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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我能怎么样呢？既然我都答应嫁了，就不会反悔，只要能看见你，暗香这辈子也心安了。”暗香说着眉头垂了下去。

　　“暗香，大哥……”

　　“你大哥是好人，他没把我怎么样，他还说让我学着读书念字，以后……”

　　“以后怎么样？你说呀。”

　　“以后能嫁个好人家。不过，我既然嫁给了你大哥，就不会再有别的想法了。”暗香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偷偷瞄了一眼罗云翔。

　　罗云翔听暗香这么一说，心里踏实了一些，却又多了一丝幽怨。只好点点头，拉住暗香的手。暗香将手缩了回去，说道：“少爷，别这样。”

　　“怎么还叫我少爷，我现在是你的小叔子，小叔子，你懂吗？”罗云翔有些生气，声音也大了起来。

　　暗香被他吓了一跳，忙示意他不要大声，又点点头暗示他快点出去。暗香推着罗云翔正欲往大门而去，却听见一声大喝：“给我站住，还想往哪跑？”

　　罗云翔回过头来，见罗海山已站到了跟前，便有些紧张地说：“父亲。”

　　罗海山气愤地说道：“你还知道回来？这几天你都去哪了？你以为你跑了不见人影，就什么都结束了吗？你知道你惹了什么祸吗？”

　　罗云翔一时反应不过来，但知道事已至此，想躲也躲不过，便理直气壮地说：“你逼暗香嫁给大哥，我反对有错吗？”

　　暗香站在旁边一个劲地朝他摆手，让他不要多说。

　　罗海山一转身，头也不回，说道：“你跟我过来。”

　　进了厅堂，罗海山将手中的烟斗一敲，说道：“三啊，你知道你都干什么了？你惹谁不好，偏偏惹上这帮子事。”

　　罗云翔这才想起那帮土匪，一定是土匪找上门来了。

　　罗海山又说：“今天一早，有一帮土匪找上门来，有个瘦高个点名道姓地要找你，说让你十日之内去山上找他，如若不然，就带人上门要人。”

　　罗云翔知道他们是为了那把枪，但现在那把枪是自己惟一的宝贝，好不容易弄到手，又怎能拱手让人。

　　罗海山斥道：“你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他们要如此。如果只是救了暗香，他们又怎能如此追究？”

　　罗云翔说道：“父亲，这事孩儿自己来解决，您还是少生气吧。”

　　“你自己解决，你怎么解决？他们今天来要人，说如果不交回他们的东西，十日之后，就上门要人，连你和暗香都要带走。”罗海山一直无法平息心中的怒火。

　　罗云翔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又无计可施，只好给罗海山赔了不是，答应十日之内去山上做个交代。

　　罗海山心疼这个初长人的小儿子，待心情平复一点之后，便命吴管家给罗云翔送了些吃喝，又拿来一些银两和钞票，说是让他去打点土匪，小事化了。

　　罗云翔知道这事已经无法化解，只有自己另想办法才能解决。于是，连夜奔去许木定家，却见许木定家大门紧锁，人去屋空。

　　罗云翔有些诧异，许铁匠家的炉子可是终年不熄火的，今天是怎么了？

　　他本想找许木定商量这事该如何解决，在这平阳县城，他的朋友不多，能说上话也就许木定了。许木定跟随父亲常年打铁，也是喜欢舞枪弄棒之人，虽然比罗云翔木讷一些，却是心灵手巧之人，学识也过人。对一些当今世上的武器火药了如指掌，罗云翔曾问过他这些知识都是来自哪里。许木定却总是讳莫如深，而许铁匠就更不用说了，他只知埋头打铁，从不过问。罗云翔也就不再多问，但有事没事还是喜欢往许铁匠家跑，一来可以跟许木定切磋武艺，二来能在许木定那里学到许多东西。而他一手好枪法就是通过许木定学来的，他们经常在院子里挂一块破铜烂铁，用火铳比赛，每每罗云翔赢了，便要向许木定讨教一些枪支弹药的知识。许木定也不吝啬，只是他说再多，手中没有这些玩意儿，罗云翔还是一知半解。直到那天得了那把土匪的枪，他才知道这世上还真有好玩意儿，不知道二哥罗云飞在部队里是不是也操的这么个东西。这可是好东西啊，砰一响，再厚的瓦片瓷器应声而落，更别说人的性命了。这要是在人身上穿个洞，还不一命呜呼了啊。

　　想到这，他越发顾虑到事情的严重性。土匪们既然有枪，就一定不止一支，这枪又从何而来呢？据许木定和释通和尚所说，这枪是东洋人造的，这些土匪又是怎么弄到手的呢？越想越蹊跷，却不想与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许木定。

　　罗云翔见是许木定，一下子抱住他，说：“你这是上哪儿去了？”

　　许木定脸色有些沉重，将他的胳膊拉了下来，说：“进屋里说吧。”

　　罗云翔跟着他进了屋，许木定将炉子点着，屋里渐渐有了些暖意。许木定并没有说话，只是沉思着望着炉火跳跃的样子。

　　罗云翔心急火燎，追问道：“许木定，你快说呀，你想急死我呀，你去哪儿了？你爹呢？”

　　许木定架不住他一迭连声的问号，只好说：“我爹回河北老家了，过几日就回来，我刚才是去送他。”

　　罗云翔还是第一次听说许木定的老家在河北，便有些好奇，正色道：“那你怎么没跟着去呀？”

　　许木定说：“我父亲回家是有事，去几日就回来，我不得看家吗？”

　　罗云翔见他脸色有异样，也就不再多问，只好从腰际掏出那把枪，在许木定眼前晃了晃。

　　许木定没有像上次那样透出欣喜的目光，反而眼神更加深不可测了。

　　罗云翔没有注意到他的心神，将那把枪在手中转了几个圈，又分解开来，见里面还有四颗子弹，待他想装上时，却傻了眼。

　　许木定默默地从他手中接过被分解得支离破碎的枪，三下两下便组装了起来，重新递到罗云翔的手中。

　　罗云翔瞪着一双眼睛看着许木定所做的一切，有些不敢相信。

　　“你，你不会是兵工厂的吧？”

　　许木定摇摇头，叹了口气。

　　罗云翔见他还是有些心情低落，才想起自己的事情可能比许木定更难解决，自己却在这里兴高采烈，只好蔫下了脑袋，低低地说道：“木定，我闯祸了。”

　　许木定抬起头，问道：“闯什么祸了？是不是这把枪的事。”

　　罗云翔点点头。

　　许木定说道：“我就知道这枪来历不明，会有飞来横祸，你偏不信。”

　　罗云翔又点点头。

　　许木定说：“这枪是不是狼牙岭的土匪的？”

　　罗云翔说：“你怎么知道？”

　　许木定说：“你不是救了个姑娘叫暗香吗？这县城里的人都知道了？你抢了土匪的枪，那帮土匪又岂能放过你。”

　　罗云翔说：“这可不是抢的，是他们被我吓得屁滚尿流，落下的。”

　　许木定说：“甭管是怎么留下的这枪，现在人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现在，是不是找上门来了？”

　　罗云翔这才唉了一声：“土匪找到我家里了，我父亲跟我发了一通脾气，我正不知道怎么解决这事呢。”

　　许木定说道：“事已至此，也只能将这把枪还给人家了。”

　　罗云翔从许木定手里一把夺过手枪，说道：“还，还给他们，好不容易弄来的枪，就这么还回去？”

　　许木定叹息着说：“那你说怎么办？东洋人要打过来了，土匪现在正猖狂着呢，以后，怕老百姓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什么？东洋人要打过来了？”罗云翔有些不敢相信。

　　“是的，东洋小鬼子在北平以一个士兵失踪为由，公然发起了挑衅，已经打到河北了。我爹这次回去，就是接应老家的人，希望能够平安无事。”许木定沉重地说。

　　“你是说东洋人早就在咱们中国了，所以这枪……”

　　“没错，东洋人在东北建立伪满州国，企图分裂我华夏土地，现在又打到关内来了，我想很快，就会打到鄂中，打到平阳县来。”

　　“去他妈的小鬼子，竟然打到咱们地盘上来了，那，那这枪就更不能还，我还要拿它打鬼子呢。”

　　“现在最重要的是，这枪是土匪们的，人家要你还回去，你又能奈何？”许木定笑笑，继续说：“如果这帮悍匪能团结起来，一起来打小鬼子，倒也是件好事。”

　　“土匪抗日，怎么可能？这帮家伙成天干着打家劫舍的勾当，他们才不会替咱老百姓着想呢。”罗云翔边说边摆弄着那支手枪。

第七章　独闯野猪岭
野猪岭山高路陡，罗云翔刚走到半山腰，天色便暗了下来。他怀揣着那把王八盒子，心里揣摩着许木定的话，这枪看来不还是不行了，就怕那帮土匪得理不饶人，给他下马威。许木定在他来之前，就嚷嚷着要陪同，硬是被罗云翔给阻拦了，熊脾气一上来，谁也挡不住。罗云翔嘴里说着一人做事一人当，心里却发起虚。特别是走在这阴冷的山上，心里更是七上八下，打起了鼓。心想，要是许木定在身边，就踏实多了。

　　正寻思着，突然砰的一声响，那声音在山里听起来越发显得清脆。这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震得一群宿冬的鸟扑簌簌飞了起来。

　　罗云翔心知大事不好，一定是土匪发现自己，冲过来了。但过了一会儿，就再也没动静了，罗云翔平定了一下心绪，猜是土匪打猎而已，还没到近前，就算过来了，也只能老实地交代，把枪还给他们便是。但转念又想，这天都快黑了，而且还有要下雨的意思，谁还会在山上打猎呢？

　　罗云翔越想越不对劲，但又找不出缘由来，只好沿着山路继续前行。路越走越难走，直到进入一片密林里，罗云翔扒拉着枯树枝，一步步往前挪。就在这时，前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罗云翔就势趴了下来，只听那脚步声越走越近，很快就到了跟前，黑暗中，他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凭身形判断是个中年汉子，身高胖瘦与许铁匠倒有几分相似。罗云翔没去多想，只能趴在草堆里观察动静。

　　那人一扭一瘸从他的身边走过去了，很快便消失在前方。罗云翔刚要想站起来，又听见前方出现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他心想，今天真够倒霉的，竟遇见奇怪的人了。

　　那脚步声也随着这边而来，罗云翔觉出应该不少于十几人，心想不好，急忙往旁边滚去，直到滚进一个小山坳里，那里布满了枯叶，厚厚的一层，他整个人缩在里面，外面倒也看不出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罗云翔屏住呼吸。突然，又是砰的一声，这下罗云翔听清楚了，是枪声。他吓了一跳，莫非土匪们知道自己要来，下山来抓了？

　　脊背上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但他不敢轻举妄动，想看清楚是不是那帮土匪再行行动，不然自己冒冒失失，恐怕丢了命，还不知道怎么死的。

　　那群人并没有发现罗云翔，而是从他的眼皮子底下跑过去了，边跑边用奇怪的语言说着话，好像是在追前面的那个人。

　　脚步声刚走远，就听见后面紧跟着又来了一帮人，罗云翔眨了眨眼，心想，今天真是活见鬼了，这些都是什么人。好奇心驱使，他睁大了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他终于看清楚前方来的是什么人了，走在最前面的正是络腮胡子，紧跟在后面是的瘦高个，再后面是一个长头披肩的汉子，那汉子身材魁梧壮硕，他的后面则跟着一群小罗喽，看样子是他们的跟班。

　　罗云翔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土匪，这帮土匪同样没有发现他，而是迅速地跟着前面那帮人，那个长头发的壮汉便冲便叫喊：“打他个小鬼子，抢了他们的枪，以后不怕没发财的机会。”

　　“小鬼子？”罗云翔心头一动，知道刚刚过去的一群人原来是东洋人，怪不得说着自己听不懂的鸟语。

　　土匪们很快开起枪来，只听见树林中砰砰的声响，夹杂着人的叫唤声，有人倒下了，又有人冲上去了。

　　罗云翔很想看看鬼子身上的枪，刚才那些人走得太匆忙了，他只隐约看到那些人身上背了些长长的玩意，想来那就是许木定说的步枪。看来小鬼子枪弹充足，不但配备了手枪，还有步枪。

　　他借着夜色，匍匐前进，离土匪与鬼子交战的地方越来越近了，他瞪大着眼睛，在那嗖嗖的火光中他分辨清了哪边是土匪，哪边是鬼子。

　　土匪这边人数众多，那些鬼子很快招架不住了，很快便被消灭了大半。罗云翔想，一定是土匪们得枪心切，不然不会这么英勇。

　　果然，鬼子人数越来越少，土匪们大喊着要冲上去。罗云翔见瘦高个和络腮胡已经带人压了过去，鬼子仓惶而逃。

　　那个长头发的壮汉哈哈大笑，捡起地上的枪支，得意地直晃脑袋，就在这时，罗云翔看见不远处有根长长的东西，正瞄准了长头发的壮汉。

　　罗云翔也很想看看鬼子的长枪，但现在壮汉有危险，他也没想太多，拔出手枪就朝黑暗中那个伸出长长东西的地方就是一枪，那人应声而倒，发出一声叽哩哇啦的怪叫。

　　壮汉闻声而动，冲了过去，大喊一声：“谁？”

　　很快，壮汉就拖出了那个藏在暗处的鬼子，狠狠地踹在鬼子的脸上，唾骂道：“小鬼子，敢使暗枪。老子我毙了你。”

　　那鬼子刚才中了罗云翔一枪，已经奄奄一息，被壮汉这么一踹，马上就一命呜呼了。

　　壮汉知道暗中有人相助，便举起枪朝天空鸣了一枪，说道：“哪条道上的好汉，今日救老北风一命，定当厚谢。”

　　罗云翔听他一说，原来这人竟是老北风，心里不禁一直发寒，想起许木定描述的，此人杀人不眨眼，就是警察也拿他没办法。心知要是被他逮住了，就完了。只好猫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老北风继续吼道：“出来吧，哈哈，我老北风虽是鲁莽之人，但敬英雄好汉，既是救命恩人，不妨出来一见。”

　　罗云翔只好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枯枝烂叶。

　　这时，瘦高个和络腮胡也赶了过来，正巧看到罗云翔从枯树枝里站起身来，马上冲了过来，用枪抵住罗云翔的脑袋，双双齐声喝道：“当家的，就是这小子，抢了我们的枪。”

　　罗云翔见这两个悍匪冲了过来，也举起枪对准了他们。

　　老北风叫人点起火把，走到三人跟前，用火把照了照罗云翔，说道：“你是什么人？胆敢夜闯野猪岭。”

　　“你们不是知道了吗？还有什么好问的。”罗云翔见他分明是挑衅自己，口气也硬了起来。

　　“当家的，他叫罗云翔，平阳县城罗海山的儿子。”瘦高个说道。

　　“哈哈，好样的，不愧是罗海山的儿子，有种。”老北风哈哈大笑道。

　　“今天落在你们手里，要杀要剐随你们便，老子要是眨一下眼就不是罗云翔。”罗云翔知道事已至此，不如斗胆一说。

　　“你们给我闪开。”老北风举着火把吼道，瘦高个和络腮胡齐声道：“大哥”。

　　“叫你们闪开，没听见吗？”老北风斥道。

　　两人齐齐闪到了一边，老北风走到罗云翔跟前，说道：“小兄弟，不，罗少爷，把枪放下，有话好说。”

　　瘦高个和络腮胡都被老北风的举动吓了一跳，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八章　危机重重
老北风喝退了二人，二人仍然不解地站在一边，吹胡子瞪眼，一时无法理解老北风为什么要这样做。

　　而老北风已经走到罗云翔面前，拍了拍他的肩。

　　罗云翔忙用手去挡，老北风哈哈大笑起来，笑道：“小兄弟，不要慌，我要想动手，还不至于动拳脚。”说完，对瘦高个和络腮胡使了使眼色，二人有些不知所措，仍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老北风喝道：“你们今天是怎么了？被鬼子吓着了？才来了几个鬼子，就把你们吓成这样？”

　　络腮胡点头哈腰地过来，说道：“大当家的，不是……”

　　“不是，那是什么？”老北风有些不悦，继续追问道。

　　“这，这，这小子……”络腮胡因为紧张有些结巴起来。

　　“这什么呀？你倒是说呀，不说老子一枪崩了你。”老北风说完真的抬手举枪，枪口指向络腮胡。

　　络腮胡早已双腿如筛糠，忙说：“这小子就是抢我们枪的罗家三少爷罗云翔。”

　　“嗯。”老北风一扭头，眼神一时变得凶恶起来，罗云翔见形势有变，正欲借机逃走，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他刚一转身，老北风便一把抓住他，这一抓似有千斤力道，罗云翔不禁打了个趔趄，差点没摔倒在地。

　　老北风又哈哈大笑起来，一把将罗云翔扶起，说道：“小兄弟，不，三少爷，今天既然到了山上，就不要走了，随老北风到寨中休息，明天再走不迟。”

　　瘦高个和络腮胡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