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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牙-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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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克明双手已经解放,他起身一转双腕,钢丝绳就勒住了光头的脖子。光头的眼睛越睁越大,舌头逐渐耷拉下来。雷克明狠狠地勒着,一直到他彻底完蛋。
“大哥……”一个家伙刚刚闻声跑进来,雷克明已经站起身飞身踹去。这一脚直接就踹在他的咽喉,落地的时候雷克明在空中变踹为顶膝一下子落在他的咽喉上。
清脆的一声咔吧。
雷克明起身拍拍手,戴好眼睛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房顶的枪手刚刚举起81步枪,陈勇的飞刀已经过去了。两把飞刀扎在他的胸口,他惨叫一声掉了下去。落在地上还要挣扎,田小牛直接就飞身上来一匕首刺在他的后背:“我日你奶奶——”
田小牛红着眼睛拔出匕首又扎下去:“我再日你奶奶——”
还要日的时候董强一把拉住他的手:“行了行了,他已经死了!”
田小牛红着眼睛问他:“我是不是特种兵?!”
“是是,你是特种兵!”董强赶紧说。
提着81步枪的雷克明从里面出来:“两个完了。”
“外面一个。”林锐报告。
“还有一个。”雷克明的眼睛四处寻摸,他眼睛一亮:“在那儿!”
一号车间门口的罐子顶部,一个穿着囚服的囚徒大声笑着:“我操你们所有人大爷!”
嗤——
导火索着了,他抱着炸药包哈哈大笑。
陈勇甩手出去柳叶刀。刀刺穿他的胸膛,他的笑声嘎然而止掉了下来。炸药包落在毒气罐子旁边,导火索还在嗤嗤着着。
“都给我闪开!”
林锐高喊一声大步跑上去抱起炸药包就往空地跑。乌云突然斜刺冲出来一下子撞到他,抢他手里的炸药包。
“你干什么?!”林锐怒吼。
“我是爆破手——”乌云高叫着一脚踢在他脸上,林锐眼前一黑再反应过来乌云已经抱起炸药包跑向空场。
“乌云——”林锐起身就追。
“啊——”乌云高喊着冲到空场上。
“乌云!”林锐一个前扑卧倒,“丢掉赶紧回来!”
乌云转身看着他眼睛血红高喊:“林锐,我欠你的今天还你——”
话没喊完,炸药包“轰”的一声爆炸了。
林锐睁大眼睛长大嘴,耳朵已经失聪。
片片人体和衣服的碎片,落在他的身上和面前。
空场上空空如也,除了血肉模糊的碎片。
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林锐:
我的好兄弟,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能和你说话了。我多要的一个信封,就是为了给你写信。
从新兵连开始,咱们就在一起。你就是那草原上刚刚出壳的雄鹰,而我则是刚刚出栏的牛犊。我敬佩你的勇气和你的聪明,我愿意和你在一起,那些艰难但是快乐的日子是我做梦都会珍惜的。
我乌云不会说话,不会办事,我对不起你。
我很感谢你还拿我当兄弟。如果我欠你的,这辈子还不了,下辈子我乌云给你当牛作马也要还你。
对了,替我转告咱们嫂子,我乌云也永远记得她的救命之恩。这辈子我欠的人太多了,只能下辈子慢慢还吧。
不配作你兄弟的乌云”
火焰燃烧着。
林锐看着这封信化成灰烬,飘飘缪缈的青烟飞上天空。
“乌云,你怎么那么傻啊……”林锐穿着陆军少尉常服跪在乌云的墓前,喃喃地说,眼泪无声滑过他的脸颊。
雷克明慢慢出现在他身后。“乌云烈士的抚恤金已经下来了。”
“我要请探亲假,副大队长。”林锐说。
“嗯。”雷克明拍拍他的肩膀,“去内蒙古的车票,我已经派人送到你排里去了。我知道,这一次你是非去不可的。”
“乌云,我的好兄弟。”林锐磕头,头贴在水泥地上久久不动,泪水流到水泥地上洇湿一片。“是我欠你的,我一辈子也还不起……”
“我给总部打了报告,这是今天上午刚刚电传过来的特批乌云中士追授为陆军少尉的命令。”雷克明拿出一张命令,“你去交给他母亲吧。”
“副大队长……”林锐的头敲击着水泥地面哽咽着感激地说。
雷克明把命令放在他头前的地上,拿出一个沉甸甸的信封压上:“这是大队常委的一点心意。”又一个信封压上:“这是我的。”
林锐的头敲击着地面,手指抠在水泥地上压抑地哭泣。
“乌云是个好战士。”雷克明站起身看着这个僻静的山头上小小的烈士陵园,特种大队这几年陆陆栩栩添加的几座新墓,“他们都是好样的。”
林锐抬起头看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
田大牛,乌云……音容笑貌仿佛都在眼前。
“我们要永远记住他们。”雷克明退后一步,啪地立正敬礼。
林锐看着那些熟悉的名字,头又磕在地面上泪如雨下。
“敬礼——”
陈勇在身后高喊。
啪!一片整齐的立定声。
特战一营各个单位的红旗都放低到45度角,战士们举手敬礼。
陈勇把一个信封放在雷克明刚才的信封旁边:“里面是两万块钱,你替我交给乌云的母亲。”又一个信封放在上面。“这是子君的。”
“排长,这是我们的。”田小牛把一个档案袋放在旁边,“有零有整,总共是五千四百三十八块七毛。我们出不了大院,没法去银行换,你路上找个银行给换一下吧。”
“乌云,弟兄们来看你了……”林锐的头还贴在地面上,压抑着自己的哭声,“你永远是我们的好兄弟!”
墓碑上的乌云憨厚地笑着。
大队部也是一片肃静。
何志军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面,面色凝重。
“乌云的事迹,军区已经在整理。”耿辉低声说,“荣誉称号马上就会下来,地方政府也准备在乌云牺牲的地方立一块碑作为永久纪念。”
“我的战士,已经牺牲了。”何志军闭上眼睛,“已经牺牲了。”
“这是为了活着的人。”耿辉说,“为了更多的战士可以学习和纪念乌云。”
何志军闭着眼睛点点头:“好,你弄吧。——记住,这样的事情还是让雷克明多出面,这是他和部队熟悉的机会。我就要离开我的狼牙大队了……”
“命令下来了?”耿辉问。
“下个月。”何志军说,“说实在的,我真的不想提副师,不想离开这里。”
“在这个节骨眼,我就不祝贺你了。”耿辉说,“你还是特种大队的业务领导,还是要经常回来的。”
“我会的。”何志军点头,“我会和老雷多谈谈,训练还是要加大力度强度!类似的牺牲,尽量避免发生!尽量避免发生……”
“对了,军区直工部通知,这批提干的士兵要去参谋学院短训。”耿辉说,“林锐就不用回大队了,他去乌云家以后直接去参谋学院报到吧。”
何志军点点头:“可以。”
列车呼啸着掠过大地。
穿着少尉军官制服的林锐背着91大背囊下了草原上的长途车,当地武装部的部长牵着一匹马在等他。他翻身上马,挥动缰绳。
两匹骏马在黄昏的草原飞奔。
“前面那个蒙古包,就是乌云的家。”武装部长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说。
“她知道乌云牺牲了吗?”林锐收慢座骑黯然问。
“知道。”武装部长说,“我们和民政局给她送过牌匾和东西。”
林锐看着破旧的蒙古包,心里一阵发酸。断断续续的歌声从蒙古包门口传来,一个衣着褴褛的老妇人坐在门口唱歌。
武装部长翻译:“儿子啊,你是那草原的羊羔,你偷跑出去吃草,草不好吃,还是回来吃奶吧……”
林锐受不了了,翻身下马大步跑过去。
老妇人对他伸开双臂,林锐一下子跪在她的面前:“妈妈,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乌云!”
老妇人深陷的眼窝淌着浑浊的泪抚摸着林锐的军装嘴里嘟嘟囔囔。
“她说,乌云只是出去吃草去了,还会回来吃奶的。”武装部长低声翻译。
林锐低下头,眼泪大滴大滴落在草丛中:“妈妈,我是乌云的战友,就是乌云的亲兄弟……我没有照顾好他,是我不好……您骂我吧,打我吧……”
武装部长低声翻译成蒙语。
老妇人抚摸着林锐的脸嘟嘟囔囔,武装部长翻译:“你是乌云的战友,乌云从草原飞出去,有你和他在一起我放心。你是好孩子,乌云不懂事,乌云写信告诉我,全靠你才能当上军官。”
林锐低下头抽泣着:“妈妈,都是我不好,我恨我自己!”
老妇人听了武装部长的翻译,唱起了一支歌。
武装部长低声说:“儿子就是天上的星星,妈妈就是月亮,无论走到哪儿,看得见星星的地方就看得见儿子,看得见月亮的地方就看得见妈妈……”
林锐扑在地上:“妈妈——”
夜色当中的蒙古包,油灯下。林锐坐在蒙古包里面,拿出那些信封递给乌云的母亲。乌云的母亲打开看看是钱,都推回去。林锐固执地塞进她的衣襟里面。
晨色渐起。乌云的母亲走出蒙古包,看见穿着迷彩服的林锐在劈柴。她笑着端出一碗奶茶,林锐擦擦汗走过来喝奶茶。
一望无际的草原,林锐纵马牧羊。乌云的母亲站在蒙古包前眺望远方,林锐纵马回来下马。乌云的母亲拉着他的手进去,已经给他做好了饭。林锐坐下,吃手抓羊肉喝奶茶,噎住了喷出来。乌云的母亲笑了,他也笑了。
晚上。林锐在熟睡,那双粗糙的手抚摸着他的脸。眼泪吧嗒吧嗒滴在他的脸上,乌云的母亲抚摸着林锐的脸念念有词。
早上,林锐起来,看见乌云的母亲拿来一身蒙古服装。他换衣服,乌云的母亲给他穿着嘟囔着。
林锐钻出蒙古包敏捷地上马,整个是个蒙古小伙子。乌云的母亲看着他的背影,笑着念念有词。
黄昏。林锐在练拳,乌云的母亲坐在蒙古包前面看。几个小伙子纵马过来,邀林锐摔跤。林锐和蒙族小伙子摔在一起,学着蒙古摔跤的动作。乌云的母亲慈爱地笑着,看着。
晚上。林锐把自己的照片递给乌云的母亲,乌云的母亲仔细地和乌云的照片挂在一起。
早上。换好军装的林锐背着背囊翻身上马,和武装部长纵马走了一段。林锐勒马掉头,看见乌云的母亲还在那里挥手。他举起右手,在马上行了个军礼,咬咬牙纵马跟武装部长走了。
车站。武装部长送林锐上车,林锐叮嘱:“麻烦你们多去看看她,我会寄钱过来的,需要什么你们直接给我写信打电话。她要是病了,需要钱你赶紧说话。”
武装部长点头:“放心吧,我们也有政策照顾的。”
车启动了,林锐在卧铺车厢把背囊打开取洗漱用品。他在里面一摸,脸色变了。他的右手慢慢掏出来,是个布裹好的小包裹。他打开,里面就是那些装钱的信封。
林锐扑到窗户上,看着外面掠过的草原:“妈妈——”
列车在大草原上呼啸而过。
省城。背着大背囊的林锐下了车找到公用电话,拨了号码:“我是林锐,接大队部。……政委,我是林锐。乌云的母亲,不肯要这些钱,连抚恤金都不肯要。……好,我给他们武装部寄去,你给他们打个电话吧。”
从邮局出来的林锐穿着少尉常服坐在公车上,大背囊放在他的腿间。他在看着窗外出身,这个时候上来一位老妇人,林锐急忙让座。老妇人道谢,林锐看着她的满脸皱纹鼻头一酸,掉过脸去。他的表情有忧伤,有期待。
公车停在财经大学门口,林锐兴冲冲下车。
他背着大背囊戴上帽子,整理自己的军装准备进入校园。他一下子看见谭敏笑着往外跑,他笑了,赶紧走过去。却发现谭敏不是在冲着自己的方向笑,他疑惑地看着谭敏从自己身边的人群跑过。一辆蓝鸟停在路边,一个男人站在车外捧着玫瑰。谭敏兴冲冲跑过去,扑在那个男人的怀里。
林锐定睛一看——岳龙!
他大步跑过去,车已经开走了。
林锐满脸都是不肯相信,打了一辆车跟着。他在车里看着前面蓝鸟车里面的玫瑰花,还有谭敏偎依在岳龙肩膀上的背影,眼睛睁大了。
幽雅的西餐厅,穿着西服的岳龙和谭敏含情脉脉相对而座吃着西餐喝着葡萄酒。谭敏更漂亮了,长发披肩眼神水灵,不时被岳龙逗笑。穿着少尉军官常服的林锐背着大背囊看着他们木然地走进餐厅。
“先生,您几位?”侍者问。
“我,找人。”林锐说。
“请问您找哪位?”侍者看看他的一身军装和破旧的大背囊。
林锐看他一眼,眼神里面的锐利让他胆寒,退后。
岳龙对着门口坐,正在和谭敏说话。谭敏逗得前仰后合,岳龙说得兴高采烈。林锐慢慢走过去,站在他们不远的地方看着,看着。岳龙觉得身边有人注视,侧脸,惊喜地:“林锐!你什么时候来的?”
林锐不看走过来伸出手的岳龙,只是看着谭敏。
谭敏的脸色白了,惊讶地站起来:“林锐……”
“谭敏。”林锐的嘴唇翕动着,“我一直希望,我看见的不是你。”
“林锐,你都看见了。”岳龙说,“我岳龙不是想撬你的女友,我们……是真心的……”
林锐看着岳龙握住了拳头,眼神冒着寒光。
“林锐,我们可以坐下谈谈。”岳龙说,“你和我动手,占不了便宜。”
林锐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现在是什么时代了,林锐。”岳龙说,“你以为还是我们小时候在光明桥头打打杀杀啊?你动我,警察马上抓你。我现在是区政协委员……”
“流氓也能当政协委员?”林锐冷笑。
“林锐,”岳龙很镇定,“我瞒着别人不瞒你,我是走黑道了。我身边的人都有家伙,你动一动,这里就热闹了。”
林锐眼角的余光看见附近不同地方站起来几个小伙子,手都在兜里。
“值得吗?”岳龙苦笑,“你是解放军军官了,为了什么?林锐,我敬佩你是条汉子,所以我们可以坐下谈。换了别人,我不会这样谈。”
“岳龙,谭敏是好女孩。”林锐说,“你不要带她走黑道!”
“我不可能一辈子走黑道。”岳龙恳切地说,“去年我作了几笔大的真的赚够了,我不贪心,现在已经在转轨了。林锐你相信我,我会对谭敏好的。”
“你以为你洗得干净吗?你的钱带着血!”林锐说。
“你应该相信我岳龙的能力。”岳龙说,“这个店就是我的,你在这里动手不可能有任何便宜。”
“我告诉你,岳龙!”林锐说,“别以为有家伙我就怕了你,我林锐什么脾气你也知道!就你这个破店,这几个破人还有这几杆破鸟枪在我眼里还成不了什么气候!我今天不和你动手是不想连累谭敏,她还是学生!”他转向谭敏:“谭敏,跟我回学校去!”
谭敏看着林锐,害怕地:“不,不!”
“我不打你!”林锐着急地说,“你跟我走,这个地方不能待!”
“林锐,林锐我求求你,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和他是真心的……”谭敏说。
“你也得看跟谁?!”林锐的声音提高了,“你能跟黑道的吗?!”
周围的食客都起身看这边,岳龙一挥手:“盘点,关门。”
食客们都出去了,岳龙的手下关门。十几个小伙子就站在餐厅四周,手在兜里或者拿着铁棍。
林锐拉住谭敏:“你跟我走!”
“我不——”谭敏挣开他,“他说了他要改行的!”
林锐看着谭敏,心都碎了。
“林锐,现在不是你能不能带走人,是你还能不能站着出去的问题!”岳龙的眼中露出凶光,“我敬佩你是条汉子,但是你别欺人太甚!谭敏是我的女人!”
林锐看着谭敏:“你跟我走。”
“不!”谭敏躲到桌子后面。
“我现在走出去,你跟着我,就出去了。”林锐含着眼泪说,“你不跟着我,可能永远都出不去了!”
“你自己出得去吗?”岳龙冷笑问。
“岳龙,我没你有钱。”林锐点点头,“我也没你有势力!但是我告诉你——在我手上死的人比你现在的人加起来还多!你如果想试试,就来!我是现役军人,出了事自然有军事法庭处理我;但是你别忘了我还有战友兄弟!你知道我是特种部队的,你就该知道我的手段有多狠毒!”
林锐一巴掌拍在大厅的钢琴上。
钢琴的腿咣地就断了,零件散了一地。钢琴壳子上有一个诺大的被拍裂的手印。
所有人都后退一步。
“我现在走出去,谭敏要跟就跟着我,你敢拦着我们,你岳龙走到天涯海角都要作恶梦!”林锐大步走向门口。
没有人敢动他。
林锐一脚踢开门出去了,站在外面。
谭敏没有跟出来。
林锐眼前发黑,嘴唇翕动着:“怎么会这样?是我变了,还是社会变了?”
火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林锐、刘晓飞和张雷三个弟兄围着火锅喝酒。林锐喝高了,看着这两个哥哥傻笑:“张雷被甩了,我也被甩了,晓飞,你什么时候被甩啊?”
“别他妈的胡说!”张雷甩他一拳,“你就不能说人点好!”
“喝多了说胡话。”刘晓飞苦笑,“送你回去吧?”
“我不回去,跟你们两位哥哥喝酒!”林锐拿着酒杯说,“我命令你们——我是少尉!陆军少尉!陆军特种兵少尉!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特种兵少尉!你们是学员,就得听我的!我命令你们——陪我喝酒!”
两个哥们看着他,苦笑。
林锐趴在桌子上苦笑着:“少尉?少尉算他妈的什么?还不如一个混黑道的?我他妈的算什么干部?这也叫干部?我不过就是个傻大兵!我们为什么争啊?乌云为什么牺牲的啊?就为了争我肩膀上这一杠一星,就为了争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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