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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上的母亲-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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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年,乡间待客,花不了很多钱。鸡鸭猪羊是自家养的,酒是自家酿的,青菜是自家菜园子里种的,豆腐是自家磨的,粉条是自家下的,最多买些烹调的五香大料就齐了。
  麦子、高粱、玉米、小米都可以酿酒,最好的是糯米。酿酒“先控头儿”,挖一碗小米,煮到半熟,捞出来晾到温热,把汤圆大一个“小曲”揉碎掺进去,放进上釉的陶盆里用白布蒙严实,盖上排子,围在麦秸窝里,保持温度。二十四小时后,甜酒味儿出来了,拿出来“触酶”做成“酒头儿”,接下来按四斤粮食一碗曲,把米煮成粥,舀到坛子里等温度降到不烫手时,就把发好的酒头儿按每碗一把大曲、两个小曲,拌进粥中搅匀,等它发酵。搅拌的工具叫“酶匙”,“要想喝好酒,酶匙不离手。”酵发到最大叫“大发”,大发时夜里也要搅好几遍。发够三天,黏黏的米粥“离水”了,也就是米是米,水是水,沉底儿的米就成了可以发面蒸馍的“酵子”。如果在冬天酿酒,天冷,煮成米粥不能放太凉,“腊月酶,甩手酶。”手放进去试试,得赶快抽出来甩甩,才不烫着。其他季节不能太热,太热了酿出的酒发酸。发酵三天发好了,如果想喝甜酒,就稀的稠的一起舀出来,搁院子里冻一夜,对上水压出来就是甜的。压酒的器皿叫“酒匝子”,方形,木板合成,底上有槽儿,一头高,一头低,压酒时,先把发酵好的稠米粥装在白棉布口袋里,一袋两斤,一袋一袋摞进酒匝子,盖上木板,拿大石头压住,酒便顺着木槽儿流进了酒缸里。
  不传水,也就是不对水压出来的酒,叫“干撇子”,点火就着,两三升米的“干撇子”,加进一二斤白酒,人喝了见风倒,劲儿极大。这种酒过年时用来走亲戚、待客。走新亲戚拿四色礼,两个猪后腿,一个猪心,一块单肉,就是四五斤重的大礼条儿;一个“连方”,就是两个礼条划道口子不切开;一对大鲤鱼;四包点心,一盒菜叶,装食盒里俩人抬着,忽闪忽闪前边走。后面紧跟着就是一十斤或二十斤的“见风倒”,的形状像坛子,底儿上装有三个腿儿,途中歇息可以放在地上。
  喝干撇子得炖热。舀酒用歪嘴儿葫芦,中间开个圆洞,舀时歪嘴儿朝上,放酒缸里咕嘟咕嘟灌饱了,再顺着“歪嘴儿”倒进“火壶”,火壶必得是锡壶,铜壶铁壶都不行,煮出来的酒发酸。火壶细腰葫芦形,盘口儿卷沿儿。下面粗腰处留有出烟洞,炖酒时热气往上行。在炭火盆上煮滚了,抓着下边的“葫芦肚儿”端下来,只要动作麻利,别等上面的酒落滚儿,就不烫手。
  捂豆豉晒酱
  “大妮子,光顾着玩哩,去,把柴火垛上的豆豉搅搅!”
  

妈妈小时候经历过的事情(62)
从树阴凉儿底下走到太阳地儿,身上一阵灼热,肩膀和脊背上的布衫儿就像烧热的洋铁片子,烙人。
  柴火垛上晒着一缸盆豆豉儿和一缸盆酱,上面一层被太阳烤红了,得把下面的翻上来。已经晒了好几天了,盆里那双翻搅的筷子上起一层白花花的盐花儿,放鼻子上闻闻,一股酱味儿的咸香,勾引得嘴里津津地直冒水儿。回头看看,大人们正忙着手里的活儿,赶快剜一疙瘩放嘴里,猴咸!
  “奶奶!谁把卖盐的打死了?”
  “死妮子,又偷嘴吃了是不是?”
  奶奶正坐在树底下拣簸粮食,翻着眼看了看她的孙女儿,也不舍得吵她。
  年年夏天捂豆豉、晒酱,都是大妮子帮她割黄蒿、掐桐树叶。
  蒸酱面馍不用酵子发,拿开水一烫,揉成小馍剂儿搁锅里蒸,放进去多大个儿,蒸熟还是多大个儿。在太阳地儿里晒干,捂之前拿井水泡一下,切成薄片儿,但不能让它散个儿,一个一个用高粱叶裹住,放进破旧的锅盖里,耷上巴掌大的桐树叶,树叶上面再厚厚捂一层黄蒿。七天之后,扒出来揭掉高粱叶,看看馍片儿上出的醭是啥样的,如果是黑的,就坏了,再晒,也不好吃。如果是绿的或黄的,再好不过,放簸箕里把醭簸掉,舀两瓢刚从井里打上来的水往缸盆里一泡,晒几天搅不动了,再对点凉开水,一直晒到黑红,装进罐子里,炒菜煨肉,一年的美味儿就靠它来调了。
  捂豆豉和捂酱的方法差不多,先将豆儿煮好晾到半干,用莲叶或桐树叶盖严实,不让黄蒿叶子漏到里面。然后割一捆儿嫩黄蒿捂上,捂得出绿醭儿,簸簸扬扬,也可以用井水,但最好还是用西瓜,比井水下出来的口味要好得多。晒几天,再杀个西瓜放进去,一直晒到豆瓣儿到嘴里就化了,那才叫上品。
  打芝麻油
  “木匠门前拉大锯,
  染坊门前棒槌嘭。
  饭铺里面碗摞碗,
  酒馆里面盅对盅。
  油坊屋里没好景,
  夯下一锤哼一声……”
  这段戏文唱的是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那年月,身上穿的,锅里煮的,手里使的,家里住的,一应物什差不多都是从土里起出来的,除了盐和纸和少量年货之外,平常居家过日子,是不需要赶集上店的。就说芝麻吧,从种子下地,到收回来打油,时间不过六七十天,路程也不过三里二里,油下锅,饼上地,就完成了一个轮回。早年开油坊的大多是财主,喂有大骡子大马,碾米磨面也都在屋里。油碾比一般的碾大,盘也大,磙也大。先把芝麻放在大锅里炒熟,一锅五升,锅烧热拿半月形的长把木锨不住地翻腾,炒好搁油碾上碾成饼状,打碎成鸡蛋大的块,装在锅里蒸,蒸好趁热拿油布包成水桶粗的包,一包一包搁油梁间夹牢。油梁就是竖起来的两根粗大方木,一边是死的,一边是活的。方木下有个一头高一头低的木槽,木槽下端接着油缸。芝麻包夹进去之后,在活动的那边卡一块木板,打油的过程就是拿锤子往木板和油梁之间夯木头楔子,开始松,用小锤,夯一锤油就呼啦啦下来了。越到后来越紧,就得换大锤猛劲夯。油坊不许女人进,因为打油是个使死人的活儿,油匠们抡起锤来浑身大汗,有的人腰里围块破麻袋,有的人干脆光着身子。夯到实在夯不进楔子了,卸下油包抖出麻饼,砸碎了再蒸再夯,挤出的叫二料儿油,余下的就是饼了。饼是牲口料,也是好底肥。种麦时,用粪耧在前面耩一遍儿再下种,一亩地能多打百儿八十斤。
  小户人家一亩八分地,开不起油坊,打下芝麻就去大户人家换油吃,一升芝麻一斤油,一斗芝麻也只能换十一斤油,还是市斤。换回来也不能全吃了,点灯得用。舍不得香油的人家,女人纺花就点一根粗粗的灰qī麻秆,插在纺车头上,搅动纺车带起风,吹亮一星火光就照得见了。几个月不见香油,女人就去墙上的歪把葫芦里掏一把芝麻,搁锅里炒炒,掺上盐擀成芝麻盐,吃捞面条时在碗里放一捏儿。芝麻还可以做芝麻糖、五香糖、麻片,在唐河,五香麻糖曾经是久负盛名的贡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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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小时候经历过的事情(63)
水煎饼
  那些曾经属于我的乡间黎明,有时是赶早上学,有时是去几里外的县城开会,鸡叫二遍,母亲就起来给我做饭。她一边系着袄大襟上的扣子,摸黑推开厨房屋门,划根火柴点上煤油灯。影影绰绰的灯光里,先去锅底下扒出头天晚上烧的红薯,拍拍灰,放案板上。舀点水洗洗手,闭着刀切一棵葱或一小撮韭菜,拿个蓝边粗瓷碗,挖小半碗绿豆面,把菜放进去,对上水搅成黏稠的面糊儿,开始点火烧锅。锅热了,淋些香油,把面糊转圈儿抡在上面,用铲锅刀儿抹匀。看着面糊强皮儿,舀碗水哧啦一声倒上去,连三赶四铲起来。成块的面片儿浮在水中,像小鱼儿。大火把锅烧开,放上盐,一碗热腾腾的水煎饼就做好了。
  这情形,多年后母亲为弟弟做水煎饼时我才看到。做这一切的时候,母亲的脸上闪动着陶醉的光泽,分明是在享受这种操劳。
  常常是吃过母亲的水煎饼,揣上那块充当午饭的红薯上路,天还灰蒙蒙的。被霜打下来的残叶重重地掉落地上,野地里弥漫着腐叶败草的气息,薄薄的半轮月亮挂在杨树梢,裸露在天光里的枝条湿漉漉的,清寒,凝重。趟开它们,我脚步轻捷地往前走,浑身热腾腾的,是母亲的水煎饼躯散了黎明时分的寒气。
  杂面条儿
  杂面条儿盛到碗里像一窝丝,那是红薯干儿掺绿豆、小米磨成的杂面擀出来的。
  地里长出来的粮食,不用加工加料儿,直接放锅里蒸煮,没有不清鲜可口的。但人下力干活,免不得出汗,汗出多了,就馋盐。长年不见腥荤,一瓶香油吃大半年,这日子都能熬,就是离了盐不行,忙月一天三顿饭,晚上是清水煮红薯,早饭上一锅红薯加萝卜,最多搅半瓢红薯面,人和牲畜都有了。唯有中午这顿饭马虎不得,两头担着两大晌活儿,好赖也得吃点耐饿的、带咸味儿的正经粮饭。
  一年的公粮全靠麦,交完之后,留留种子,摊到个人头上,也就是大几十斤,支应老人、病人、月子人都不够,想吃面条儿,就得生别的门儿。幸得那时各种豆子还属于贱粮,只要不旱不涝,秋收一完,每户人家都能分到几布袋,一天一顿豆面条儿还是吃得起的。黄豆油性大,不掺别的粮食磨不成面。好的人家,对半掺,磨一套粮食百把斤,五十斤红薯干儿,三十斤黄豆,五斤小米,五斤高粱。磨之前,把晒焦的红薯干搁碾盘上碾成能过磨眼的糁子,再将小米和高粱放滚水锅里焯一下晾干,几样掺一起,磨出来的面不泡,擀面条不裂边儿,下锅里也顶火。穷苦人家磨杂面,一百斤里七十斤红薯干儿,磨成的面泡,擀出来的面条不结实,一煮就断了。把黄豆换成绿豆,还按一半儿对一半儿,磨出来的杂面才是上品。挖到盆里,用半温的水,和成不软不硬的随手面,左手把着,右手腕子使劲儿转着圈儿颠来倒去地揉,把个面团揉出韧性儿来,再搭擀杖擀。擀杂面条用高粱面醭,换别的面擀不开。一个好茶饭的女人,擀出来的面条薄溜溜透亮,闭着刀咔噔咔噔连声切,切出来的面条又细又匀,再煮再搅也不会断。这样的面条配芝麻叶,汤是汤,水儿是水儿,鲜亮亮的出味儿,筷子挑起来,一根不到头儿,筋拽拽的耐嚼。
  一碗热腾腾的杂面条儿,最香甜是擀面人对亲人的爱意,是一个妻子和母亲过日子的经心。这爱和经心,草木根须一样牢牢抓握着农家子弟的人生,无论走到哪里,它都在你的心间,如同一蓬青绿绵软的藤蔓,焦渴困乏的时候,只要有它柔柔和和地偎上来,再难心的事儿,也变得容易消化了。
  包饺子
  “迎客饺子送客面”,不知道哪朝哪代,成了一种乡俗。大概因为这两种饭食都可以省却了七碟子八碗的冷盘与热菜,做起来不费事,又省钱。
  南阳人不说“饺子”,说“扁食”。有首儿歌:
  “荠荠菜,包扁食,
  不给小妮儿一点儿吃,
  小妮儿气得玩把戏。
  

妈妈小时候经历过的事情(64)
玩的把戏不好看,
  脱了裤子再玩玩。”
  这里说的是没穿煞裆裤的小娃娃,没有不雅的意思。
  饺子皮儿有圆的,有方的。大户人家吃饭人多,和一大块儿面,拿擀面杖旋着圈儿擀成半个铜钱厚的面片儿,撒上面醭,折叠成四指宽,切成一头略宽些的梯形。包的时候,揭起一张,托在左手心儿,挑一疙瘩馅儿放上面,折起窄的一头儿往宽的一头卷,稍稍留点边儿,大拇指和食指一齐用力,两头挤紧,把两个角儿叠在一起使劲儿一捏,支棱棱闪出两个猫耳朵,元宝一样,一行一行摆放在莛子排上。如果是三两口人的小户,就把面搓成杏儿粗的长条,截成汤圆儿大小的面团儿,撒上面醭拿小擀杖擀。快手儿摞上七八个面饼儿一次擀出来,也有人一只手往里扒,一只手往外送,只见圆圆的饺子叶儿一张接一张从小擀杖下旋出来,一个人擀,三四个人包不及。方叶儿饺子楦馅儿多,可折叠的地方皮儿厚,咬起来有点黏。圆叶儿饺子小巧玲珑,但不适宜包素馅儿,也不能大锅煮。饺子叶儿有白面的,也有豆面、荞麦面的,凡是能擀面条儿的,都可以当饺子叶儿。
  平日包饺子待客,有钱割肉,没钱的炒几个鸡蛋掺上韭菜、荠菜也是现成。再没有了,去街上称半斤焦香的油馍,或麻油炕块豆腐,剁碎掺上包心白菜、韭菜,也端得上台面。俗话说:“冬至不吃饺子冻掉耳朵”,到了这一天,再穷的人家儿也会七拼八凑包顿饺子吃。
  最有情趣的,是过年包饺子。按风俗,年三十儿晚上和初一早上吃饺子;“破五儿”也就是初五的头天晚上也吃饺子;正月十五晚上和正月十六早上像过大年一样吃饺子,“正月十七儿,老鼠嫁妮儿”,吃饺子是“捏老鼠嘴儿”。人们忙了大长一年,正月里天寒地冻干不成活儿,老亲旧眷相互串串门儿,或是一家人热热和和吃几顿饺子,也是悠悠俗世天长地久的一种风情。炒菜、蒸米、蒸馍、煮面,这些都是个把人儿都能洗手为饮的,唯有包饺子,是全家连同客人都能参与其中的乐事儿。
  切好葱、蒜、姜,捣碎八角、胡椒,细细地撒在剁好的饺子馅里,放些小磨香油,拿筷子拌匀,几个女人围着小方桌,一边包,一边说些体己话儿。桌下拢着红红的火盆,门外不时传来孩子们铿啪铿啪的炮仗声,浓浓的年味儿里,积攒一年的疙疙瘩瘩,就在倾心的交谈中耥平理顺了。
  攉腊菜
  我不敢肯定,这个题目是否确切,因为有些方言变成文字反倒让人感到陌生了。但如果把这个“攉”字换成意思相近的“捣”,再来形容这种工艺就会兴味全无。腊菜像雪里红,味道比雪里红更冲些。
  宅前的菜园不过半分大,一沟葱,两畦蒜,剩下来的只能栽十几棵腊菜。就这十几棵,也能收个大几十斤。清明老黑白菜,谷雨老腊菜。老,就是熟了,砍下来晒搁蔫,择好洗净,晾干水汽,切成一扁指长的碎段儿,就可以装坛儿了。
  攉腊菜多是在月亮地儿里。把捶衣服的棒槌刷净擦干,搬出釉色鲜亮的大肚子菜坛儿,右手握着棒槌微微下凹的把儿,左手一把一把抓起切好的腊菜往坛子里装。装一层,攉瓷实,再装一层,再攉。坛子攉满了,切几片铜钱大的腊菜薹儿,密密实实盖严,桑皮纸蒙住坛子口儿,拿根麻绳溜脖子缠紧。放几天,一坛子腊菜由绿变黄,味道也酸了,再倒腾出来,揉上盐重攉。冬月少菜无盐的日子,成碟子成盘儿挖出来,金丝丝的,嘎嘣嘎嘣脆酸,就着黑窝窝头儿,吃起来也下得利索。
  其实在我看来,攉腊菜的过程远不是这么简单。谷雨是什么日子啊?小南风溜溜地踩着树梢走,枝条疏朗,新叶婆娑,影子投在地上,投在花发祖母的身上,她下意识地咬着嘴唇,全神贯注地攉腊菜。通,通,通……节奏舒缓,一波一波震荡着无边月色,她一定会想起点什么。战乱、死别、饥荒、多年孀居的清苦,都被她咽进肚里消化了,那双青筋凸起的手,抬起又落下,落下的应是成熟的缄默,缄默浸泡着纯朴的劳作,如同清寒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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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小时候经历过的事情(65)
这就是我吃过的腊菜,有一种渍心润肺的味道,那是祖母的生命气息,是我缄默不言的祖根。
  最亲的那个人
  她用一只瓦罐去水塘里打半罐清水,顺便洗净了我从麦地里挖回来的燕麦苗儿。她把瓦灌中的水倒进锅里烧开,就用这水煮熟那些带白根儿的燕麦苗儿,然后连水倒进一个瓦盆里。我饿了,去那盆里捞一把,搦搦水就吃。不是没有水井,是她没气力去井里打水,她是一个饿得浮肿的小脚女人。
  再早的时候,我放了学,或是从地里回来,接过她递过来的杂面馍,一边吃,一边就滚在我和她的大床上打滚儿,踢得高粱秆的界墙呼啦啦响。老蓝土布褥子上面从没铺过床单儿,花格子的土布被子盖到春天才拆洗。那时的我从不去别人家,别人家的屋里有一股让人受不了的怪味儿,我叫它“窝气儿”,是被窝儿的“窝儿”,也是一家一户一窝子的“窝儿”。春节走亲戚,睡在别人家的床上,我就用身上脱下来的小棉袄把被头儿严严实实地蒙住,生怕吸进了人家不干净的“窝气儿”。
  夏末秋初,天到半下午,阳光水汪汪地洒在树上,静悄悄地没有风,她就会在家门前的凉阴里,干些簸簸拣拣的活儿,有时候是刚摘下来的绿豆,有时候是等着上碾的谷子。她强有力的脚跟稳稳地站在地上,双手抓牢簸箕,一上一下地簸去秕谷和草末灰尘,然后翘起簸箕舌头儿,一边簸,一边旋,让饱满的籽粒滚到最下边,细小的沙粒和土末儿分离出来留在簸箕舌头上,双手猛一抖,这些脏东西就掉落了。最后一道工序是坐在蒲团上拣坷垃,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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