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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盾文学奖入围作品 :李锐银城故事-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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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不度玉门关(五)
刘振武在育人学校安营扎寨之后,当即领了两棚的骑兵卫队回到文庙街的桂馨园。威武剽悍的骑兵们佩带着崭新的刀枪穿街过巷,钉了铁掌的马蹄,在古老的青石板上踩出一片踢踢踏踏的脆响。铿锵有力的声音仿佛一阵促雨,敲打在老城连绵的瓦顶上,把几百年来灰蒙蒙的日子洗刷得晶莹透亮。看过校场的会师阅兵之后,整个银城早就惊动得天翻地覆了。人人都在谈论,刚刚在校场上看到的刺刀有多么亮堂,队伍有多么整齐,洋枪洋炮有多么威风。人人都在争传,刘三公十七年前花一两银子在大街上买回家的苦娃儿,如今当了大官做起了四品管代,带了兵马,带了洋枪洋炮来救银城。眼前发生的事情,神奇得简直就像是戏台上唱的故事,编都编不出来这么好的。 刘振武在桂馨园大门外翻身下马,人还没有走进大门已经又闻到了那股醉人的桂花香气。隔着悠悠的岁月,隔着高高的院墙,那两株百年丹桂密匝匝的树冠染绿了半边天,散发出浓郁的花香。每年一到中秋前后,桂馨园内这两株老丹桂的花香要飘遍半个旧城。敦睦堂为自己的宅邸起名桂馨园,就是为取“贵子流芳”的喻意。现在,这两株老桂树正把归来的游子沐浴在醉人的芳香里。 刘振武难得地露出满脸的笑容,大声地向士兵们发问:“你们晓得这是什么香味吗?”随后又指着浓密的树冠自己答道,“桂花!” 浑身马骚味的骑兵们在甜蜜的花香里仰起头来,他们并不知道,十七年前这两棵桂树也和今天一样,枝头上开满了细碎的花朵,浓郁的花香弥漫了整条街道,如蜜的花香里曾经跪着一个饿昏了头的孩子,透骨的饥饿让他看见满街都摊着好吃的甜饼。 刘振武还没有走进正房大客厅,已经听见老夫人的喊声迎了出来: “宝儿!宝儿!老天把你给我送回家来了!我们敦睦堂这下有救了!快想办法救救你七哥!“aa刘振武快步迎上去,已经看见被女佣们簇拥着的老太太迈过了门槛。刘振武当即在门前的石阶上跪下去,膝盖重重地碰在了石板上,当他伏身跪拜的时候,眼睛里又看到了许多兴奋移动的脚和腿。老夫人笑得满脸是泪,赶忙催他起来去见等在大客厅的刘三公。 心中大喜的刘三公不露声色,稳稳地坐在太师椅上,受过宝儿祝寿的叩拜大礼之后,他笑着吩咐管家先要安顿好卫兵们的酒饭,要给每位士兵散红银二两,官长十两。刘振武阻挡说不要太破费,又急着问七哥的事情。刘三公催促管家快去照办,摆摆手挡住刘振武的追问: “宝儿,你哪里晓得为保平安我散了多少银子?你莫挡,这是我增寿要散的金沙。今天,我有贵子衣锦还乡,又正在过六十大寿,天下到哪里去找这样的福气?散多少银子也不嫌多!散多少银子也买不来这样的好福气!宝儿,你莫挡了爸爸的好事!来来来,我们父子先去喝三杯见面酒,一来给我祝寿,二来给你洗尘!三来我还要讲讲你的婚事。” 刘振武着急地追问:“爸,学校都遭解散了,我七哥到底出了啥子事情?” 刘三公摇摇头,“莫听你妈乱讲。自从学校出了刺客,你七哥就没有回过家里来。他是长起腿的,我啷个晓得他跑到哪里去了呢?今天我们刘家大喜,不说这些晦气的事情。”一面说着又对众人挥手,“还等啥子嘛你们,快些走起,西花厅吃酒!” 一行人沿着石径三三两两穿过院子,傍晚的余辉下,大客厅门前的那两株百年老树,好像永远也不会衰老。浓密的树冠深不可测地笼罩着安静的庭院,醉人的桂花香味从悠悠的岁月里弥漫出来,在暗影中四下浮动。 在西花厅吃过酒已经到了掌灯时分。刘三公说要和宝儿好好摆一摆龙门阵,叙叙别情,于是和夫人一起领着宝儿独自回到卧房。落座之后,刘三公这才从从容容地提起正题: “宝儿,北门城头上的那颗人头你见过了?” “见过了。” “你可晓得那是谁?那颗人头又为啥子挂在那里?” “聂统领说那是炸死知府大人的刺客,是银城同盟会的头领,他是七哥学校里的教员,是假冒东洋人的安南侨民欧阳朗云,他是自首投案的。” “宝儿,不是爸爸七年前卖下聂统领的人情如今派了用场,不是我把聂芹轩变成敦睦堂的股东,你可晓得还有谁的脑壳该挂在城墙上?” “爸?……” “不是我拿出三万两现银和通海井的股份买下他一条命,现在你七哥的脑壳也早就该挂在城墙高头喂苍蝇!我啷个还会有闲心过寿吃酒?” “爸,我七哥到底做了啥子事情?” “宝儿,你七哥的事情你离得越远越好些。这件事情,我已经和聂统领交割清楚了。我们两人各还各的人情。七年前他挪用军饷五千两银子,在我们银城与人合股做盐巴生意。结果刚好遇到钦差大人下来稽查军饷。如果叫查出来是要杀头的。聂统领措手不及,亲自来找我想办法。我二话不说,当下提给他五千两现银救急。天晓得如今我们家就出了这样的祸事,交情不够谁肯冒这个同谋的风险出来帮忙?我当面拿给他三万两的银票,又把通海井的股份通通转到他的名下。出到这个价钱,聂统领才答应把一切事情都推到那个刺客身上,都推到学校里去。好在你七哥说他已经下了不打仗的命令,也把学校里的革命党都送起走了。只要这一次银城的革命党再不闹事情,这件事就算是敷衍过去了。现在你又领了援兵回来,我就更放心了。我们银城都是些投了大本钱做盐巴生意的买卖人,凿开的井口都是银子堆出来的,一时一刻都不敢停的。三万两银子、一口通海井我还赔得起。若是一打起仗来城毁人亡,把买卖都打光,我们敦睦堂也就毁完了。现在只等找个机会让你七哥暗地离开银城。让他走得远些,还回他的日本去。到了日本,随便他革命不革命!船我已经派好,码头上的洪老大也答应帮忙,啷个走法我也安排好了,你一概都不要问。宝儿,如今你不只是我们刘家的儿子,还是朝廷命官。我当爸爸的不能赔了一个儿子,再赔进一个儿子。” 刘振武当下跪在地上,“爸,你若当我是你的儿子,就把七哥的事情,讲给我听。爸,我有军务在身不能久留,今晚只是抽空当回家看看你们二老,马上就还要返回新城军营。七哥的事情你一定要和我当面讲清楚。我在日本和七哥朝夕相处,亲如骨肉。爸,我能有今天都是你老人家和七哥给我的恩情。你若是只把我当做朝廷命官,岂不是把我看作无情无义的禽兽?爸,家里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我都尽不得一点孝心么?你老人家要是执意不肯讲,我现在只有点起人马回军营,从此哪还有脸再登敦睦堂的大门?” 夫人早在一旁落下泪来,“老爷,你还和宝儿讲这些给外人听的道理有啥子用场?快些叫宝儿看看七郎吧,快些叫宝儿想办法救救七郎吧!” 刘三公长叹一声,拉起跪在地上的刘振武,“宝儿,你哪里晓得,那个自首的教员欧阳朗云受刑不过,已经供出你七哥就是银城革命党的头领!也供出同盟会八月二十四要暴动的日子!说他们在等一个啥子总指挥到银城来。你七哥他把满门抄斩的罪过引到我们家的大门里来了!你们都不懂得我的苦心,这样的事情是沾惹不起的。天晓得七郎留洋几年都学了些什么!回到家乡不好好办他的学校,非要拼起脑壳造反,搞啥子暴动。现在脑壳要丢了,学校也遭解散了,害得一家人都跟他受连累。要得,要得!要死就死在一处。那我们就去见见你七哥,见见银城革命党的头领!” 说着刘三公拉起刘振武的手,叫夫人在前边领路。老夫人领路出了卧房后门,穿过一座套院,又进了一间小卧房,在床帐背后打开一个壁柜的门,取了里面的衣物,再打开一扇暗门,门后露出一条幽深的暗道来。老夫人举了手灯在前面领路,拐过地道,一转眼,他们看见地窖里那些装银子的瓷坛,看见躺在地铺上的刘兰亭。铺边木几上的油灯幽幽地亮着,刘兰亭的右手举在枕边,手中紧握了一支左轮手枪,苍白的脸侧向里面的石墙,太阳穴上一个恐怖的血洞正对着大家的眼睛,血洞的四周满是焦黑的火药烧痕。一只装银子的瓷坛被打开了,地铺旁有四个用银圆摆出来的大字,在灰暗的石板地上银光闪闪: 无颜以对 仿佛遭了雷劈,三个人顿时惊呆了。 刘三公指着那支从没见过的乌亮的手枪,颤声问道:“宝儿,你七哥手里拿的啥子东西?” “爸,七哥拿的是手枪……” “他哪里来的手枪?……他的手枪啷个会打在自己头上……是哪个来把我七郎打死了的?……是哪一个?……除了我和你妈,再没得第二个人晓得他藏在这里……” “爸,七哥是自己开的枪……” 一阵短暂的窒息之后,紧接着,两个老人惨烈的哭嚎声,在坟墓一般幽暗的地窖里可怕地回响起来: “七郎、七郎,我的儿子呀……是我们把你在银窖里关起,是我们害了你……七郎呀七郎,你啷个就等不起让妈妈先死呀你……” “七郎……爸爸挣来银子哪是让你派这个用场啊……爸爸花三万两银子买下你的命,不是叫你自己来杀的,七郎七郎你好糊涂啊……送你走的船我都替你办好了……你这是要我的老命……你这是绝我们刘家的根……我们敦睦堂到底造了啥子孽嘛……七郎七郎你好绝情……你啷个就能舍下九妹和自己的骨肉……我们敦睦堂到底造了啥子孽嘛……“aa两个苍头老人哭倒在地铺旁,像是骤然折断的枯枝被委弃在尘埃里。冰冷阴湿的石壁把苍老的哭声憋闷在坚不可摧的黑暗之中。 刘振武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这就是自己衣锦还乡的第一天。刘振武泪流满面,对着七郎的尸体双膝跪地。他看见,在鬼火一样晃动的灯光下,刘兰亭的胸前有一块铜牌在闪光,他认出来那是用来和自己接头的暗号,是一枚和自己胸前一模一样的陆军士官学校的校徽。刘振武不由得痛放悲声: “七哥,七哥,我来晚了……我一定要给你报仇!” 在悲绝的哭声中,在坟墓一般黑暗的地窖里,从那具冰冷的尸体旁边忽然飘过一股神秘的桂花香味。   。。
春风不度玉门关(六)
七八盏牛油灯笼高挂在酒桌两侧的立柱和墙壁上,一股烧焦的牛油味随着燃烧出来的黑烟四下飘散。大堂里的摆设还是旧的,正面的官案上罩了一圈垂地的青蓝土布,沿官案前脸又加了一条白色的衬边。官案上摆着官印,签筒,笔架,砚台。官案两侧的木架上竖着长矛、大刀,和两把从来也没有用过的三股钢叉。官案背后的木板隔墙早已经油漆剥落,陈年渗漏的雨水在木板的裂缝里洇出一片一片烟黄色的水渍。灯光很亮,两个人肩并肩地紧挨在一起。刘振武甚至可以闻到对方身体上被水烟熏出来的气味。砗磲顶戴下面的那个太阳穴已经鬓发花白。一颗八毫米的曼利夏左轮手枪子弹,打穿这个太阳穴轻而易举。拔枪的动作要快,要出其不意,要趁他双手敬酒的机会,枪口要顶在他的太阳穴上,不能给他任何躲避的时间,也不能给身后的卫兵留下反应的时间。为了加强杀伤力,子弹头已经被磨平,又用匕首在磨平的弹头上切了一个十字。不要小看了这个十字。只要子弹出膛击中目标,和脑骨猛烈撞击的弹头就会沿着十字张开,被枪膛里的来复线旋转起来的弹头就会变成一把肉钻,它从脑袋的另一侧钻出来的时候,打开的就不是一个八毫米的孔,而是要连肉带骨撕下一大片。也就是说,很可能会有半个脑袋飞上天。等这颗戴着六品顶戴的脑袋一开花,这个餐桌上就会加上一道脑浆迸溅的好菜。然后,肯定就是大呼小叫,离席大乱,狼奔豕突。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暂编陆军第十七镇第一步兵协第二标第一营的管代,会在宴席上拔出枪来打死巡防营统领!只要自己的第一枪一响,今天的宴席上立刻就要枪声大作,会有许多身体被子弹洞穿,这场酒肉的宴席就要变成屠杀的盛宴。只要自己的第一枪一响,整个银城就要枪声大作,枪林弹雨中,尸体倒地,血染古城,无论谁胜谁负,银城都将不复再是原来的银城! 丰盛的长桌上都是用大盆大碗盛的大鱼大肉,每位军官的面前都摆着盛满了老窖大曲的瓷碗。抱着酒坛的士兵侍立在桌旁,眼睛在酒碗上来回扫视,随时准备给长官添酒。惟一可以称作精致的,就是每人面前的四寸细瓷菜碟,菜碟里面是名传四方的老军营火边子牛肉。雪白的瓷碟里棕红色的牛肉切得细如钢针,一寸长的肉丝密匝匝围了两圈,牛肉丝上均匀地浇了辣椒红油,两圈棕红色的牛肉中间扣了半只翠绿的酥瓜。用筷子夹起一箸牛肉来,油脂滋润,晶莹如玉,仿佛能透过影影绰绰的灯光。一箸入嘴异香满口,肉丝酥而不韧,轻咬即碎,松香,肉香,油香,借着热辣辣的口感愈嚼愈浓。大家都异口同声地赞叹这道菜色、香、味堪称三绝。在一片喝彩声中,聂芹轩露出满脸得意的笑容连连自称惭愧,说是此等雕虫小技不足挂齿。聂芹轩拍拍刘振武的手说: “刘管代,还有一道银城真正的好菜是专门为你准备的,请再稍等片刻。” 说话之间,聂芹轩的鼻息和口气一阵阵地拂过耳边,刘振武觉得满腔的热血几乎要从皮肤下面喷涌而出。他微微一笑,面色平静地举起了酒碗回谢: “那我就先领谢聂统领这一番盛情了!” 老窖大曲热辣辣地烧红了脸,目光如炬的刘振武从容不迫地应酬着场面。复仇的决心让他的头脑清醒而又冷静。作为军人,刘振武对自己的处境看得十分明白:一个原本严密的军事行动计划一旦暴露,被暴露的一方就是将要失败的一方。现在起义的事情已经败露,自己既无内应又无外援,面对戒备森严的对手,起义正在变成一场和胜利无关的冒险。眼前这个所谓的接风宴席随时都有可能变成一场方便的屠杀。这将是一场觥筹交错、色味俱佳的复仇和屠杀。这也是一场无法拒绝的宴会和屠杀,但这更是自己惟一可以反败为胜的机会。不只是为了暴动,不只是为了胜利,也不只是作为总指挥,更是作为兄弟和儿子来复仇。对于一个陆军士官学校毕业的军人来说,献身是更重于胜利的天职。刘振武甚至有些庆幸聂芹轩安排了这次屠杀的盛宴。他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设想着聂芹轩中弹之后血肉横飞的场面。临来赴宴之前,刘振武周密仔细地做了安排。他指定了自己死后的代理管代,决定只带副官和自己同到聂芹轩的军营赴宴,从全营精心挑选出三十名最勇猛的士兵组成敢死队,以卫队身份和自己同时进城,每人配备长、短枪各一枝,又集中起一部分弹药,把他们的子弹袋通通装满。并且留下命令,要留守的人员天黑之后全体持枪待命,只要一听见旧城枪响,立即冲过上关桥发起攻城,用炮火轰开北门,内外夹击,使敌人里外不能兼顾。击毙巡防营统领聂芹轩之后,敢死队分两路作战,一路去夺取弹药库,另一路要把那支有快枪的巡防队压制在营房之内迅速消灭,而后占领军营,在天亮之前攻占全城。 频频举杯、谈笑风生的聂芹轩已经闻出了满屋子的火药味,他也早已经看见屋外那支人数超常、滴酒不沾的卫队,和那些装得鼓鼓的子弹袋。从校场会师的那一刻起聂芹轩就预感到自己已经看见了对手,这位赶来增援的刘管代,多半就是那个还没有露面的暴动总指挥。聂芹轩不由得暗自佩服这个年轻人的勇气和干练,他居然敢组织了敢死队亲自冒死闯进老虎窝里来。可是这个留过洋的毛头小子,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偷天换日、釜底抽薪。他还没有看见自己给他预备的那道好菜。那道菜一上来保管叫他目瞪口呆! 酒已过三巡,众人都有了一点醉意。餐桌四周被酒烧亮的眼睛,都在等着那道还没有上来的好菜。果然,片刻之后随着扑鼻的香味,大家看见敦睦堂的刘三公跟在一副抄手面担的后头走了进来,餐桌上一片惊呼,有人高兴地喊出菜名来:啊呀呀,刘三公的退秋鲜鱼! 稳操胜券的聂芹轩笑吟吟站起身来,“今天有劳刘三公的大驾,真是不敢当啊!三公快请坐!给三公满酒!刘管代,我就不用班门弄斧了,这是府上的名菜,银城的仙品!三公说这道菜本该上午吃的,我今晚特意请大家来开开眼!刘管代,请!” 刘振武猛然看见父亲一天一夜之间忽然变白的头发,也看见紧跟在父亲身后的两名持枪士兵。刘三公被安排在聂芹轩的身边坐下。隔着聂芹轩满身的酒气和得意,刘三公话外有音地嘱咐儿子: “宝儿,今晚你别个事情啥子都不要多想,安心好好尝一尝聂统领的菜,我们一切都听聂统领安排。” 众目睽睽之下,厨师放下抄手面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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