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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似道嘬着牙花子说：“此计虽然不错，可是，鄂州被忽必烈围得水泄不通，怎么能联系得上呢？”

　　吕文德早有设想，说：“这有何难。末将早已想好，组织一支敢死队，人不必太多，但要英勇善战、不怕牺牲。由末将亲自率领，挑选敌军防守薄弱环节，利用夜晚天黑作掩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强闯封锁线，去与鄂州的弟兄们会合。”

　　贾似道万万没有想到，吕文德这么大个统帅，居然亲自带领敢死队去冒险闯营。连忙说：“这……你是全军统帅，岂可如此冒险？随便派个人便是喽。”

　　吕文德神色极为严肃，说：“不！能否与鄂州弟兄取得联系，关系到整个计划的成败。只有我亲自前去，才能鼓舞士气，确保全胜。丞相放心，襄阳军务，我已向副帅做了交代。”

　　贾似道说：“你进入鄂州以后，我们如何联系？”

　　吕文德说：“我进入鄂州以后，立即发射三发火箭。您的汉阳大军和我的襄阳大军，便在第三天夤夜子时向鄂州发起猛攻，我带领城中弟兄同时向外突围，对忽必烈的北军形成内外夹击之势。如果弄得好，很可能叫这个猖獗一时的忽必烈全军覆没！”

　　贾似道对作战布阵一窍不通，听了吕文德的这番话，仿佛胜利已经不在话下，兴冲冲地说：“嗯，这个计策不错。等打退北军以后，本丞相给你记头功。”

　　吕文德说：“相爷，现在还远不到谈功论赏的时候。此计能否成功，关键是城内城外能不能协调一致，里应外合，同时行动。只有这样，才能使敌人腹背受敌，前后难顾。如果一方不行动，或是行动迟缓，便会全盘皆输，其后果不堪设想啊！”

　　贾似道并体会不到事情的严重性，很随便地说：“这你尽管放心，本丞相一定全力配合，绝不会出什么问题。”

　　吕文德知道贾似道不是武将，没有经历过战阵，不知道在战场上延误一分一刻，意味着无数人的生命啊！所以，他格外加重语气对贾似道说：“有丞相这句话，末将就放心了。相爷千万要记住，我进城以后第三天的夤夜子时，按时发起总攻啊！”

　　贾似道显得很不耐烦，对他训斥道：“你罗嗦不罗嗦呀？本相爷又不是小孩子，真是！”

　　“是是。”吕文德这才放心，说：“好，末将马上回去准备。忽必烈啊！忽必烈！我要叫你知道知道，大宋朝不是软弱可欺的！相爷，告辞！”

　　吕文德回到襄阳，亲自挑选了几十名精干英武、剽悍善战的勇士，组成机敏灵活的敢死队。由自己亲自率领，在一个乌云密布大风呼啸的夜晚，挑选忽必烈大军防范相对薄弱的地段，强闯敌营。临行前，吕文德对敢死队首领说：“万一我不幸牺牲，你一定带领敢死队闯过敌营，与鄂州的弟兄取得联系。”

　　敢死队首领郑重表示：“大帅放心，就是剩下我一个人，我爬也要爬进鄂州！”

　　吕文德率领敢死队来到闯营地点，隐蔽在暗处，等待闯营的最好时机。这天夜里，天格外黑，伸手不见五指。风好大，呼呼作响，刮得树梢发出尖利的呼啸，枯枝干叶在空中旋舞。北军的帐篷被大风吹得像鼓满风的帆，摇晃的风灯闪着微弱的光。这里距忽必烈的帅营比较远，防御相对薄弱。地势由高向低，冲过去比较方便。吕文德决定从这里突袭。因为天气恶劣，北军加强了防范，一名军官在巡营查哨。吕文德听见军官在问：“有情况吗？”

　　哨兵回答：“没有，一切正常。”

　　军官对陪同查哨的小头目说：“今天晚上这天气挺蝎虎，怪瘮人的，小心点儿，加双岗！”

　　小头目答应：“是，加双岗。”

　　军官加重语气，说：“为了防止贾似道和吕文德闯营救援鄂州，王爷传令各营加倍进行防范，不能有丝毫懈怠！要是在谁那里出了事，可别怪我不客气！”

　　“是！”众人答应。

　　小头目牌者胸脯说：“将军放心，就是一兔子，也休想从我的防地过去！”

　　“嗯，这就好。”军官带着随从去了别处。

　　军官走后，小头目对手下们说：“听见了吗？今天晚上都不许偷懒睡觉，有情况及时报告。”

　　小头目离开不久，果然派来了双岗。

　　敢死队首领见北军加强了防范，低声对吕文德说：“元帅，他们加强了防备，怎么办？”

　　“别急，再等等。”吕文德告戒大家沉住气，他在等待最佳时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渐渐到了后半夜，乌云聚得更浓，大地漆黑一片。敌营中不少帐篷都灭了灯，只有哨兵在巡逻走动。

　　正是突袭的绝好机会！

　　吕文德发出命令：“敢死队注意，准备出发。按原定计划，动作要快，不与敌人纠缠，尽快通过就是胜利！”

　　队员们精神抖擞，低声回答：“是！”

　　“上马！”

　　敢死队员急速上马。

　　“预备——出发！驾！冲啊！”

　　吕文德身先士卒，率领敢死队像利箭一样射向敌军营地！

　　太突然了！北军哨兵还没有反应过来，敢死队已经闯入营地。哨兵们慌了，手忙脚乱地一面敲锣，一面仓皇叫喊：“啊！？宋军闯营！快来人啊！宋军偷袭！都快起来啊！快呀！”

　　北军营地大乱。众将士从睡梦中惊醒，慌忙起床，有的连盔甲也来不及穿戴，拿起武器，懵懵懂懂仓皇跑出去狙击吕文德的敢死队。因而，显得混乱而仓促。

　　军官见事态严重，一边指挥作战，一边派人去向拔都元帅和忽必烈报告。

　　吕文德一面厮杀，一面提醒敢死队员：“动作要快！不要恋战！务必在增援敌军到来之前闯过去！”

　　众人答应：“是！”

　　“想从我这里闯过去，没门儿！”

　　北军军官跃马挺枪杀了过来。

　　宋军敢死队虽然个个骁勇，但毕竟人太少，虽然拼死冲杀，但被层层围困，很难冲出去。

　　拔都听说宋军闯营，不由大惊，一面派人禀报忽必烈，一面与王著率兵前来支援。冲被围在核心的敢死队大喊一声：“大胆宋军！竟敢闯我营地！快拿命来！”率蒙古军冲杀过来！

　　敢死队首领见蒙古援军赶到，意识到形势严重，对吕文德说：“元帅！敌人援军到了！硬拼恐怕过不去！”

　　“不要慌！”吕文德极为镇定，说：“你往左我往右，分散敌人兵力！快！”说着，掉转马头，向右冲去。

　　敢死队首领忽然把他叫住：“元帅请回！”

　　“干什么？”

　　“换换帽子！”

　　敢死队首领没等吕文德反应过来，已将二人帽子换了过来。

　　“将军！你……”吕文德明白了首领的用意，心中十分感激。

　　首领制止住吕文德：“敌人来了，我掩护你，快冲出去！”

　　吕文德没有再说什么，纵马杀向敌阵。

　　敢死队首领故意高声呐喊：“弟兄们！大宋朝的英雄们！冲啊！杀呀！”

　　蒙古兵听见，大喊：“宋军主帅在那儿！”

　　拔都和王著看见，大吼一声：“无名鼠将！快来受死！”

　　催马挺枪向敢死队首领杀去。

　　敢死队首领为了给吕文德赢得时间，虚张声势地大喊着杀向拔都和王著。

　　蒙古兵以为敢死队首领是宋军主帅，一齐杀了过来。

　　吕文德乘此机会，隐身匍匐在马背上，边杀边向前冲去。

　　敢死队首领哪里是拔都和王著的对手，没战几个回合，便被拔都和王著挑落马下。二人的兵器同时抵住他的咽喉。

　　敢死队首领用双手紧紧攥住拔都和王著的兵器，轻蔑地看着他们，发出一阵嘲讽和不屑地大笑：“哈……”

　　“嗯？”拔都被他笑毛了，疑惑地问：“你死到临头，还笑什么？”

　　敢死队首领说：“笑你们太奔！上了当还自以为得意！”

　　“什么？你不是宋军主帅？”拔都和王著一怔，知道自己上了当。

　　王著大怒，挺枪要刺敢死队首领。

　　拔都急拦：“王将军住手！留下活口！”

　　王著收回兵器，命部下把敢死队首领绑缚押走。

　　拔都和王著急忙掉转马头，带领部队向正往鄂州方向冲杀突围的吕文德追去。

　　可是，已经晚了。

　　伤痕累累的吕文德带着几个敢死队员，杀出重围，飞快地向鄂州方向奔去。

　　拔都见吕文德向鄂州方向奔去，急忙命令部下驰马去追：“不能放他去鄂州！快追！一定要把他追上！”

　　吕文德率宋军拼命向前奔跑，拔都和王著率蒙古骑兵在后紧追不舍。此时的吕文德，已是人疲马乏，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拔都和王著大喜：“哈哈！他的马没力气了！快追！驾！驾驾！快追啊！绝不能叫他们进鄂州城！”

　　吕文德见离鄂州城越来越近，急忙令随从拿出大宋的龙旗，拼命向城上挥舞。城上守将张胜看见旗帜，知道是援军到了，惊喜异常，急忙开城迎接。

　　就在拔都和王著将要追上吕文德的一刹那，鄂州城门大开，张胜亲自率兵将吕文德迎进城去。同时，城上的弓箭手一齐放箭，雨点般的箭簇向拔都和王著的蒙古军射来。

　　拔都和王著慌忙勒住马缰，对士兵大喊：“小心！敌人放箭！撤！快撤！”

　　仍有不少士兵被射死射伤。

　　拔都和王著万般无奈，只好收兵而去。

　　吕文德进城以后，顾不上歇息，急忙令张胜发出信号，告诉汉阳和襄阳的援军，他已经进入鄂州，一切按原定计划进行。

　　宋军闯过蒙古军的营地进入鄂州，使忽必烈大为震惊！南宋居然有如此不怕死的勇猛将士，太可怕喽！忽必烈最担心最害怕外面的援军与鄂州守军取得联系，千注意万堤防，还是让他们联系上了。这位马踏连营的孤胆虎将是谁呢？他们下一步有什么计划呢？

　　忽必烈正在烦恼焦躁惴惴不安的时候，拔都和王著进来报告，说：“闯营的大将虽然没有擒获，但捉住了两名俘虏。”

　　忽必烈的气这才消了一些，命令带进来，他要亲自审问，以便查出闯营宋将以及宋军的下一步行动。

　　被俘的是敢死队首领个一名队员，首领浑身血污，伤势严重。为不失大宋王师的威仪，他在气势汹汹的敌军面前，咬紧牙关岿然挺立，脸上挂着不屑的微笑，傲然而视。

　　那个被俘的敢死队员就畏缩得多，垂首佝胸，目光惶遽，不敢抬眼正视。

　　忽必烈敬佩不怕死的英雄，见敢死队首领毫无畏惧求活的卑劣丑态，便有一种想同他交手的心态。走到他面前，说：“嗯，好，有种，是条汉子！”

　　敢死队首领似乎不领情，把头扭向一边。

　　忽必烈问：“闯我大营去鄂州的是什么人？”

　　首领不屑地哼了一声，说：“叫你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吕总兵已经到了鄂州！”

　　“吕总兵？哪个吕总兵？”

　　“还能有哪个？吕文德吕将军呗！”

　　“吕文德亲自去了鄂州？！”

　　忽必烈和众将面露惊愕！

　　敢死队首领嘲讽地哈哈大笑：“你们完了！吕将军与贾丞相约好……”他蓦地觉得自己失了口，急忙收住。

　　忽必烈急问：“吕文德与贾似道约好了什么？”

　　敢死队首领鼻孔里哼了一声：“哼！你休想知道！”

　　拔都上去揪住他的胸口，用蒙古刀抵住他的咽喉，凶狠地怒视着他大吼：“说！吕文德与贾似道约好了什么？不说杀死你！”

　　敢死队首领：“杀吧，吼什么？怕死不当兵！你休想从我嘴里得到说半个字！”

　　忽必烈发现一起被俘的那个敢死队员身子在发抖，突然灵机一动，生出一计，用杀鸡给猴看的办法，撬开这个俘虏的嘴。于是，示意拔都当面杀死这个不肯招供的宋军头领。

　　“啊！？”这个俘虏果然吓得浑身哆嗦，把头扭了过去。

　　忽必烈走到他面前，软中有硬地说：“本王并不是嗜杀成性的野人，本王不想杀他，是他太不给本王面子了。我知道，谁都不想死，你以一样，对吧？本王也不想杀你，你家里一定也有妻儿父母，死了谁照管他们呀？”

　　拔都用蒙古刀抵住俘虏的胸口。

　　俘虏吓得连连后退：“啊不不，别杀我，我不想死，我不要死！我……我说……我说！”

　　忽必烈示意拔都将蒙古刀移开，对俘虏说：“别怕，只要你说出，吕文德与贾似道约好了用干什么，本王爷保你不死。”

　　俘虏的精神已经崩溃，哆哆嗦嗦地说：“约好第三天夤夜子时，城内城外同时向你们合围夹击，发起猛攻！”

　　“啊！？”忽必烈和众将士不由大惊。

　　忽必烈最担心宋朝援军与鄂州守军取得联系，如今不但取得了联系，而且还制定了里应外合夹击蒙古军的计策。这样一来，形势就变得对北军极为不利，北军由包围南军变成被南军包围，由主动变为被动。而南军则相反，由被北军包围变成包围北军，由被动变成主动。忽必烈犹如挨了当头一棒，岌岌可危的局势使他感到空前未有的压力。

　　就在这时，小王子脱欢和阿合马送来了王妃察必和子聪的信。忽必烈好生疑惑，这里距开平几千里地，察必和子聪怎么派一个孩子和一个家奴来呢？这一不正常现象，使忽必烈预感到事情不妙！

第　27　回　　好王妃巧计通消息　　安天下决心争汗位
第　27　回

　　好王妃巧计通消息

　　安天下决心争汗位

　　忽必烈此次统兵征宋，留子聪在开平，协助察必王妃和长子真金处理王府事务。在起初的日子里，一切倒也平静。后来，有一些迹象渐渐引起他们的怀疑。从燕京来的人说，那里的断事官被罢免了，新换上了脱里赤。没听说原来的断事官有什么过错，为什么无缘无故地换掉呢？察必忽然想起脱里赤是阿里不哥的大舅子，觉得其中很有些蹊跷。最近又有传言，说朝廷正在派兵来开平，统兵的是曾经钩考王爷的阿蓝答儿丞相。还说阿里不哥正在派人四出游说诸王，风言要召开忽里台会议。

　　察必一时弄不清是真是假，心中很是惶惑不安。便让子聪和长子真金、王府管家去外面打听。

　　管家和子聪很快就打探回来了，实际情况比听说的要严重百倍千倍。阿蓝答儿的兵已经距开平不足百里了。阿里不哥不但换了燕京断事官，在燕京和汉地招兵买马。而且，还安插刘太平屯兵京兆，派赤儿火者和布智儿去游说诸王，劝说他们来开忽里台大会。

　　对于阿里不哥的种种举动，察必大为怀疑，但又猜不出他要干什么？疑虑重重地说：“这个阿里不哥到底要干什么呢？”

　　子聪说：“王妃，不是小僧挑拨离间，阿里不哥这些异常之举，可是很有文章啊！”

　　察必心中一凛：“怎么？你怀疑他要篡夺蒙哥的汗位？”

　　还没等子聪回答，真金急匆匆地回来了。

　　察必迎上去，问：“真金，你打听到什么情况？”

　　真金端起桌子上的一碗水，一边咕嘟咕嘟喝下去，一边说：“情况不妙！出大事喽！”

　　“啊？！”察必和子聪大惊，急问：“出……出什么事了？”

　　真金机警地看了看四周，低声说：“据孩儿得到的消息，蒙哥大汗已在军中阵亡多日了！”

　　察必和子聪没有精神准备，一时惊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还了许久，察必像是自语，又像是问大家：“这么大的事，我们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呢？”

　　子聪说：“分明是有人在隐瞒我们。”

　　察必立刻想到阿里不哥：“你是说四叔阿里不哥？”

　　子聪点点头：“除了他还能有谁？”

　　察必感觉到事态的严重：“这么说，他早就知道了？”

　　“何止是早就知道！”子聪把阿里不哥近来一系列异常举动联系在一起，觉得局势比先前想的严重得多，“而且早在暗中开始行动了！阿蓝答儿围困开平只是阿里不哥整个计划的一部分，目的是防止我们和王爷取得联系。派脱里赤占领燕京，让刘太平据守住京兆，命赤儿火者和布智儿去游说诸王……等等等等，目的很明确，乘王爷远征南宋不在朝中的机会，登上汗位，造成既定事实！”

　　“啊！？”经子聪这么一说，察必感到阵阵后怕。思虑片刻，蓦地站起身，鼻孔里哼了一声，拉起真金就要向外走去。

　　“王妃！”子聪叫住她，问“您要到哪儿去？”

　　察必气愤地说：“开平是蒙哥大汗恩赏给王爷的封地，他们竟敢率兵来犯，胆子也太大了！我要问问他们，眼里还有王法吗？还有我这个王妃和成吉思汗的嫡长重孙真金吗？”

　　子聪反问：“你以为他们会听你的吗？占领燕京也好，包围开平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