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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长卿叹息，“商场上成败往往是一瞬间的事，一不小心，就是灭顶之灾……”
　　李佳凑近她，“长卿，我觉得周董找你肯定是为了资金的事情。他们如今这种情况，长卿你可要考虑清楚……”
　　顾长卿明白李佳的意思，如今，凌凯在对手刻意的抨击下，已经失了消费者的心，这段时间市场连连遭逢食品安全问题，消费者对这些最是敏感，或许经此一次，就会抵制凌凯，即便有资金注入，也无力回天了。这个时候如果借钱给他，或者就是往水里扔钱。随时都有收不回来的危险。
　　“可是，周董顾氏最早的股东之一，我真不想看着他出事。”顾长卿轻轻说。
　　“虽然是最早的股东，可是他在顾氏也赚了不少了。长卿，没必要为了这些淌这趟浑水，你如果真做了什么，如果凌凯还是倒闭了，你会成为别人口中的笑柄的，没人会体会你的好心。”李佳道。
　　顾长卿笑了笑，“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李佳转身出去。
　　李佳出去后，顾长卿又接到黄韬的电话，“周董有没有找过你？”
　　顾长卿道：“看来周董的事情已经是路人皆知了”
　　“这种事情从来不会是秘密，跟红顶白是人的特性”
　　“不知黄董有何赐教？”顾长卿笑道，他特意打个电话来，自然不是为了和她说是非的。
　　黄韬在电话中笑了两声，笑声有一种特别的磁性，“长卿……”他低低地唤了一声，“周董手上有1。6的顾氏股份，你可不要忘记了。”
　　顾长卿顿时明白了黄韬的意思，将周董手中的股份价值六亿，她买回来，这样，周董即得到了资金，自己也不用承担任何风险，而且还可以增加手中的股权，不失为两全其美的办法。
　　商人重利，不管是什么情况都不会让自己吃亏。
　　不过黄韬刻意为这件事打个电话过来，可见确实是关心自己。
　　“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顾长卿诚心道谢
　　“你不嫌我多事就好。”
　　“是否好意我会分辨。”顾长卿笑道。
　　那边，黄韬听了此话很开心，自己的好意能被对方知晓和接受，绝对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他放下电话，为此开心了一整天。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初陷爱河的毛头小子，为了对方一个眼神，一个笑脸都会雀跃老半天，太没有出息了。
　　可是心中的愉悦却似泡泡一样冒出来，挡都挡不住。
　　第二天，顾长卿赴周董的约会。
　　周董近七十岁了，头发稀疏，且已花白，身形本来就不胖，可是这段时间，明显的更消瘦更苍老。看着自己一手创立的基业慢慢倾颓，顾长卿知道，他心中一定很不好受，特别是他这个年纪。本应安享晚年，却还要为了这些事情焦虑奔波。
　　将家里的珍玩卖掉都不愿意卖顾氏的股票。可见顾氏的这笔投资被他极为看重，不是迫不得已，绝对不会走这一步。
　　两人约在茶馆，周董想给顾长卿倒茶，顾长卿连忙从他手中接过茶杯，周董或许是有求于人，但是他怎么都是长辈，顾长卿可不敢就这么受下了。
　　顾长卿给两人倒了茶，周董不知她的意思，一时有些怔忪。
　　“顾小姐想必也听说了我凌凯的事情……”周董开口，面露难色，顾长卿能理解他的心情，向人开口总不是那么自然的事情。
　　“我已经听说了，”顾长卿温言道：“周伯伯也不要太担心，凌凯几十年的大企业了，一定能渡过这些危难的。”
　　周董知道这是一句安慰之言，有多少上百年的老字号都是一夕之间消失的，商场是再残酷不过的场所。
　　他点头，面现忧色，“我四十年前从一家小药铺做起，兢兢业业到现在的规模，其中多少难关都熬过来了，我也希望这一次能平安渡过。这一次的事情，我们的确有责任，但是远不到这么严重的地步，对手公司和我们同时推出的新产品，为了抢占市场占有率，竭尽全力来打击我们。致使事态严重一发不可收拾，造成今天的危局。”周董顿了顿，他抿紧嘴唇，布满皱纹的脸上透出一种坚毅，“可是我周某人岂是这么容易被打倒的只要让我得到资金周转，我一定能将凌凯起死回生。”
　　顾长卿看着他，忽然觉得，爷爷如果遇到难关应该也是这样一副不屈不挠的神色，所有的成功者都不是侥幸。
　　周董看向顾长卿，恳求地说：“顾总，打从你爷爷顾建国先生将公司上市之后，我便是头一批的投资人，因为我很敬佩顾先生的为人，所以我一直都相信顾氏，这么多年，从未想过要将手中的股份转让出去，我手中的股份虽不多，可也是我这么多年的付出，积累，更重要的是，我对顾氏有着一份感情，因为它包含着我们这一辈人的创业回忆。可是现在我不得不将手上的股份卖出，顾总，我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你，如果你出的价钱合适，我还是想将顾氏的股份交到顾家人的手上。”
　　周董这段时间因为借钱碰足了钉子，如今他也不希冀有人能慷慨解囊借钱给他渡过难关，只得将手中最后一点资产变卖，只是希望顾长卿能出个合理的价钱。
　　变卖一切，孤注一掷，这对于一个老年人来说无疑是一种沉重的压力。很有一种穷途末路的苍茫感。
　　顾长卿又给周董添上茶，然后放下手中的茶壶，看着他轻声道：“周董，很感谢你这么多年对顾氏的信任，我们是这么多年的老关系，有困难的时候自当守望相助，你不必变卖手中的股份，我愿意借你五亿，让你渡过此次难关。”这并不是一时兴起，来之前，她已经拿定了主意。
　　周董一怔，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现在的年轻人做起生意来一个比一个厉害，一个比一个狠辣。就拿眼前的顾长卿说，为了争权夺利，对付起自己的亲身父亲也是毫不手软。虽然孔庆翔不是什么好人，可是毫不犹豫地争对自己父亲的人他也没有什么好感。
　　他正在想顾长卿会出什么样的价钱，他急于脱手想要很好的价钱是不可能的，只是希望顾长卿能看在顾建国的份上不要太过分，可是没想到顾长卿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周董怀疑自己听错，再次确认：“顾小姐，你刚才说什么？”
　　顾长卿笑了笑说：“我总觉得，商场之上不应该只有利益，除了利益还应该有人情的存在。周伯伯是顾氏的老朋友，也是我爷爷的老朋友，老朋友有难，我们怎能袖手旁观？”
　　给他留着这些股份，就不会让他有这种穷途末路的感觉，年轻人或许需要这份鞭策，可是老年人只能是一种压力，一种凄惶。
　　周董半晌没说出话来，出事这么久，即使是很多亲朋好友，都是避他唯恐不及，让他不得不走上这一步，可是没想到这个他一向不大瞧得上眼的年轻人，却跟他说出这么一番话。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碳难。
　　他看着顾长卿，声音有些哽咽：“顾小姐，如今凌凯的情况并不好，万一凌凯真的面临清盘倒闭，我不能保证顾小姐能拿回这笔借款。”
　　顾长卿微微一笑：“就凭周伯伯这句话，我便可以肯定周伯伯是信义之人，商场虽然诡谲变幻，但是我总觉得，做生意还是要以诚信为本。做生意谁没有遇到过困难？谁没有一两次的失误？但是周伯伯诚信为人，我相信一定能够渡过难关用不了多久，周伯伯一定可以连本带利地还给我。”
　　此话让周董感动得热泪盈眶，不禁是因为顾长卿肯借钱给他，还有因为她的这番话带给他不少信心与勇气，遇到这种情况谁没有过颓丧的念头，谁没有灰心的时候？可是他作为凌凯的掌舵人只能全力撑着，扛着，压下自己的颓废情绪，还要不断地鼓舞家人，那种不能和外人道的焦急与恐慌，无人可以了解。可是顾长卿不但在这个时候借钱给他，还给他信心和鼓励，让他一下子也看到了希望，如果连债主都对自己有信心，自己还需要怀疑吗？
　　周董在顾长卿面前低下头，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激动失礼的样子，他轻轻说：“顾小姐，请放心，周某人一定不会让顾小姐失望。顾小姐对周某人的相助之恩，周某人将永记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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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2章　挑破
　　当天晚上，黄韬将顾长卿约出来。两人约在一家咖啡厅里。
　　咖啡厅里环境优雅，音乐悠扬，透过旁边的落地玻璃窗能俯瞰北京的夜景，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将被白雪覆盖的北京映照格外动人。
　　空气中一股咖啡的香味，馥郁，香醇两人间的气氛因着这咖啡香也变得格外的温馨。
　　“没想到你会这么做。”　黄韬优雅地端起面前的咖啡，轻呷了一口。
　　黄韬约她出来就是想知道这件事情的进展，李佳在公事上从不会在杰森面前乱说话，而他也不想自这种途经得知这些，显得很鬼崇似的，他宁愿亲口问她。
　　顾长聊知道他真的关心，也不瞒他，向他说了事情的始末。
　　“据我所知，凌凯这次的事情很严重，可不是那么好解决！他们正好撞在风头上了，现在群众对于问题食品都非常的抵触！”黄韬继续道。
　　顾长卿瑞起咖啡杯，双手捂住，感受着其中的热度，让她觉得很温暖，她深深嗅了一下咖啡香，只觉心旷神怡。
　　“我觉得此次凌凯的问题也不是那么难以解决，一是要获得资金周转，二是要重夺消费者信心，只要拥有信心诚意和勇气，并不是难事！我现在帮他们解决资金的问题，至于第二个问题，我相信周董一定可以做到！”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不怕有万一？将他的股份买回来最为保险！”
　　顾长卿放下手中的被子，垂下眼，轻声道：“钱是赚不尽的，可是交情却千金难买。即使这次我估计错误将钱扔到水里我也认了！”
　　幽暗的灯光下，她的神情淡然，表倩舒缓，说话轻声细语，抬眸间双眼如同黑宝石一般幽黑，明亮，目光像是能直射入人的心底，黄韬看着她，觉得正在喝的不是咖啡，而是一杯香醇的美酒，因为他有种醉醺醺的感觉……
　　黄韬看着她轻轻一笑，“和你一比，我倒成了俗人了！”
　　顾长卿摇头，看着他笑，“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怕我吃亏！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无私，人都会有陷入困境的时候，今天我帮助了别人，我也希望哪日我落难的时候，也会有人毫无条件地帮助我，不至于让我到山穷水尽绝望难堪的地步。”
　　黄稻低下头，轻声说：“你不会到那个地步的……”因为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到那个地步，不过此话他没有说出口来，因为他知道，此时还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一些事情过早挑破只会适得其反。
　　可是顾长卿已经听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她抬起头看着黄韬。
　　无疑，黄韬应该是很多女孩子心目中的白马王子，高大，英俊，聪明，能干，家世好，有情趣，看似好像奸诈算计，可是却仍然拥有一颗真心，这从他几次的舍命相救便能看出来。
　　他不是一个坏人，确切地说，他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男人。
　　可是不是所有好的东西都适合自己，也不是每一份感情，她都能回应。她曾经的纯真被亚斯摧毁殆尽，今世的她虽然爱上冯爵，可是不管什么井候都无法完全放开自已。她仅剩下的热情也随着这段感恃的破灭而消散了。现在的她身心俱疲，只想将全都的精力放在公司上，不想再投入到任何感情中。
　　她无心也无力了……
　　可是该怎么让他了解呢？一段自己无法回应的心意，自己不能自私地享受它，但是他从未挑破此事，她想说请楚也很难开口。
　　可是今天，她觉得自己不能再沉默下去。
　　她喝了一口咖啡，然后放下杯子装作无意地问道：“黄韬，你今天三十了吧！”
　　黄韬看着她挑起一条眉毛，神态优雅中透出些嘻皮，非常的引人，“怎么忽然对我的年龄感兴趣？”
　　“没什么……”顾长卿继续道：“我记得你好像比我大7岁，今年应该是31了……”她抬起眼看着他：“你岁数也不小了，你父母难道不着急抱孙子？”
　　黄韬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脸色微微一沉，他不着痕迹地岔开话题，“对了，你不是想出去游玩，想好去哪里没有刀美国？法国？”
　　顾长卿固执地又将话题转回来：“在我们这里，男孩子如果三十岁还没有对象，父母一定很着急，会四处托人作介绍？你父母有没有给你介绍女孩子？”
　　“马尔代夫很不错，近一点巴厘岛也行，都适合放松心情……”
　　“我们北京的女孩子也不错，要不要我帮你留意……”
　　“长卿！”黄稻猛然抬起头，厉声打断她。
　　顾长卿有些吓住，也抬起头看着他，却见他脸色微微发白，狭长的凤目中有种受伤的神色，一直带着笑容的嘴角此时也僵硬无比。
　　顾长卿一怔，一时再也说不下去。
　　“或者去日本？”黄稻看着她，凤目暗芒闪烁，眼底深处似有波涛汹涌，似乎只要顾长卿再说个字，那些情绪就会喷薄而出！
　　顾长卿暗暗叹息一声，低下头，道：“我准备就在国内走走，祖国山河无限好，很多地方我都没有去过。”
　　黄韬绷紧的面色这才舒缓下来，他随即又换上笑容，可是笑容已经没有之前那般自然。
　　“国内不错，想好去哪里没有？”
　　顾长卿已经想好目的地，不过她却说：“还没有，还在考虑。”
　　不希望再有一个“不期而遇”，何必再给别人希望？何必再浪费别人的时间？
　　黄韬也没有出声，接下来时间黄韬聊起商场上的趣事，气氛看上去依然很好，顾长卿也没有再说起这此事。
　　送顾长聊回去的路上，黄韬一直静静地开车，等到了顾宅，顾长卿准备下车的时候，黄韬忽然拉住她的手腕。
　　顾长卿回过头看着他，车里光线暗淡，他的双眼因着这幽暗的光而更显深邃。
　　“对于我来说，结婚生子都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如果我想要，根本不必等到现在，可是，我只是想和我喜欢的女人结婚生子，为此，等多久都没有关系……”
　　他的声音低低的，略带着磺性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空间里似能蛊惑人
　　心，他握着她的手腕，紧紧地握住，他的紧张，他的坚决，似乎能通
　　过这种力量，源源不断地传递到她心底深处。
　　“黄韬，你听我说……”
　　黄韬摇头，面上少有的认真，“你什么都不用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什么都不要做，这都是我的事，与你无关，我不需要你的回报，只是请你不要太早否定一切……”
　　顾长卿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黄稻忽然又一笑，回复了之前潇洒随性的模样，车中沉重的气氛一下子又变得轻松。他趋过身子越过她的身边，帮她开门，可是这么一个动作，却让他非常地接近她，他的脸就在她的脸侧，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地咖啡香。
　　顾长卿不自禁地绷紧了身子。
　　黄韬像是感觉到她的局促，又转过头看着她，凤目深幽，似能锁人魂魄。顾长卿看着他，有此紧张，一时连呼吸都不能够。
　　正当她在想该不该推开他的时候，他却忽然收回身子，笑道：“你看起来也很累了，早先回去休息吧。”
　　顾长卿忙不迭地下了车，刚要关上车门，黄韬却将她的包递出
　　来，他看着她笑，“你把包忘了。”
　　顾长卿连忙接过，说了声谢谢，不知怎么的，脸上有此发烧。
　　黄韬看着她一直带着笑容，凤目闪烁不定，过了一会，才低声说：“晚安。”说完，他坐进车子，脸上一直带着笑意。
　　顾长卿退后两步，目送他离开，她站在那里看着他离去的车影，一时弄不清楚是什么心情。
　　***
　　周董拿到顾长卿的这笔借款后，便开始了一系列的挽救计划，重塑在公众心中的形象。他对他两个儿子说，“在我们面临困难，四面楚歌的时候，只有顾小姐向我们伸出援手，我们应该抱着破釜沉舟的勇气与决心，同心协力度过这次难关，否则，怎么对得起顾小姐的信任和这次的援手之谊。”
　　周董先是将旗下所有出问题的产品都召回，本来出问题的只有北京周边地区，这次的事件是因为局部地区的货物受污染，并不是产品本身的问题。可是周董毅然召回全国范围来的出问题产品，这样照成的损失自然是巨大的。这种动作曾经弓起公司上下的反对，可是周董不顾他人反对坚持己见。
　　顾长卿和李佳从电视新闻中看到这则消息，李佳说道：“周董还真是下了血本了。”
　　顾长卿笑道：“他这么做是正确的，只有这样不顾血本，尽一切力量表明自己对消费者的坦诚和关心，才能赢得他们的信任和理解。今天的损失，日后会几倍地赚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