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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了么？就这样死了么？丢下为师一个人？几个时辰前还活蹦乱跳的身影，此时已冰冷冰冷的躺在他的怀里，连一句告别都来不及说……
　　良久不肯抬头，嗅着那熟悉的味道，心里空落落的。
　　那身体冰冷的吓人，似在责怪他来晚了一会
　　如果早来一些，该多好？
　　天枢闯进屋子的时候便是这样的场景，萧子墨紧紧的拥着莲夙的身体，怎么叫也不肯回神
　　他一惊，难道……
　　慌忙走近萧子墨，想伸手触碰冰冷的人儿。
　　萧子墨抱紧怀里的人慌忙躲开他的手，“别碰她！”眼神里寒气逼人，却空空的
　　似失了神般
　　“别动！”天枢猛喝道。手指伸向莲夙的脖子，凉的彻骨，刚想放弃，忽而……
　　看着他转明的脸色，萧子墨一把打开他的手，覆上她的脖间……
　　扑通，扑通……
　　极轻的心跳声，听在萧子墨耳里，却比任何天籁都要动听……
　　在不为人知的阴影处、
　　一只如玉的手换换放下。
　　那只手上
　　黑火如蛇般缠绕盘旋……
　　　　　　　　
第二十六章　断尾狐殇
　　似蒙了一层雾般，看不清对面男子的面孔，只是一头绿发分外显眼，远远的站着
　　唇形微动，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是一双眼，里面是满满的温柔……
　　一眼望不到底，深深的……
　　仿佛水般，能将人溺进去。
　　还有深深的思念，眷恋，以及……哀伤
　　“姐姐……”再醒来，看到的是两张焦急的脸，满屋子的血腥味道，血月已经落下，身体的温度渐渐恢复正常，身上的伤口已经被简单包扎过了。
　　“师父……”
　　“嗯，师父在。”萧子墨不断地给她输着内力，她终于醒了……
　　“师父，我没事了，快，快去看锦妃。”
　　“你的身体……”
　　“没事，咱们去……”强行站起，向锦妃的方向奔，伤口经过处理，已经止住血，等一两个月估计就能恢复了……
　　莲夙三人赶到时，入目的是片片狼藉，宫女的尖叫声与捉妖怪的呼声混成一片。
　　来晚了么……
　　无论是宫女，太监，禁卫都聚集在这里，手中高举着各种东西，护在身前，仿佛如临大敌
　　众人包围间，是一个仓皇的身影。
　　满头白发，红眼紫唇，还有那露在外面的利齿獠牙。满脸凶相毕露
　　唯那双眼里装的却是伤心欲绝。
　　踉跄的身影那般弱不禁风，却一心向着对面的龙袍身影走去，似刚学步的孩子，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子上般的疼。
　　她向前迈一步，众人集体后退，昔日里熟悉的面孔上布满了惊恐，刺痛了谁的眼睛？
　　她不去看，视线始终注视这那龙袍背影，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肯看我……
　　“皇上……”声音嘶哑，带着野兽嚎叫般的嗓音。
　　莲夙瞪大了眼，那满目柔情，那身姿，她只在一个女子身上见过
　　当朝皇上的爱妃，锦狐
　　再看那昔日里浓情蜜意都化作了泡影，那龙袍身影始终坐在轿内不曾转身
　　始终不曾看她一眼，从轿内传出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你，你别过来！”
　　锦狐一怔，停下脚步，就那么遥遥的望着轿子，眼里满满的都是痴迷。明明就在眼前，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还不死心的解释着“皇上，那些人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挖心，你要……”
　　“住口！”一声颤抖的怒吼从轿内传来。打断了她，剩下的两个字梗在喉间如一枚鱼骨
　　吐不出，梗着痛。
　　信我……为什么不肯信我
　　“你是妖，是妖！”轿内的声音颤抖的更厉害了
　　她愣在那里，低下头，审视着自己的利爪，獠牙
　　是啊，她是妖，是妖。只凭这一点，便不允许她做任何辩驳！
　　心里唯一的那抹希冀此刻也灰暗了。身体开始打晃，不知是身更累，还是心更累。　
　　双重的打击下，终于支持不住，手捂住胸口向后倒去
　　“咚！”的一声，砸在地上激起了漫天灰尘。
　　众人见她再无爬起的动作，不知是谁带的头，一哄而上！
　　拳脚棍棒一齐招呼上去，脸上是即害怕又急于立功的表情，印入莲夙眼里，只觉得比妖魔更加狰狞千倍万倍。
　　再难看下去，满脸的不敢置信大吼着“住手，你们都给我住手啊！”
　　众人仿佛疯了般，什么也听不进去，就是一味的打，宣泄着这几日受到的惊吓！
　　想奔过去，手臂一紧被师父抓住“放手！”
　　萧子墨一脸淡然，“危险，她中了妖毒，命不久矣。”
　　天枢皱着眉，站在一边看着。
　　莲夙望着两人，缓缓的摇着头，拳头攥紧，一把挥开胳膊上的手“她是好人，你们不救，我救！”
　　动作过于激烈扯动了胸膛处的伤，痛的钻心，咬紧牙关冲过去，拉拉这个，拽拽那个，却拽不开任何人
　　再顾不得其他，及其全身的力气瞬移进去，扑到锦狐身上，用身体护住乱棍下的她
　　转眼身体挨了数棍，有肋骨断裂的声音传来，在一咬牙，瞬移出去
　　挥手建立结界挡住追上来的众人，众人在结界外进不来，急的团团转
　　“姐姐，姐姐，不要紧吧？”
　　锦狐已然奄奄一息，一双明亮的眸子紧闭，呼吸微弱的仿佛一片羽毛随时都可能断气
　　浑身上□无完肤！
　　闻声睁开眼，面前的女孩满脸焦急，没想到，最后可怜自己的竟是她……
　　“我这样难看，你不怕么？”心里不怀一丝希冀，但还是开口问了出来，她知道自己现在多吓人，多狰狞
　　出乎意料的，莲夙摇着头越摇越激烈，喉咙里传来无声的哽咽，不知说什么安慰是好，只能一味摇头，。
　　锦狐笑了，笑的释然，抬起手轻轻拂去她垂下的乱发
　　声音柔柔的，那么欣喜“真好……”真好，还有人不怕自己。
　　手锋一转，不再做丝毫犹豫，五指成爪连根没入……
　　莲夙瞪大了眼，瞬间鲜血喷溅上她的脸，如噩梦般。
　　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眼神里，锦狐亲近了全部力气将自己的手插入了腹部。
　　她自己的。
　　再伸出，一颗透明的珠子躺在手心，散发着淡淡的光芒，竟是她的内丹
　　“给你……麒麟图在里面，我知道，你们都在找这个。”
　　莲夙并不去接，手忙脚乱的替她止血，却越止越多，渐渐涌出的血都凉了。
　　“傻姐姐，傻姐姐，疼么？”衣衫遍红，似花开般惨烈
　　她轻轻地摇头，面容惨淡，血色全无“不疼，感觉不到了，因为心更疼。”新更疼，掩盖住了其他的所有
　　拉过莲夙小小的手，展开她的掌心，将内丹交给她，强迫她握住，才放心的放开手。
　　在没有多余的力气说什么，交代什么，倦意如潮水般涌来，势不可挡。
　　闭上眼前，视线依旧穿越人海
　　追寻着龙袍的身影
　　那袭龙袍，至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一眼都没有。
　　“我后悔么？不后悔吧……”经曾拥有便足够了。
　　莲夙冲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两人投去求助的眼神，一个蓦然垂下眼帘，一个则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如玉的手重重垂下，砸在地上，脸上的神情从此永远停留在了那一滴，再无丝毫声息。
　　一个生命，就这样凋零了，何其脆弱。
　　由始至终她都没有变回狐形，她只是想告诉他们，她为了爱弄得自己人不人妖不妖，怀着满心的冰凉死去。
　　虽有遗憾，并无后悔。
　　　　　　　　
第二十七章　了断
　　灵魂光点浮起，汇聚成一座只到膝盖高的狐狸石像，光芒熄灭，从此锦狐再也不能笑了
　　莲夙瞪大了眼，吃惊的望着那座石像的后面，竟没有尾巴！原来她就是那只傻狐狸……那第一千只断尾狐，却还是没逃脱的了这个结果。
　　石像尚还温热，那眼神依旧执着，狐狸的嘴角是翘起的，可看起来却是那么的忧伤。
　　若干年后
　　“你不快乐。”
　　莲夙扯起嘴角，露出大大的笑容。“我很快乐，你看，我是笑的。”
　　对面的人缓缓摇头，温热的手覆上她的眼睛，声音里是满满的心疼“但，你的眼是哭的。”
　　那时她才清楚的了解到，当年的锦狐究竟是怎样的自作坚强。
　　“为师在呢。”轻柔的将她从地上扶起，体力不支下结界也消失无踪。
　　莲夙转过身扑进了师父的怀里，所有的悲伤如潮水般一发不可收拾，涌上心头，开始哽咽起来。
　　萧子墨的身影僵了一下，两只手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放在她的背上，轻轻抚着，她的肩膀一抽一抽，一声又一声哽咽着。
　　手一遍又一遍的抚着，半响“莲儿，你怪为师么？”
　　怪师父见死不救么？
　　莲夙没有抬头，埋在他的衣襟里忙乱的摇头，她不怪，“我谁都不怪，只怪自己。”
　　怪自己没有能力，保护任何人。
　　一只同样冰冷的手覆上她的肩膀，声音略然喑哑好听，似压抑着心里的感情。“莫在哭了。”
　　天枢站在她的身后，轻轻笑着“哭得我心都碎了。”
　　闻言抬起头，似是未想到他会如此肉麻，第一次觉得，他似乎没有那么坏。
　　天枢如往常般笑的坏坏的，那眸子里却是货真价实的认真，看着她红红的鼻头一抽一抽，眼睛也红红的，只觉得心疼。
　　抬起头望着他，伸手捉过他的袖子，狠狠将鼻涕留在上面，这才停在哭声……
　　一阵风掠过，撩起轿帘，露出皇上那张不敢置信的脸。
　　跌跌撞撞从轿内下来，慌乱着向石像走去。
　　直直的，向着石像的方向。
　　如锦狐刚才一般，
　　满脸的不敢置信。
　　“皇上，皇上，不能过去啊有妖怪啊！”
　　“妖怪……哈哈……妖怪……妖怪也会死么？”
　　龙袍身影跌跌撞撞的走着，每一步都如石头般沉重，一步一个脚印
　　莲夙闪身挡在石像的身前，目光狠然的望着那失神落魄的身影。“你还想干什么！她都已经死了！你都已经害死她了，你还想要什么！”
　　皇上一步一步的走着，走的极慢，极缓，仅仅几步却仿佛咫尺天涯般。呢喃着“她不是妖怪么，她怎么能死，怎么可以死！是我害死她了么”
　　径直越过莲夙的身旁，停在石像的对面。
　　良久，没有动作
　　忽而，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双膝砸在地上，咚的一声！砸进了人们的心里。
　　人间的皇帝，就这样直直的跪在了石像前面！一动也不动
　　只是静静注视着狐狸石像的眉眼，似要印到心里。
　　然后仰起头冲天大声嘶吼着“是我害了你啊……是我害了你啊……锦妃，你回来好么……你回来啊，只要你能回来，我什么都可以为了你放弃，你回来好么……”
　　不理会众人惊愕的目光，伸出双手狠狠将石像搂入怀里，刺骨的冰冷，紧的似要嵌入血肉里。
　　现在后悔有什么用？一切都已经晚了。
　　失去了，就莫想再有追回的一天。
　　笑声渐渐变小，开始有了哽咽的声音，他紧紧抱着石像，号嚎大哭！
　　天枢一甩拂尘，拱手道“皇上，掏心案与锦妃无关，食心魔已除大可放心。”
　　皇上轻轻点头，依旧紧紧抱着石像，声音沙哑疲惫，“我知道，很早就知道了……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她。”
　　“妖又怎样，人又怎样啊……我都不在乎了，只要她能陪在我身边就够了。”
　　“可，晚了么……”
　　皇上低低的呢喃着。“锦妃，你知道么，我早就知道你是妖了，你怎么那么傻啊。妖又如何，人又如何。想开了，从今天起只对你一个人好，你不喜欢宫里，我便可以为了你放弃这个江山，带你走。”
　　“你给我个机会好么？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两行清泪顺着他的下颚缓缓滑落，落在石像上瞬间干涸。满目的伤心欲绝。“锦妃，你说句话啊，不要耍脾气了，我怕……”
　　“为什么不阻止？”他竟然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打死，莲夙不肯接受，也不想接受。
　　皇上低下头打量着石像的眉眼，眼睛里俱是悔意“如果拦了，要如何对天下交代？”
　　是啊，如何交代？她是妖。他怎能当着众人的面，姑息一只妖？
　　他登基不久，基业并不稳定，她恰好成就了他的霸业。
　　可，他后悔了，没有她，江山繁华也只是梦里空花，一文不值。
　　可是后悔有什么用。
　　她对他一直是坦诚相待的，她说她叫锦狐，她正是只锦色狐狸。
　　只是他不肯珍惜，他是个傻瓜，丢了幸福的傻瓜。
　　那哭声悲痛彻骨，众人缓缓散去，留下一人，一石像，一声又一声的痛哭
　　夜色寂静，皇宫里终于安静了，那三人早已告退。
　　一道龙袍身影对面是一尊狐狸石像。却没有尾巴。
　　静静望着，伸手抚上狐狸的媚眼，眼神柔和如水般。
　　“锦妃，没有你，朕如何活下去？”
　　匕首锋芒毕露，刺入胸膛。
　　又回想起那神秘人的话
　　“你想让那座石像复活么？不知道你有没有那个胆量。”
　　“很简单，将你的心头血涂在石像上，挚爱的心头血，可使石头心重生血肉，就这么简单。”然后便消失无踪
　　匕首划开胸膛，有温热的液体流淌。
　　视线渐渐模糊，耳畔传来石片剥落的声音，真好……
　　夜，一只锦色狐狸身形轻然，跃动于宫内。
　　它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
　　只记得身旁有一个冰冷的男子尸体，一身明黄的龙袍分外显眼。
　　　　　　　　
第二十八章　陨落之城
　　世有三大名剑，仙剑断尘，沧流上仙萧子墨的佩剑，排名第三
　　邪剑焚寂，早已不知所踪，排名第一，据说可焚三千孤寂，有断今生毁来世之能。
　　至于排名第二的，便是妖剑陨天，之所以叫陨天，传说这柄剑出世时，天空扭曲的仿佛要陨落一般赐名陨天，有打破空间之能。
　　千尺巨浪滔天，天水于远方相连，暗礁涌动，海风习习
　　两道白影踏云于东海上方，凝望着海面。
　　锦狐之事告一段落，师父与登徒子向皇上告辞后各奔东西，皇上也并未多留。
　　临别那一日的情景她至今难忘，天枢的那双桃花眼眨啊眨，抱着她哭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鼻涕一把泪一把一点没白瞎，全数抹在她身上了，动机值得怀疑，似是在报复
　　然后才一步三回头的望着她，向相反方向飞去。
　　麒麟图已经取出，与陨天图相同的质地，如丝绸般无比透光。
　　她着实看不出这两张图有何关联，还是多亏了师父，接过图后随手将其叠在一起，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光芒汇集成一幅地图，仔细一看竟是东海之畔！
　　于是两人即刻启程，踏云很快便到了
　　莲夙望着无边无际的海，举起手中的地图打量着，搜寻了半天也没有看到有封印或者密道一类的地方，有些沉不住气回头望向萧子墨。
　　“师父，我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萧子墨单手负于身后，从她手中接过两张图，将陨天图再次叠放在麒麟图上，两张图重合密不透风，浮现出一些特殊的字体，散发着耀眼的黄色光芒
　　似有什么被触动，海水开始翻滚，越来越激烈仿佛一个漩涡，漩涡越来越大，旋转的越发激烈……
　　蓦然产生一股吸力，那吸力大的惊人，莲夙猝不及防站立不稳，被生生从云中拉了下来！
　　萧子墨一直站在她的身后，见形势不对，迅速拉紧她的手，也被拽了下来，坠入海水中
　　海水冰冷腥咸围绕在身畔，剧烈的旋转似要将人撕碎。
　　突如其来的坠落让莲夙猝不及防，海水涌入鼻腔口中耳中，下意识的挣扎想向上游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向下越拉越深。
　　忽然一只温暖的手覆上她的手腕，转而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是这冰冷刺骨的海域中唯一一抹温暖。
　　这才稍稍安心，缓缓冷静下来不再挣扎，任其坠落
　　白衣如花瓣般缓缓于水中绽放，萧子墨看着怀里表情痛苦的人，眉宇成峰。
　　两人还在下降，与上面的波涛汹涌不同，越往海底越发宁静。
　　这片海域深的惊人，低头望去深沉无底，也不知道要下坠到什么时候才能停止。
　　萧子墨可以不用呼吸，但怀里的徒弟不行！
　　莲夙因为缺氧，面色已经有些发紫，满脸的痛哭表情
　　只好这么办了……
　　俯下身，抬起莲夙因缺氧而痛苦的脸颊，两片柔软缓缓覆上了她的唇……
　　唇上突如其来的温暖让莲夙一惊，慌忙睁开眼，面前是萧子墨蓦然放大的俊颜
　　那么近，似乎可以感觉到他散发出的温度，心里像揣了只兔子般不安分的跳来跳去
　　师父的唇软软的，带着他独有的清香，下意识的蹭上唇，想认真感受一下……
　　萧子墨抬手扶住她的脖子，阻止她再乱动，长舌撬开紧闭的牙关
　　由于是在水里，她没有注意到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