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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者无疆() 半明半寐-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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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这时下的益发紧了,晚媚挥鞭自保,上衣已经完全湿透,雨水开始浸往小裤,缓缓勾勒出一个黑色的倒三角。
  黄喻的拳风顿了顿,心间开始天人交战,一方面希望雨下得更大些,一方面又恨不能甩自己两记耳光。
  晚媚在这时摇了摇头,将头发上雨水甩开。
  小衣小裤都已经湿透了,她等于是全裸立在雨中,周身水汽蒙蒙,象一朵欲语还休的沾露梨花。
  黄喻的心终于开始狂浪,看着雨水滑进她下体,不由想象自己就是那雨水,被密林下幽|穴包裹,该是怎样温暖快活。
  依照套路,他的双拳这时本应是击晚媚胸口的,可却不由自主转向,右手作勾,哗啦一声撕破了晚媚的小裤。
  晚媚见状发笑,神隐忽一声扫过他下体,道:“原来你也会硬,我还真以为黄大侠洁身自好呢。”
  黄喻低头,看见自己分身已经将长衫高高支起,脸一下红到耳根,连忙运气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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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最后欲望终于平息,他维持了一个君子的体面,这才又运拳将晚媚身形拢住。
  若论武功,他是稍胜晚媚一筹,可他的‘正气拳’讲究大开大阖,胜就胜在霸气。
  如今十分霸气里面倒有三分要分心来克制欲望,他的拳法大打折扣,终于在第两百招时输给神隐鞭,被鞭尾卷住右臂,借力卸下了一只胳膊。
  鲜血冲天而起,他捂住伤口连连后退,开始高声呼唤:“来人!”
  没有人应声,他每天在花园里狮吼,家里人都怕震聋了耳朵,一早躲的远远的。
  最后时刻来到,晚媚勾起唇角,神隐鞭力含千斤,从他前胸锥入,最终破体而出。
  黄喻轰然倒地,脸含怨愤,一幅被奸人算计的表情。
  晚媚蹲下身来,摸到他已经没有鼻息,于是拿他衣角擦干净鞭身上血迹,穿上衣衫,又将鞭收进红魔伞中。
  “觉得冤是吗。”她拍拍黄喻脸颊:“是男人就都有欲望,可是黄正义黄大侠您非要觉得自己是神,那也没办法。”
  “老爷老爷!”园子外头管家突然奔了进来:“中原群雄到了呢!您快去……”
  晚媚于是施施然站了起来,撑着她的红伞走到管家跟前,白玉般的食指一指:“那,你家老爷在那里,假山后头。”
  管家不停眨眼,不知道她是何方神圣,居然就让她擦肩走出了花园。
  等走到假山后,看见一地血迹他才回悟过来,连忙抱住老爷扯嗓子直喊:“抓凶手啦!有人杀了老爷!”
  他怀里的黄喻这时动了动,居然睁开双眼吐了口血沫。
  “我没死。”他一只手抓住了管家衣领,将他衣领染的通红:“那个……那个妖女被我龟息大法骗了,快……快去拿我的千年人参来。”
  同一时刻,鬼门刑堂,小三被落了梅花蛊,脸颊两侧红斑点点,倒真像初春的五瓣红梅。
  “这个蛊虫很有趣。”刑风还是温文的笑,拿铜盆来接住小三吐出的血:“一开始脸上一瓣梅花,一天只吐一碗血,五瓣便吐五碗,很雅趣别致。”
  姹萝打了个哈欠:“没意思,整来整去不过是吐血。你快给他解蛊吧,省得蛊虫入肺太深,到时候治不了。”
  刑风的脸开始苦了:“那么门主,您觉得什么样的蛊虫才有意思呢?”
  “以前老门主给你下的蛊。”姹萝抬起眼,里面烧着很深的痛色:“那个连蛊王也不能克制的蛊。”
  刑风沉默,头深深下埋,指甲掐进掌心皮肉。
  不错,前任门主曾给他下蛊,蛊毒至今还折磨他,不死不休。
  那是一种很稀有的无解之蛊,只要他对任何人起了欲念,哪怕是一丝一点,就会痛不欲生,如被炼狱之火焚心。
  记得那时他中了蛊回转,姹萝也遭凌辱高烧不退,牙关打战通身颤抖,要他抱着她取暖。
  他抱着她,寂静一夜,清早时姹萝高烧褪去,可他早被蛊虫折磨的人事不醒,满唇都是牙齿咬下的血洞。
  “我如今是比太监还要太监了。”记得醒转时他说了这么一句,好像风轻云淡。
  可他知道这句话其实改变了他们的一生。
  从此姹萝心性大变,一日日狠毒乖张如暗夜修罗。而他,作为修罗的影子,也只好同坠地狱。
  “你是说‘色戒’?”遥想至此刑风抬头,看住了姹萝:“你要我给他也下色戒?”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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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就是色戒。”姹萝挑起小三下巴,笑的无比璀璨:“你给他下了,我就将他还给他主子。”
  “我没有。”一旁刑风突然斩钉截铁,抬眼目光灼灼。
  “就是有也不会给。这世上不应该再有第二个刑风。”见姹萝回身他又加了句,温和却坚定。
  姹萝渐渐定身,双眼瞬也不瞬看住了他。
  如果没有记错,这是将近十年来,刑风第一次拂她之意。
  说不清是悲凉还是愤怒,姹萝挥起衣袖,袖角携带内力,‘啪’一声扫上了他脸颊。
  这一记耳光响亮,刑风往后退了两步,依旧没放弃他神色里的坚持。
  两人对恃了有一会功夫,姹萝到底还顾念旧情,最终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石床上面小三这才撑起身来,摇摇晃晃立起,是要跟姹萝回去。
  “我跟你打个赌如何?”刑风跨前一步挡住他去路:“赌你会不会真心对你主子。如果到头来你是真心,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小三冷眼看他,又冷冷回答:“奴才不知道刑堂主在说什么。”
  “赌不赌由不得你。”刑风将手拢进了衣袖:“我只是想看看,命运是不是真是轮盘,一切都会重复。”
  同一时刻,正义山庄。
  吃过了千年人参的黄喻被人抬到议事大厅,身上鲜血已经流了过半,可眼眸却是精亮,为自己能慷慨赴死而心生兴奋。
  议事厅里坐了十三个人,都是各门派的首领,受他邀请而来,其中方歌坐在右手首位,还是穿着他惯常的灰衣,神色寡淡。
  黄喻刚一落座就伸出他的大手,止住众人探询他伤势,开场开的掷地有声:“黄某为妖女所伤,知道自己已经快不行了,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这口气也是要为武林而吐!我黄某一生正义,绝对不会让方歌这种败类继续做我们的盟主!”
  此话一出群情沸腾,方歌则是十指交叉沉默,似乎一切早在意料。
  秦雨桑出事以来,黄喻就一直在调查他,种种证据也确实对他不利。
  果然,第一个被提及的就是秦雨桑,那头黄喻拿出证据,问他问的义正严辞:“有伤口为物证,静海寺的方丈和秦雨桑妻子为人证,是你杀了秦雨桑,你承不承认!”
  方歌苦笑,知道无从否认,于是继续沉默。
  黄喻以为他已经服罪,一时情绪高昂,忙又摆出了别的罪证。
  韩修死后,韩玥心灰,于是将家族产业托付方歌打理,自己专心报仇和照料嫂子。这件事到了黄喻这里,就变成方歌谋害韩修夺他家产。
  寿筵上沈墨被害,其实方歌就是主凶,目的是为了那株挂剑草,这是黄喻刚刚才从晚媚那里得出的结论。
  如此这般件件桩桩,物证摆了满桌,黄喻说的痛愤,众人听的心寒,只有方歌依旧淡定,到最后灰衣一掠人站了起来。
  “我只能说我会给大家一个解释。”他站到大厅中央,灰衣似乎能平定人心:“会证明这一切都不是我做的。”
  “你不需要再解释!”一旁黄喻的巨手劈上了红木桌,顿时声惊四座:“方才你还派个妖女来刺杀我,我一个将死之人,难道还来冤枉你不成!”
  这一击他拼上了全身气力,前胸和右臂的伤口应声破裂,血如飞花四溅,将他身下的太师椅寸寸染红。
  千年人参吊着的那口气断了,他就维持那一个怒目的姿势死去,魂灵仍瞪着方歌。
  黑是黑白是白,他的确一生刚正,为他的正义付出了一切。
  椅脚上的血仍在流,缓缓漫过青砖,红的让人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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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以生命和热血做代价,来斥责另一个人邪恶,那么这斥责绝对够分量。
  众人中有人第一个拔出了刀,刀尖对准方歌,摆明自己立场。
  方歌剑鞘中的苍龙剑长吟,是在提示主人周围有杀气。
  箭在弦上一触即发,误会看来已经不可避免。
  大厅中这时却突然起了幽光,冬末时节,竟然有大片萤火虫从天而降,明明灭灭好似下了一场银雪。
  众人瞠目,还不曾回过神来那银雨已经转向,‘忽’一声全都没进了众人身体。
  一串荧火在自己皮肤底下流窜,众人这一惊非同小可,全都拔出兵刃,对准了安然无恙的方歌。
  只有他无恙,荧蛊单单放过了他,这又是一个多么有效的挑拨。
  方歌抬头,灰衣振动苍龙剑长吟出鞘,飞身掠上了屋顶。
  屋顶晚媚连忙抖开神隐,可还是敌不过苍龙剑气,被剑锋削下一缕头发,并且在右耳割下了一道血口。
  一招即定胜负,方歌显然也认出了她,将剑横在她颈间,问的端凝:“你家公子到底要什么,除了挂剑草,他到底还要什么!”
  晚媚目光流转,却不看他,只是看着脚下朗声发话:“你们方才中的是七步银魄,哪个不怕死的就走七步看看。”
  下面有人不信邪,偏偏走了七步,果然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七步银魄,这样能够同时制住十二位高手的暗器,晚媚当然是没有,这世上也未见得有。
  方才从天而降的只是荧蛊,无害的荧蛊,而倒地这人则是乔装的二月,不过是在做戏。
  可这出戏却能诓人,高手们性命珍贵,果然都不动了,全都原地盘膝,准备运气逼毒。
  一切安排停当,晚媚才冲方歌微微一笑:“我们公子想见你,如此而已。”
  方歌冷哼,剑锋割进了她皮肤:“我若跟你走了,就是跟你合谋,我看起来有这么傻吗?”
  “那随你。”晚媚将手一摊:“你可以留下来,也可以杀了我。不过我提醒你,我可没带银魄的解药。”
  ※ ※ ※ ※ ※
  野外荒地,天色渐暗,却有人在一片野坟间支起了桌子,还拿一只红泥小炉暖酒。
  远处有个红点渐近,随从忙回了声:“来了。”
  公子于是带上人皮面具,提起酒壶倒了第一杯酒。
  “天寒地冻,方盟主喝杯酒暖暖身吧。”人到跟前时他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方歌看着他,最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喝了,那么还请公子赐给银魄解药。”
  “解药?什么解药?”一旁晚媚莞尔:“那些人根本就没中毒,我只是拿荧蛊耍了个把戏,想不到连方盟主也信以为真。”
  方歌闻言猛醒,也不再多话,一转身就要离去。
  公子这时倒了第二杯酒,一边缓声问他:“怎么你不想知道秦雨桑是怎么死的吗?”
  方歌的脚步顿住了,心底里的钝痛又涌上来,一下攫住他心。
  秦雨桑,这样一个痴人,他的确有愧于他,整整的利用了他二十年。


  而身后这人正在讲他是如何丧命,原因还是一个痴字。
  “到最后他也不肯害你,就算他不把你当神,也是当作了朋友。”事情经过说完后公子加了句,陈述语式,没加任何感情。
  可方歌却心潮狂涌,灰衣不再平静,将苍龙剑一把拔了出鞘。
  “我不配做的神,也不配做他朋友。”和着这句话苍龙剑狂奔,苍青色的剑身直追公子眉心,如卧龙冲天一怒。
  公子手边没有兵刃,只好随着剑气急退,玄色大氅迎风兜开,里面裹着一个颀长瘦削的身体。
  苍龙剑看似占了上风,晚媚有些着急,从伞柄里抽出神隐,却被那随从一把按住了手,示意她稍安毋躁。
  晚媚有些狐疑,只好惴惴看他们缠斗,看公子如一片黑蝶附在苍龙剑上,仿似缥缈无力,却让苍龙无处施威。
  约莫五十招后公子终于发难,在苍龙擦身的那刻手指夹住了剑尖,接着寸寸往上,右掌翻飞,一记印上了方歌胸膛。
  方歌应声落地,苍龙剑在他手间,居然也寸寸断裂,被公子夹成了一堆废铁。
  这一败败的彻底,方歌垂眼,虽然懊丧却没有不服。
  公子这时也落地,裹紧大氅,端起那杯酒来到他跟前。
  “我若说的对,你就喝一杯,如何?”他将酒杯递到方歌手间。
  方歌接过酒杯到矮桌前落座,公子点了点头,也盘膝坐下,伸手到小炉前烤火。
  “你因为当秦雨桑是朋友,所以才不告诉他实情,希望他一直天真,不明白自己只是个工具。”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方歌眼眸黯淡,抬手将酒饮尽。
  “我已经给了你挂剑草,放了这女子离开,已经向你妥协,你为什么还要紧逼不放。”喝完后他咬牙,冷冷瞧住了公子。
  “最近武林死伤惨重,你做这个妥协无非是想向我示好,寻求共存的办法。”公子又抬手替他倒了一杯。
  方歌又是一饮而尽:“可是你根本不想谈判,你到底是什么人,你那鬼门到底想怎么样!”
  “就算谈判成功又怎么样。你会遵守约定吗?你不过是想要时间,想等摸清我底细并且积聚好力量后,将我一举歼灭。”
  “方歌方盟主,这十二年来你一直在妥协,不断背信,耍手段钳制他人,利用自己最好的朋友,插手盐业赚了大钱,我没说错吧。”
  方歌苦笑,没有否认的意思,抬头连喝了两杯。
  公子近前又替他满上:“可是也正因为有了你,武林才富足安定,十二年来死的人比过去两年还少,你的确是个人物。是个不黑也不白,灰色的人物。”
  天色这时彻底暗了,方歌抬头,额角一缕白发落了下来,这才发现公子的眼眸没有焦点,和自己说话的人竟然是个瞎子。
  黑是黑,白是白,这世界哪会如此泾渭分明。
  他若侠义无双好比黄正义,那么武林早就和朝廷以及所谓非正派血拼不知多少次,以鲜血人头来成就他磊落光明。
  “这么说你倒是了解我。”他将杯高举:“为这个我敬你。”
  公子颔首回礼,又拿出两只瓷杯,一只墨黑一只纯白,满满斟上了酒。
  “黑杯子里面落了蛊,你喝下去,就会听命于我,我自然有办法证明你清白,你还做你的盟主。白杯子里面是穿肠毒药,你喝了就等于拒绝我。”斟满后他还是缓声,做了个请的姿势。
  方歌笑了笑,伸出右手,手掌安定并没有颤抖犹豫。
  “碰巧我属狗,喝下这杯后也就做了你的狗。”他碰了下黑杯子,最终将白瓷杯齐眉高举:“敬阁下,很抱歉我虽然不黑不白,可也无意做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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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流光(上)
  一
  对于这个结果公子似乎并不意外,沉默着听方歌将酒一饮而尽。
  “上好的竹叶青,多谢款待。”喝完后方歌缓缓起身:“请问我可以走了吗?”
  公子将大氅裹的更紧,声音依旧冷漠:“我想你应该在这里等死。”
  “我不觉得。”方歌摇了摇头:“你若想要我死,有很多种法子。我一死自然就做不成盟主,你又何必这么费尽周折的来赶我下台。”
  公子的兴趣似乎来了,双掌交叉握在一起,人微微前倾:“我是为了控制你,让你失势后好投靠我。”
  方歌也凑近前来弯腰:“如果我愿意做狗,你握着我杀人的把柄不公开,不是更容易控制我。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想公子不会不明白。”
  公子闻言沉默,方歌脸上的笑意扩大,将那只黑杯高举,反手倒在了桌上。
  矮桌上涌起细小白沫,这一杯竟然才是毒酒。
  “多谢公子器重。”将杯搁下后方歌朗声,接着将身立直,竟是负手扬长而去。
  红泥小炉里火苗未灭,公子摘下人皮面具,在这微弱火光里露出了笑意。
  “你说我为什么放他走?”他头也不回发问。
  随从连忙回答:“我猜公子是在白杯子里面落了蛊。”
  公子但笑不语,将头偏向晚媚。
  晚媚躬身,在夜风中凝声答道:“方歌的确是个人物,武林有他做盟主不好对付。可公子也不想他死,怜惜他是个人才。所以才想办法赶他下台,又留下他一条性命。”
  “是啊。”公子叹了口气:“他刚才若选了黑杯子,就证明他不过就是条贪生怕死的狗,没有再活着的必要。狗我已经有很多,不缺他这条。”
  “我也不会给他下蛊。”他抖了抖衣衫立起身来:“一条蛊虫就能控制人心,只有姹萝这种蠢材才会这么想。我要他方歌来日心甘情愿臣服于我。”
  “只是他比我想象中更有头脑,居然能够看穿我不想杀他。”一阵短暂沉默后他又道,眯起了眼,抬手示意回转。
  晚媚没再发话,一直跟着他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颠簸,晚媚抵不住困,迷迷糊糊的盹着了。
  依稀中听见响动,她睁开双眼,看见公子坐的笔直,正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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