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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妃-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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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美人闻言皱眉看了她一眼,突然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带着股狰狞的味道,娇好的面容也分外的扭曲,可以压低声音:“等会,看我眼色行事,找机会支开那个近身伺候的宫女。”
红袖张了张嘴,看着她势在必得阴森恶毒的目光,莫名打了个寒颤,终是吞咽下到喉咙口的话语,心里微微叹口气,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秦美人理了理衣裳,脸上已换上温婉落寞的浅笑,缓缓朝亭子中走去,守候在亭子边的几人见人过来,见是后宫嫔妃,规矩的行了礼,安静的留在原地。
秦美人在亭子的入口处屈膝福身:“妾身见过南妃娘娘”,规矩有礼端正,让人挑不出半分不是。
戚羽胡乱歪靠在栏杆上,似乎没听清她的见礼一般,往湖里扔鱼食儿,秦美人低头垂目,遮去眼里的愤懑,微微弯着身体,屈着膝盖。
半晌,戚羽将再次空了的鱼食盒子倒扣在栏杆上,转了个身落坐,背依靠着身后栏杆,长腿曲起撑在长条椅子上曲臂支着下颌,高高在上似笑非笑的扫了她一眼:“我当时谁,原来是名不副实的秦美人呀。”
话中的嘲弄任谁都听的出来。
秦美人忍着怒火,勉强扯出一丝笑:“妹妹心直口快,多有得罪,还望娘娘莫与妾身一般计较。”
她思虑前后,他们两人并没交集,昔日也没仇恨,唯有坤宁宫受命挑拨南妃与皇后之间的关系这件事上,得罪了眼前人。
定是听到了风声,才会故意奚落自个儿。
“妹妹?”戚羽笑出了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笑道:“本宫哪敢承这一声妹妹,别说笑了,你人老珠黄,本宫未满十八,正直年少青春,你这声妹妹一出口,倒凭白将本宫叫老了许多。”
人言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却是毒舌一张,言语间极尽羞辱,令人无地自容。
秦美人气的牙齿打颤,身体发抖,对方不叫起身,她只能拘着礼,半蹲在台阶上,撑得十分辛苦,膝盖发酸,身体发软。
戚羽毛在铜盆里洗了手,擦干,将手巾随意丢在铜盆里,映寒端着铜盆往亭子下面走去,秦美人在无人看的角落对红袖递了个眼色,红袖缓缓抬头看了她一眼,呼出一口浊气,不动声色的退了下去。
戚羽仿佛没曾看见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懒洋洋的端起一旁的茶盏,拿茶盖轻轻在杯盏边缘划了几下,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秦美人余光见红袖已寻了借口纠缠住那几个伺候的人,便不耐烦再蹲在一边行礼,冷笑一声,径自起身,缓缓朝亭子中间走去。
戚羽挑眉怒喝:“放肆,本宫并未叫起,你胆敢对本宫不敬?”
秦美人大笑,眼里的目光带着明显的阴毒嫉恨,高高昂起下巴:“就凭你一个贱胚子,也配我给你跪拜行礼?”
戚羽瞪大眼睛,仿佛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她,显然被她前后巨变的态度打懵,醒神立即腾的起身,一巴掌便要招呼过去。
秦美人格挡住他的手臂,眼里的笑意透着渗人的寒凉:“妄想强行玷污皇上的嫔妃,行禽兽不如之事,妃嫔不堪其辱,投湖自尽以保清誉。”
戚湛怔愣当场,全然来不及反应,只见秦美人突然像疯子一样,撕扯着身上的华服,只扯的她身上环佩叮当响,秦美人对他露出阴森森的笑意,惊恐而又气急败坏的叫嚷着:“你怎么敢如此对我,我是皇上的嫔妃,你不可以。。。。。。”。
“噗通”一声响,水花四溅,惊的成百上千的鲤鱼四处逃窜,讶异这个鱼食太过庞大,吃下去怕是要撑死。
戚羽缓缓收回视线,笑的神秘莫测,高声叫道:“映寒,拿鱼竿来。”
啧啧,钓“美人鱼”玩,果然有趣。
第三十六章 (虫已抓)
蓝天白云,清风徐徐,鲤鱼池水清鱼肥,数以千计的红鲤仓皇逃窜,岸边面如冠玉的风华少年,嘴角抿出一条冷酷的线条,好整以暇的看着水面上方冒着气泡的地方。
水下的秦美人紧抿朱唇,双眸冰冷的投向岸上的少年,嘴边挑起嘲讽的笑,跳下来的一瞬间,她就猛的犹如长鲸吸水般存足了一口长气憋住,她自幼生活在水乡江南,深谙水性,自是不惧这清可见底的湖水,如若不然也不会陡然心生毒计算计少年。
憋屈在水中的感受并不好受,秦美人志得意满的闭上眼睛,嘴巴紧锁,只偶尔吐出个气泡,任身体缓缓往水底沉去,表情平静的等待着贴身丫鬟红袖的支援,只待她大声呼叫“救命”那一刻,一切都将不同,贱人势必身败名裂,而自己也会因宁死不屈以保清白得到皇上的怜惜,青云直上自不在话下。
水面的涟漪渐渐散去,慢慢恢复平静,戚羽神情恬淡的问:“人制服住了?”
映寒带着两个小宫女,三人取来五支翠竹鱼竿,轻声回话:“小路子和小双子将人扣在亭外,等候主子发落。”
“嗯”戚羽瞥了一眼足有三寸长的银钩,满意的点了点头,在三人疑惑的目光中,慢条斯理的将所有鱼钩取下集中到一支鱼竿上。
戚羽并不解释提着鱼竿,吩咐她们带上马扎、果盘等慢慢沿着阶梯走到岸边,映寒将马扎支起,小宫女安置好三足小几,摆上果盆点心,恭敬的退到戚羽身后。
“风轻云淡,春光如许,鱼儿肥妹,正是适合垂钓的时候。”戚羽抓起四支鱼竿,纤细皓白手腕看上去没有半分力气,轻飘飘将所有鱼竿掷向四个方向,水纹微微波动,四支竹竿圈起的中间泛起浑浊,咕噜咕噜冒出一串水泡,戚羽冷笑一声,悠然坐在马扎上,将剩下的鱼竿甩向远处,鱼钩上并没有放上鱼饵,空空如也却泛着寒光垂在水面下。
“我也来学回姜太公他老人家垂钓,说不定也有愿者上钩,倒不失为一桩雅事”戚羽不疾不徐的轻语,捻起一块点心吃,意兴阑珊的斜视毫无动静的水面。
殊不知水下秦美人此时心惊肉跳,面色骇人,从天而降四根坚韧不拔的竿牢牢的将她的衣裳四角钉住,任她使出吃奶的劲,不能撼动分毫,本就充血的眼睛,此时猩红,胸口憋的火辣辣疼痛,张大嘴巴,咕噜冒出一大片水泡,冰冷的湖水趁势无情的灌进鼻喉耳朵间。
脸庞在水下看去分外狰狞,拼命挣扎,此时她慌了,动弹不得,想呼救却被来势凶猛的水呛到,徒劳无功。
心里恨极了红袖这个不中用的贱婢,更加怨恨这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竹竿。
为了活命,只能使出浑身力气挣扎,再也顾不得定好的谋划,正惶恐不安挣扎,嘴巴猛然喘着气,五支明晃晃的鱼钩突兀的钩起她鼻孔、耳朵、嘴巴,惨绝人寰的叫声却因深水的阻隔,传到岸边,只能依稀听见几声凄惨的闷哼。
水花翻滚,没一会儿功夫清澈的湖水被染成刺目的鲜红。
映寒同两个小宫女被这突然的一幕惊到,脸色一变,小心的描向抬头望天正在看云卷云舒的少年。
戚羽回头睇了她们一眼,三人面色泛着苍白,束着手脚赶紧低头,戚羽轻描淡写道:“忠心这种东西运用得当,自是可以助其主腾飞,如果心有余而力不足,忠心只会成为催命符,好心办了坏事。”
随意扫了几人一眼:“我不需要你们任何人的忠心,只消在我需要的时候,奉上诚心,其他时候,是否忠心对我来说并不是重要。”
三人听了少年的话,不知如何回话,此时此地显然不是表忠心最佳时间地点。几个月下来,她们也算多多少少摸清少年的脾性,看似漫不经心,一切随意不在乎任何规矩,内里却是格外的阴狠毒辣,下手那叫一个毫不留情,不喜弯弯绕绕,更不喜人凑上前胡乱献上看不透摸不着的忠心。映寒因贴身伺候,更能清晰的感受到少年喜欢下人做事实在勤勉,而不是表面一套背面一套,耍心眼玩心机,但凡遇见这种情况,落在少年手里的人就没有一个好下场的。
四周的气氛跟凝固了一样,透着股灰败的死寂,温暖的阳光也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戚羽懒懒的搅动着手里的鱼竿,冰凉的眼神深处藏着阴霾,随意投向远处,既然有胆做下构陷我的事,就得有命承受结果。
以德报怨,那是傻子才会干的事。
他的人生只信奉,宁可我负天下人,天下人休的负我,他就是这么一个自私凉薄狠情的人。
微风佛过,吹出片片圈圈涟漪,那艳红耀眼的猩红色格外显眼,触目惊心。
映寒斟酌再三,咬了咬唇,这事闹将起来,即便主子如今受宠,也势必会被牵连,轻轻上前,以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主子,秦美人行事恶毒,不小心落水性命危在旦夕那是咎由自取,主子犯不着为了这种人,脏了自己的手。”
戚羽微微一笑:“本宫行事,向来光明磊落,问心无愧,本宫不过闲来无事,在岸边垂钓消闲,岂会有神通预知有人不留神踩了石块,脚下打滑一不小心掉进水里呢。”
“岸边湿滑,这脚下没站稳也是常有的事”映寒颤着声音道:“即使有人看见她投湖,我们也可以说是她突然疯癫自己跳水的”。
“造孽呀,好端端的一个美人怎么如此想不开呢”戚羽捂着心口叹息,眼里露出怜悯之色:“哎,说不定是给李三顺这奴才传染了呢。”
映寒敛眸,既然早已宣誓跟着主子,忠心主子,不管事实如何,此时此刻只能一口咬定秦美人魔怔了。
戚羽扔掉手里的鱼竿,任它随手飘走,吩咐映寒她们收拾好东西,优哉游哉的走回亭子间。
水面晃动,远远便瞧见一个东西隆出水面,浮在水上。
余光也懒的施舍过去,一脸漠然毫无负担的往回走。
远远隐藏在暗处的戚湛走出阴影,双眸黑如乌云,深不可见,周围的内监御前侍卫皆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喘。
饶是他们见惯世面,看尽后宫世态炎凉,然而这一切在少年这一手下,都显得微不足道起来,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谁见过上一刻端着张风华绝代的笑颜,下一刻笑眯眯将一个人活活给溺死在水里,而且是这样阴毒狠辣的手段。
戚湛收回视线,沉着张脸问:“你们当中谁有能力同时抛掷出四支长杆击碎池底的鹅卵石,岿然不动扎进泥底?”
众人心头一振,尤其向来以武艺高绝的御前侍卫此时直面感受更加明显,脸色羞愧,默不作声,侍卫队正皱着眉回:“卑下惭愧就算是全力以赴情况下亦不能做到同时将四支抛出,更别提还精准的击破石块,落在时需的地方。”
默默抽了口气,徒手掷物,速度、准头、力道委实难以控制,而且对方是在没有任何助跑,随手跟丢石子似的,扔出分量不轻,长度可观的竹竿,这冲击力、力劲就更加难以调控了。
戚湛拧着眉,横扫众人一眼,漠然想到少年刚才安然若素的表情,心情更加复杂。
身负绝学智勇双全,如今却困守在后宫方寸之地,平生所学才华得不到施展,亦不能为我所用,着实是件憾事。
诚然少年的昳丽无俦的容颜十分吸引他,妖娆身段让他着迷沉沦,不过与少年暗藏的那股势力能力相比,倾城容颜不过是锦上添花的玩意罢了。
戚湛吁了口气,阴沉着脸:“着人将鲤鱼池包围起来,不许任何人靠近一步。今儿发生的事如果泄露出一句,仔细掂量掂量你们有没有他心狠手辣。”
众人齐齐倒抽口凉气,回想起少年进宫后的种种手段,冷颤连连,这他么的哪里是一个人不解世事的少年,整一个杀人魔。
金莎横死、李三顺活活杖毙,眼下这位美人看情形多半是活不了了,即使命大还有一口气,还不如死了痛快。
在这个杀人不见血的后宫,往往得以善终成了奢侈的愿望。最为晦气凄惨的便是没有恩宠傍身,下场当真难以预料,终究是逃不过一个死字,只是这过程却是会将人活活折磨疯掉。
宫廷内苑,人命就是如此这般不值一文,虽残酷,却是显而易见的。
幸好他们只是负责皇宫守卫的,并不会与少年发生直面冲突,更加不会不长眼睛得罪少年。
秦美人虽是一介女流,却敢牺牲小我,火中取栗,这份难能可谓的勇气实在令人刮目相看,敬佩不已。
可苦了一起子内侍,他们还得时时刻刻面对少年。
戚湛扔下句话,让人将秦美人捞出来,直接送到冷宫去,降为宫女。
美人不再美丽,没有赏心悦目的价值,存在也是没有任何意义。
戚羽支着腮帮,饶有兴味的打量拿着花瓶,里面插着娇嫩迎春花的戚湛,戏谑:“鲜花美人如此多娇”边说边舔了舔色泽红润的双唇:“着实令人胃口大开,食指大动。”
被调侃了的人,微微一笑,将花瓶搁在一边,信步过去,抬起少年下颌,低头轻轻印下一吻:“卿才是真绝色。”
第三十七章 (虫已捉)
花木扶疏,绿树成荫,戚湛低垂着眼睑,他膝盖上斜卧着位身材纤细,看上略有些单薄的少年,戚湛若有所思的摸着他发顶,如丝绸质地般柔软光泽亮丽的黑发肆意的铺散开来,遮住了少年小半个脸庞,隐约可见侧面的剪影,看上去是那么的完美无瑕,令人爱不释手。
内侍递上宝蓝色披风,戚湛接过搭在少年的身上,少年因他的动作,哼哼两声,将箍在他腰间的手紧了紧,整个人埋进他怀里,清浅的呼吸随着少年身体微微起伏,戚湛缓缓拍着少年的脊背,安抚着他安睡。
戚湛斜靠在栏杆上,微不可闻的吁了口气,眉宇间透着一丝疲惫。这般赶尽杀绝,睚眦必报的个性委实可恼可恨,偏偏明知对方不是个温婉和煦的主儿,手段更是层出不穷,从不手软,自己终究狠不下心来斥责几句,凶狠的话语还未出口,便被少年那颠倒众生的笑容给无声无息的湮灭了,仿若一个哑炮,瞧着吓人,内里却半点火气也没。心头竟无端生起一个惊天念头,将他彻底宠坏吧,即使在坏点狠辣点,也无妨。
略一犹疑,叹息,罢了罢了,收拾残局去吧。
戚湛佛开遮住少年脸庞的发丝,漫不经心的婆娑着他那细腻如玉的脸蛋,不以为然的笑了,吩咐着身边内侍:“去传太医院医判唐时年。”
内侍领命去传话。
戚湛打横抱起少年,冷声对默然跟在身后的映寒几人说道:你们几个伺候主子不当,凭白让你们主子受了惊吓,且念在尔等是初犯的份上,暂留你们一条小命,以观后效。”
映寒领着两个小宫女小太监诚惶诚恐的跪伏在地,并不敢发出任何求饶声响,只不迭的磕头谢恩,一脑门的冷汗。
帝王威严赫赫的仪仗远去,有内侍过来扶起身体软了的几人,悄声道:“都起来吧,你们有造化跟了个好主子,算是捡回了条命。皇上命你们速去伺候你们主子呢。”
映寒等人这才起身,谢过内侍,迫不及待提裙摆往乾清宫追赶。
内侍避开几人谢意,微微摇头叹息,心里头感慨不尽,这人比人当真是气死人,同人不同命呀,同是伺候人的奴仆,这几个命大福大,只得了一通训斥,跟在秦美人身边的红袖,就没这般幸运了,人被侍卫给押了下去,死活不知。
于那个倒霉催的当事人秦美人,不仅糊里糊涂地丢了美人位份,还被帝王无情的贬去冷宫当差,眼下已是个谁都可以踩上一脚,欺上一拳的卑贱之躯。
现在哪里还会有人有那个闲功夫管她的生死,昏迷不醒间就被侍卫硬拖至偏僻阴寒的冷宫,胡乱扔进一个房间里。
别看秦美人弱不禁风的模样,经过湖水浸泡的落汤鸡美人份量不轻,沉甸甸的,两个身强力壮的侍卫死拖硬拽的才将人捞了上来。
干完活,两人擦净手上沾到的血迹,肃穆着张脸回去交差。
两人一边走,一边悄悄交流:“你说这女人脑袋是不是生锈了,竟不知好歹的在宫里上演什么三贞九烈的大戏。可惜呀,千算万算,没算到对手是个不同你讲什么阴谋诡计,不按常理出牌,特别大度的出手送佛送到西,成全她的心意。”
“不正应了那句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你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在宫里好吃好喝的供着,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不知死活的撞到阎王手里,不正是上赶着找死投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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