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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啊，帮我交三个月房租呗。”楚千里没有拒绝，却也只是叫楚暮云帮一个不痛不痒的忙。

　　　　楚暮云现在几乎接管了半个楚氏，随随便便一进账，接济百八十个楚千里就完全没问题。

　　　　但楚千里并不需要。他不拒绝，是因为楚暮云一片好意。然而他接受的也只有这一片好意而已。

　　　　楚暮云会做什么，楚天一定知道。他只开玩笑地叫楚暮云帮他交三个月房租，也是为了告诉楚天，他不会妥协。

　　　　他唇角的弧度淡了下去，声音也有点苦涩，“如果他跟我在一起，被他压也没什么关系。”

　　　　“只是，我没办法跟他在一起。”

　　　　楚暮云立刻燃起来，“怎么了？你楚千里难道也有搞不定的人吗！”

　　　　“哈哈，那怎么可能，”楚千里似乎在笑，话语里的苦涩却没有淡去，“我只不过怕楚天打压他。”

　　　　秦朝……就算如今发展得不错，遇上楚氏，也只是一个死。

　　　　楚千里从一开始就知道这点，所以向父亲楚天出柜时，他只说自己喜欢的是男人，却并没有说是谁。

　　　　他被赶出楚家就够了，秦野绝不能受到任何伤害。

　　　　不久前那个得逞的吻，就当时打隐藏boss的福利好了。

　　　　而过了今天，他再也不会有这种福利了。

　　　　他是这样打算的。

　　　　“……”楚暮云也明白了什么，她接着又问，“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本尊有必要向你这个凡人解释这么多吗？”

　　　　显然这句话又戳到了楚暮云的炸点，“卧了个大槽楚千里你能不能要点脸我那是装的装的！！”

　　　　“当然不能。”楚千里直接挂了电话，随即在屏幕上划几下，直接将楚暮云拖进黑名单。

　　　　世界清静了。他笑。

　　　　身影却十分落寞。

　　　　眼光停落在卧室的方向。他垂下头。

　　　　我离开后，大概会更清静吧。

　　　　

　　　　第9章　最后一次

　　　　

　　　　“楚千里。”秦野纠结了一个晚上，还是没思考出什么所以然来，他干脆没再想，果断利落地睡觉了。

　　　　等他再醒来，收拾完自己一出卧室，就看见楚千里穿着昨天他递给他的睡衣，整个人在沙发上蜷成一团。

　　　　楚千里听见他喊这一声，睁开了眼睛，意外地显得虚弱。

　　　　秦野皱着眉走过去，“我不是让你睡客房吗，你怎么就在这儿窝着睡了？”

　　　　楚千里坐起身来，“你有意见哦？”

　　　　秦野觑他一眼，“你管我有没有意见？”

　　　　楚千里突然趴到秦野肩上，声音软绵绵的，“饿了。”

　　　　秦野又纠结起来。

　　　　“最后一次。”

　　　　“啊？”

　　　　“没什么，”楚千里在沙发上站起身，似乎他刚才的动作只是秦野的错觉，他伸了个懒腰，“请我吃饭吧。”

　　　　“哦……”秦野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是一时想不出来，他皱着眉看向楚千里，想应一声“好”，却看见对方一脸欠揍的表情，不由怒火中烧，“你睡觉没脱鞋啊混蛋现在竟然站在沙发上！”

　　　　楚千里摆手，“嘛，反正是你家沙发，就不要介意啦。”

　　　　“你能不能要点脸！”

　　　　楚千里眉眼弯弯，“乖啦乖啦小秦秦，去给我找件衣服换上，我们去吃饭。”

　　　　“你……哼……”秦野忽然没了脾气，他转身往卧室里去，又找出一身休闲装来。

　　　　“去换。换完去吃饭。”

　　　　楚千里已经从沙发上下来，“遵命，秦大人。”他深深鞠了个躬，步伐轻松地向浴室走去。

　　　　“我的衣服就先放到这里了。我们走吧。”

　　　　“以后……”秦野咬了咬嘴唇，本来要脱口而出的“还来吗”就硬生生地转变成：“来取衣服吗？”

　　　　“也许。”

　　　　“也许？”

　　　　“如果有机会的话，就会来……”

　　　　“这算毛线回答啊。算了，反正你衣服那么烂，等我回去就给你扔掉，你就不要来了。”

　　　　“嗯……”楚千里歪头思考一会儿，“那好吧。”

　　　　“我以后都不会来了哦。”楚千里噙着笑，道，“真是可惜，让你这个凡人失去了仰望本尊的机会。”

　　　　语气顽劣至极，就像是他最常对秦野开的玩笑一般，秦野却莫名一阵心慌。他的手甚至忍不住有些颤抖，终于镇定情绪，他打开车门，坐到驾驶座上，看着楚千里坐到副驾驶座上，他才系上安全带，双手覆上方向盘，他问：“去哪儿。”

　　　　楚千里低头系安全带，“随便。”

　　　　十分钟后，秦野下车，楚千里也跟着下车。

　　　　“……”一走到目的地，楚千里就直接默了，“居然还真有早餐店叫‘随便’的啊。”

　　　　“你不知道吗？”秦野迷惑地看他，“我以为你知道。”

　　　　“我怎么可能知道。”

　　　　气氛开始有些诡异。

　　　　“咳……”秦野轻咳一声，“那进去吧。”

　　　　这样诡异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他们吃完离开。仿佛是突然中了什么debuff，两人都没能闪避得开，所以就让他们一直逃避的现实忽然无声地炸开在两人之间。

　　　　如此压抑，如此迫人。

　　　　但是最终还是……谁也没有提起。

　　　　在楚千里租住的房子的小区门口，两人分别。

　　　　楚千里没有再维持那一抹平和的笑意，他如同他们最初相遇一般，面无表情，甚至有一点冷漠，他说：“我回去了。”

　　　　仿佛是再也不能见面了一样。

　　　　秦野目送他离开，直到视线里再也没有楚千里的轮廓。

　　　　那一刻，他心里有种不一样的感觉，像是突然迸发的本真，抑或是一直埋藏在灵魂深处的情绪。

　　　　他很想跑过去……抱一抱楚千里。

　　　　但他终究离开。就如同他们差点决裂的那个夜晚。他选择了逃避。

　　　　逃避别人，逃避自己，得过且过。

　　　　仅此——仅此而已。

　　　　之后秦野回到公司，前台接待看他的目光似乎多了些探究的意味，他没有理会，像往常一般地到总裁办公室，开始一个枯燥而早已习惯的日子。

　　　　处理完必要的文件，他的手操纵鼠标，几次点击桌面图标上的惊天，总归还是没有点击进入。

　　　　他想调整好情绪。

　　　　在那晚的突发事件后，他逃开楚千里的那几个月里，他就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他选择了无视，却在楚千里来访时，差点让自己的选择崩溃。

　　　　此刻他带着这样的情绪，是万万不能接触到楚千里的。他害怕自己动摇。

　　　　虽然即使接受了，也并不会怎样。也并不会有什么损失。

　　　　他喜欢的生活更像是一滩死水，他希望他的生活只按某个固定的模式过活下去，永不改变。

　　　　如果他接受，也许他的生活将要面对的，是一场彻彻底底的改造。

　　　　他恐惧未知。

　　　　他开始着手去处理那些不甚必要的文件，直到自己的办公桌上所有文件都被处理得干干净净。

　　　　此时已经下午八点。

　　　　拉开窗帘，窗外，夜漆如墨，而被各色灯火映衬，另有一种亮堂。

　　　　公司职员已经走了干净，秦野来到一楼大厅时，只剩下前台接待还在厅里，似乎在等着什么。

　　　　见他下来，前台接待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地开口：“总裁……”

　　　　秦野面无表情地看她。

　　　　“昨天，您那位朋友……”

　　　　秦野立刻变了脸色，“他怎么了？”

　　　　“他、”前台接待似乎被吓了一跳，半天才又接着说，“他是不是知隐电台的秦酒啊？”

　　　　“我昨天听他的声音觉得很熟悉，只是因为他好久没有出过节目了……所以不敢确定……”

　　　　“好久？”秦野捕捉到关键词，“他有多久没出过节目？”

　　　　“之前出节目就一直时断时续的，大家都习惯了……但是半年前，就彻底没出过节目了。”

　　　　秦野忽然想起游戏时楚千里说的那句话。

　　　　【这半年挺好的，退了游戏就好好去主持电台了。】……这个混蛋。他皱起眉。

　　　　前台接待却以为是自己惹到了秦野，颤颤巍巍地问：“总裁？”

　　　　“我知道了，谢谢，你早点回去吧。”秦野说完就跑出了公司大楼，往车库的方向而去。

　　　　前台接待欲哭无泪。

　　　　嘤嘤嘤……总裁，人家想要秦酒男神的联系方式啊……

　　　　

　　　　第10章　紫色的花

　　　　

　　　　【紫色的花，也许寓意着无法追逐的幸福吧。】秦野开着车又回到楚千里住的地方，想了许久，还是没有过去。

　　　　即使知道楚千里没有对他说实话又能怎样呢？

　　　　他什么也说不了，什么也做不了。

　　　　简单地吃了顿晚饭，他拎着台笔记本进了卧室，往床头一窝，打开游戏界面。

　　　　登陆，点击进入渡口泊舟服，头顶挂着“千山暮雪”的角色安静地站在新人村里，站在一丛野花旁。

　　　　紫色的花。

　　　　秦野忽然想起了楚千里曾经的一个节目。

　　　　翻了好友列表，只有一个楚千里，灰色的头像昭示着他此刻并不在线。

　　　　秦野切了窗口，搜索到那一个节目。

　　　　【紫色的花】

　　　　开头是一段十分柔和的前奏，前奏过后，楚千里开始配音。

　　　　【红色是热情，粉色是柔软，绿色是希望，黑色是死亡……而紫色，紫色是什么呢？】【人们都说紫色是神秘，只是……神秘是什么呢？为什么而神秘呢？】楚千里的音色十分出色，几乎听过他声音的人都会为他这一口好腔而折服。

　　　　他开始并不是电台主持人，只是凭自己喜好接一些广播剧配音。

　　　　这个《紫色的花》就是其中之一。

　　　　那时正是大四，所有人都为了即将到来的毕业焦头烂额，就连正在绸缪打拼公司的秦野也在为毕业论文苦恼，楚千里却没什么反应一般，悠哉游哉地接了这本广播剧。

　　　　也正是因为忙碌，秦野并没有听这个广播剧，只是偶然瞥见过广播剧的名字罢了。

　　　　事实上，楚千里配过的广播剧，楚千里主持的知隐电台节目，他几乎都从没有听过。

　　　　【神秘的花，却不是因为神秘而神秘，而是因为，得不到。】秦野的思维沦陷在往事里，猛地听见这句话，立刻打了个冷颤。

　　　　不知道楚千里是往这句话里融进了多少感情，空灵的嗓音，稳定的气息，饱满的悲伤，或者不应该用悲伤，而是一种看透了自己的处境而又无可改变的无奈，全部揉进这一句话里。

　　　　只叫人从身躯到灵魂都痛心到颤栗。

　　　　【紫色的花，自己开放，自己凋亡。而微风已经走了。】【阳光也离开了。所有所有，都离去了。】

　　　　【只剩下它自己，一年一年，一日一日，孤独地活着，残忍地活着，孤独地盛放，残忍地盛放。】【没有谁再这样了。】

　　　　……

　　　　秦野彻底融入进去，这个故事或许并不能称得上故事，它更像是一朵花的独白，因为楚千里的演绎，而变成一种无可挽留的痛苦。

　　　　在这一刻，秦野无法挣脱这种痛苦。

　　　　而楚千里的声音……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对这个声音其实……有着迷恋之感。

　　　　音乐又切回柔和的伴奏，这个故事已经结束了，秦野有些意犹未尽，正想点击下一条楚千里的广播剧，却听到游戏里的提示音。

　　　　楚千里上线了。

　　　　【私聊】您对【秦酒】说：你来了。

　　　　【私聊】【秦酒】对您说：嗯。

　　　　这时候，秦野满心激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的手在键盘上敲了老半天，最终却一个字也没有打出来。

　　　　他不发送消息，对方也没有主动说什么话题。两个人都在线，却像是都不在线一样。

　　　　也不知过了多久，时针指向十二时，秦野胸腔里的激动冷却下来，却凝成更加难消散的苦涩。

　　　　【私聊】【秦酒】对您说：剥衣任务？

　　　　秦野长舒一口气，似乎莫名其妙地找到了什么可以寄托的状态，他飞速打字。

　　　　【私聊】您对【秦酒】说：好。

　　　　秦野操纵【千山暮雪】来到新人村村长处，领了剥衣任务。

　　　　【私聊】您对【秦酒】说：做任务去了，回聊。

　　　　对方没回应，秦野也不介意。点开任务主页，双击之后，就见屏幕乍现白光，仿佛是穿越之时的时空之屏，带着某种未知的频率，在白光消失之后，秦野进入了一个副本。

　　　　说是副本，其实只是一个阵法。或者说，是四个阵法的结合。

　　　　屏幕上提示：东面为朱雀火阵，西面为青龙木阵，南面为白虎金阵，北面为玄武土阵。

　　　　屏幕上又提示，【请玩家破阵，破阵后可完成任务得到隐藏身份。】秦野：呵呵，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给一个新时代的信仰科学的好少年出这种怪力乱神的题真地对得起这位少年吗？

　　　　吐槽归吐槽，阵还是得破。

　　　　秦野想了想，火木金土，缺个水。

　　　　只要把水补齐就好了吧。

　　　　然而……怎么补？

　　　　他的游戏角色被落在这个阵盘里，根本无法传送回新人村，并且作为游戏人物，就算想吐口口水也得系统肯提供这个功能才行啊。

　　　　#求教怎么无中生水，在线等，有点急。#

　　　　秦野简直想刷个话题了。

　　　　就在这时，电脑屏幕一个抖动。

　　　　秦野面容扭曲地点开QQ消息，正想看是哪个不怕死敢在他思维陷入僵境的时候抖他，一看头像和昵称，瞬间愣了。

　　　　【千山横绝：你任务什么样？】

　　　　【枝悬明月：……特别不要脸。一个阵法，代表四头神兽。】【千山横绝：原来你的也是这个傻缺任务。】秦野捕捉到关键词。

　　　　【枝悬明月：你也是？】

　　　　【千山横绝：想知道怎么破阵吗？】

　　　　【枝悬明月：想。】

　　　　【千山横绝：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诉你。】【枝悬明月：滚。】

　　　　楚千里并不在意，笑着发来一段话。

　　　　【千山横绝：先跳青龙阵，随后跳到白虎阵，再朱雀，再玄武。随后从玄武跳到朱雀，再白虎，再青龙。这个阵就解了。】【枝悬明月：……】

　　　　【枝悬明月：所以其实没有水阵跟这个不要脸的阵法根本没关系？】【千山横绝：……也算有吧。】

　　　　【枝悬明月：？】

　　　　【千山横绝：大概是因为这个副本任务很放水，所以根本不需要水阵了吧。】【枝悬明月：……操。】

　　　　秦野把QQ窗口拖到最小化，按照楚千里说的方式跳了一遍，随后系统就提示：【恭喜玩家【千山暮雪】完成剥衣任务，获得身份为【谢子檀的龙】，并获得葬雪落花衣×1，伏云落雨靴×1，盖月灼天戬×1……】秦野眉心抽动。

　　　　谢子檀就不问了，的龙是什么鬼？

　　　　系统你给我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第11章　陆如倾的扇子

　　　　

　　　　秦野吐槽归吐槽，手上却没停，他把系统随隐藏身份开启后赠送的各种装备都装备上，又点开QQ窗口，在键盘上抠了半天，抠出一大票字，最终还是删掉了。

　　　　点了关闭，他直接退了QQ，专心回到游戏页面。

　　　　看见屏幕上一个组队邀请，秦野立刻点了同意。

　　　　随即点击跟随，

　　　　就见对方发来：

　　　　【队伍】：你开启的隐藏身份是什么？

　　　　隐藏身份开启后，点开资料页面，也只显示等级和战斗力这些基本属性，而并不显示身份。

　　　　然而这个问题……秦野顿窘，并没有回答，他反问：【队伍】：你的呢？

　　　　【队伍】：我……

　　　　【队伍】：陆如倾的扇子。

　　　　【队伍】：什么？！

　　　　【队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让我笑一会儿！

　　　　【队伍】：我好歹是个会呼吸的龙，你居然是把扇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野笑得不成形，简直是要把键盘吃下去的节奏。

　　　　楚千里明显捕捉到关键点。

　　　　【队伍】：龙？

　　　　【队伍】：……是啊，谢子檀的龙，真不知道惊天到底是怎么设定的，一个好好的武侠背景居然还有龙！

　　　　【队伍】：嗯，还有成精的扇子，比如我。

　　　　【队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看见楚千里提起来这个，秦野就忍不住笑，他整个人伏在桌子上，肩膀抖动得不成形，几乎无法想象，他在公司的时候竟然会是个面瘫总裁。

　　　　手机响起来，秦野滑开接听键。

　　　　好听的声音就传来，“你悠着点笑。”

　　　　“啊？”

　　　　“你角色都被你笑死了。”

　　　　秦野赶忙看屏幕，就发现系统提示：【选择回城复活或原地复活？】“……刚才，”秦野犹疑地问，“发生了什么？”

　　　　“秦大爷操纵角色跳上了山崖，随后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