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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曲-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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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明白了。”
  陈帆居然笑了,笑得凄凄惨惨。
  “你没事吧。”方智有点担心起来,“你的事情不是什么大事情,相信很快就会解决的。你要有信心。”
  “我当然有信心。”瞬间,陈帆恢复了往日的坚定和平静,说道,“我要回去找组织,争取早日把问题解决。”
  经过再三考虑,陈帆决定向组织上提出申诉。她精心准备了一份申诉材料,然后去向治保主任请假,决定回去一次。
  开始,萧雄海还不同意她请假,后来,还是方智帮她出面,萧雄海才松了口。
  早上,天还没亮,她就出发了。三天的假期刚好他来回的时间,不能有丝毫的耽搁。
  回到城里,看到的情形让她吃一惊。城里到处是一片反右倾的风潮。从轮船码头上来,直到市中心,一路上,贴满了标语。她望着那些残酷的血淋淋的标语,心里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这次也许会无功而返。
  拿着材料,走进了团委的办公室,昔日的同事们全都望着她,只是点了点头,而没有跟她说一句话。看他们的样子,都像是见到了敌人似的。她的心一阵冰凉,这些人是她的战友同事,过去,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有说有笑,亲密无间。现在,仅仅因为她成了“右派”,他们就像对敌人似的防着她。
  本来,怀着和他们一诉衷肠的念头。如今看来已经不可能了。她苦笑了一下,退了出去。
  她振了振精神,决定去找有关领导,申诉自己的问题。
  迈着沉重的脚步,来到了老领导的门口,正想进去,却看见前夫从里面走了出来。前夫失去了往日的风采,憔悴、委琐,像个老头似的。看见她,先是一愣,立刻,抓住她短促而有力地说道:“你跟我来。”
  陈帆根本不想跟他去。她恨透了他,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把她扔在了一旁,抛弃了她。她永远都不会谅解他。可是,看着她紧迫的样子,不由自主地跟他去了。
  出了院子,来到一个僻静的拐角处,前夫警惕地向四周看了看。
  陈帆怒道:“你这是做什么,像地下党似的。”
  前夫说:“现在的形势比地下党还要残酷。”
  解放前,前夫做过一段地下工作,对这方面最有感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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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前夫如此紧张的样子,如意也吃了一惊:“究竟除了什么事情?”
  前夫叹了口气说:“你在农村也许要好一点,没有感觉到日益严峻的形势。如今,城里可是翻了天了,帽子满天飞,什么人都是右派。”
  “你呢?你不会也成了右派吧?”陈帆鄙视地说。想起,自己划成右派就被他抛弃的事情,心里就非常的愤怒。
  “我知道你恨我。”他说,“我也不知道和你怎么解释。也许,我们这些人太忠心太愚蠢了,凡是上面说的组织说的,都会毫无怨言地去做。和你离婚,也不是我的本意,虽然你被划成了右派。但是,你是我深知深爱的爱人,我知道你并不是他们所说的什么右派,也不想和你离婚。但是,组织上三番五次地找我谈话,要我看清形势,和你划清界线。要是对你还有什么温情和留恋的话,就是敌我不分,就是右派。我们都是党的好儿女,对党忠诚,为了党和革命,可以奉献出一切,乃至生命、爱情。”
  陈帆知道他是在狡辩,但是,事情已经过去,她也不想和他太计较,说道:“不要把话说的这么好听,你是怕波及你自己,明哲保身。”
  “我承认,我确实有这样的想法。”前夫说,“但是,现在,你无论如何也要听我的一句话,不要去申诉。”
  “为什么?”
  “你别指望现在会有人替你说话。只要是右派,所有的人都会把你往死里整。”他说,“你越申诉,别人就会说你不老实,妄图翻案,你就会越倒霉。”
  陈帆听得不太明白,说:“难道,就不给我们机会了?我们的问题就不解决了?”
  “不知道。”前夫说,“反正,之前的例子很多。许多人也和你一样,被打成右派之后,心中不平,到处喊冤申诉,结果呢?被冠以反党反革命的罪名,郎当入狱。”
  “不会吧。”陈帆说,“难道就不让人说话了?就没有讲理的地方了?”
  “天空中一片乌云,没有阳光。”前夫的脸色凄惨,像要哭出来似的。突然,他抓住了陈帆的手,大声说道:“你说,乌云是暂时的,总有一天会云开日出?是不是这样?”
  陈帆被他这中疯狂的举动吓了一跳,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对他说。就在这时,只听见有人喊道:“在这里,在这里。”
  陈帆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伙人急匆匆地冲了过来。她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们就把前夫按倒在地。
  “你们这时做什么?你们想要做什么?”
  陈帆大声问。
  “他是特务,是国民党潜伏在此的特务。”他们说,“你最好站远一点,这里的事情不关你的事情。”
  前夫没有说什么,也没有看她一眼,被他们推推搡搡地抓走了。
  陈帆懵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前夫成了特务?对前夫,她是很清楚的,他出身豪门,十六岁参地下党,为了革命为了新中国,斩断亲情,出生入死,奉献青春。这样的热血青年怎么会成了国民党特务?她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无限的迷茫。
  她没有听从前夫的劝告,而是再一次来到了领导的办公室。
  接待她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个子高高的男人,他穿着齐整的中山装,口袋上别着两支钢笔,面容严肃:“你来做什么?”
  “我是陈帆,我找李副市长。”
  “李副市长不在了。”
  “他不在了,他取乐哪里?”
  “这个你别管。他思想有问题,下放到干校去了。”
  陈帆一愣:“李副市长可是参加红军长征的额老干部了,难道他也出事情了?”
  那人看着她发愣,催道:“有什么话快说吧,我的事情忙着呢。”
  陈帆望着他:“我本来是这里的团委书记,我的问题……”
  “好,我知道了。”他粗暴地打断她的话,“你就是以前的那个团委书记陈帆,我也听说过你。你不是已经下放到农村去了吗?还回来做什么?”
  陈帆说:“我想,我的问题是有点误会了,我希望组织上能够重新审核,给我一个准确的交代。”
  “又是来喊冤的。”他脸上出现了一丝怒容,“我不是说你们,你们仗着是解放前参加革命的老同志,摆资格,不服组织上的决定,一天到晚喊冤申诉,不从思想上本质上改造自己,认清自己的问题,而是,到处想翻案。我跟你明说了吧,你们这样做是没用的,组织上是不会冤枉你们的。”
  陈帆也火了,说:“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要见主管的副市长。”
  “我就是。”他说,“我劝你,你不要找这个找那个,这都是没有用的。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在农村改造自己。至于你的问题,到时候组织上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陈帆还要说什么,他已经做出了送客的姿势。陈帆知道再说也无益,默默地退了出来。 txt小说上传分享
96
街道上,三三两两的行人,匆匆走着,彼此互不相视,互不打招呼,人与人的关系就象这秋天的天气一样,越来越冷酷,越来越无情。
  陈帆漫无目的地走着,心中沮丧无法言喻。她本来对这次城里之行充满了信心,可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刚刚放飞的气球,还没到空中,就爆裂了。
  偶尔,有一两片枯黄的树叶从树顶上飘落下来。陈帆望了一眼天空,秋天的阳光依然耀眼。她叹了口气,决定先回家看看。
  家,就是她和前夫共有的家,是市里分配给他们的。本来,他们是想要分开的。但是,离婚后,陈帆就被发配到了农村,连分开的时间也没有。前夫倒也通情达理,说,你一个人在城里,没有什么地方去,先把东西放在我这里,以后,有了住处再搬也不迟。
  回到家里,情形让她大吃一惊。家里就像是来了强盗,翻得一塌糊涂。她怔怔地望着曾经温馨幸福的家,眼泪慢慢地滚落下来。她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事情。但是,有一点她可以肯定,前夫出事了,而且不是小事。
  她想找个人问问到底除了什么事情,然而,找了半天,同单元的人一看到她就躲得远远的,不和她说话。
  她跌坐在家门口,样子完全呆了。
  过了好久,只听见一个声音在喊她:“小陈,你回来了。”
  陈帆抬头望去,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大妈,正站在楼梯口望着她。
  “杨大娘。”她叫了声。杨大娘是楼下的住户,老伴长年瘫痪在床上,唯一的儿子在解放前被抓去当兵,至今杳无音信,家境十分困难。过去,陈帆夫妇时常帮助他们。杨大娘对他们感激万分,经常到她家窜门。
  “你总算回来了。”杨大娘走到她身边,“作孽呀,好端端的一个家像什么样子了。”
  陈帆问:“杨大娘,你知道不知道,我们家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具体我也不清楚。”杨大娘摇着头,“我只是听说,他们说小林是台湾来的特务,整天有人来家翻个底朝天。”陈帆的前夫姓林,熟悉他的人都叫他小林。
  “台湾来的特务?”
  陈帆懵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前夫是老革命老党员了,怎么会成了台湾的特务。联想起,刚才他们把前夫抓走的情形,想来,前夫的问题一定很严重。她的心里涌起了一股极其强烈的要见他的念头。
  “杨大娘,我要去找他。”陈帆说,“你能帮我打听到他被关在什么地方吗?”
  杨大娘说:“我去想想办法。你等着。”
  转身走了。
  直到傍晚的时候,杨大娘才回来,告诉她,小林已经关进了看守所。
  “这么说,他的问题真的很严重。”她喃喃地说着,心中替前夫无限地担心起来。他们虽然已经离婚,但并不是感情破裂而离婚,严格地说,他们的感情是融洽的牢固的,之所以弄成这个地步,完全是政治的原因。
  “杨大娘,求求你,你帮我想办法,我要去见他。”
  她拉着杨大娘的衣服,哭了起来。
  杨大娘也垂泪道:“好闺女,你们都是好人,大娘会帮你们的。”
  杨大娘去找的是她的外甥,他外甥在看守所里做看守。刚开始,听说要见小林,说什么也不肯,说,他是新关进来的要犯,不能见别人。却经不起杨大娘的软磨烂缠,只好答应他们看一下就走。
  前夫没想到她会来看他,一愣。
  陈帆说:“我来看你,主要是想弄清楚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一言难尽。”
  前夫叹了口气,说起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一切都是他的家族害了他。前夫本来出身豪门,解放前,他的一些亲友都逃到了香港台湾。他的一个叔叔在香港站住了脚,发展了一些自己的产业,就写了一封信给他,问他一些情况,还邀请他到香港去。不想,这封信落到了一些别有用心人的手里,他们如获至宝,灾难就此降落到了他的头上。
  “难道你没有跟他们说明情况,这样的问题是可以说清楚的。”
  “没有用的。”前夫摇着头,“我跟他们说了不是一次两次,甚至和他们吵架,和他们拍桌子,但是,没有用,没有人听你的。你刚才来的时候,我正好和新上任的副市长吵过。谁知,他竟然不分青红皂白,把我抓了起来。他以为,把我抓起来,就可以让我屈服了让我认罪了。呸!没门。我要和他们战斗到底。”
  陈帆仿佛又看到了解放前意气风发的前夫。
  “说完了没有,快走吧。”
  杨大娘的外甥过来催促道。
  前夫说:“我到这个地步,你还能来看我,我很感激。我这辈子,没有什么遗憾的,唯一的遗憾就是屈服于他们,和你离婚。”
  陈帆说:“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不要说这个了。”
  他说:“如果我出来的话,无论怎样,我第一个要找的就是你,我要和你复婚。”
  陈帆说:“到出来了再说吧。”
  杨大娘的外甥又来催了。
  两人洒泪而别。
  出了看守所。陈帆的心里沉甸甸的。她原以为,前夫那么绝情地和她离婚,她对他只有满腔的怨恨和怒火,谁知,到头来竟是如此的关心他。此时此刻,她才明白,她是多么地深爱着他。她在心里默默地替他祈祷,能够平安出来。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前夫,再也没有能够出来。他们这一别竟成了永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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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帆匆匆忙忙归来,已经迟了大半天。萧雄海大动肝火,把她狠狠地训上了。
  陈帆木然地听着他的训斥,仿佛他不是在骂她,而是在骂一个和她毫不相干的人。她的这付样子,更激怒了萧雄海。自从当上治保主任之后,所有的人都对他敬而远之。特别是下放的这些右派,哪一个不是见了他点头哈腰,把他当作神一样,而今天,陈帆,一个小小的女人,竟然敢冒犯他的虎威,他恼了,他容不得别人如此小看他,拍起了桌子:“陈帆,我老实告诉你,你不要以为,自己曾经是个干部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你现在什么也不是了,你是个彻彻地地的右派,你必须要服从我的安排,听从我的命令。你是来改造的,接受我们监督的,你的命运掌握在我的手里。你要是再这付样子,我就要不客气了。”
  陈帆望着竭斯底里的萧雄海,突然见感到很好笑,淡淡地说道:“你想怎样?想杀了我?像你这样凶恶的人我见得多了,我是从枪林弹雨中走过来的,我什么也不怕,你有什么招式尽管用出来吧。”
  “你反了天了。”萧雄海冷笑着,“我今天要是不好好地教训教训你,你也不知道马王爷是三只眼。来人哪!”
  立刻有两个青年冲了进来。
  “把她捆起来,拖出去游街示众。”
  他们冲上来,把陈帆捆了起来。
  萧雄海拿起身边的一块黑板,写上了“批斗反动右派陈帆”几个大字,挂在了陈帆的脖子上。正要拉出去,却看见方智走了进来:“什么事情?这么吵。”
  萧雄海说:“这个陈帆胆大包天,不仅不思悔改,而且变本加厉,竟然连纪律也不遵守了,请假三天,迟回来了大半天,问她干什么去了,她有说不清楚,这不是明摆着在对抗改造吗?”
  方智皱了一下眉说:“就是因为晚回来了半天,你就要批斗她?”
  “不批斗不行。”萧雄海说,“这些下放的右派越来越不老实越来越不听话了,再这样下去,他们要翻天了。”
  方智说:“你说的不错,的确有个别右派不服从指挥,不听话,不想改造。但是,这个陈帆总体上还是可以的,大家都反映她的表现不错。现在,你就因为她晚回来了半天,就要批斗她,这未免太说不过去了,大家心里也会不服。你应该要给她机会,不要一棍子打死人。”
  萧雄海说:“方书记,不是我不听你,实在是上面要我们对这些右派看管严一点,我不能不听上面呀。”
  方智笑道:“上面的指示当然要执行。但是,今天这个事情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稍微说她几句,让她写个检查就算了。治病救人嘛,是我们党的一贯作风。”
  萧雄海本想坚持自己的意见,后来又想,自己毕竟是他的手下,要是过份和他作梗,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处,不如卖个顺水人情给他,就说:“既然方书记给你求情,游街批斗么就算了。但是,你必须要写出深刻的检讨,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陈帆虽然想据理力争,但是,知道,凭自己的身份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有理由的。想起了那句古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也就放弃了。
  陈帆很快把检查写好了,交给萧雄海。萧雄海看了一下,递给了方智:“方书记,你看可以吗?”
  方智说:“你认为可以就行了。这方面的事情还是以你为主。今天我不过是瞎发表议论罢了。”
  萧雄海说:“方书记,你客气了,你的话很有道理,我今后还要多多向你请教。”
  方智说:“既然没事了,就让她回去吧。马上就要秋收了,让她好好劳动。”
  萧雄海挥挥手说:“你走吧。记住方书记的话,要努力劳动,用辛勤的汗水把自己的问题说清楚。”
  陈帆逃过一劫,从大队部出来,太阳即将下山,夕阳的光辉把她的身子拉得长长的。她慢慢地走着。从大队部到家里不过二十分钟的路程,她竟然走了很久,回到家里,太阳已经完全滚落下去。收工的社员已经三三两两地走在回家的田埂上。
  如意自然是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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