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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窗木槿花随风-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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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心中埋得更深沉的爱意。她半点容不得别人欺负他,何况自己。
  枕世还未得意过瘾,却见秋西槿已转了掌风。事实证明他的确太轻敌,太低估她的意志与力量。
  秋西槿直欲掐上他的劲脖,却见满脸惨白的姜玄斐已先于一步掌向他。
  枕世恼怒,哪里愿吃大亏,大力顺掌拍向姜玄斐的胸膛。
  寇轩瞅准时机,知道枕世一掌刚过,必定尚未能完全回力。半点不加犹豫,累年淡然的神态下是炯炯有力的专注。横刀快划,方才还气势凌人的枕世顿成两半,落于湖中。顷刻,幽蓝的湖水,一片鲜红。带着腥味的水气,腾然升起。
  姜玄斐早已力竭,亦是直直往下落。
  秋西槿立即接住,抱他于怀中落在湖边,未成语调已成哭腔,“痛吗?”
  “没事……”明明痛得很,他还要努力展出一个笑脸,并非为了耍帅,不过是不想她担忧。奈何嘴角还未弯起,已无法抑制地闭上双眼。
  秋西槿微微发抖的身子在看到他闭眼之际顿时僵住,心似乎跟着停止了跳动,只觉气闷于胸口难受得很,无力又茫然。
  寇轩奔来,快针封住乱息,俯身渡过几手真气,“先抱回去再说!”
  躲于远处的柴荣解了郭信的穴道,三人快步前来,询问可需帮助。寇轩和秋西槿皆是一脸肃色,连场面话亦不多搭,便匆匆抱着人离去。
  郭信看着她的背影,一阵失落,此刻才明白自己根本不配站在她身旁。至少在刚才的情势中,不可能像那个男子般稳妥地保护着她。
  刘月晴见郭信一脸失落,便猜出他心中所想,本想宽慰几句,却又觉得当下多言也无用。转首看向自己的夫君,但见他怔怔望着鲜红的湖面发呆,不由得疑惑,“荣哥,你在想什么?”
  柴荣沉沉道:“想不到这个和尚身怀如此绝技,若不是亲眼所见,实不敢相信。你说,寺庙的和尚虽是吃斋念佛,会不会个个都如此厉害?”他静默须臾,并不等妻子的回答,幽幽叹了一口气,“若是他们步入红尘,为汉军所用,何愁北境不平?”
  刘月晴知晓他向来忧愁北境的契丹之扰,一心想收复失地。奈何此想法不大现实,不得不实话实说,“和尚皆是出家之人,再入红尘谈何容易?”
  柴荣俯身,手掌伸入湖水搅了搅,带出刺骨的寒意,“若是天下的庙都没了,他们又去哪诵经念佛?那时,不想还俗也得还!”

  威胁

  寇轩说阿斐的内伤太重,是以一时半会醒不了。可秋西槿没想到的是,这一时半会竟会是一年多的光阴。养病的地方早已挪到了安源山上,她的期待也逐渐化成习惯。习惯了照顾那个动弹不得的他,习惯在他身边说话、唱曲、讲故事……
  在习惯中迎来了许多访客,素晓娘子不时前来探望,刚开始还挺难过,渐渐地显露不正经的本性,不时调侃要像他那般舒舒服服地躺着也不错。常客中亦有紫莹,最开始时要求将阿斐接去灵药宫医治,却被寇轩一口回绝,从此再不敢提,果然妹妹都怕当哥的,大事上没有决定权。
  意料之外的是,到访人中有千华寺的住持引远大师。
  引远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上次几位施主与枕世对打之时,可在他身上发现过什么?”
  寇轩说话惯来不喜打哑谜,拱手道:“还请大师直言!”
  引远默了一会,“千华寺被盗了一部经书,能神出鬼没我寺偷盗的唯有枕世!”
  寇轩坦诚回道,“大师,我们确实没留意,枕世最后落于湖中……”
  引远缓缓摇头,“已去搜过他的尸身,但是没有寻到任何东西,所以才来此打扰!”他低低叹了口气,愁色笼于额间,良久又是开口,“若是一般的经书被盗,老衲也不会如此惊慌。只是这经书是部武林绝学,万不可落于俗人手里!”
  寇轩沉默,给彼此添茶。已能猜到经书的重要性,否则不会让一寺之主专程来寻。不过毕竟是千华寺的内事,也许有很多不便相告的内/幕。是以,并不追问也不推拒,只静默等待。
  秋西槿的好奇心更重些,特受不了这种说到一半的话,追问,“大师如此紧张,到底是什么绝学?”
  引远并未急着回答,而是反问,“施主,觉得枕世的武功如何?”
  秋西槿竖起拇指,很诚实地赞扬,“很强!很强!若非我们三人联手,根本打不过。”
  引远转首看向窗外,目光渺渺,“若老衲告诉你们,学了那经书上的武功,恐怕又会比枕世强上数倍,施主该做何想?”
  寇轩亦把持不住淡定,皱眉询问,“到底什么绝学?愿闻其详!”
  “少侠觉得何种武功最厉害?比如你们的‘渡风掌’、‘花殇掌’,哪个更厉害些?”不等他们回答,引远已续续道,“这些武学各有千秋,恐怕太难比较出个结果!但如果有人,可以同时拥有这些绝学呢?”
  “不可能!”秋西槿断然否定,说出自己的见解,“拿‘花殇掌’和‘渡风掌’来比较吧,它们并非一条路子上的功夫,一个偏阴一个偏阳,是以练了‘花殇掌’不可能练得了‘渡风掌’!”
  “如果根本不需学,又如何有这些矛盾!”引远叹道,“施主可听过借力打力?借他人之力打他人,又何必尽数学会各种武艺!”
  “借力打力?”寇轩的内力修为最浅,但因自小在东木染身旁耳濡目染,见识甚广,试探道,“大师想说的是‘归元神功’?那部经书不是早被毁了么?”
  “当年老衲的师叔爱武成痴,又是绝顶聪慧,自悟创成‘归元神功’。”引远轻泯一口茶,淡淡的言语中是一段满含沧桑的过往,“老衲的师傅意识到师叔的造诣太过厉害,又已堕入魔道思想。无法劝其收手,只能同归于寂,才算终止了师叔为害武林的举动。”
  秋西槿听得一愣一愣的,谜团愈深,“到底怎么个厉害法?”
  寇轩拨弄着茶盖,“你和阿斐都要靠自身蓄力出掌,而练了归元神功后,可将所有的外力反打回去!你们的掌力只是在他身上过一道,便会悉数送还!”
  秋西槿心下又是佩服又是悸动,“难怪说能同时会各种武艺,是这样的意思!果真厉害!”
  “师傅说,若是‘归元神功’出世,就是当年岐枺Ы痰乃拇筇弥髁忠仓荒芡灸啊!笨苄苫笾翱墒俏沂Ω邓担蚱渖鄙肆μ坑治薅钥怪ǎ越司榛倭耍俊
  “毕竟是门绝学,当年的几个师伯皆不忍……所以还是留下来了,只望将来有纯正佛根的得道者修习,造福武林。”引远双手合十,念了几句佛法安定纷杂的内心,“但为杜绝外界偷取的歪心思,才说毁了!”
  寇轩靠着椅背,却更觉得无力,“那如此说来,此次失窃之事很严重!枕世身上没有,去向何处?若被居心不良之人得到修成,武林岂不是要有一场血雨腥风?”
  秋西槿亦是十分不安,隐隐觉得掉入了一个巨大的陷阱,“你记得枕世斗武前说过的一句话么?他说有人告诉他,他师妹是被我们杀的!”她轻眯双眼,用力想了想,越发觉得不对劲,“谁告诉他的?为什么告诉他?”
  寇轩坐直身子,像是有所悟又因迷雾太重,看不清楚,“告诉他的人,是想借他的手杀了我们?还是想我们杀了他,趁机拿走那本经书?或者,会不会存在些交换条件,让枕世偷经书送给他?”
  三人一时各种猜测,却因皆是推断而无法定论。齐齐端起茶杯于手中,却都未喝一口。
  引远来去匆匆,虽是查书未果,但满腔佛心好助人,做了件大善事,便是对昏迷的姜玄斐灌了一部分内力。引远乃得道高僧,内力浑厚且养身。寇轩大喜,说阿斐不日便会醒来。
  可不日却未知是到底是多少日,秋西槿觉得“不日”这个词本身就蛮有歧义,仍是个模糊的概念。
  但也没什么顶要紧的,其实她都习惯了每日照看沉睡的他。最近,颇喜欢研究《五行论》,便日日在其旁聒噪佛法。虽总是自问自答,也没觉得无聊。
  不日中,等来了姜老夫人。秋西槿正在给阿斐刮胡子,听姜老夫人来的时候,差点失手毁了那张俊脸。看来素晓娘子终究还是瞒不下去了,隐隐担忧着素晓娘子会不会因隐瞒之事已被关佛堂?
  姜老夫人疾步到姜玄斐的床边,大哭了一场。待回过气来,便指着秋西槿一顿大骂,“都是你害的,害人精……”
  秋西槿不敢回嘴,低头安静听其训骂。觉得她骂得很对,确实是拖累了他。可是,如果能交换的话,宁愿躺在床上的是自己。
  一个沉沉的男音打断了责骂,“奶奶,你怎么能这么说阿槿。是孙儿自己武艺不高受的伤,怎能怪到阿槿身上?”
  姜老夫人手中的佛珠掉落于地上,回过身时已是老泪纵横,半是激动半是不可置信,“孙儿,你醒了!?”
  秋西槿猛地抬起头,若不是姜老夫人的言语,都不敢相信他就这么醒了。觉得在做梦,可明明看到他对自己笑。默默狠狠掐了手背一把,很疼!这是真的!
  姜玄斐安慰着祖母,丝毫没有大病初愈的虚弱。须臾,满脸已是调皮之色,“奶奶,我想喝粥,你帮我熬一碗!”
  姜老夫人抹去眼角的泪,握着他的手不肯放开,“我叫人给你熬!”
  姜玄斐撒娇的语气中有某种坚持,“孙儿,很久没喝奶奶亲手熬的,很思念那个味道。”
  “好,好!”姜老夫人轻抚他的额头,到底乖乖地出去熬粥。
  秋西槿按捺着惊喜激动的心情,假装一派正色,“你刚醒,胃口就那么好?怎么没点久病后的虚弱?要不要叫轩轩哥过来给你看看!”
  “我早些日子就醒了,不过想感受下你的照顾,就一直假装着。所以总是趁你睡着的时候,才起来活动活动。”姜玄斐伸了个懒腰,“谁知道奶奶跑来凑热闹,那是不得不醒了!”他丝毫没有愧疚之色,“我渴!”
  秋西槿无奈翻了个白眼,到底还是倒了杯清水递来,“你早醒了?还装昏迷?是为了糊弄我?有意思么?好玩么?”
  姜玄斐一手接过茶,一手握住她。没有回答她的疑惑,反而追问,“阿槿,我若不醒,你会陪一辈子,对吗?”
  秋西槿甩开他,并不晓得如何回答,顾左右而言其它,“你首先该谢轩轩哥,刚开始数月几乎是睡在你身边的,没日没夜地治疗,人都廋了一大圈……”
  “有寇大哥在,咱们确实也不是想死就能死的。不过,自小的兄弟没啥好说谢的!”他放下茶杯,盯着她,“我只问你,如果我醒不了,你会不会一辈子照顾我?”
  “你受的伤,我有很大责任,自然会好好照顾!”秋西槿的眼睛瞟向别处,说话声亦愈来愈弱。
  “哎!你真的打算一直这么对我?”姜玄斐有点失望,又躺回床上,“算了,当我没醒吧!以后继续照顾……”他随手拿起尚在枕边的《五行论》,“你最近怎么看这种书?整日在我耳边聒噪佛学,搞得我都快成佛了。”
  “我向来什么杂书都看的啊!”秋西槿夺过经书,“你不喜欢,就别乱翻!这可是个师太专程送给我的,希望我早日领悟佛法、遁入空门。”
  姜玄斐坐起身,严肃问,“哪个庵的师太?”
  秋西槿把经书放好,无意回答,“左碎庵,冥桑师太!”
  他淡淡回应,“哦,过些日子去把那庵拆了!”
  她愈发不理解他了,像个孩子般地爱胡闹,“不正经!”
  他的手一拉,动作又迅速又有力,已将她困于床上,“我只对你不正经!我说过,只要你还活着,我就不会死。”他的吻,从她的额头滑向脸颊,“而我醒来,不是想继续跟你闹矛盾的。阿槿,若不是我装睡,还不知道你能照顾我得那么周全!唱曲、聊天、念佛法……每日都有新花样,你说我醒来干嘛?”
  “你……无赖!”秋西槿偏过头,责备,“你就不怕别人会担心么?”
  “你很担心我!?我看你每日挺习惯的啊!我不想醒,是想等你一句话!”姜玄斐轻笑,舔上她的唇,吐息轻而急,“我在你心中的位置很重要,对吗?”
  他没有等到回答,却等到门外重重一声“哼!”
  姜玄斐松开手,坐直身子,颇有点无奈,“奶奶,你进门前就不能敲敲嘛?”
  “是你门没关,让我怎么敲?”姜老夫人说得理所应当,示意身边许嬷嬷将粥端过去。
  秋西槿赶紧起身,站到一旁。脸上的潮红逐渐褪去,正准备离开,却见王恒匆匆进来,简短说道,“少爷,信!”
  姜玄斐将粥囫囵喝完,便急急拆开信件。看完后,已是眉头紧锁。当下便命王恒尽快护送姜老夫人回府。
  秋西槿好奇,“怎么了?”
  “刘承佑当了皇帝后,对过往的权臣展开了大规模的诛杀!”姜玄斐翻身起床,穿好衣衫,“有个深交的同僚需要我去救护。事不宜迟,我即刻便要走了!”他回身,重重在她的唇上啄了一口,“你最好去趟郭府,郭威也是权臣,现被刘承佑派在它地办事。但我总觉得不对劲,有可能是想趁机诛杀掉他,但郭威身边能人多,该不会惧怕那些。不过他的家人尚住在帝都,保不齐会受伤害。郭一萱可能会有大麻烦,你最好去将郭府的家眷转离。”
  “啊!好!”秋西槿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点后知后觉,才醒悟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消逝

  秋西槿回过神来,意识到事情紧急,忙交代好教中的事务,便去找寇轩。虽然姜玄斐醒来和离去都有些突然,还未来得及告之,但她总觉得寇轩不该一无所知,直接开口求证,“轩轩哥,你早知道阿斐醒了,对不?”
  寇轩正在摆弄几味草药,低首忙碌着,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反问,“你喜欢的人是阿斐,对吗?”
  如果这个问题是别人问,她一定会否认,或者打个哈哈玩笑过去。可是问的人是轩轩哥,她没有办法欺骗,又不知该不该承认,只能保持沉默!
  毕竟从小认识,她沉默不否认的意思已很明确,寇轩微笑,“挺好的,以前我还担心你喜欢的是别人,会对你不好!阿斐,会对你很好……你们很合适,会很幸福的。”
  “可是……”秋西槿其实压根不知道那“可是”之后该说什么,但不说点什么似乎又不好。
  “你担心自身问题?怕配不上阿斐?你若真想要孩子,也不是不可能!花殇掌确实伤身,但好在你是先跟师傅习的内功。师傅教的内功温厚,小可养身大可防害。是以你练完花殇掌,身子也没被损太多!”寇轩递来一个锦袋,亦是送来他所有的诚意和祝福,“等你想要孩子的时候,就吃掉里面的药丸,应该会有好消息。不过,切记受孕期间不可用花殇掌。”
  秋西槿其实不知道,该不该说说她与阿斐的关系。其中还有夹着许多未能解决的人事,说不清楚也弄不明白。纵然心思纠结,手还是义无反顾地接下了锦袋。
  寇轩虽有点伤痛,笑意依旧暖如春风,“你和阿斐在一起,我只会有满满的祝福!”
  秋西槿不想再多谈此事,因为连自己都晓不得现在到底算什么。只能顾好当下的情势,“我要去趟郭府!阿斐说刘承佑削权,可能会危及郭威的家人。”她的话中有征询的意思,但不会替其做决定,试探道,“你……”
  寇轩停下摆弄草药的手,轻声回应,“我和你一起去吧!”
  两人各带了些许得力的部下前往,疾行至郭府时,索性还未发生预想的坏事。秋西槿说明了来意,奈何劝服郭一萱容易,其他人士却不肯相信,反而质疑这两个教派的意图。除了刘月晴站在他们一边,其余人皆表态不肯离开。
  双方相持不下之际,郭信赶了回来。一进府便命人紧闭院门,收拾重要的东西,稍稍几句话亦将众人说动离开。
  然而,终究是晚了,大批人马已迅速包围了郭府。带着火星的利箭由外墙密密麻麻地射入,院中正在收拾的杂役顷刻倒了大半。
  尖叫声、奔走声、嘶哭声……顿时响彻整个府院,随之而来的是到处可见的火光。刚开始还有小役打水灭火,却见火势越燃越大,有去无回的甚多,索性也不多费气力。
  一家丁急急来报,“少爷,院门已撑不了多久!”
  其实各处已起大大小小火灾,就是大门不破,也无法多呆其中,一场生死肃杀再所难免。郭信立刻调兵安排,武力最强者冲在前面,手无缚鸡之力的家眷次之,再留一部分军卒断后。
  “阿槿,三军之中直取主帅最为有效。也许能做为要挟,减少伤亡。” 寇轩十分不忍她前去冒险,但若不说此建议,恐怕便是更伤的后果。
  “恩!”秋西槿重重应了一声,很快明白其意。这里除了自己,无人能快速做成此事,自然不会推脱。亦是交代,“你保护好他们,我会尽快做到!”
  “槿儿……”郭信叫住秋西槿的步伐,想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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