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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上的母亲-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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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的真正缘由吧。
  绿豆
  在顶河那块名叫“十字路”的地里,一个中年妇人正带着她新婚的儿子、儿媳摘绿豆。1949年的阳光还不曾照见我,因为我还不曾来到这个世界上。那绿豆差不多长疯了,黑实实的豆荚压在豆秧上,前边刚摘过,后面又黑一层。妇人横在地垄里的小板凳半天挪不动窝儿,五个一束七个一簇的豆荚子直打手,三个人摘一晌,就是两大包单、三大筐。天道酬勤,一季下来,一亩二分地收了七斗三百来斤,那是“针拔儿豆”,豆荚子弯弯地长到四寸长,鸟眼一样的豆粒绿莹莹的喜煞人。
  我记忆中最早摘过的绿豆是“西瓜秧”,秧子爬好长,像翻红薯秧儿一样来回翻着摘,豆荚结得稠,小小的豆籽绿得鲜净。“西瓜秧”生长期长,不断地摘,不断地结,一直到打霜,能摘七八遍。还有一种“老鸹座儿”,结荚就像朝天椒,一簇簇直指青天。下地五十多天就黑荚,棵型小,不发扑棱,精精神神地结籽,麻麻利利地腾茬,不误种麦。绿豆绿豆,六十天还家。有一年立秋涨大水,地里庄稼一抹光。就剩下老北岗坟园地那几分绿豆黑了荚,摘下来赶着种下地,热苗子抢时抢晌地长,到霜降割下来,一亩地也打一百多斤。另外,还有绿得发灰的“灰包儿”,黄灿灿的“鹁鸽眼”……
  村子里有个外号老贼婆的女人,一辈子不偷别的庄稼,专偷绿豆。听人说,她娘家穷,出嫁时没别的陪送,一口旧木箱就装了十几斤绿豆种。她和丈夫靠着二亩坟园地,种绿豆卖粉条,没几年便置下十五亩河湾地。集体化后,她就犯了偷绿豆的毛病。一到吃午饭,就端个小筛子下地了,腿脚麻利,眼见她在地里摘豆,赶过去已经换了看庄稼人管不着的地块。再说她每次摘的也不多,看庄稼的人也拿她没办法儿。再后来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地又分到各家各户,老贼婆上了年纪,就由两个儿子替她种。由于绿豆产量低,现今又有化肥不缺粪土,人们已经很少种了。可为了她多年来的癖好,儿子们每年都会在地边儿种两耧。也许是老还小,她已经分不清人家自家了,只要看见绿豆有了黑荚,她照样去“偷”。最好笑是有一年大儿子盖楼房,把两布袋绿豆放到弟弟家,等往家搬时,发现少了一袋。他啥也没说,走进母亲屋里掀开被子一看,那袋绿豆熟睡的娃娃一样在床上躺着呢。
  绿豆种起来也不费事儿。割罢麦不用犁地揭茬子,只要有墒,沿麦茬垄耩上,长出五六片叶子时,用锄把麦茬连草一起除一遍子,叫“盘麦茬”。如果雨水多,再锄几遍草,说话不及,豆棵子就把地皮罩严了,这时候只要防着“搦花虫”,就等着摘豆了。搦花虫很讨厌,它钻进花心里,打药不管用,只能用手逮,看见那朵花蔫了,一捏一个稳。
  绿豆是仅次于麦子的细粮,一斗绿豆比麦子重两公斤,磨起来没麸子,这一套留下的麸皮儿,对到下一套再磨,比小麦出面。绿豆面擀面条之外,摊煎饼、炸丸子都比小麦面好。小麦面摊煎饼得掺粉面儿,不掺粉面儿摊不开,粘锅还起疙瘩。小麦面做的丸子,放菜锅里一熬就散了,根本成不了形。到了年节,女人们就和些绿豆面,掺上黄豆芽、胡萝卜丝,放点儿葱姜大料,做成丸子放松子油或麻油里一炸,熬大锅菜比肉还香。绿豆能磨上好的粉,下粉条、搅凉粉、做粉皮,青丝丝起明发亮,吃起来筋拽耐嚼。高粱面糊涂喝到嘴里一包水儿,丢一把绿豆就不一样了,那豆花儿在锅里翻滚,引逗得馋嘴的孩子眼珠子乱转,照翻滚处舀一勺倒碗里,稠乎乎香喷喷,高兴得这小小的顽童搓脚又拧手。小米汤锅里丢绿豆,金黄点着碧绿,米也出味儿,豆也出味儿。绿豆掺红薯片儿蒸干饭,沙沙地甜软,连菜都省了。绿豆长在伏天,却是天生的凉性。豆花茶败火,和茅根、蒲公英、芦山草一块煮,治温疫,抗流感。当然,要说绿豆芽是样好菜,无论城里人还是乡下人都不会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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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小时候经历过的事情(35)
麦收之后,在麦茬地里稠稠地撒一层绿豆,等豆秧子挤挤挨挨长到尺把深,开了一层花儿,套上牲口一犁,把豆秧翻扣在田里,热风热雨热太阳,连沤青肥带炕地,长麦子比上一茬土粪还壮。
  大豆
  温柔的叶子,秋风中悄然落地,覆盖在光洁的土粒之上,如同母亲抖开床单,轻轻覆盖在熟睡的婴儿身上。如果你是一个农人,最终覆盖你的就是这庄稼与清风。你在这庄稼与清风里轻松转换,转换成随风摇摆的谷子、小麦和大豆……
  灰里芝麻泥里豆,割罢麦墒情好,才能种大豆。如果只有黄墒,可以种玉米,种高粱,种谷子。连黄墒也没有,地皮干得风一刮起黄灰,那就只能种芝麻。大豆也是直接耩在麦茬垄里,管理方法和绿豆差不多。大豆有黄豆、青豆(又叫绿黄豆)、紫豆、黑豆十多种。黄豆又分大黄豆、小黄豆,小黄豆棵小性躁,一尺来深,比大黄豆早十天成熟。结荚密实,叶将落尽就得收,晚了炸籽儿。大黄豆一般不炸,只有个别年头会炸,百姓称之谓“天年”。大黑豆结籽比皂荚籽还大,人称“母猪眼”,不单种,一般点种在棉花垄里,摘回来放汤锅里囫囵煮,一锅稀饭都染香了。
  有句俗语“一麦二秋”,说的是理发匠收取报酬的方式。匠人挑着理发担子走村串户,约定俗成一包一年,按人头每年每人给他一升麦子二升黄豆。如果那匠人手脚勤快,包下几百口人,一年收的麦和豆就能养活一大家子人。
  被称作“黑五类”的黑豆,是上乘的牲口料。磨成糁儿,倒一瓢在料缸里,半缸水立马变得稠乎乎的,浇在槽里冒一股冲鼻子的豆腥味,牛能多吃麦草。由于黑豆产量太低,现在很少有人种了。
  黑豆面可以调和中药丸子。早年站在外婆家院子里,透过年年开花的木槿树,能看见二三里外有一道岗丘,岗丘上有个村庄叫范冢寺,范冢寺有个范姓的中医世家,治妇科病有绝招儿,十几代传男不传女。范家的传人十几年前进县城里开诊所,现今只有他家种黑豆。老先生八十多岁了,每天上午还在老宅里坐堂看病。下午闭门休息,谁叫也不应,说年纪大了,怕脑子糊涂误诊了病人。范家行医,只收取少量的费用,多半是义诊,方圆百十里的人都知道范冢寺。范家的黑豆面药丸子特别大,一个足有一斤重,病情轻的,药到病除,不让你跑第二趟。
  没有化肥的时候,最好的底肥就是黑豆,煮熟或是磨成糁儿,一亩地耩三十来斤,来年的麦子一准儿丰收。
  大豆是间作植物,豆地里带高秆作物——玉米、高粱、芝麻,一点儿也不歇地,收回来算是添头。“麦到芒种谷到秋,豆子到了寒露收。”寒露前后,豆熟叶落,就可以开镰收割了。拉到场里晒两天,套石磙碾,翻几遍,拿桑杈挑开豆秆,黄澄澄的豆籽儿扫扫就可以装布袋了。“麦上垛,谷进仓,豆子扛在肩膀上。”豆子是最好收藏的,只要好收好打,晒都不用再晒。
  种罢麦人和牲口闲了,再去把垛在场边的豆秆垛摊开,放石磙仔细碾,碾得只剩下不多的粗豆秆,挑开去,把软和的荚皮拢起来装进大草箩头,担去藏在草屋里,冬天喂牛。冻得人手脚没地儿放的五更天,牛把式一草筛一草筛拣着豆荚皮里扎牛嘴的豆秆儿,集成一堆点着了,不大一会儿,人和牲口就暖和起来。
  “刮大风,搂豆叶。一搂搂个花大姐。”割倒的豆子拉走了,留下厚厚的一层豆叶铺在地垄里,欠柴火的农人就拿出竹筢子、铁筢子、带筢排的大筢子,男女老少齐上阵,搂豆叶去。一个拥有三四十亩地的种地户,搂回的豆叶垛成高高的码头垛,差不多够烧大半年,省下那些高粱秆、花柴等能上要子捆的柴火挑城里卖钱。起五更吃一碗清水红薯,挑起高粱秆跑几十里路去赶集,就这么一趟一趟地跑,一个金字塔一样的高粱秆垛到年关就卖完了。
  摊煎饼烧豆叶,拿根烧火棍压着,想要多大火,就是多大火,换了别的啥柴也没有豆叶好。
  

妈妈小时候经历过的事情(36)
去王岗的那条路
  村小学高高地坐在黄土岗上,十四个村庄的孩子在这里上学。四条大路通向东南西北,唯有那个叫王岗的村子不在大路上。通往王岗的路从东南往西北,下岗上岗两公里,斜着穿过整大块的庄稼地,全是抄近路。
  春天,豌豆花闪动绒绒的紫眼睛,油菜花香得能把人飘起来,小麦穗滴溜溜缀上粉样绿花的时候,路边紫、蓝、黄、白的野花已经开得数也数不清了。去王岗的那条路压着层层叠起的田地,明晃晃地伸展在庄稼垄和盛开的野花之间,被孩子们的脚丫来来回回地踩动,落满了嫩花瓢一样的话语和笑声。蝴蝶撵着人飞上飞下,蜜蜂从这个麦穗挪到那个麦穗,坠得麦穗子荡悠悠地不住颤动。
  夏天,一块连着一块的,是高粱、大豆、谷子和棉花。中午放学经过中间那条八里沟,男孩子们瞅瞅前后没人,衣服一脱就跳水潭里去了。女孩子们得找个背静地儿带着衣服下水,扑腾够了,钻进高粱地,把湿衣服拧拧再穿上,走不到半里,衣服就被太阳烘干了。到了秋天,庄稼们不同的味道一天比一天浓,成片的野风刮过来,从挑着红缨的玉米包上,吸饱阳光的棉花朵上,从勾着头乱晃的谷穗子上,从刚下过雨地气升腾的红薯地里,或尖或柔或明或暗地打着眼睫毛拱进鼻孔,一阵接着一阵,轮流袭向人的心灵。
  自从新开通的公路冲淡了延续几千年的庄稼味儿,农事几经变迁。那条去王岗的路因为少有行人,已经荒芜得只剩青草间的影子了。一路上那些地块,散发着饲草的味道、暖房蔬菜和大棚瓜果的味道,还有大棚养殖鸡鸭的热烘烘的臊臭。好处是眼见的,孩子们上学发愁学费的少了,再没人穿补丁衣裳了。上学的孩子如果不骑车,还会从那条路上走,但是他们看到的想到的和闻到的,定然是另一番景象了。唯一让人遗憾的,是放学路上肚子饿的时候,孩子们再不能弄块红薯大嚼一顿,因为氮肥喂出来的地光长叶子不长根,人们再不愿意种红薯了。
  麻叶水瓢
  上个世纪修水利的年月,人们在岗地修坝,河地打井。那时还没听说过机井,打的都是些十几米深的砖砌土井。水位浅,打不多深就遇到了咕嘟嘟往外冒的泉。村庄的东南西北凡是地块大又不临河的地方都有井。
  放暑假,孩子们下地割草,天热,不管喝多少水,大太阳一晒都变成汗出来了,还没割够箩头,就渴得嗓子冒烟儿了,看看离村子一二里,跑回家去喝水费事。正没办法,有人忽然想起那块地里有井!一喊,几个孩子一齐向井边跑去。清凉的井水离地面不远,扔块土坷垃,诱人的水珠子溅起老高,就是伸手够不着!有个大点儿的孩子拉起衣襟擦一把汗,掂着镰开始四下找,找到一棵半人高的稆麻,剥下生麻批儿,接成一根“井绳”;摘一片最大最厚没有被虫咬过的麻叶,把顶部捏菜包一样捏在一起,拿麻批儿扎住,再将麻批儿的另一头儿系在叶柄上,做成一个打水的“叶瓢”。系上“井绳”放下去,在水面上来回摆动,灌满了拉上来,绿蒙蒙带有麻叶青气的水,清甜清甜。小小的麻叶水瓢滴溜溜几上几下,孩子们一个个黄瓜秧似的被灌得支棱棱有了精神。
  云彩
  风大水一样漫过田野,冲得高粱一溜顺儿往南倒,长长的叶子哗啦啦地摆,一人多深的高粱,弯得像是谁可满劲儿甩动的扎鞭竿儿。
  眯起眼往天上看吧,不是东北角儿,就是西北角儿,成大朵的云彩喷涌上来,有的已经变黑了,有的半灰半白,眨眼工夫,大半个天空都被它们占满了。看着看着,半里多宽的雨扫子扫过来了,过了小常庄,到了孟庄,到了八里沟……“雨来了,快跑吧!”说话不及,白茫茫的雨烟压着谷子、豆子、芝麻、棉花,哗——过来了,无数条丝绳麻线一捋而过,头发毛儿和衣服全贴身上了。
  三四月里的风,是光滑的缎子,落在身上,变成片片纯澈的月光,凉丝丝的洇人,把骨头缝里的燥热都赶出来了。这样的日子里,天也蓝得清甜,地也绿得嫩活,三三两两的云朵儿被风撩动,一群过去了,又有一群过来了,在碧幽幽的天家草地啃草散步,安闲得如同孩子们无忧无虑的心思。
  

妈妈小时候经历过的事情(37)
暑伏连天,最受小孩子们欢迎的,是那些支着下巴侧着身子半躺在空中的胖云朵子,还有捏捏咯吱响的棉花嫩云,还有大团大团慢吞吞半天不挪窝儿的懒云。无论翻红薯秧儿还是割草,人被太阳晒得红头老千似的,皮肤都焦了,能有片云彩遮遮太阳,那真是天大的美事。
  有时候云彩从天边儿长起来,翻跟头打滚儿,眼看就要罩到头上了,雨脚儿一磨,又拐到几里外的牛家村马家寨去了。盼雨的人就会骂:死老天爷呀,俺咋得罪你了,眼看就要落地儿的雨又叫你刮跑了……
  云彩在天空画画儿,那是夏末秋初的黄昏。湖水是鸭蛋青的,空阔到无极;山峰或立或卧,棱是棱,坡是坡,上面长着大大小小的树木,还有云雾缠绕;湖中七八条渔舟,渔人穿着灰色的袍子,有的撑篙,有的弯腰拉网,有的打着眼罩儿向远处张望。三五只帆船被浪头打歪,趄着身子的白帆,白中泛灰,看上去有点儿旧。再过去,还有鸟儿,还有岸,岸上还有地,地里还有庄稼,有路,有连绵不知处的村庄……
  云彩是天上的庄稼,雨是庄稼掉下来的籽儿。
  春天的油菜地
  那块油菜地紧靠着林场,北面是骑自行车进城的大方路,东面是一条人工开挖的排水沟,南面种着一溜白蜡条儿。拨开干坷垃蛋儿栽油菜,手上磨出许多“倒扦皮”,指甲掐紧了,顺茬儿猛一拽,连根儿拔下来,不流血,也不痛。
  油菜苗七八寸远一棵,春上枝杈扑棱开来,就把地罩严了。因为不是好品种,腿长,主枝侧枝下面都不结荚,人们就把老叶儿掰下来当菜吃。
  多年以后,我在几百里外的一个渔村忽然想起了那块油菜地,完全是因为相似的风,相似的太阳,相似的荒草覆盖着大路和小路。说想起不确切,确切地说是“想见”,当那片油菜地来到心上,来到眼前,带着粉嘟嘟的花香,我身体中沉睡多年的某种东西在一瞬间被唤醒,说不清是潮润还是温软,酥酥地让人沉醉,像是油菜地中间那片因缺苗儿而空出来的白地。
  那片地躺在盛开的油菜花丛里,雨后刚刚晒白背儿,扒开上面的硬皮儿,就是松散潮湿的泥土。没有一棵草,三月的阳光倾泻下来,占满了每一个缝隙。蜜蜂嗡嗡地飞来飞去,丝丝片片的风,撩动着油菜花枝子,撩得人心里忽悠忽悠地迷乱。我忘了为什么走进那块油菜地,情不由己地坐在那片空地上,看着油菜花的影子在膝盖上晃过来晃过去,暖烘烘的阳光把身子泡软,沟沟壑壑都被风簌簌翻动,草芽萌发,花朵开放,迢递向远……
  走在异乡似曾相识却从未涉足过的路道上,燕语呢喃,刚刚泛青的林梢涌动着,金钹丝弦冲撞而至,让我心会了那片不着一字的白地,一时间天和地都有了不同的意思:双脚牵动生命行走,终其一生,人的脚踪能画出多大的影子草图呢?借助车船,借助飞机,我也曾掠过山乡水寨无数,可总觉着与我的肉身不沾边儿,终不能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除了徒生天地辽阔的叹息之外,别人的汗水滋养出来的作物又与我何干?而这块油菜地,和它围裹着的那片白地,却是我这张草图上不多的让心灵眷恋的秘密花园之一。
  夏日的别离
  我和牛梦祺坐在两棵小榆树的阴凉里,脚对着脚,身后是床单裹着的铺盖卷儿。刚刚河过来,就是那条我多次提到过的桐河,曲曲弯弯的河床,有的地方是沙底儿,有的地方是卵石底儿,也有嫩红色的石板底儿。那天,我们特意从村庄后面最高最陡的河岸下来,斜插着过五十多米石板底儿。石板又光又滑,如网的波纹抖动着阳光,风推送湛湛水浪,清凌凌地吹飞了额前的刘海儿,吹得睫毛瑟瑟颤动。
  到河当间,脚一打滑,我差点儿跌倒,被牛梦祺伸手拉住了。我们没有说话,因为这一次不是星期六回家,是毕业。也就是说,在今生往后的日子里,我和她,她和我,再也没有必要在这条河岸边相互等待了。
  

妈妈小时候经历过的事情(38)
两棵小榆树守着的这个荒坡上的岔路口,是分手的地方。她家的村庄和我家的村庄隔着两条大沟,去县城也不走一条路。十六岁的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是忧伤,只是想起今后谁也见不着谁的日子,心被一种沉重的东西挤压得难受。世界是这么大,我们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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