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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先生：我不歧视同性恋，但我是直的。

张先生：我们之间还有很多差距。如果没记错的话，你比我小三岁。而且我们是在网上认识的，你没有见过我我也没有见过你。也许你对我只是一时的好奇和冲动。

张先生：真的很抱歉。如果你想通了，我们还是朋友。

虽然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可是看到这样的回复欧阳少年仍然抑制不了心中那股巨大的失落感。

他捏紧拳头重重锤了一下桌子，桌面剧烈的震荡犹如此刻复杂的内心一般波动不稳。

魂不守舍地坐了半个小时，欧阳飞越最终还是拨亮手机给张凯发去一条短信。

TD21：如果你认为我是一时头脑发热，我可以等。

擦！

为什么？为什么会看上他？他是男人啊混蛋！

张凯拿着手机心里莫名狂躁。

说了那么多理由都是借口，他其实心虚得要命。什么性别、年龄、身份，列出这些客观条件拒绝对方都是为了掩盖心中那股异样的情绪。

世俗告诉他，他不该也不能喜欢上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年纪比自己小的男人。

自那之后，张凯再也没有和TD联系。

或者说欧阳飞越比较恰当一点。他心知向他告白的人就在附近，而这个事实更加让他害怕面对TD本人。

不过有些决定不是轻易可以做到的。尽管一直告诉自己不能再去贴吧，他还是去了。

进了总是忍不住扫一眼消息盒，消息盒没有亮的时候他的双眼也一样黯然失色。拼命刷贴回复，心里总想着那个熟悉的ID。

反复折磨了自己一个星期，张凯终于下定决心卸载贴吧客户端。

这个软件还是应TD要求下载的，看着眼前交叉弹出的“是”和“否”，张先生一咬牙将客户端删除了。

生活总该回归正常了吧？

没有。

TD那句“如果你认为我是一时头脑发热，我可以等”就像在脑海里录音了一样不断重播。距离卸载客户端不到五天，张凯又忍不住重新登录自己的账号。

消息盒亮了！

他心如擂鼓呼吸急躁，谁知点进去一看，蹦出来的消息和TD没有半点关系。

陌生人的消息。

奥尼尔的奶奶：嗨，在吗？

张先生：现在在。

这人找他什么事？

奥尼尔的奶奶：星期天有个同城刺迷的聚会，去吗？这次是我组织的，给个面子？

张先生：不是不给你面子，吧里的人我都不认识。

奥尼尔的奶奶：有谁一开始就认识的？一回生二回熟。来吧，你和TD不也聊得来吗？他这次也来啊。

什么？TD？

张凯手一抖差点滑掉手机。

张先生：你和他也认识？

奥尼尔的奶奶：聚会时见过两次，挺帅一个小伙子。

张先生：……你让我想想。

奥尼尔的奶奶：别想了，就差两天。来吧，你要是来我帮你把钱贴了！

张先生：不用，我来就是了。

奥尼尔的奶奶：那可说好了啊！别爽约！

张先生：嗯。

就是爽约了你也不知道啊。

张凯在心里默默补充。

答应要去完全不是自己的初衷，可在知道TD也去的时候脑子就开始发热了。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现在后悔也来不及啊。

张凯倒在沙发上叹了一口气。

☆、张先生，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聚会的时间定在星期天下午5点，地点是C广场一家搞自助餐的KTV。

这天，张凯一大早就起床刷牙洗脸。

昨晚熬夜看完了四场比赛，睡觉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不好。早上被闹钟吵醒，他的脑袋还有点昏沉。

洗漱完毕之后，换了一套运动服跑步下楼。跑着跑着，出来的汗水顺着两颊流进锁骨，沾湿了黄白色的运动衫。

经过小区篮球场时他还会下意识往那边看两眼。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张凯加快了脚步继续前进。

其实他一直觉得自己过得和苦行僧没啥两样。除了工作、比赛、贴吧、论坛，他好像也没有别的消遣了。

TD如果真的认识了这样的“张先生”，他还能理所当然地继续喜欢自己吗？

这么想有点矫情。

张凯索性吃了早餐就直接出去。

到达C广场之后，他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晒太阳。

他觉得他有必要理清自己现在的情绪。为什么答应参加聚会，为什么还在贴吧里面刻意寻找TD的踪迹，为什么感觉自己越来越不对劲？

如果只是告白带来的单方面影响，为什么在心存内疚之余，自己心底还藏有那么一点奢望？

他不是娘们儿，他其实十分清楚——自己也动心了。

身后靠坐的长凳有股铁锈的味道，张凯站起来拍拍屁股，抬手一看手表——5点15分了。

他跟着一拨一拨的人走进那间KTV。前台有两个姑娘负责接待，张凯报了包间号码之后，其中一个姑娘领着他走上二楼。

打开房门，一股冲鼻的酒气扑面而来。闪烁的灯光掠过每张陌生的面孔，张凯心里一突，挑了一个靠边的位置坐下。

旁边挤着一个身材微胖的青年男人，看见张凯之后，这人立刻伸手过去和他打招呼。

“哥们儿，有点迟啊？你ID是什么？”

话一出来，周围的人纷纷注意到张凯。

“……金鸡不倒。”

张凯随便说了一个。

反正这里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不太可能穿帮。

“擦！我才是金鸡不倒！司机是我偶像，兄弟你别拆我台啊！我可比你先来！”

前面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

张凯汗毛直竖，心想：不会这么倒霉吧？

胖子拍拍他，脸上笑得阴险。

“哥们儿，别这样啊，我先说我先说，我是＇邮差星期天不上班＇，这样总行了吧？”

“……”

搞笑，难道真要他告诉对方——我就是张先生，你别张扬出去？

迟了。

张凯看见一个双手踹在上衣口袋里的高大少年朝着自己走过来。他推开了身边几个男人，弓着腰坐在张凯对面。

“嗨，你也来了？”

“……嗯。”

现在的年轻人视力都这么好吗？

张凯如坐针毡。

“你没和我说过，你也是马刺球迷？”

“……嗯”

“你ID是什么？”

“……”

该来的还是会来。张凯轻声叹了口气，两手不自然地放在身后。

“你就是＇张先生＇吧？”

一个戴着针织帽的男人忽然挤进两人之间。

“喔，我是＇奥尼尔的奶奶＇。刚才看见你走进来就感觉你这人气质不错，手机号码我留着呢，没能及时和你联系，抱歉啊。”

说着，男人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冲他晃了两晃。

张凯已经不敢看对面那人的脸色了。

一股超低气压忽然袭来。男人还是保持着痞气的笑容继续和他们说话：“飞越啊，这位就是张先生了，你没话和他说吗？”

话音刚落，张凯卒不及防地被人钳住左手狠狠拽了起来。众人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欧阳飞越就已经将人拖着搂着带出了包间。

走廊出口右转有一间厕所。

欧阳飞越凭借一身怪力把张凯塞进其中一个隔间，接着“砰”地一声大力关上厕所的门。

“你想干嘛？！”张凯一脸惊怒。

他的手腕因为在途中挣扎而显得有些通红。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张先生？！”

“这很重要吗？”

“很重要。我说我喜欢你，你呢？你想一直躲着我吗？”

欧阳飞越的脸色有点不正常。张凯怀疑他现在气血冲脑，如果不好好说话，很难保证这个意气用事的大男孩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先冷静下来，听我解释，OK？”

“你又想找什么理由敷衍我？”

少年一只大手托起对方的下巴，大拇指用力一伸，张凯立刻呈现出一种被人钳制的状态。

“你……你先听我说话！欧阳飞越……欧阳飞越你疯了！？”

裤带被松开了，少年的另一只手缓缓伸进下方。

“艹！你他妈给我……”

“住手”两个字还没出口，张凯就被两片火热的薄唇狠狠堵住。

岁落千成　说：

司机：德克。诺维茨基，现效力于小牛队，司职大前锋，外号司机。有时投篮会抬起右脚，故此招式被称为“金鸡独立”。和邓肯是同一个时代的球员，邓肯即是贯穿他整个生涯的敌人，也是他的好基友。

☆、张先生，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

嘴角传来尖锐的疼痛，张凯任由那条柔韧的舌头在自己口腔里胡作非为，两只渗出泪水的眼睛紧紧闭着。

他似乎放弃挣扎了。

欧阳飞越更加大力地捏紧他的下颚，迫使张凯最大程度张开嘴巴。

来不及吞咽的唾沫沿着四唇相接的缝隙慢慢流下来，空气里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就在欧阳飞越想要更进一步触摸对方的时候，张凯卯足了力气屈膝一抬，狠狠踢在他的肚子上。

“唔！”欧阳飞越闷哼一声，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靠！”

施暴的人毫无愧疚之情，他用力擦掉嘴唇上的口水，然后捏捏拳头再给了对方一拳。

“唔！”

“老子不是你想亲就能亲的！滚开！”

“你想去哪！？”

忽视脸上的伤，欧阳飞越死死堵着厕所的门不让张凯出去。

“你管不着，让开。”

“不让！”

“你还没被打够？”说着，张凯又扬起手中的拳头。

不等少年反应过来，张凯抬肘卡住对方用另一只手大力推开了门。

刚一出门，他就看见聚会的人面面相觑地堵在厕所门口。

“你们……你俩怎么了？”奥尼尔的奶奶走过来试探性地问道。

“没事。”张凯黑着脸拨开众人愤愤离开。

“哎，你走啦？还没……还没喝两杯呢！”

看着张凯离去的背影，奥尼尔的奶奶轻声叹了口气：“怎么到我组织就没好事儿呢？”

抬头一看，后面那个少年也跟着狼狈地走出来了。

“你没事吧？”

欧阳飞越摇摇头，脸上挂着明显低沉的表情。

这件事过去三天了，张凯再也没有登录贴吧。

本来他以为欧阳飞越会给他一个说法，会拼命和他道歉或者解释，可是张凯什么也没等来。

其实他心里理解欧阳飞越的失常，那小子本来性格就比较冲，遇到这种事情没把自己扁成狗就已经不错了。

如果没有强吻他的话。

这点张凯也感觉十分怪异，他并不抗拒对方吻他。

糊里糊涂过了三天，人冷静下来了，张先生慢慢发现他有点想念欧阳飞越。

不习惯手机里面没有他的信息，不习惯每晚没人对自己说“晚安”，不习惯听不到那句自恋的“你想我了没”……

他好像有点迟钝。

张凯苦笑着打开贴吧客户端。他找到一个类似情感倾诉的贴吧，点了关注，然后在里面默默发了一个贴子。

主题：喜欢上一个年纪比自己小的男生怎么办？

发贴人：张先生。

不到5分钟的时间，回复就刷爆了张先生的消息盒。

缘来是你：冒昧问一句，LZ男的？

LO是说了一半的爱：很明显吧？

望穿秋水：对方喜欢你吗？如果他也喜欢你，一切好说。要给对方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要给对方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这句话狠狠戳中张凯的内心。

他十分清楚，动了的心就像一根弹簧，拼命压抑只会反弹得更加厉害。

张凯决定接受这份感情。

不过现在联系不到欧阳飞越，这人就像人间蒸发一样，贴吧找不到，群组找不到，手机也无人接通，张凯完全没辙。

上下班都会刻意经过小区篮球场，可是那个地方依然空旷无人。落寞的阳光透过铁丝网照在退漆的球场地上，那里只有张凯一个人长长的影子。

忽然想起少年之前对自己说过的话，张凯眼神一亮，飞奔着朝小区A栋跑去。

他没记错的话，欧阳飞越住在A栋三楼。

一鼓作气跑上三楼，张先生懊恼地发现他不知道是三楼哪间。

正想丧气地转身而去，其中一户人家的门忽然“咔嚓”一声开了。

门里出来一个中年男人，他手上提着垃圾袋，看样子是准备去倒垃圾。男人的脸上带着岁月的痕迹，然而精刻的五官难掩天生的俊朗。

仔细一瞧，这人还和欧阳飞越十分相似。

“你好，我是……请问你知道欧阳飞越吗？”

“他是我儿子，你找他有事？”

“嗯。”

这人果然是他父亲。

“噢，那不巧了，他不在家。”

“这样啊，那我……我改天再来。不好意思，打扰了。”

☆、赢球密，春天来了

自那之后，张凯没再见过欧阳飞越。

1月份转眼就要过去了。

张凯申请了三天休假，前两天都在电脑游戏中颓废度过。

刚上大学那段时间没有参加什么社团活动，也不喜欢做家教兼职，他就伙同宿舍几个哥们天天联网打lol。后来玩腻了，张凯看到电脑就想吐。

没想到现在又重新操起键盘撸啊撸，电脑旁边还是熟悉的泡面奶茶。

他觉得自己堕落了。

第三天，张凯在烂漫的阳光中醒来，躺在床上想了半天，这个颓废沮丧的男人终于决定爬起来好好刷牙洗脸，开始崭新的日子。

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不能一直逃避。

俗话说，山不就我，我来就山。何况两人住在同一个社区，早晚会有见面的时候。不就是暂时人间蒸发了？他张凯又不是个没耐心的人。

想通了，张先生吃过早餐之后打开了贴吧客户端。

TD说过，吧主三叔的脚是他好朋友，张凯动动手指加了对方。

张先生：吧主你好，听说TD是你好朋友？

三叔的脚：不用那么客气，叫我三叔就好。我听TD提过你好几次了，你们关系也不错吧？

张先生：嗯，还可以。

三叔的脚：我和他是高中到大学的同学，认识好多年了。

张先生：喔。

三叔的脚：怎么，你找我有事？

张先生：嗯，我就好奇，这段时间怎么没见他在？

李劲方拿着手机想了一会儿，最后决定给欧阳飞越发了一条短信。

发完短信之后，他又返回贴吧聊天页面。

三叔的脚：你就是TD喜欢的那个人吧？聚会那天的事我听说了。

张先生：嗯。

三叔的脚：所以，你现在找他干什么？不是已经拒绝他了吗？老实说，我不太能接受自己兄弟喜欢上一个男人，我不希望他以后遭人指点。如果你不喜欢他，还是离他远点儿吧。

张凯看到这条回复之后愣了半天，思来想去，发现自己也没考虑太多。

果然被那小子传染了么。

他无奈笑笑，然后认真地在对话框里敲字。

张先生：你说的事我不确定，现在我唯一确定的是，我也喜欢他。

李劲方一顿，脸上露出呆滞的表情。

手机滴滴响了两声，欧阳飞越给他回了一条短信。

欧阳：你说的都是真的？！今天训练结束，我去找他。

“三叔”看着手机深深叹了一口气。

傍晚六点，张凯洗了个澡从冰箱里面拿出一罐啤酒。他趴在阳台上静静看着天边的日沉，手里的啤酒罐开了，“滋滋”冒着泡沫。

楼下忽然出现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张凯一愣，整个人伸出阳台往下面看去。

“张凯，下来！是我，欧阳飞越！”

“靠！”张凯捏紧了啤酒罐，一转身，窜着拖鞋就往楼下飞跑。

喘着粗气跑到一楼，少年正背着一个运动包气定神闲地看向自己。

“跑这么快？”

“……你管我？”张凯不服气地灌了一口啤酒。

“有没有想我？”

“噗——”一时没忍住，刚灌进去的啤酒就这么飞溅出来。

张凯连忙尴尬地去擦嘴边的水渍，谁知还没动手就被对方截住了。

少年修长的手指在他脸上抹抹擦擦，耐心地弄干净了，他把手指缩回自己的嘴巴里面细舔。

张先生的脸“轰”地一下爆红。

“被人看见就不好了，你小子注意点！”

“这个点楼下没人。”

“你之前去哪儿了？”

看见他这身行头张凯就知道这小子之前估计有事。

“到A市参加训练，还有几场友谊赛。手机被上缴了，训练结束才给还回来。对不起，没能让你及时联系到我。”

“你怎么知道我联系你了？”

欧阳飞越拿出手机准备划弄，被张凯一把按住了。

“行了，别得瑟。”

“我哪有？你看我多无辜，现在我喜欢你都不行了？”

“不是……我……我……”

“你什么？”少年眉峰轻挑。

“我……你要不要上我家？”

“啊？”

“不上拉倒！”说完，张凯转身要走。

“上！上！我一回来就到这儿了，累死了你不知道！上去给我泡杯好茶，我还没吃饭呢！”

“你别蹬鼻子上脸！”

“哎，先别忙。”欧阳飞越搂住对方的肩膀，脑袋使劲儿往他身上靠。

“干嘛？”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还记得中国刺迷协会的事吗？”

“记得，怎么了？”

“我给你报名了。”

“……你疯了？”

“我给自己也报名了。”

“靠！”

“怎样？”

“我没时间。”

“挤一挤还是有的。”

“你滚开！”

“去吧？”

“滚！”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