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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 [校对版]-第5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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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叫人去取纸墨过来。

孙珏满脸通红,当然不愿意写。但是程梦显却是打定了主意,不肯再改口。

沈青又开口劝了两句,实是无法,只能叹了口气,对孙珏道:“我是无法了,玉树还是自己拿主意吧!”

不写的话,事情就不能了,自己就要被送往王府。孙珏别无选择,只能提笔,按照程梦显的意思,写了几句话。

虽是隐讳,却是将他醉酒失德,占了夏蝉清白,自愿出身价银九千两为其赎身,三日内结清,写得清楚。

程梦显对孙珏想来是无法全部信任。又让沈青签了姓名,算是见证。还让孙家两个长随按了手印,才最后点了点头。

孙珏脸色已经青了,程梦显接过这张纸,仔细收好,道:“有了这个。我就不怕了。要是总管那边好说话,是我同孙爷的福气;要是不好说话,还得请孙爷同我一起担待。”

孙珏闻言,不禁着急,道:“怎么同方才说得不一样?我不走出夏蝉的身价银子么,还要告之王府那头?”

程梦显道:“只是这么一说罢了,一万两银子,毕竟不是小数目。

别说是王府总管,就是送到王爷跟前。也有几分份量。只要孙爷别‘耽搁,了,总管那边应该不会节外生枝。”

孙珏只觉得自己的小心肝沉沉浮浮,已经是唬得身上轻飘飘,忙道:“不会‘耽搁,的,三日内。我会凑齐银子过来接夏蝉。”

程梦显看了孙珏半晌,点了点头。道:“既是如此,我就等着孙爷过来接人,”

事情已经谈完,多界无益,孙珏只觉得脑子已经木了,不知何时同程梦显道别,何时同沈青离了什刹海,反正待醒过神时,他已经到了自家大门口。

长随上前,要扶他下马,孙珏脑子里,才想到那“九千两”

那可是“九千两”不是九十两。九百两,就是将他京城的家当全部变卖,也凑不到半个九千两。

孙珏有些毛了,程梦显没说什么难听的,却是也提得明白。要是他三日内不送去九千两银子,耽搁了给王府总管送礼,那自己奸污夏蝉之事就要摆在庄亲王跟拼了。

孙珏想到银子,忙从长随怀中。在自己换下的衣物中,寻了荷包打开。还好,还好,下午得的那五百两银票还在,只要再凑八千五百两银子就好。

他松了口气,大踏步地进了宅子。

因他没有回来,曹颖这边一直等着,见丈夫浑身酒气地回来,怕他耍酒疯,自是提了十二分小心,侍候他更衣。

程梦显比孙珏瘦许多,他的衣服穿到孙珏身上,紧紧巴巴的,怎么看怎么古怪。曹颖瞅着,自然能认出这不是自家的衣裳,却也没胆子相问。

孙珏换下衣服,坐在炕边发怔。半晌才抬头问曹颖道:“家里还有多少银子?”,爪两,再有几日,讲了七月,爷放俸禄,剩众此用。也能气川※月了。”曹颖小声说道。

八月,杭州那边要送节礼进京,他们夫妻两个日子也能宽裕些。

孙珏却是皱眉不已,站起身来,走到梳妆台前,打开上面的首饰盒。里面只有些包金或者烧蓝的首饰,正经的珠钗金饰,一件皆无。

“你的首饰呢,都藏起来了?”孙珏转过头来,望向曹颖,眼神分外犀利。

曹颖闻言,委屈得要死,咬着嘴唇从炕柜的抽屉里取出一个小匣子。往孙珏手中一放,道:“是藏起了,都藏在这里了,爷好好瞧瞧吧!”

孙珏只觉得轻飘飘的,没有半点分量,打开匣子,里面哪有半件首饰。只有一叠当票。

他将小匣子往炮上一摔,冷哼两声,站起身来,看了不看曹颖。

曹颖犹豫了一下,跟着孙珏出来,见他掀开西厢房的帘子,进了西厢房,才退回屋里,坐在炕边捧着那匣子,“吧嗒。吧嗒”地掉眼泪。

西厢房里,安置着孙珏上个月抬举的那个婢妾。

如今还不到一月,正是新鲜。孙珏每晚都留在这边。只是今儿遭逢大变,孙珏已没有寻欢的心思,过来这边,不过是见不得曹颖苦着一张脸罢了。

他往抚上一倒,伸出胳膊,遮住眼睛,只觉得自己要是做梦就好了。梦醒了嘛事没有”

海淀,曹家祭田。

在曹寅墓地两百丈外,有位孤坟。上面写着“义姐温氏紫茹之墓。”立墓人处写着“义弟曹颙”四字。

紫晶从没提过自己的姓氏,这还是那年胡季仁上曹家要为紫晶赎身时,曹颙请庄先生帮着查询的。

虽说觉得紫晶比“紫茹”顺眼多了,但是毕竟“紫茹”是紫晶本名。曹颙还是叫人这般在墓上刻字。

虽说晓得紫晶对父亲的心意。但却丝毫不影响曹颙对紫晶的情谊。

每次都是对她说,视之为姊,实际上当年那七岁幼童的身子里,装着的是二十几岁的灵魂,如何能将一个小姑娘当成姐姐?

曹颙心里,实际上当紫晶同曹佳氏一般,都当妹妹待的,只是不知不觉中依赖她许多,说不上是谁护着谁了。

今日是紫晶的生祭,曹颙同钱先生打了招呼,带了天佑同恒生两个。过来拜祭紫晶。

天佑同恒生襁褓之中,没在紫晶身边,自打搬到蔡院,就是紫晶带了。数年的抚养教导之情,使得两个孩子对于这个“姑姑”真心亲近。

紫晶入土不过半年多功夫,这坟上长了几丛杂草,期间还有一株野菊,开着指甲盖大小的花朵,黄灿灿的,显得生机勃勃。

曹颙的心,可没有这野菊的好心情口他俯下身子,伸手将坟上的杂草都拔了,那朵野菊也没能幸免。

清理完坟头,曹颙从小满手中接过食盒,里面是紫晶生前爱吃的几道素菜。

他蹲下身子,将几道菜摆在紫晶墓碑前。除了这些,还有两盘子桃子,还有一壶果酒。

他斟了三盅酒,洒到紫晶墓前,低声道:“生辰快乐,紫晶”

天佑同恒生两个,穿着素服。看着墓碑,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曹颙已经站起身来,回头看着天佑同恒生道:“还不上前给姑姑拜寿?”

小满那边,已经从马车上拿出两个垫子,摆在墓前。

天佑同恒生上前,在垫子上跪了,规规矩矩磕头道:“姑姑生辰快乐。侄儿祝姑姑福如东海,早登极乐。”说到最后,两人已经带了哭声。

曹颙长吁了口气,道:“起来吧。给姑姑贺完寿,去看看你们祖父。”

天佑同恒生应了,起身站在曹颙身边,都耷拉个小脑袋。只因曹颙过去对他们说过“男儿有了不轻弹”他们不愿父亲看到自己流泪的样子。

跟着曹颙过来的,有小满、曹甲。还有几个这两年在他身边当差的长随。

内外有别,别人还好,对于这墓里葬着的,只晓得早年侍候过老太太的丫鬟,受到主子厚待,这些年协助大奶奶管家。

小满却是同紫晶甚熟,也当紫晶是姐姐待的,眼下已经受不住,转过头去,擦了一把泪,上前对曹颙道:“爷,容小的也敬紫晶姐姐一盅酒,成么?”

曹颙点点头,将酒盅送到他手中。帮他斟满酒。

小满端着酒盅,上前两步,在紫晶墓碑前站定,哽咽着说道:

“姐姐大寿小满借着爷的光,也给姐姐敬盅酒吃。爷有心,这是姐姐最爱吃的果子酒,姐姐就多吃两口。”说着,躬身,将酒洒在墓前。

祭拜完紫晶,众人又踱步到曹寅墓前。

曹颙带着天佑、恒生拜过,众人才上车的上车,骑马的骑马,转道回昌平。

到昌平庄子时,已经是申初(下午三点)。

初瑜晓得他们爷几个没有用午饭,忙使人叫饭。天佑同恒生两个。到底年纪还小,哭完紫晶,也不耽搁吃饭。

曹颙这边,却是实在没有什么胃口。用了半碗小茬子粥,就撂下了碗。

这时,就有丫鬟来报,倒是二门传话,郑管事从城里来了。等着求见大爷。

“我去前面看看。”曹颙对初瑜交代两句,就往前院来。

春天来昌平时,曹颙安排郑虎留在京城府邸,收拢京城的消息,省得成了睁眼瞎。

曹颙这些日子,正惦记李家的消息。李鼐前边意气风发地“查案”结果雷声大,雨点小,曹颙这边还纳闷。还有孙家那边,没想到两个月了,孙李两家的夺子交锋还没有结果。

有时候,曹颙觉得自己无聊。

对于这些名义上的亲戚,他心中十万分警醒,竟然比对九阿哥、十四阿哥等人还防范的厉害。难道他真是孙猴子的属性,六亲不认?

“三伏天,怪热的,有事儿打发人就是,怎么还你过来了?”曹颙看着郑虎,不赞成说道。

“爷,孙姑爷今早去李家了,”

第十二卷 奉天运 第八百二十章 局(下)

“是他休沐的日子?”曹颙问道。

“看着不像,孙姑爷进李宅后一个时辰,孙家管家带着孙家三表少爷、四表少爷也跟着进了李宅。从李宅出来时,只剩下孙姑爷同管家,还有李家管家陪着出来,两位表少爷没出来。孙姑爷跟着李家管家去了顺天府,而后才往兵部衙门去了。”郑虎回道:“从顺天府衙门问出的消息,是变更通州一处庄子地契。三十顷地,多是良田。”

涉及到财物,曹颙心中就有底了。看来是“夺子案”告一段落,只是不知李家如何说服了孙珏,让孙珏主动送子上门。

“孙家那边有什么动静?”曹颙思量了一会儿,问道。

郑虎回道:“没有其他异常。就是昨晚孙姑爷与同僚去吃酒,夜深方归。”

“吃酒”曹颙听到这两个字,挑了挑嘴角,想起当年李鼎旧事。

这其中,又发生什么了?

孙珏并不是有心机之人,不会是叫人算计了吧?

“使人打听打听,孙珏去何处吃酒,同席的都是何人!”曹颙说道。

郑虎应了,曹颙道:“今儿天色不早,要不就留宿一晚,明儿正好送些瓜果回去。”

郑虎应下,去寻魏黑、任氏兄弟说话不提,曹颙坐在椅子上,算了算那三十顷地的价钱。若是井田,最少也得六、七两银子一亩,三十顷地,就是两万两了。

孙珏养了双胞胎五年多,得了两万两,也算是稳赚不赔。只是不晓得两家会想出什么说辞,来圆双胞胎的身份,,事情过了半日,李鼐还如在梦中。

实是想不到小舅子怎么就这么容易松口,痛快地将两个孩子送过来。

孙珏清早来的有些匆忙,连两家如何为这双生子身份想个妥善说辞都顾不得。

李鼐坐在饭桌前,看着两个眉清目秀的侄子,想起弟弟小时候的模样,原本对弟弟产生的那些嫉妒也烟消云散。

那双生子都低着头,带着几个小心。他们实不明白,为何父亲将他们领到“姑父”家。

李鼐想着既然弟弟的骨肉回到李家,那当是要送回苏州,让祖母同父亲也跟着欢喜欢喜。只是眼下,他的缺还没有跑下来,暂时离不开城。

看来,要同大管家钱仲塔商量商量是否让他跑趟苏州,护送两个孩子回南边。

眼见着丫鬟已经上了菜,还不见李诚过来,李鼐微微皱眉,唤了个小人道:“三少爷怎么还不来,使个人催催!”

话音未落。已经有小厮进来回话。

原来,李诚中午就出去了,说是去老舅爷家,晚饭后回。因李鼐睡午觉,所以才没有告之。大管家钱仲睿带着两个人,陪着去了。

李诚所说的“老舅爷”是韩氏夫人的兄弟韩老太爷,早年在京城为司官,如今上了年纪,致仕在家。韩老太爷没有儿子,也没有招女婿上门,只跟着老伴带着几个仆人过日子。

他对李鼐这个外甥向来亲厚,见了李诚更是爱得什么似的。

李鼐孝顺舅舅,也乐意儿子同长辈亲近,因此这几个月李诚经常过那边去请安。

李鼐听说儿子去了韩家,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些嗔怪儿子。今儿是骨肉团圆的日子,当吃顿团圆饭。

双生子一大早被拉了起来,孙珏自己的早饭都顾不上,哪里会顾得上他们两个的?因此,兄弟两个大半天米水未进。

看着满卓子的菜肴,各种香味直往鼻子里冲,兄弟两个的肚子不禁“咕噜咕噜”叫。

李鼐在旁听见,忙举起筷子,道:“你们三表”三哥出去了,不等他,咱们先吃。”

两个孩子满心都在吃上,也没心思去想“三表哥”怎么成了“三哥”

李诚这边,到韩家陪着韩老太爷、韩老太太说了会儿话,便起身告辞。

这将到饭时,老两口怎么能舍的他走,偏要留了他用晚饭。还是李诚说家中只有父亲在,怕父亲独自用饭孤寂,老两口才一边夸李诚孝顺,一边使人送他出来。

从韩家出来,李诚却没有直接回东直门,而是往什刹海这边来。

天上不知何时,飘来几朵浮云,遮住炎炎烈日,凭添几许清凉。

李诚骑在马上,嘴角微翘,看来心情甚好。钱仲塔骑马跟在旁边。犹豫了一下,问道:“三少爷,真要瞒着大爷?”

李诚微微蹙眉,道:“父亲的性子。大管家又不是不晓得,怎么会如何相问?”

“孙家是大奶奶娘家,要是因这个缘故,真同孙家有了嫌隙,大爷、大奶奶心里就要不自在。”身为下人,主子的事儿本不应插嘴,但是钱仲塔是李家老人,又是李煦的心腹,别说李诚,就是李鼐见了他。也要客气几分。

“不自在,总比受气强。并不由撕破脸,称不上得罪。再说,就算得罪,又如何?外祖父无法同祖父相提并论,大舅也比不上父亲,李家还惧了孙家不成?”李诚扬起下巴,带着几分傲然道。

钱仲塔听了,只是无语。

这三少爷说得振振有词,颇有以李家为荣的意思,却没想想孙家是他的母族。

小小年纪,就如此冷清淡薄。真是应了那句话,“青出于蓝胜于蓝”就是老爷、大爷,也没有这番魄力。

钱仲塔心里,已经不敢再将眼前之人当成是寻常少年。老爷来信中。让他尊三少爷吩咐,也是看出这个吧。

少一时,到了海边子一处宅院前。

李诚下马,吩咐个长随上前卑门。

这处宅子,就是昨日孙珏同沈青赴宴之处。听到。门声,两个青衣健仆开门,其中有个是见过李诚的,忙上前请安道:“是诚三爷来了。方才我们爷还念叨着。”

李诚从荷包里抓出几颗金瓜子,塞到那人手中,道:“有事耽搁了,显叔今儿没出去?”

那仆人俯身回道:“谢过三爷的赏。我们爷中午去了趟庄亲王府。这也刚回来。像是有事儿寻三爷。使人到前面看了两回了。”

李诚笑笑,同钱仲塔一道进了宅子。

刚绕过影壁,就将程梦显疾步而来。

“显叔!”李诚脸上笑容更胜,便走两步前去,作揖道!“这次累显叔费心。侄儿要谢谢显叔了!”

程梦显不敢受他的礼,忙退到一旁,道:“三公子这不是折杀我么?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李诚见他过于恭敬,笑嘻嘻地拉了他的胳膊,道:“侄儿可是抽空跑来的,连晚饭都没用,今儿要叨扰显叔了。”

程梦显见他这般亲近,也不好太疏离,陪着笑说道:“三公子不嫌简陋,留下赏脸,是程某的面子。”

他早已看到钱仲塔,将其仪表不俗不像寻常下人,开口问道:

“三公子,这位是?”

“这是我家京城宅子的钱管家”说着,李诚回头,对钱仲塔道:“大管家,这是程家七爷,跟着程家大爷到过咱们府中几遭,同祖父大人极熟的。”

程梦显既是代表程家家主上京,对于京城相关人家的府邸自然也清楚。听到这管家姓“钱”想到堂兄提及,苏州织造府大管家钱伯增有个弟弟,在京城李宅做总管。李家在京城的人情往来,都是有这位总管料理。

程梦显甚是客气,对钱仲塔抱抱拳道:“原来是大总管,鄙人程梦显见过大总管。”

钱仲塔见他年轻,本有几分担心。拱了拱手,回礼道:“在下见过程七爷。”

李诚见他们两个寒暄完毕,笑着对程梦显道:“显叔还是别客气了,赶紧弄些吃的,才是正经。”

贵客上门,程梦显自是不敢怠慢,忙使人去最近的饭庄子订席面。

众人到客厅,程梦显请李诚同钱仲瞻坐了,像是有话要说,不过顾及钱仲增,就看了李诚一眼。

李诚道:“这事儿没有瞒着大总管,显叔但说无妨。”

程梦显听了,这才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折纸,送到李诚手中,道:

“这是尊亲亲笔所书字据,我这里已经留了摹本,正本还请三公子处置。”

李诚扫了两眼,随口递给钱仲塔,道:“大总管瞧瞧,然后收着吧。”说完,对程梦显道:“显叔援手之义,侄儿不胜感激。只是侄儿年小力单,无力为报,定将此事告之祖父夫人,请祖父大人预备谢礼。”

程梦显心中欢喜,面上却道:“三公子客气了,不过是小事儿一桩,再说别的就外道了。”

“晏叔,那姐儿的身价银子是多少?”李诚想了想问道。

程梦显回道:“是个没开苞的清绾,颜色又好,老鸠子本想要一千五百两。因他们老板是扬州人,同家兄也认识,所以只花了八百两。”

李诚这边,从荷包里掏出两张银票。推到程梦显面前道:“烦劳显叔费心,已是羞愧,怎么还敢使显叔破费?这是一千两百两银子,除了那清绾的赎身银子,剩下显叔留下赏人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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