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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 [校对版]-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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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颙一愣。回想了一下,刚刚去给高太君请安时,高太君的态度确实是有些生疏。就算是对曹颙,也没有去年离开时地热络;而对初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第一回见面的缘故,她打量了几眼后,便有些不冷不热的,只淡淡说了几句寻常话。

因高太君素来也是寡言之人,当时曹颙又沉浸在刚回家的喜悦里。并没有多想,眼下听初瑜这般说,细细琢磨了方觉得有些不对。但是他面上仍是笑着,安慰初瑜道:“外祖母去年才来咱家。或许不是自小看大我们的缘故,对我与颐儿也是如此,并没有特别热乎。加之素来就是安静性子,平时和谁也没太多话的。你放宽心,不要多想!”

高太君院子,上房。

朱漆案台上供着一尊青白观世音菩萨座像,前面小白玉鼎中刚燃起三柱檀香,香火袅袅中。观世音菩萨眼睑低垂,面带慈悲,悯怜世人。

高太君坐在炕上。对着佛龛,慢慢数着念珠,却并没有念及经文,而是陷入了沉思。直到隔壁暖阁响起孩子哭声,她方醒过神来。微微阖了眼。

不一会儿,**抱着个女婴过来。这女婴就是路眉所生的女儿,如今已经十一个月大。身子壮实了许多,白白胖胖的,与刚出生时截然不同。

她虽然还不会说话,却早是会认人了的,瞧见高太君地那刻,她团团的小脸上立时现出欢快的笑容,挥动着小胳膊,口中咿咿呀呀的,直往老太君这边够,示意要抱。

高太君见了她,也不禁由衷地笑了,张开手臂将女婴接了过来,一边儿悠晃,一边儿哄着她道:“五儿乖,有没有想祖母?祖母的小心肝儿,看这觉睡的,小脸红扑扑的!你哥哥嫂子回来了,你都没看到!”

五儿就是这女婴的小名,大名叫曹頔。“頔”字音“狄”,字义为“美好”。因在叔伯姐妹中排行第五,所以高太君给她起了“五儿”做小名。

若是没有五儿,高太君早就回苏州去了,只因不放心这个没娘的孩子,便留在江宁。

高太君正在这里哄五儿,李氏打外头进来。她见老太君神色如常,才放下下来,挥了挥手打发丫鬟**们抱着五儿暂退下。

高太君脸上的笑容便淡了下来,也不看李氏,冷然道:“我这边没事。新媳妇头一回来家,你这当婆婆的也要忙,来这边做什么?”

李氏原是过来请母亲过去赴宴地,见母亲这般态度,想起方才初瑜来请安时受到的待遇,很是为难地问道:“母亲可是不喜欢颙儿媳妇?”

高氏没有应声,却是侧过身去,望向观音像,神情越发木然,与平日的慈爱判若两人。

“母亲……”李氏叹了口气,柔声劝道:“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母亲又何必耿耿于怀?况且这陈年往事,也怨不到颙儿媳妇身上?”

高太君闻言,不由得有几分恼,指了指李氏,埋怨道:“就算不是儿子,你也是当女儿地,怎能如此说?莫不是这皇帝给了你家小恩小惠,就让你将之前的仇怨都忘记了?”

李氏见老太君生气,忙过来帮她拍拍后背,越发陪着小心道:“母亲莫恼,女儿这般说,只是不忍心颙儿在中间为难罢了!女儿就这一个儿子,这次回来,听说最多也不多是在家待个十天半月,就又到北边去当差,再回来还不知是何时!母亲……就当是瞧着女儿、外孙儿面上……”她只这样说着,就红了眼圈。

高太君瞧了她半晌,最终喟叹一声:“我原就说过,落得眼不见心为静,要先回苏州去,偏你与曹女婿都拦着,说是年关,这般回去不好!眼下……,唉,罢了罢了,不叫你这做娘的为难。就说我身子乏,这几日不必叫他们过来请安了!”

“母亲……”李氏还要再劝,被高太君的满目寒霜给冻回去。

高太君也不再看她,注视那观音像,肃然道:“淑卿,你要记住,就算嫁进曹家,你也是李家的女儿!李家给予你地,比你能够想想地还要多。不管多暂时候,你都不能忘记这点,否则我这老婆子就算是到了地下,也难瞑目!”

李氏见高太君话说

重,心下着急,忙道:“母亲,女儿没别的意思,只妇确是个不错地孩子,想着您若是放下心结。让他们小两口以后好好孝敬您!”

高太君闻言转过头来,盯着李氏的眼睛,沉声道:“淑卿,我还没有老糊涂。这几年你们府与你哥哥那边往来就少了,去年还特意地接我过来,也不像是单单因想念我的缘故吧?”说话间她一改平日温煦慈爱的模样,脸上除了郑重,更是带着一层寒意。

李氏听高太君提到这个,有些心虚,犹豫着想着该找个什么样的说辞。

高太君见了,摇摇头:“傻孩子。自小你说谎何时瞒住过我?!到底你们夫妻两个再算计什么,拦着不让我回去的缘故又是什么?总不会是怕担上干系,接出我老婆子来。省得被李家连累吧?”

其实高太君只是随口猜测,没想到却是点个正着。李氏脸色一僵,呐呐的,再也找不出什么话来辩解。

高太君本是无心,见她这个反应。这方觉得不对,慌忙一把拉着李氏地手,急声道:“看来。这是老婆子说着了?到底你哥哥他们家有什么祸事,害得连你们要这般避开嫌疑?”说到这里,她脸上怒气渐生,又狠狠甩了李氏的手,指着李氏道:“我方才说什么了?你竟都给抛到脑后,李家对你……李家对你……”

高太君气得说不出话来,李氏心中委屈得不行,哽咽着道:“母亲!那您让女儿如何做?大哥那边,我们岂是没帮过,没好生相劝过的?颙儿父亲这些年哪次见到不劝他?劝他收敛收敛,尽快将亏空还上;劝不要落下太多纰漏,以免触怒了皇帝,惹来不测之祸。然大哥的脾气,母亲又不是不知,最是好强地,怎会听劝告?”

高太君听李氏是担心亏空这个,松了口气,道:“我还当是什么?就只得你们夫妻两个如同惊弓之鸟,草木皆兵了!这个先前我同你伯母也听你大哥提过,那亏空还不都是前些年接驾花费的,又并不是咱们自家的开销!你大哥官职不高,俸禄不多,家中人口又多,哪有什么积蓄?就算这几辈子人攒下一些,还要给子孙攒些个家底。拿自家的银子堵了皇家的亏空,难不成让孩子们以后喝西北风去?”

“母亲,那亏空毕竟是以大哥的名义亏欠的!再加上听颙儿父亲说,大哥为了补前面的亏空,在盐政上又挪了银两!这万一哪日皇帝追究下来,想要再补就晚了!况且这亏空也不是小数目,若不尽早着手,到时候怕是一时半会儿地补都是补不上。”李氏苦口婆心地劝着,心中还隐隐期盼着,若是能够劝动母亲,让母亲去信劝说大哥,说不定会有奇效。

高太君却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哼了一声:“这亏空是皇家的亏空,皇帝也当是知道地。你们这般小心又有个什么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皇上若是想要抬举哪一个,不会挑着你这些个不是;这皇上若是想要收拾哪一个,就算你没有不是也是不是!”

李氏听着不由生疑,母亲只是守寡多年的宅门妇人,怎么会有这般感慨?就算父亲之死与朝廷有些干系,也不至于如此愤懑。她愣怔的瞧着母亲,已是不知说什么应对才好。

高太君像是也察觉出自己失态,立时收声,低头捻动念珠,半晌,似是下了主意似的,坚定道:“既然你们夫妻担心受李家连累,那我这老婆子越发不能再你这边待了!我比不得你们心狠,就算李家真落难了,我也会回去陪着!你大伯母待我如何,待你又是如何,这个不肖我这老婆子说,你自晓得!若真有万一,我那时回去,还叫你们为难,何苦呢?还不若眼下趁着太平,两家少了干戈,到时你们过你们的太平日子,我们守着我们地灾去!”

李氏听到这里,哪里还受得住,双膝跪在炕前:“母亲,女儿怎会是这个意思?就算颙儿父亲,也从没有想着单保全自己个儿的!早就思量妥当,只要不是两家同时落难,总好相互扶持着,也是以防万一罢了!母亲这么说,还叫女儿怎生辩白!”

高太君挪开身子,并不受李氏的跪拜,但也晓得方才话说重了,刚想婉言相劝,就听门外有人道:“母亲、外祖母!”

听是曹颙地声音,高太君忙低声唤李氏起身。待到李氏擦了泪,收拾妥当,高太君方开口叫曹颙进来。

原来,开阳院里,曹与兆佳氏已经带着几个孩子过来。曹颙与初瑜也去了,全家上下,就等着李氏请高太君过去。偏李氏去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回来,曹颙便自告奋勇地过来,顺便也想看看外祖母到底有什么不开心的,想着好对症下药,哄老人家开心。

一进屋子,曹颙就察觉出气氛有些不对。虽然高太君脸上慈爱依旧,李氏也是带着笑,但是总是让人觉得神情有些僵硬。再仔细看看母亲两眼,虽然眼泪像是擦拭了,但是微微泛红的眼圈却是无法掩饰的。

曹颙有些难过,担心是为了初瑜,母亲才会受到外祖母训斥。虽然他心中疑惑,却因身为晚辈,又是涉及到妻子,实不好当面直言相问,便面色如常,笑着请外祖母与母亲过去赴宴。

高太君本要开口拒绝,但见李氏满眼祈求,心中喟然长叹,点了点头。

第八卷 青云路 第二百章 城里

虽然高太君恼怒之下,说要回苏州去,但是又哪里好说走就走?毕竟只有李氏这一个女儿,还是不愿意她太过为难,况且又听说这几日李家就要使人来江宁。

李氏好不容易劝下老太君,这才想起儿子这边的异常来,这日等曹寅出去,便打发绣鸾将珠儿、翠儿带来。

虽然已经做了婆婆,但是李氏不好当众相问,便打发绣鸾与婆子们都下去,单留了珠儿、翠儿两个说话。

珠儿与翠儿心里也影影绰绰地有些数,满脸羞红,头垂得低低的,下巴直抵到胸前。

这两个丫头,都是曹家家生子,是曹前年上京前李氏特意给儿子挑的。抡起容貌品性,比寻常小户人家的小姐都强,李氏早有抬举她们做儿子房里人的想法。

如今,这过去了两年半,这两个还是少女装扮,眉头未开,身子未破。李氏不禁有些担心,想着媳妇是不是人前贤惠温顺、私下里嫉妒不容人的,但是又怕自己多心冤枉了媳妇,便道:“我记得你们大爷房里还有个叫钗儿的,她怎么没跟着侍候,她可是……可是开了脸了?”

珠儿与翠儿闻言一愣,随着都摇头,珠儿回道:“回太太话,大爷成亲后,换了新院子,钗儿并没有跟过来,留在紫晶姐姐身边了!奴婢们离京前,听大爷同紫晶姐姐说起,要放些适龄的出去婚配,钗儿像是就在其中。”

李氏点点头,又问道:“既然不是你们,也不是那个钗儿,那你们大爷如今的房里人是哪个?这喜云、喜彩两个是通房?”

珠儿与翠儿讷讷地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翠儿方道:“这个,不是奴婢们推诿不说。只是确实不晓得,不过平日里瞧着她们两个也不像!”

李氏不解:“这……这你们大爷房里总要留人侍候吧?总不会事事都由你们奶奶一手包办?”

珠儿道:“回太太话,平日上房就是如今跟着的这四个侍候。只是大爷的规矩,上房不留值夜的,这一直至今,并没有抬举哪一个!”

“不留人在上房值夜?”李氏重复了一遍:“这个,是你们大爷多暂定下的规定?是起先就有的。还是成亲后方有的?”

珠儿、翠儿对视一眼,心里明白,看来太太是疑心郡主善嫉,撺掇着大爷这般了。虽然两人对自己主子都有些盼头。但也不是昧良心之人,还是实话实说,道早就有地,在葵院时就已经如此。

翠儿嘴快,不自觉又带出叶嬷嬷与喜雨之事。李氏原本还想着没见初瑜身边有老成的嬷嬷。听过之后,才晓得还另有缘故。

思量了一回。李氏摆摆手,叫珠儿、翠儿两个下去。绣鸾是她这几年最倚重的大丫头,本在廊下等着,见珠儿、翠儿出去。便进了屋子来。

李氏坐在那里,神情似笑非笑。其中还有说不出的惆怅。绣鸾进了。心下担忧,关切地问道:“太太可是操心大爷?奴婢瞧大爷是个懂事的。太太还需放宽心怀!”

李氏点点头,笑着说:“原只当世间男人都是贪色的,却没想到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却是这个秉性!那小格格看着就纯良可人,能够找到儿这样地夫君,实在是她的好福气!”

绣鸾听得稀里糊涂,但是也听说李氏语气中的得意,笑着说:“瞧太太这话说的,就是太太不夸,大爷难道还差了不成?也只有老爷太太这样地品性,才能调教出大爷这样的公子来。虽然奴婢在二门里,但也曾听哥哥嫂子提起过,这江宁城中的官家公子哥儿不少,没有一个有大爷的口碑。不管谁说起来,都要竖起大拇哥,赞声孝顺又出息的!”

听绣鸾提到外头地人夸自己的儿子,李氏顿时心生欢喜,不过转而一想,又有些不信,问道:“不是他们哄你吧?儿方多大,哪个会知道他?”

绣鸾忙摇头:“不能不能,奴婢那哥哥嫂子,太太也是见过地,憨憨实实的,哪里是能够编瞎话的人?大爷虽然年岁不大,但是既然生在咱们府的,就是瞧在老爷份上,关注大爷地人也少不了去!更不要说,大爷在皇帝老爷面前当差,这可不是天大的出息?”说到这里,想起一事来:“太太,大爷如今升了道台,是不是比咱们地府台大人还体面?”

李氏笑着说:“这样说起来,儿却是出息了,这官职如今升得比他父亲都高了!年纪轻轻地,谁会想到呢!怎么想着他在京里不得熬巴十年八年的,这才多丁点功夫!”

出息地小曹大人,眼下正做着不太出息之事。

秦淮河畔,或许是腊月天冷的缘故,青楼画舫也多是驻留岸边,生意甚是冷清。也这不奇怪,虽说这边河水与北面不同,是不结冰的,但是温度也不高。大家暖呼呼的屋子不待,谁稀罕到画舫上去吹风。

岸边不远处的树下,停着一辆看着平平常常的青呢马车。马车外,魏黑、小满还有几个长随护卫骑马而立。

车里,曹掀起车帘,对初瑜讲起秦淮河的传说。至于什么“秦淮八艳”的风流野史什么的,曹就是春秋笔法了,三言两语地带过。

或许是秦淮眼下的景色平平,曹的故事删减之后又乏味了些,初瑜很是不解,小声问道:“额驸,这秦淮河真是这样大的名气?这听起来,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呢!”

曹心中低叹一声,这是男人心中的“圣地”,自然是极其出名的。虽然早些年有“烟花三月下扬州”的说法,但是在明末清初,这秦淮河可是比扬州艳名更盛。

想着少年时自己第一次登上画舫时的窘样,曹很是自然地去握住初瑜的小手:“早劝你换了我的衣裳出来,那样的话咱们也能够挑间画舫去逛逛,说不定能够见见市面,遇到些好的吃食也备不住!”

初瑜笑着说:“若是在京中还好。在这边有公公婆婆在呢,就算是不说咱们,心中也不会高兴咱们胡闹地!”

曹见她满脸乖巧的模样,忍不住板起脸来,逗她说:“好啊,倒是像人家的好媳妇了!这见了公公婆婆,夫君就要先扔到一边去!”

初瑜听了。忙解释着:“额驸,别恼,初瑜不是那个意思!初瑜只是怕……怕公公婆婆不喜欢自己个儿……”说到这里,才看到曹正憋着笑望着她。哪里有半点恼怒的意思?她羞恼不已,忍不住捶了曹两下。

这秦淮河也逛过了,曹吩咐车夫,打道回府。原本他还想去清凉寺看小和尚的,但年底寺里香火旺盛。初瑜又没有丫鬟侍女跟过来,有些不方便。还是哪日准备妥当了再去。

初瑜还惦记衣裳的事,低声对曹道:“额驸,初瑜听说,外头有制衣裳的成衣铺子呢。要不咱们去裁两件吧!就是二婶那边,初瑜瞧着。她地旗装也不似初瑜的这般规整。样式都是有些活络的!”

难得初瑜这般上心,曹想起昨日高太君的神色。似乎真是看不惯旗装一般,便笑着点头应了,掀开马车帘,询问跟来地几个长随中,城里哪家成衣铺子最大、裁缝手工最好。

跟来的长随中,有个小满的堂兄弟,名字叫立秋的,看来是对江宁城最熟,一口气说了好几处铺面。曹听得有些糊涂,便叫车夫在立秋说的几处中捡名气最大地那家“裁云楼”先去。

或许真是名气大的缘故,裁云楼前停着一溜马车。门口出入地也都是花枝招展的女眷,魏黑是见惯了市面的,一眼见看出良莠不齐,有几名风尘女子混杂其中,便隔着车帘,低声对曹婉转说了。

曹看了看初瑜,已经是满满地好奇,准备下车了,不忍扫她的兴,便对魏黑道:“魏大哥,无碍,叫小满去对他们掌柜问问,看看楼上有没有清净地地方!”

不一会儿,小满领着裁云楼的掌柜地过来。那掌柜地经营了好几十年的生意,眼光最是毒,虽然这门外客人乘坐地车子并没有什么装饰,但是看着跟来的长随仆从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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