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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三在一旁瞧着难免又牵动了泪腺，也跟着哭得个稀里哗啦。
　　绯云却听着孔不为的哭声倍感恼火。
　　他因为身份特殊，自小便被送到妖皇跟前养着，他也一直就认定了孔不为是他的妻，一直巴巴地盼着她早些长大。
　　哪知却冒出了个姬梦然，竟把他一心呵护的妻给抢走了！他气极，所以，他听说姬梦然要受天雷惩罚，便格外地高兴。可是，他的妻却抱着姬梦然一起跳进了魔界的万年窟，她竟选择跟那家伙同生共死！
　　彼时，他站在杂乱的人群后面，心痛得无以言表。他胡乱地疯跑着，有人攻击他，他都懒得去躲……他索性封住了自己的记忆……
　　可是，她又出现了，她的心依然只在姬梦然那家伙的身上。她竟然一再当着他的面为姬梦然流泪，她是多么骄傲的人，从前一起修习法术的时候，无论多么苦，她都不会掉眼泪。
　　绯云心里又是气恼又是苦闷。
　　“天庭圣使到！”外面忽然传来一声高喊。
　　妖皇赶紧整理好仪容独自走到外面。天庭突来圣使，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他本来准备一会儿派人去请旨让天帝饶过女儿从前的罪行的，没想到天帝却先他一步有了行动。
　　“原来是太白金星上仙亲临，快上座！”妖皇见来的是天庭重臣，心下更是忐忑。
　　他说着便要领着太白金星坐上自己向来坐的皇位，西方天神虽然讲究众生平等，但东方天庭却对炎帝后人诸多忌讳，妖魔两界在东方天庭许多仙人眼中是极不入流的存在。
　　果然，太白金星将手中浮尘一甩，从鼻子里哼出一句话来，“我们天庭中人不习惯这些弄虚作假的客套，本仙来此不过是传达天帝的旨意，说完便走。”
　　妖皇跪伏在地，十分恭敬地回道，“是。”
　　接下来，太白金星便宣读了天帝的旨意。原来这旨意竟是让绯云和孔不为两个早日完婚，称孔不为是妖界天命之女，从前的事原也没有错，是宿命所致，定她的罪是误判了。
　　孔不为在偏殿内气得牙都疼了。好一个误判，这事竟就这么地说过去了？那么梦然呢？那最后一道想要他魂飞魄散的天雷也是失误所致吗？
　　或许，便是天庭的人将她推下万年窟的吧？天帝明面上处处彰显大度，容忍妖魔两界的存在，而暗地里却想着怎么灭了妖魔两界吧？
　　让她和梦然都惨死在万年窟，激起妖魔两界的愤慨之情，一旦有异动，天帝便将祸乱天地的罪名扣在妖魔两界的头上。
　　这真是高啊！
　　绯云没像孔不为那样想那么多，他此时却是松了一口气，心里万分激动高兴，天帝都认了他和孔不为是一对，以后再也没有谁会叨扰他的幸福吧？
　　妖皇送走太白金星，又回到偏殿，长吁一口气说道，“想不到，天庭的人也在父皇跟前留了眼线，你们两个以后也要谨言慎行才是。”
　　孔不为点点头，又有些担心，若是她方才所想的没错，那么妖界现在岂不是更加危急？
　　妖皇却拍了拍女儿的肩膀，说道，“天帝盯着我们也是好事，至少可以叫那些心怀叵测的人有所忌惮，不敢肆意行动。”
　　他旋即又苦笑道，“我们的先祖炎帝本也是心怀天下之人，我们这些后人该将他这种大义凛然的心态传承下来，而不是去怪罪他人，妄想回到炎帝当年的辉煌。
　　现在妖界内有一些妖肆意抢夺他人内丹，毁人家园，甚至偷学禁术，食人魂魄。
　　人界本就与我们妖界有诸多冲突，现在更是不齿我们妖界的作为，抓了我们许多妖困锁在各种地方。有些人类严刑拷打他们，极尽折磨，甚至那些人类修仙门派还将他们当做提升各自修为的助力，将他们变相残杀。”
　　孔不为看着父皇苦楚的模样，心里也极不好受。她失去记忆的那些岁月里，也很瞧不起妖，认为妖就是动物，而动物就是人类的食物，作为食物就该有作为食物的觉悟。
　　她忽然想起绯云在千瘴林的作为来，不禁皱着眉头看向绯云。
　　绯云被她看得心慌，当即辩解道，“我在千瘴林关押的那些都是偷炼禁术的妖，当时取他们内丹也是为了救你，你以为我会去抢那些资质地下的妖内丹吗？”
　　孔不为钻了空子，冷笑道，“那就是说你其实也想抢夺别人的内丹，只是看不中咯？”
　　绯云吃瘪气极，他哪有撒谎？他当时也不过是吓吓她，闹着玩的，她竟当真了！
　　若是姬梦然，便是放个屁，她也会替姬梦然掩着，还说是香的吧？
　　妖皇赶紧打圆场，说道，“绯云的事，父皇都知道的，从前父皇为了你的事总觉得愧对他，暗自派了人在他跟前关照着——他确实说的没错。”
　　他说完，长袖一挥，不耐烦地遣人，“吵得父皇都烦死了，回你自己府上闹去吧！”
　　孔不为一语戳中妖皇的心思，“我看父皇是不好意思面对绯云吧？派了人在他跟前监视他，说漏了嘴吧？”
　　妖皇老脸一红，“死丫头，还没嫁人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孔不为却不屑地一笑，“父皇不是很宝贝他的吗？什么事都护着他，还管我这胳膊肘往哪拐做什么？”
　　妖皇索性自行离开，这个女儿实在太坑爹了！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便到了孔不为和绯云两个大婚这日。
　　妖皇嫁女，还是整个妖界引以为荣的红狐公主，又得了天帝的认可，这一日，整个妖界都格外地喜庆欢腾。
　　许多妖都伸长了脖子，你推我挤地站在警戒线外，都想要瞻仰红狐公主的尊容。毕竟千年没见，况且他们中一些小妖那时都还没出生呢。
　　孔不为着一身喜服，各种红色的发饰将她的头发高高盘起，显得她整个人格外地端庄美艳。妖界的习俗同人界不同，是不兴盖头巾的。
　　绯云牵着她，一起叩拜了祭坛，接受先祖们的祝福。接着，他们又一起叩拜了妖皇妖后。
　　最后才是互相叩首。早有丫鬟呈了一只金碗和一把金匕首过来，绯云当先拿起匕首在左手掌上割了道口子，他将鲜血滴在金碗里，再将匕首递给孔不为。
　　孔不为接过匕首，微愣了一瞬，也用匕首在自己右手掌上割了道口子，将鲜血滴在金碗里。
　　随即，绯云同孔不为一起喝下金碗中的鲜血。
　　“礼成！”
　　随着那一声宣告，绯云牵着孔不为走下台阶，接受妖界千万子民的祝福。
　　一句句祝福的话语纷乱地钻进孔不为的耳中，孔不为一直保持着浅浅的笑意，好似她真有多幸福似的。
　　她只在心里想着，若站在她身旁的是姬梦然该有多好。
　　在偌大的广场上走完了幸福的圆圈，孔不为才同绯云两个坐上了轿子，飞往公主府。在公主府内还有酒席，需要他们去一一敬酒。
　　酒席上应邀而来的大多是妖界的重要人员，当然也有孔不为和绯云各自的朋友。
　　孔不为有些晕乎乎的，忽然看见彩衣跑到跟前，“祝姐姐永远幸福！”
　　他小胳膊伸得笔直笔直的，十分认真的模样，举着小酒杯两眼灼灼地望着孔不为。
　　孔不为笑着点点头，又要了一碗酒喝下。她其实很想喝醉，明明走路都有些晃了，可是她偏偏却清醒得要命。
　　接着是东方凌云来敬酒，孔不为又毫不犹豫地干了一碗酒。
　　此时，所有人的酒都敬完了。孔不为却还想喝，不甘心地问道，“还有谁没有跟本公主喝酒？”
　　绯云本就有意灌晕了她好办事，所以也没怎么替她挡酒，现在见她似乎要耍酒疯了，赶紧歉然道，“公主喝醉了，我先送她回房休息。”
　　“驸马急什么？在下确实还没同公主敬酒，就喝了在下这最后一碗酒，接下来我们就不再打扰公主和驸马了。”
　　一名蓝衫少年嬉笑着从座位上站起，眨眼便拿了酒碗走到孔不为跟前。
　　孔不为揉了揉眼睛，忽然笑道，“你同他长得真像！”
　　　

第三十一章　我来吻你


　绯云早沉下脸来，该死的，这是哪个家族的家伙，竟敢扮作姬梦然的样貌来迷惑孔不为？
　　此时，那蓝衫少年已经热情地替孔不为满了一碗酒。他将自己那碗酒往前一送，与孔不为的酒碗虚碰了一下，旋即又端到嘴边，一口气喝完，才说道，“祝公主驸马恩恩爱爱，天长地久。”
　　他嬉笑着望着孔不为。
　　孔不为慌乱地端起碗将酒喝完，再无醉酒的兴致，几乎夺路而逃。
　　绯云赶紧搂着她往新房走去。他已暗自传了人去查那蓝衫少年的身份，他决不允许再有人来破坏他的幸福。
　　孔不为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那蓝衫少年的话，她觉得那话极具讽刺意味，就像姬梦然亲口对她所说一般。
　　此时满眼的喜庆艳红于她来说更是莫大的讽刺，她不禁手脚冰凉，冒出了一身冷汗。
　　“恩恩爱爱，天长地久。”这是她从前对姬梦然说过的话，那蓝衫少年与姬梦然长得有几分相像之处，又偏偏对她说出这么一句祝福语来。
　　往事不堪回首，她感觉眼睛又有些酸涩，赶紧合上了眼眸，暗自忍下泪意。
　　“公主！”
　　乐三与乐二两个守在房中，见绯云搂着孔不为进来，都是一脸娇笑。
　　孔不为睁开眼来，淡淡吩咐道，“你们出去守着吧。”
　　两人都羞红了脸，公主还是像从前那样不含蓄，这话也该让驸马说吧？太那个那个了。
　　“公主，这个是妖后送给您的，她说要您见了就亲手带上。”乐三拿出一个暗红色镶着金边的精致小盒子，递给孔不为，这才赶紧同乐二两个走了出去。
　　孔不为接了盒子便准备扔到一旁，却被绯云制止了。
　　“我也想看看母后送了什么好东西给你呢。”绯云说着，一脸期待地望着孔不为。
　　孔不为冲出他的怀抱，往床上一倒，没好气地说道，“要看，你自己看去吧，我困了，别来烦我。”
　　她言语间已将那盒子扔向了绯云。
　　绯云吃瘪，接了盒子正准备打开，却见孔不为还真的合上眸子睡了。他赶紧过去一把将她拉起来，“喂，我们的交杯酒还没喝呢！”
　　孔不为一沾了床，困意更是凶猛，眼睛都懒得睁开，只胡乱地摆着手说道，“还喝什么？又不是喝了真就会幸福千年万年。”
　　“你——！”绯云脸上立即不好看了。他怔愣了半响，忽然嘴角一勾，自行倒了两杯酒都灌在嘴里，旋即他将自己的嘴堵上了孔不为的小嘴。
　　他用舌头撬开了孔不为的牙关，将酒渡了一半到孔不为的嘴里。
　　“咳，咳咳……”孔不为一个猝不及防，呛得眼泪都蹦出来了。
　　她恼恨地看向绯云，却见绯云一脸挑衅地看着她。
　　“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绯云眯着眼眸，笑得十分得意。
　　孔不为又是烦躁又是不解，“你一定要这样吗？你想要做我的夫君，我也答应了，从此以后你便同我一样是妖界子民心目中的英雄，你想要的都得到了，你还想怎么样？”
　　绯云一脸黯然，“你就是这样想我的吗？”
　　“你不是一直以我这身份为荣吗？”孔不为不耐烦地回他。他明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却弄出一副伤心的模样，该伤心的应该是她好不好！
　　绯云眼眸中几乎喷出火来，一身火气也肆意翻涌着，“我那是爱你才会以你为荣，我要是不爱你，你便是天皇老子我都不稀罕！”
　　孔不为被他的疯话吓得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赶紧拿手堵住他的嘴巴，轻叹道，“好吧，你赢了。你要是真那么爱我，以后不要再说这些混话了，小心隔墙有耳。”
　　绯云似乎惊觉自己说错了话，点点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低垂着脑袋。
　　孔不为这才松口气，正要挪回手来，怎料手心却是一热，竟被绯云亲了一口！到底还是她疏忽了，这家伙就是没脸没皮，哪里会有认错的态度。
　　绯云却又惬意极了，扬了扬手中的盒子，说道，“你现在又有了精神，我们还是一起来看看母后送给你的礼物吧。”
　　他说着，便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边放着一块火焰形状的玉佩，玉佩内里是火红色的，外面则用一层翡翠色的琉璃包裹着，玉佩最外边的棱角周围又镶嵌了一圈金晃晃的东西，像金线又有些像是一圈符咒。
　　这玉佩小巧精致，孔不为一下子给吸引住了，当即伸手拿出了玉佩。玉佩入手暖暖的，倒像极了暖玉，很是舒服。
　　丝丝轻柔的温热触感，似乎暖到了心里，让孔不为的心情也稍稍转好了些。她旋即毫不犹豫地将这玉佩戴在了脖子上，满意地一笑，看向绯云问道，“怎么样，好看吗？”
　　绯云呆愣了一下，他隐约看到孔不为的额头上也闪现出一抹跟玉佩形状类似的火焰纹路，但是再一细看又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不觉得自己会晃神，但又觉得妖后总不至于会害孔不为，按捺住心中的疑惑，当即也就点点头回道，“挺好看的。”
　　他说着便伸手摸向了那玉佩。
　　孔不为赶紧躲开，满含敌意地问道，“你想干什么？”
　　额，她差点忘了他是个男人，虽然不一定是个发育正常的，但，咳咳，男人多半都是色的，即便不能怎样也会到处摸摸，揩点油什么的。
　　想到这些危险的可能，孔不为看着绯云的眼眸中又不禁多了一层鄙夷。
　　“我只是想摸下你那玉佩。”绯云难得羞红了脸。他虽然是想摸下那玉佩的，但他手伸过去的时候也确实有点别的意思。而这个意思竟被竟被孔不为提前感知到了，真是叫他难堪。
　　“谁知道呢！”孔不为才不信他的鬼话。
　　绯云恼羞成怒，梗着脖子辩解道，“我才不会做顺手占人便宜的事，你想多了！”
　　孔不为点点头，假装放心地说道，“好吧，我倒差点忘了你还是个正人君子的，我也是一时紧张了，才把你当做了那种不论情感就随便滚在一起的人。我还是困乏得很，你会好好守着我的吧？”
　　“嗯，你睡吧。”绯云闷声回着，心里却悔得要死。对于自己名正言顺的夫人，他为何不能占点小便宜？
　　孔不为躺在床上却再也睡不着了，她现在酒劲都没了，哪还能放心地睡去？她努力强扮自在的内心逐渐崩塌，先是紧张害怕，最后又变成心酸苦涩。
　　她侧躺在床上，暗自捂着心口，忍着心口处一阵阵的绞疼。她不是贞洁烈女，但是也希望把自己的最美好都留给最爱的那个人。
　　她想起从前与姬梦然一起的日子。她同姬梦然一直发乎情止乎礼，最亲近时也无非是一个**的长吻。
　　他们一直在等双方父母的同意，等待最真诚的祝福。可是，妖皇妖后总不肯答应他们，反而一再要她放弃，要她顺应天命跟绯云结合。
　　他们只好逃走，一直逃到南海之南，那片无人管辖的海域。在那个蛮荒恶劣的地方，他们好不容易站稳了脚，正准备拜过天地，做一对真正的夫妻，却又被魔后打破了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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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不为不禁暗自垂泪。
　　现在，她穿着艳红的嫁衣，而身旁的新郎却是别人。
　　难道真是命吗？那一千年的若干个轮回中，她也总不能跟姬梦然结成夫妻。她真的很不甘心，很想去问这贼老天，到底是为什么。
　　泪水顺着孔不为的脸颊，渐渐滑落在她的颈脖里，又接着濡湿了她的衣衫，浸润着胸口的玉佩。
　　……
　　“怎么哭了？”许久之后绯云才发现孔不为在暗自垂泪。他本来还想趁机偷吻的，哪知他凑过去却见她早已哭成了泪人。
　　孔不为赶紧摇了摇头，抹了眼泪，睁开眼来看向绯云。
　　“绯云，你，你是绯云吗？”她看着绯云，却似乎又有些看不清，感觉他的笑脸在变幻，似乎有些变成姬梦然的模样。
　　“怎么了？”绯云赶紧将孔不为抱起身来，感觉她现在有些不正常。
　　“我——”孔不为茫然地摇了摇脑袋，忽又看向绯云问道，“为什么我会把你看成了梦然？”
　　绯云不禁脸色一沉，原来她又想起了姬梦然。
　　“不要蹙着眉头。”孔不为忽然伸出手轻轻地抚弄着绯云的眉心。
　　绯云心中一动，却听孔不为又说道，“梦然，我又做梦了吗？”
　　原来这样的温柔不是对他，而是把他当做了姬梦然。绯云心中一阵苦涩，他就说呢，她怎么会这样温柔地待他。
　　“梦然，你不理我了吗？你是不是怪我没有陪你？你那次——”孔不为以为姬梦然不理她，不禁又不争气地落下泪来。
　　绯云只好搂紧她，安慰道，“你累了，睡吧。”
　　孔不为感受到温暖的怀抱，心里好受了些，嘟哝着小嘴，说道，“才不要，我一睡了，你便走了。”
　　她一脸欣喜地望着绯云，一眨也不眨一下，生怕他突然消失了。
　　绯云被当做了替身，心里烦躁极了，但又舍不得提醒她，只怔怔地看着她。他心想着，若是她清醒的时候也能这样看着他就好了。
　　两人对望了好一会儿，孔不为忽然撑起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