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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方士那些年-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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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最后我们一路上什么都聊,但是对于相互的过往都只字未提,看的出他和我一样都是有故事的人,而且还是不愿提起的故事,再到后来我发现自己对萧连山的定位是错的,他简直就是一个话匣子,只不过性格太内向,一旦熟悉了话就没停过。

    去的时候我们是坐刘豪的车,我和萧连山选择了骄傲的离开,我甚至可以想象的到身后目视我们离开的刘豪,脸上不服但又无可奈何的表情,可这种骄傲并没有持续多久,等步行十几里路后,我开始有点想念刘豪,确切的说是刘豪的货车。

    好几天我的右下腹就隐隐作痛,山里娃身子没那么金贵,只要能忍住的都不会放在心上,可这种疼痛一直在加剧,我虽然和萧连山聊着天,但头上全是豆大的冷汗,我用力捂着腹部坚持着往前走,最终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萧连山背着我到的医院,经过简单的诊断我被确诊为急性阑尾炎,一张白色的交费单把我挡在了手术室的外面,手术费要两百多,萧连山搜干净身上所有的钱也不过十七块。

    我躺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疼的死去活来,萧连山像疯子一样,抓住每一个路过的医生,乞求先救治我的病,但换来的只有比他们穿的白大褂还要苍白冰凉的三个字。

    “先交费!”

    萧连山看我疼的实在不行了,脱掉衣服卷成一团垫在我头下。

    “你坚持一会,我去想办法。”

    我在迷糊中目视着萧连山的背影慢慢消失,两百多的手术费对于干一天吃一天的棒棒来说无疑是天文数字,我不知道萧连山口中的办法是什么,我甚至想过他不会再回来。

    疼痛让我最终在长椅上虚脱的昏迷,等我再次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人居然是削苹果的刘豪,等到萧连山端着温水瓶进来,我忽然明白了他口中的办法是什么。

    在萧连山认识的人里面,能在最短时间里拿出两百块的,他只能想到刘豪,我虽然认识萧连山时间不长,但我很清楚以他的性格很难开口求人,我不知道萧连山用的什么办法让刘豪帮我。

    抬头的时候我看见萧连山的额头包扎着纱布,隐约有血迹浸出来,我想问,但最终没问出口,除非萧连山想告诉我的事,否则我相信撬开他的嘴比要他命还难。

    刘豪已经把削好的苹果递到我面前,我不知道刘豪出于什么心态救我,但如果没有他,我现在躺的地方不应该是病床,而是太平间,所以我用尽全力才挤出一丝笑容。

    “谢谢。”

    “谢我干什么。”刘豪满脸的痞笑,站起身拍着萧连山意味深长的说。“你这条命是他救的,要谢你就歇歇你这位兄弟吧,够仗义,我刘豪服了。”

    我想坐起来,被萧连山按在病床上。

    “伤口还没愈合,你山下折腾伤口裂开你还要遭罪,医生说了躺七天就没事了,拆了线就能出院。”

    床头放着罐头和奶粉还有一些从来没见过的营养品,看样子很金贵,这些东西我和萧连山是买不起的。

    “刘豪给买的,还留了一千元钱,说不够就开口。”萧连山看出我目光里的疑惑。

    我在病床上躺了七天,吃喝拉撒睡萧连山就跑上跑下照顾了我七天,我从来没说过一句感谢的话,因为书上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何况萧连山救的是我一条命,这份情谊几个字几句话代替不了。

    刘豪每天都回来,时间长了发现这个人也没自己想的那么坏,似乎不太善于表达自己,每次来总是削好一个苹果,我醒着就递到我手里,我睡着的时候就放在床头,然后一句话不说就走。

    我拆线那天刘豪来的特别早,一进门我就发现有些不对劲,刘豪今天面色很差,看他面相眉卓如刀、阵亡财盗,这是有血光之灾的征兆,要舍财护命,否则他乡埋尸。

    “刘哥,你是哪一年出生的?”

    “……。”刘豪一愣不明白为什么我突然问这个。“五四年的,怎么了?”

    刚好萧连山办完出院手续,收拾好东西我们三人往外走,下楼的时候我左手快速掐算,五四年是甲午年,刘豪属马,今天刚好是七号,子至午七数,甲逢庚为煞,刘豪是子午相冲,寿短,背约失信,事多阻逆。

    算到这里刚好走到医院的大门,我一把拉住刘豪。

    “今天你走不了正门,想活命走偏门!”

    “为什么?”

    我实在不知道如何给刘豪解释,拉着他一边走一边说。

    “今天你子午相冲,岁在甲子,午在赢门,医院大门朝西,甲逢庚为煞,庚在八卦里刚好对应西方,你今天走正门有必定命赴黄泉。”

    很明显刘豪不明白我说的是什么,不过或许是那天我算对了墓里有水的事,刘豪半信半疑的跟着我从后门离开医院,刚出去没走几步突然就被很多人围上来。

    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几把砍刀已经架在脖子上,被推上一辆面包车。

    车上的人刘豪认识,一上去就大声喊。

    “罗胖子,一码归一码,这事和他们两个没关系,要杀要剐你随便招呼,先放了他们。”

    我想过很多可能,唯独没想过刘豪能说出这样的话,虽然我一点都不担心,因为只要刘豪听我的不走西方的正门,他今天顶多也是有惊无险,破财消灾了事,但刘豪并不知道这些,生死关头往往能把一个人看的更清楚。

    “都这个节骨眼上了,你还惦记别人,呵呵,都说你刘豪讲义气,看来所言非虚啊。”罗胖子漫不经心的笑着,一脸肥肉上下起伏,如果他手里不拿刀,挺像弥勒佛。

    “想咋样一句话,痛快点,别像娘们似的磨叽。”刘豪昂着头说。

    “这儿是渝州,不是你们地界,你们踩过界捞财就是先坏了规矩,我现在就是立马做里你,你老大也不能说啥。”罗胖子摸着刀刃笑了笑说。“不过今儿你命大,我们老大说了,你要是从正门出去二话不说砍了你,你要是走后门出来,就留你一条命,算给你老大面子。”

    刘豪一听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我估计他现在一定很想问我,是怎么提前就能猜到结果的,这是我离开秦一手后第一次给人看相,虽然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冥冥之中早有定数。

    但玄学之术博大精深,正是因为可以帮人趋吉避凶所以几千年来另多少人趋之若鹜,我来渝州后曾想以前偷偷学的道术一点用都没有,没想到今天牛刀小试居然救了一条人命。

    “人可以走了,不过货要留下。”

    我看见罗胖子从刘豪身上拿下一包东西,刘豪脸上即便有万般不情愿,但也知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下车刚想走,又被罗胖子叫住。

    “等会,你老大马上过五十大寿,你们坏了规矩,可我们不会忘了礼数,这几件货里你随便拿一件,当时给你老大的寿礼了。”

    我看见罗胖子打开刚才那包东西,里面就几个小件的古董,一看就知道是刘豪从那个进水的西汉墓里挖出来的物件。

    我一直注视着刘豪的目光,他盯着的是一个跪膝掌灯金俑,虽然不大不过做工精细一看就是珍品,看见刘豪已经伸出手,我多少有些失望,我原以为能找到西汉古墓的人多少也算有眼里的行家,但看刘豪挑选的物件才明白我实在高估了他。

    我忽然抢在刘豪之前,拿起一个巴掌大的青铜兽,罗胖子看我没选跪膝掌灯金俑也长松了一口气,好像生怕刘豪会反悔,连忙把包收起来,刘豪的手还停在半空中,等到罗胖子带人离开好久才反应过来,瞪着我就嚷嚷。

    “你不懂瞎拿啥玩意,这破东西我拿回去咋给老大交代啊?”

    我不知道怎么给刘豪解释,看他表情完全不懂这青铜兽的价值,塞到他手里说。

    “这东西价值连城,远比那个跪膝掌灯金俑贵重百倍。”

    “就这破铜烂铁还价值连城?”刘豪刀架在脖子上都没皱过眉,这会却像个赌气的孩子蹲在地上不知所措。“我这回去咋交代啊?”

    刘豪怎么说都救过我的命,看见他现在焦头烂额的样子我心里很过意不去,想了想说。

    “要不……要不我帮你回去解释。”

    刘豪眼睛一亮,盯着我看了半天,忽然意味深长的笑起来。

    “成!我带你去见老大。”

第四章 阎王招婿

    在答应和刘豪回去见他老大帮他解释后,我很快发现自己这个决定太冲动,感觉在这趟浑水里越陷越深,和我一起去的还有萧连山,从医院出来后,他好像特别信任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管我叫哥,事实上他比我还大,不过用他的话说,我是有本事的人,或许是太久没体会到亲情,他这声哥叫到我心坎里,有种说不出的温暖和亲切。

    在去的路上我才知道,刘豪的老大在天府之国蓉城,名字很霸气,叫越雷霆。

    刘豪说起越雷霆的时候,我发现他目光里充满了敬畏,刘豪告诉我,越雷霆在西南一代名号很响亮,十五岁起就开始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从一个要饭的到现在黑白两道见了都会恭敬的叫声霆哥,越雷霆是真刀真枪用身上大大小小二十多处伤疤换回来的。

    在西南这个地方,越雷霆说句话有时候比政策文件还管用,而蓉城是越雷霆的大本营,经营了三十多年,其他的不敢说,蓉城看管所里有多少犯人,完全和越雷霆心情有很大的关系。

    越雷霆到底有多厉害我没见过所以不知道,我只知道越雷霆现在应该想杀了我!

    因为我现在就站在越雷霆大寿刚买的桑塔纳轿车上。

    八十年代中期一辆桑塔纳的价格在十七万左右,在那个全民以万元户而自豪的年代里,能拥有一辆桑塔纳的人都属于顶级富豪行列。

    只不过这辆崭新的黑色桑塔纳在十分钟前,被我在众目睽睽之下砸的面目全非,挡风玻璃和倒车镜已经支离破碎,车前盖上的黑色烤漆被我用手里的红砖划着线条。

    我在车盖上划完最后一笔,喘着气抬头才看见旁边的萧连山已经握紧了拳头,全神贯注的戒备着,我猜想萧连山一定在估计这辆车到底值多少钱,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萧连山应该很清楚,我和他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今天要想从这里离开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被人抬着出去。

    我瞟见刘豪的额头上一直冒冷汗,手不停的在抖,专门千里迢迢从渝州赶回来给老大越雷霆贺五十大寿,本想给越雷霆一个惊喜,喜还没有,不过惊就在眼前。

    我最后目光落在越雷霆的身上,他目睹了我在短短十分钟不到的时间里,发疯一样砸了他刚买来当生日礼物的桑塔纳的全过程,呆站到现在一个动作都没有。

    我寻思着越雷霆一定没料到有人敢在他五十大寿的时候明目张胆的砸他的车,如果后面没人指使,就算借给我和萧连山十个胆也不敢这么做。

    越雷霆这么想,围在他身边的手下同样也应该是这样想的,何况越雷霆没有发话,下面的人都不敢动,所以我在众目睽睽之下砸了车,居然没有一个人阻止。

    我没时间给越雷霆解释,看时间已经快来不及了,从车上跳下来对着走到他面前,手里还拿着那半截红砖。

    “给我点你的血!”

    我话刚说完,就看见越雷霆的眼角在抽搐,旁边的刘豪喉结蠕动了一下,脸色一片苍白。

    “绑起来。”越雷霆脖子上青筋暴露,大喊一声。“要活的,留口气我要问话!”

    围在身边的十几个黑西装纷纷拔出藏在背后的砍刀,冲了过来,萧连山一个箭步挡在我前面,第一个冲上来的黑西装刚抬手,萧连山已经扣住他的手腕,动作极快,但下手力度和出拳打击部位都相当准确,萧连山向下一拧就听见黑西装的手腕清脆的骨折声和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萧连山一边躲避着四面的围攻,一边焦急的叫我快跑,可围上来的人太多,前面几个刚被萧连山撂倒,几把明晃晃的砍刀已经架在我和萧连山的脖子上。

    我看见越雷霆从人群之中走进来,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把刀,我想以越雷霆现在的身份和地位,打打杀杀的事情早就不需要他去做,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所以已经开始发福,走起路来,肥大的肚子已经让他看不到自己的脚,但他提刀的手一点也不抖。

    越雷霆走到我和萧连山面前冷冷的问。

    “你想要我的血?!”

    “有人想要你的命。”我理直气壮地的说

    越雷霆冷笑一声,眼角抽搐的厉害:“你们来了几个人?”

    我不明白越雷霆什么意思,看了看萧连山。

    “就我们两个啊。”

    “有种!两个人就敢单枪匹马明目张胆的来要我的命。”越雷霆用手里的斧头拍打我的脸,瞟了旁边萧连山一眼,阴冷的说。“我看你很能打,给我砍了他的手,要老子的命,我他妈的先废了你们。”

    萧连山身旁的黑西装没有半点犹豫,举起刀就砍向萧连山的手臂。

    我忽然意识到越雷霆完全误解了我的意思,我要他的血是为了救他的命,他以为我是想放他的血,连忙大声说。

    “甲戌,丙寅,乙亥,壬午。”

    “停!”

    越雷霆大喊一声,砍下来的刀就停在萧连山的手臂上,越雷霆如果再晚喊一秒钟,萧连山的手臂现在已经在地上了,即便这样萧连山的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我看见越雷霆瞟了萧连山一眼,目光中多少有些钦佩。

    “你生日根本不是今天,是昨天。”我自信的继续说。“你五行属火,而且还是山上火,今年是你本命年,也是你大凶之年。”

    生辰八字这东西本来就玄乎,秦一手曾经告诉过我,八字不能乱说给其他人听,免得以后有人知道八字可以加害自己,而越雷霆是在道上混的人,对生辰八字一定很隐晦,所以我相信只要我说出这个,越雷霆一定知道轻重。

    越雷霆上下打量我一眼,我猜他一定在想,单凭面相能说出八字的高人一定有,可看我和萧连山年纪怎么也不相信我能算出来。

    我看越雷霆有些迟疑,知道我算的没错,连忙接着说。

    “有人在设局害你,你是三月五日出生,过一个天之后就是惊蛰,你是鹰盘蛇的命,好勇斗狠虎口夺食的命格,你生的时辰好,中午十二点,就是午时,阳气旺盛,鹰盘蛇,鹰翱于天为阳,蛇行于地为阴,你前六十年是鹰啄蛇,虽凶无险,昌隆富贵,八方进财。”

    越雷霆一愣,嘴微微有些张开,看样子有些吃惊。

    “继续说。”

    “你本有六十年的好命,六十年一甲子,可过了六十年,阴阳交替,你的鹰啄蛇命就变成了蛇缠鹰,是大凶是命,鹰抓着蛇在天上飞,反被毒蛇咬,如果没算错,你以后会招横祸!”

    我看见越雷霆的手轻微抖了一下,就知道越雷霆一定找人给他批过命,只要不是神棍乱说,批出来的结果一定和我说的一样,只是越雷霆的表情很吃惊,应该是没想到我会说出这些来。

    “既然你都说我有六十年的好命,现在才过了五十年,你凭什么说我今天大凶?”

    我说:“还是你的出生的时辰,你是中午十二点出生,午时,你是成也午时,败也午时。”

    “信口雌黄,你刚才还说午时属阳,刚好旺我。”

    我说:“午时是阳气最旺,因为阳气尽于午时,所以阳气旺盛,但阴气缺生于午时,你是中午十二点三十出生的,刚好是阴阳交汇的时刻。”

    “那又能怎么样?”越雷霆声音听上去有些迟疑。

    “今天是惊蛰,惊蛰春雷响,八方鬼不降。”我一边说一边走到刚才砸烂的桑塔拉傍边,指着车说。“车身漆黑,两边的车镜绑着红花绿叶,这车车头向西,对着的这条路一直看不到尽头,可你不一样,你是午时出生,阴阳交替,就是鬼门开的时候,你今年又是本命年,红花黑轿鬼来笑,阎王开门招婿到,这个格局就是大凶的“阎王招婿”局,你今天要是坐上这个车,午时一到你必死无疑,有人今天摆明是想要你的命!”

    我话说完看见越雷霆眼角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不屑一顾的冷笑。

    “他妈的,你小子毛都没长齐,就在这儿装神弄鬼,黄历上说今天是好日子,我才选到今儿摆寿宴,今天结婚的人也不少,婚车是黑色的多的是,每辆车的车镜都扎花图个喜庆,到你口里就变成红花黑轿子,也没听说今天谁他妈的坐扎了红花的黑车死人的事。”

    我指着车反问:“人家车扎的是什么花,你的车上又扎的什么花?”

    “今天大哥过寿,买了新车,我们下面兄弟合计给大哥图个好彩头,就自己买的蔷薇喜庆,下面配的是松叶,寓意老大寿比松柏。”一个黑西装理直气壮地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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