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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川却觉得今天这里可能有是非，就提醒李正荣：“副连长，我们回去吧！”李正荣想了想说：“你留在这儿！团长他们还在里面，要看住这里。苏蓉也在，你们就在这儿练拳。别让任何人进去！有你们在，我想别人也休想进去！”说完，转身自己向回走。

　　苏蓉很高兴，她追上前了几步：“副连长，我……我叫你李大哥可以吗？”

　　李正荣惊异地停下脚步看着苏蓉：“那当然好了，以后你就是我妹妹了。你师兄要是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会帮你跟他算帐！”

　　苏蓉高兴地跳起来：“那太好了！　我们一定看好这里，可要是有人非要进去呢？”

　　李正荣一摆手：“那你们就把他打趴下！”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蓉转身高兴地蹦了一下，上前拉住了陈川：“师兄，在这儿坐一会儿吧，我都累了！”陈川无奈地笑了笑，和苏蓉坐到了一起。苏蓉对陈川说话无遮无拦，将自己在峨眉山中有限阅历中的事情都一件件地讲给陈川听。由于天下不太平，交流较少，陈川对峨眉派武功现状的了解也不多。听到苏蓉讲的一些峨眉武术家在山中修练的事情，陈川也很感兴趣。

　　苏蓉突然说：“师兄，我们什么时候能成亲呢？”陈川吃了一惊，说话立刻变得吱吱唔唔：“这……这，我们都还太小，你……你看，我们许师长都二十七、八了，今天才要结婚，我们才十六岁！古人说，业未就，何以家为？说的就是男人要先立业，再成家！”

　　苏蓉不满地说：“那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呀？”

　　陈川心里称奇，这苏蓉平常也是冰雪聪明，对别人也羞涩收敛，可跟自己却一见如故，毫无顾忌。这难道真是前生的夫妻缘分吗？陈川不知道苏蓉只是过于单纯，刚有了情爱的启蒙就遇到了他，立刻就将他认作了自己的唯一。

　　陈川说：“现在我们马上又要上前线，怎么顾得上这些儿女私情。再说你也看到了，红军里只有当了领导，才能在有条件的时候办理结婚。要是人人都想过自己的小日子，那还当什么红军呢？”

　　苏蓉呆呆地看着陈川说：“我只要有时间就会想你，看到你我就高兴。师父告诉我，成亲后两个人就每天都吃住在一起。我在想，我们要是每天都在一起就好了。我们可以一起练武，你还可以教我读书。”

　　陈川有些被苏蓉感动了，他将苏蓉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上抚摸着：“是啊！　要是不打仗，天下太平，大家都过平静的生活，当然最好。可是你看现在天下还有太平吗？我们当红军，就是为了天下苍生能够有太平。但我们自己却要做出牺牲，不能整天想着自己的幸福！”

　　苏蓉也有些伤感：“师傅跟我讲过一个故事，说有一个佛，为了不让弱小的动物受害，将自己喂给老虎吃掉了！　说为了普渡众生，有时就要舍生饲虎。”

　　陈川笑道：“这佛爷还是太傻，既然他法力无边，为什么不打断老虎的腿，那样他自己还是可以每天念经，小动物也不会受害了！”

　　苏蓉想了想：“你这样说师父要生气，不过我觉得你说的也对！”

第三十二章　　三军聚会宁（6）
李正荣回到连里，将师长要结婚的消息告诉了吴小春和杨天庆。吴小春以前是许为新的警卫员，而杨天庆与许为新曾一起上过法场。他们都非常遵重许为新。听到这个消息，就在一起商量该怎样表示一下。讨论了半天，杨天庆却说：“我看最好的祝贺就是别打搅他们。苏凤那边的人，许师长上面的领导，上级机关的人都会凑热闹，我们去了也挤不上。等到他们应付完了一圈儿，天都亮了！”吴小春突然醒悟了：“对呀！　这结婚要紧的是晚上要早点睡觉，其它的都该简单点才对！”吴小春发出了一阵怪笑，杨天庆也跟着笑。

　　李正荣没太明白，觉得他们可能有什么鬼，就有些生气地一声不吭。吴小春笑够了，就上前拍了李正荣一下肩膀：“兄弟，有些道理我回头详细跟你讲。今天晚上你的任务就是带人警戒，看到天黑了，就早一点去跟大家说：‘许师长和苏凤要睡觉了，大家都散了吧！’”

　　李正荣点点头，但似乎觉得这话有些问题，又说不出是什么问题，就有些发呆。杨天庆笑道：“正荣，别听连长的，哪有这么说话的！　你要说：各位领导和同志们，大家都散了吧！让许师长和苏凤大姐早点休息！”李正荣觉得这样说不错，连忙点点头。

　　杨天庆有些严肃地说：“我们随时可能要有任务，师长结婚是喜事，可是我们红军哪有多少属于自己的时间！　师长救过你的命，你跟师长感情很深，你要为他做的就是将其他人快点赶走，让周围的环境安全、太平、安静，就让他们这对革命夫妻享受些个人幸福吧！”说完，竟象似有几分伤感。

　　吴小春也受到些影响，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杨天庆的肩膀：“老弟，你到底是念过书，几句话能说的让人想哭一场。就按你说的办！　”

　　杨天庆转向李正荣：“我们准备些礼物，无非是缴获来的毛巾、搪瓷缸、香皂、罐头。把这些东西一起交给苏凤，然后当着他们两人的面代表我们全连同志说几句祝贺的话。”李正荣问：“说什么？”杨天庆：“就说你代表连长和我以及全连同志，祝师长和苏凤同志新婚快乐！”李正荣默默地练习了几回，感觉还是说不好：“指导员，还是你去说吧！”杨天庆道：“你是执行警戒任务，这是本份工作！再说，跟那些领导板着脸讲要求，赶他们走，我哪敢呢？你还算是个半大孩子，他们生气也没法冲着你，懂吗？”

　　傍晚，李正荣已经安排好了警戒工作。在正常的警戒任务外，他在临时作为许为新和苏凤的新房附近多加了两个岗哨。他远远看到为婚礼做准备的一些女兵们在新房那里出出进进，也拉着陈川去靠近看了一下。看到房间里都贴上了红双喜字，还支起了几支红蜡烛，立刻就让人感到了一股喜气。

　　房间里外支起了桌子，上面已经摆放了一些花生、瓜子、麦芽糖、红枣等。

　　婚礼在傍晚时分举行了。李正荣和陈川、鲜炳文远远地看着，看到了有许多客人是上级领导，张琴秋大姐显然是主婚人，一直陪在许为新和苏凤身边。妇女独立团和宣传总队的女兵们也来了许多，她们都很活跃，让婚礼的气氛一直很热闹。许为新和苏凤的胸前都被女兵们带上了一朵红花，女兵们围绕着他们在取笑。李正荣能认识的有何福祥、姜菊昆、李开英、刘英子、邓小梅、田冬花、陈梅花、黄秋菊、李思菊、索玛、苏蓉等，还有就是一些不太熟悉的领导，如一方面军来的女团长王泉媛、政委吴富莲等；军、师的一些领导也来了，大家都很高兴，在经历了长期的艰苦行军作战后，能有这样一场温馨的婚礼，让大家都很激动。另外还有房东和附近的乡亲们，特别是一些孩子们也在场。

　　李正荣看到，在一盏明亮的汽灯照耀下，苏凤大姐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李正荣禁不住想起苏凤跟他讲过的童年的苦痛、翻身的喜悦、战斗的兴奋、失去亲人的悲伤。经历了这么多的艰难，终于走到了今天。今天的苏凤大姐应该是最幸福、最高兴的，但是明天呢？李正荣不敢去想明天，他觉得自己不象苏凤说的那样坚强。一想到明天，无论是许为新还是苏凤，他们都要重新拿起枪走向战场，重新面对着枪林弹雨，李正荣心里竟感到一丝恐惧。但他很快驱赶走这个念头，重新鼓足心中的一腔豪气，心里说：我们是红军，不怕死，也不怕苦。但想到象今天一样幸福的苏凤大姐也要再面对危险，李正荣还是觉得心里难过。

　　在宾客的喧闹声中，有位被叫做司仪的领导开始指挥一对新人行礼，无非是给主婚人张琴秋大姐鞠躬、给在场的同志们鞠躬、两位新人互相鞠躬，那位领导最后大声喊道：“礼毕！　你们是夫妻了。”李正荣看到苏凤竟然控制不住自己，上前紧紧地抱住了许为新，她似乎在流泪。大家先是一阵掌声，随后，许多人被苏凤的情绪感染了，有些女同志也在擦着泪水，而其他的人也都有些伤感。

　　张琴秋大姐也有些伤感，但她还是站出来说：“大家都别难过，凤丫头，今天是你的好日子，让大家跟你一起哭吗？大家也都要高兴起来，以后只要有条件，我就为你们主持婚礼，你们就创造好条件，排着队等吧！”同志们都一起哄笑起来，一些伤感的女同志也高兴起来，纷纷互相开着玩笑。气氛又活跃起来。大家一起吃起了桌上的食物，大声地说笑。在场的一些孩子们也很开心，悄悄地从桌上抓来花生、红枣，然后一边笑一边吃。

第三十二章　　三军聚会宁（7）
李正荣看到邓小梅和孙德盛营长站在一起，正在和苏凤说笑。苏凤在说着邓小梅什么，邓小梅却挺胸昂首，一付无畏无惧的样子。李正荣又想起了邓小梅参军前，不由得心里感慨：小梅姐只比苏凤大姐小几个月，当年的区别却那样大。可现在，似乎比苏凤大姐还要神气；李正荣看到田冬花和朱宏团长在一起，一起与其他的来宾说话，田冬花却总是躲在朱宏的身后。李正荣回想起田冬花在战场上勇敢无畏的身影，与现在的她简直是很不一样，不由得感到好笑。有的女孩子的性格永远也不会变，哪怕是经历过最残酷的战场。

　　李正荣冷眼向整个婚礼现场看去，竟发现有许多的红军女兵与男干部在单独交谈，大家似乎都在利用这极为难得的机会在寻觅着人生机遇的可能性。李正荣虽然还年少，但他也有些被这个场景感动。他犹豫地看着已经黑下来的夜空，拿不定主意是快一些让他们散场，还是再等一会儿。

　　陈川一直冷静地站在他身旁。李正荣相信，陈川不仅看到了一切，而且比他还看得明白，因为陈川很聪明，什么都瞒不了他；而且陈川的心怀也很宽阔，能够容得下整个世界。李正荣相信陈川将来会像许为新一样成大器，对自己却没有这样的信心。他看到苏蓉在人群中，就怂恿陈川也过去，陈川却淡淡地说：我在执勤。他摇摇头仍然原地不动。李正荣也没有多说，因为他也喜欢陈川在身边。

　　鲜炳文被婚礼的现场吸引得一惊一咋的，看起来很想上前仔细看看。李正荣对他说了一句：到你妈那去看看吧！没想到鲜炳文立刻断然拒绝，再也不想向前了！李正荣知道，鲜炳文最不喜欢别人认为他离不开妈妈，因此有机会见到他妈妈他也要躲开！　李正荣知道李开英尽管性格粗犷，却对儿子十分牵挂。由此也想到自己的母亲，不禁低下头有些难过。

　　李正荣终于下了决心，他转身对鲜炳文说了什么。鲜炳文跑步离开了一会，就带着一小队巡逻的战士跑了过来。李正荣一招手，带着巡逻的战士们走向婚礼现场，他先使劲拍拍手，全场立刻静了下来。趁着这个机会，他用他那还没有完全去掉童音的嗓子高声说：“各位首长，各位同志，我是今天执勤的责任人，九连副连长李正荣。熄灯时间早就过了，请大家回去吧！”

　　虽然在场的一些领导立刻都说：“是该回去了！”但也有很多人有些恼怒。一位正与一位女兵谈得挺热乎的男红军干部，扫兴地骂了一句：“这小兔崽子从哪冒出来的！”

　　李正荣镇静地说：“天已经晚了，各位领导和同志们，大家都散了吧！让许师长和苏凤大姐早点睡觉！”

　　场上立刻完全静下来了，大家似乎都被李正荣的要求打动。张琴秋大姐也站起来说：“大家都散了吧！是该让新郎新娘早点休息了，明天，我们都可能会有新任务！”

　　再没有人抱怨了。大家一声不响地站起身，纷纷到新郎新娘跟前说出了最后的祝愿，然后慢慢散去了。剩下一些女战士在收拾桌子，将桌子抬走，将剩下的食物装好放到新房里。

　　李正荣派了几个战士帮着收拾桌子，他看到苏凤与许为新正与最后几个告别的人打招呼。当人们离开后，苏凤已经一眼看到了他，竟然离开了许为新，穿过零乱的桌子向他走过来。

　　苏凤一走近他就抱住了他的肩膀：“好兄弟，今天真要谢谢你！我和你许大哥明天就要各自回单位了，可我还有许多话要对他说。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他们要拖到多晚！”

　　李正荣将自己挎包中的一个小包交给苏凤，又让陈川将手中拿的一束下午采来的野*也送给了苏凤：“这是连长和指导员让我们送来的，是我们全连的一点心意。我代表连长、指导员和全连同志，祝师长和苏凤同志……”他文皱皱地说得不太顺，到这里竟忘了怎么说。陈川赶紧附在他耳边说：“新婚快乐！”李正荣立刻接着说：“……新婚快乐！”苏凤脸上笑成了一朵花：“谢谢！　正荣，替我谢谢你们连长、指导员和全连同志！”李正荣赶紧说：“苏凤大姐早点休息吧！”刚才他又将休息说成了睡觉，心里正在懊恼，这次终于没说错，果然感觉这话好听多了！李正荣又补充道：“我在附近加派了岗，你放心，一只老鼠也钻不进来！”苏凤感激地拍拍他的肩膀，转身回到了许为新身边。许为新却一直很平静，他远远地看了看李正荣，向他摆了摆手，李正荣向他回了军礼。随后，许为新和苏凤一起进了房间。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三十二章　　三军聚会宁（8）
李正荣让战士们继续向别处巡逻，女兵们忙完了也都散去了。但现场还有一些闹着在听窗的孩子们跑来跑去。李正荣让鲜炳文上前，只让孩子们听了一小会儿，就将他们都劝走了，周围都回复了夜晚的寂静。只剩下那扇窗户，还映出了红烛的亮光。

　　鲜炳文回到李正荣身边，看到李正荣正和陈川坐在小山坡上，远远地看着闪着红烛的那扇窗户。他说：“副连长，现在干什么？”李正荣说：“你再转转，如果有闲杂人都劝走，就说这里是禁区！”鲜炳文答应着去了。李正荣和陈川默默地坐在夜色中。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李正荣说：“你说，是不是将来有一天，我们也会长大，也会找一个女人结婚，也会有孩子。”陈川说：“那当然，人类就是这样世世代代传下去的，我们红军也会这样传下去！”

　　“可是苏凤大姐和师长他们明天就要分开各自回部队，然后是行军、打仗，说不定还要流血牺牲。既然这样，为什么他们还要结婚。要是有一个人牺牲，另一个人会很难过，怎么活下去？结了婚就要生娃娃，上次为了李思菊生娃娃，我们死了三个人！”

　　“但我觉得这说明师长他们很勇敢，不会因为危险就不去做该做的事情！　牺牲总是会有的，我们活着的人了总要长大，结婚，生娃娃，只要我们还活着。师长说，我们现在奋斗，就是为了让将来的孩子们能吃饱，能上学，能过上好日子。要是没有将来的孩子，我们为谁奋斗呢？就算是有一个人牺牲，另一个人也要继续活下去，斗争下去。再找一个人结婚，再生些娃娃！”

　　“可我刚才看到苏凤大姐她们，我突然觉得害怕，怕明天她们面对危险。这些我过去从没有想到过！你看，我害怕了，一点都不勇敢！”

　　“这可能是一种面对美好的事情时，担心这种美好被损害而产生的恐惧。就象你如果什么都没有，就不会担心。可要是你有一样好东西，就会担心它碰坏了。说老实话，有时我也有这种心情，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喜欢苏蓉吗？”

　　陈川沉默了一会，然后说：“看到苏蓉，我总觉得她是峨眉山水养育出来的精灵，她身上聚集了太多的峨眉精华。我开始担心和害怕会有不测在等着她。你看，这样我也变得软弱了！　但师长告诉我，这是一种精神寄托，勇敢并不是永远不害怕。相反，如果害怕美好受到损害，这也会让我们更勇敢！”

　　李正荣不再说话，他们都若有所思地盯着那扇还在闪烁红光的窗口。

第三十二章　　三军聚会宁（9）
苏凤将自己的身体整个地缩在许为新的怀中，久久地沉醉在许为新的爱抚下，她觉得时间已经凝固了。终于她轻声地对许为新说：“真不想时间过去，要是永远都这样有多好！”许为新轻轻捏住她的嘴：“你要是不说什么，时间会长一些！”苏凤却轻轻从许为新的怀里挣起来，叹了一口气：“难得在一起，要是不说话，我会后悔死！”许为新笑道：“那你要说什么就只管说，总是不要叹气才好！”苏凤说：“谁能象你一样没心没肺！　我问你，下一步我们会去哪里呢？”

　　许为新却叹了口气：“这是个问题。现在有三种说法，一是西渡黄河去打宁夏；二是打通河西走廊去新疆；三是要在河西走廊建立根据地。前两种说法问题都不大：打宁夏成则好，不成也有回旋余地；去新疆，我们的部队这样勇猛，冲出一条血路决无问题；要在河西走廊建立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