一脸得意的看着胡广利,他心里头有数,现金都在包里,自己身上什么也没揣。看他黑狐狸掏什么去。大鼎子来到二人中间,看了一眼蟹爪儿摆在桌子上的东西,又打量了二人一下。说道:“红军,你败了,胡老弟这一手玩的妙!”
第十九章 斗法,故人,塞外独狼
    蟹爪儿和黑狐狸斗法,大鼎子做裁判,检验了双方战果之后,大鼎子并未因自己跟蟹爪儿老乡加老友的关系而昧心偏袒。直言蟹爪儿败了。蟹爪儿脸色涨得通红,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还想质问一番,忽然注意到大鼎子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耳朵上,他心中一动,伸手一摸,不知何时耳钉已经不见!



    人经常会犯这样的错误,注意力高度集中某件事的时候,会对周围各种变化麻木不仁。做事如此,值得赞扬,这叫专注,科学家最需要这种精神。做人这样却叫走火入魔,眼中只有利益和目标,人生的歧途多半都是这么走上去的。蟹爪儿专心掏黑狐狸兜的时候就陷入了这种状态,不过他这个情况更接近于科学家的专注精神。



    神偷儿到了一定境界,手法上可追求的变化已然不多。高手之间的差距往往体现在眼光和智慧上,就这一点上,蟹爪儿比黑狐狸技逊一筹。他眼中尽是黑狐狸身上的零碎物件,黑狐狸眼中却是他贴肉带在耳朵上的耳钉,若是道上宿仇间生死相搏,就这眼光上的一点点差距,足以将生死间隔。



    蟹爪儿栽面儿了,因为替李虎丘出头。如果李虎丘不能把这个脸找回来,他们俩可以一起抱头回东北了。



    李虎丘凑到胡广利面前,不见他动作幅度有多大,只抬手在黑狐狸衣领上摸了一把,肩膀微微一抖,然后哈哈一笑,说道:“绝活儿人人有,藏住是高手,做咱们这行的讲究个低调,真较真儿比试手艺,你未必就天下第一。”他之前的一点点小动作,任何人都没看清其中的内情,看上去就好像他穿插到蟹爪儿和胡广利之间,下意识请胡广利让让这么简单的动作。



    胡广利眼神不错的盯着李虎丘,“小崽儿??????”忽然间神色一变,李虎丘伸手握住他的手,道:“西北贼王,好大的名头,当得起名不虚传,老谢鞍马劳顿状态不佳,我年轻力壮出其不意,一胜一败今天咱算打和。”



    高龙宇凑过来说道:“大家远来都是客,三位东北来的朋友刚下火车,一路上也累了,就先请去客房休息,雏凤,你师傅在后边,让她来给这三位朋友安排住处。”



    李虎丘三人跟着高雏凤往后走,客厅里胡广利眯着眼望着他的背影,倒吸了一口冷气,说道:“这个小鬼是个劲敌。”言罢,将手伸出,手心中正有一枚内衣的纽扣。



    撸扣子是偷儿们的基本功,貌似平凡,但胡广利是何等人物,他的扣子是那么好撸的吗?更何况如此平凡的手段在这样高明的老贼身上用出来,不仅没现眼,还顺利得了手。此举堪称难上加难。这正是大巧若拙,于平凡处见真功的手段。胡广利虽然狂,却是识货的人。想不到李虎丘小小年纪就能练成如此了得的手法。



    李虎丘这辈子见过的女人身子,不算吃奶时见过的老妈和喂奶时见过的小燕子,一共剩下三位。他偷窥过燕子姐洗澡,假装睡着的时候,曼丽姐当他面换过衣裳,李虎丘明白那是曼丽姐想报恩,故意要把自己给他,他当时选择了禽兽不如??????最后一位大有来历,名唤包文静,曾是执申城贼界牛耳的人物,手法高强模样不俗。尤其是白花花的身子,更深深印在李虎丘脑海中。上届贼王大赛结束后的那一晚,她跟老瘸子盘肠大战,李虎丘大开眼界,还被她的叫声搞的人生第一次失眠。



    人生若是有缘,荒漠中也能重逢。所以李虎丘又见到了包文静。她居然就是高雏凤的师傅,更难得的是她居然还认出了李虎丘。她先是表情夸张的叫出李虎丘的名字,然后说道:“当年一点点的小嫩芽已经长成毛头小伙子了,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当年扒首饰大赛上,是不是你帮着郝瘸子下了我的包包?”她的口音带着一股子糯米味道,软软的,略嘶哑的声音有些小性感,厚厚的嘴唇似有喷火的能量。李虎丘让她的媚眼飞的心猿意马的,忙不迭摇摇头,笑道:“我那会儿才多大?哪有那个道行啊,从您身上占便宜,我旁边这二位还差不多。”



    大鼎子微笑点头,说了句许久不见,算是跟包文静打过招呼。蟹爪儿却热情的凑过去跟包文静来了个拥抱,包文静居然没拒绝他。李虎丘这才得知,他们三个是旧识。



    别墅的房间挺多,包文静给他们每个人都安排了房间,她拿钥匙开门的时候,李虎丘注意到她的右手少了三根手指。



    包文静离开之后,李虎丘刚躺下歇会儿,大鼎子就来敲门,说是想跟李虎丘闲聊几句。



    “鼎爷,有事儿?”李虎丘请他坐下后问道。



    大鼎子点点头,嗯了一声说道:“也不算什么大事儿,就是感觉有点奇怪,有些事情看不透,想跟老弟你唠扯唠扯。”李虎丘说您请说。大鼎子问他:“老弟你觉不觉得这次的贼王大赛有点奇怪?”



    李虎丘挺感兴趣,摇摇头说:“我没注意,您在哪看出来的?”大鼎子先问他:“你是不是接到请柬过来的?”李虎丘点点头,掏出那张请柬递给大鼎子,说道:“嗯,这不就在这呢,请柬有问题?”大鼎子打开看一眼,点点头说:是她的标记,又对李虎丘说道:“干咱们这行的人做事前都需存三分小心,这次贼王大赛的发起人之前没在行里显过名气,如果单凭他来组织邀请,我跟蟹爪儿这样的老行家是不会来的,之所以会来是因为看见了包文静的特别标记,这才过来的,可我见到包文静本人后,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她应该已经不在门子里混饭吃了。”



    李虎丘眼睛一亮,说道:“鼎爷是不是也看到她少了三根手指?”



    大鼎子点头道:“包文静过去号称“一站五”,最厉害的本事就是手法快,全凭一只右手练有油锅拿铜钱的本领,虽是女流之辈,在圈子里却有好大名气,为人也顶讲义气,也因此我们这些老贼们才会不摸底细的情况下过来。”



    李虎丘道:“她少了三根手指,手上本事去了十成,门子里的饭应该吃不上了。”



    大鼎子说道:“道上的规矩是离了门子,就不能再用自己的标记,可你看咱们的请柬,上边都印了她的标记,这事儿是她帮衬姓高的张罗的,她自己却不能参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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