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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所-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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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廖教授的房间已沏好了两杯上好的岩茶。教授坐在棋盘前观察着与陆子航对弈中的这盘棋局，他落下一字后，看了看陆子航笑着喝了口茶，闭目养神。而陆子航注视着棋盘皱了皱眉头，指间夹着棋子迟迟没有落下。
自从那晚回到所里后，没人问及陆子航这几天的去向，仿佛那是没有发生过一样。后来还是乔乔终于憋不住问他廖伯让他办的私事是什么，陆子航这才知道是廖教授替他编了个瞎话，说是让他替自己去做件私事。陆子航当然没有和乔乔说什么，因为他也不知道怎么说只能笑着说保密，搞得乔乔虽然很是郁闷，但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我输了。”陆子航淡淡地说着开始收拾收起了棋子。廖教授睁开眼睛看了看他，笑着说：“棋局可观心境，不是你心绪不宁，我这局赢不了你，小陆。”陆子航听到教授的话，手下顿了一下。从西品村回来之后，他就对自己身上出现的种种不可思议的事情感到困惑。离所那几天陆子航做了一些身体检查，谁知验血、脑电波、胸透等一系列检查下来的数据居然与常人无异，这更让他感到欣慰之余颇感意外。而回到六十七所后，廖教授等人却从未提及这些。这时，他听廖子坤教授这么说，便乘机问道：“教授，我从西品村回来后就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些怪事更感到困惑……”“呵呵，小陆，我听老范说起过，原来你是对这些心存疑惑，应属常理。来，别收了，先喝些茶，这可是武夷上好的岩茶呀。”廖教授笑着道。听廖教授说的轻描淡写，陆子航不禁一愣，心想：原来我身上的事在人家眼里不算什么奇事呀！”廖教授见陆子航面露惊讶之情，心中已明白谈谈一笑道：“所里这些年所见的奇人异事很多，有些更是目前科学无法解释的。我们所不就是干这个的吗？就拿老范来说，想你也知道了，也可说是奇人了吧？”陆子航看着教授点了点头。廖教授这时打开一柄折扇似文人雅士一般背着一只手边扇边踱步到门前道：“走，陪我去池塘边走走，透透气。”说着率先出了门。陆子航一见心说：这老顽童，您就别跟我羽扇纶巾了，我这都晕啦马虎的，您这儿还卖关子。心中虽急，还是站起来跟了出去。
池塘边的凉亭内，廖教授看陆子航一直默不作声，便淡淡地说：“小陆，关于你的身体……”陆子航一听马上双眼看着教授，露出渴望而欣喜的神情。廖教授见他如此，忍不住笑了笑道：“老范说你这孩子仿佛与他一样有种对潜在危险的感知？”陆子航耸了耸肩说：“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吧。”“恩，老范和我共事多年，他这种特殊的能力确实在有时候帮上了大忙。我个人认为这大概是因为你们都可以对身处环境的气味、温度、气流变化等比常人都更加敏感，就好像某些动物一样。”“像某些动物一样？”陆子航想到了在《动物世界》看到过的狮子、草原狼猎食和斑马、羚羊预警逃跑时景象，这些动物为了生存而具备远超人类的嗅觉、视觉、听觉等等本能。想到这些，陆子航自问：难道正如廖教授所说，我和老范也具备与这些动物相似的本能？廖教授清了清嗓子摇着折扇继续道：“好比如一个人的杀气和恐惧都会不知不觉让身体发生微妙的生理变化，进而不停地影响其所处的环境状态。而你们正是能感知周围环境中这些变化并能做出极快的判断。说到你动作变得敏捷我想也是出自本能。当前只能说是你看到帛书后连受了两次圆光和夏兰的催眠引起的，至于是不是这些激发了你体内原有的潜能我无法解释。”“潜能？我怎么会有这些潜能？”看到陆子航迷惑地神态，廖教授咳嗽了声回答道：“无法解释，那是遗传学上的问题了。”他顿了顿，继续道：“首先先说声抱歉吧，其实你做得那些身体检查我这里也有一份，真的是无法解释。”
陆子航听到廖教授手上也有一份自己的身体检查报告，虽有些惊讶但也马上恢复了平静。因为现在对于这些他并不觉得奇怪了，于是淡淡地甚至带有一些骄傲地说：“可教授，我能够快速愈合伤口甚至连疤痕都没有，这太不可思议了吧。”廖教授见陆子航并没有在意体检报告的事，欣慰地笑着道：“小陆，你的身体检查报告也属于六十七所的机密，我不必向别的部门甚至上级报告，所以也不会有更明确和科学的解释。但我想，在你感到极为恐惧或是濒临危险时，你的身体会激发出某种生物素，它对机体代谢起着极强的促进作用，使创伤部位能迅速长出肉芽组织，消除死去的肌肉，加快伤口愈合。在一些海洋生物身上就存在这种濒死前快速愈合的本能。” 陆子航听到这里心中的自豪感顿起，笑着说：“那我不成了金刚不坏之身了，哈哈……”“我倒觉得你这个本能只有在极为恐惧或是濒临危险时才会激发出来。小陆，你今后遇事切不可仗此做一些危险的决定，那会送命的。”廖教授突然严肃地说。陆子航一听心说：啊！快死才管用呀！不会吧？转念一想：教授说我这些潜能是看到帛书后连受了两次圆光和夏兰的催眠引起的，至于之前所遇的一系列事，难道真是冥冥之中给我的安排？想到这些不禁呆呆地看着池水发起了呆。
“听老范说那白猴要伤你时像是不敢靠近你的身体，甚至被昏迷中的你吓得跳起来。我想也许正是那时你的身体出现了一些变化，但现在除了那白猿没有人知道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看陆子航仿佛并没听自己说话，而只是看着池面若有所思，廖教授咳嗽了一声，陆子航回过神来，问：“您，您刚说什么？”廖教授淡淡地一笑道：“没什么。小陆，从古至今有无数的能人异士，在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存在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能力。你也没必要想太多，只要这些能用在正途又怕什么？” 陆子航点了点头，神情之中仍有些凝重。廖教授站起来走到池边背对陆子航低声接着说：“小陆，遇事要稳，焦躁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甚至还会使自己走上岔路。凡事不可太急功近利，佛法不是说人不可太尽，事不可太尽，凡事太尽，缘分势必早尽吗？你这孩子有时就太过执着，是你的优点，但也会给自己带来很多烦恼。”陆子航听到这些，不禁想到自己前几天离开六十七所的举动，暗讨自己是否真的如教授所言凡事太过执着。廖教授走回来笑着拍了拍陆子航的肩膀，道：“其中道理你自己慢慢就会明白了，来帮我给鱼喂喂食。”说着，从庭中石桌下取出鱼料递给了陆子航。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向池中撒食，谁也没有开口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夏岚拿着文件找廖教授签字，与陆子航的眼神一触，先是诧异了一下接着大方地点了下头笑了笑。陆子航自从那晚被夏岚配合催眠后就一直对这个大方、干练而又不失文雅和秀美的女孩念念不忘。但夏岚总是和那个疯丫头乔乔出双入对，所以陆子航一直没有机会和夏岚单独说说话。这时，陆子航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对刚要转身而去的夏岚道：“喂，那什么，你忙吗？我有点事想请教你。”夏岚闻言大方地笑了笑说：“还好了，别请教请教的，我可不懂什么。”这时，正喂鱼的廖教授暗下里笑了笑，知趣地撒着鱼食向池塘另一边走去。
陆子航看着夏岚轻咳了一声，说：“那，那什么小岚，我想问你……”“你怎么今天吞吞吐吐的呀？一点也不像你的风格呀。”夏岚笑着说。“没什么，这不是最近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太多，脑子有点乱，哈，其实我就是想问问你，那晚我被催眠后都发生了什么？”陆子航不知为什么和夏岚说话总是觉得心情很舒服很放松。“恩，你什么也没说，就是一直画一直画，当时我也被你吓到了，没想到你画出那么复杂的图来，再后来你就睡着了。”夏岚接着笑着问：“怎么？难道你怕自己说出什么秘密让给我听到呀？”“不，不是，我只是一直奇怪我怎么能看懂那份帛书？为什么会是我而不是别人？”陆子航摇了摇头，思索着接下来要跟夏岚说点什么。这时，夏岚见他不说话，笑了笑，轻声道：“没事我先走了。”陆子航一听赶忙说：“对了，你，你今晚有时间吗？”“恩……没什么事，怎么了？”陆子航张着嘴巴，长吸了口气道：“我能请你吃晚饭吗？”夏岚呆住了，在美国的生活经历和女性的直觉告诉她，面前这个男人在向自己发出追求的信号。夏岚虽刚刚认识陆子航，但她不知道为什么却对这个俊朗而又有趣的男人充满了好奇和好感。夏岚低头咬了下嘴唇，抬起头来眼神正和陆子航焦急的双眼相触，一瞬间她觉得心脏仿佛被电流通过，而自己心跳的声音是那么的清晰和急促。廖教授这时已向他们走了过来，夏岚回过神来，忙小声含羞道：“恩……恩……好吧，七点，我在院门口等你。”说着忙怀抱文件转身走去。
“她没拒绝，哈，没拒绝……”陆子航看着夏岚的背影，心中有丝丝甜意，之前的疑惑与焦虑一扫而光，兴奋和狂喜的心情不禁由衷地显露在脸上。“小陆，我一直忘了问你会开车吗？”廖教授把手中剩余的鱼食往池中一扔问道。陆子航闻言缓过神来，茫然地转过身点点头。只见廖教授笑着道：“那就好，我屋里的桌子上有把车钥匙，我想你晚上用的着。”陆子航一听不好意思的傻笑了一声，便向教授的房间跑去。“小心点，铃木两座小型越野，那可是小胖最喜欢的一辆了。”廖教授对陆子航笑着喊道。
当晚的一间西餐店里，陆子航注视着眼前的夏岚。她那独特的气质与优雅大方地谈吐使陆子航心中的爱慕更加强烈，甚至觉得自己在夏岚面前有些自惭形秽。交谈中，陆子航得知夏岚父母在美国都是华裔的著名学者，但不幸的是皆在一起空难中遇难。此后不久，夏岚为了完成自己心理学的学业曾到华盛顿的一所大学进修。这时，廖教授正好为一个驻美武官神秘失踪案子来到美国，由于和夏岚父亲曾是多年的好友便和夏岚见了面，当得知夏岚的催眠能力时，更请夏岚对那案子中的几个相关人物进行了协助询问。“起初，由于我的身世和背景并不符合国家的涉密要求，听教授说，和他协办案子的政府官员曾强烈反对我参与案子调查，还是廖教授打的保票说没有我这案子办不了。呵呵，其实我只是帮了点小忙，到案子结束了都没搞懂是什么案子，还是正式进入所里后教授告诉我的。后来，我提前完成了学业，应廖教授的邀请回国进入了六十七所。”“那你放弃了美国身份？”“没有，廖教授并没要求我放弃什么，我想当教授请我协办那案子时就对我的一切都调查过了……”夏岚说到这里突然话锋一转笑着问陆子航：“觉得我的普通话怎么样？”陆子航看着夏岚笑着点点头说：“比我的地道。”“你就是喜欢开玩笑，其实我父亲从小就让我说中文，而且在我高中到大学前是陪母亲在国内生活的。”夏岚笑着说，她喝了口柠檬水接着道：“说说你吧，我……怎么说呢，我觉得你很特别。”陆子航看着夏岚笑了笑问：“是因为只有我看得懂帛书吗？”“恩……也不全是，不知为什么，你给人有种特别的感觉……”说道这里，夏岚仿佛觉得自己语失，忙害羞地低下了头不再看陆子航。过了一会儿，见陆子航没说话，便抬起头来对正看着自己发呆的陆子航道：“喂……喂……今天我回去想了想，好像你看得懂帛书的事与藏区天授吟唱诗人的事有点相似。”“天授？什么天授？”陆子航一听马上问道。“哦，我也只是听说过，想到了就从网络上下载了点资料，你看……”夏岚说着从随身的手包里掏出一张复印纸看着上面念道：“在藏区有一个史诗故事叫《格萨尔王传》，那些传唱艺人藏语称为“仲肯”意为故事家。这些艺人大致分为五种类型：神授、闻知、掘藏、吟诵和圆光艺人。神授也称天授，这种艺人在藏语称作“包仲”。他们在从艺之前根本未学过艺，据说是突然有一天似得了大病一般昏迷多日，神志迷乱，苏醒后即能滔滔不绝地说唱《格萨尔王传》的史诗故事。每人都可以流利说唱一二十部，甚至几十部之多。这些艺人基本上都是文盲，但他们遣词造句的精妙，结构能力的高超实在令人费解，不可思议，一直以来都是个未解之谜……”夏岚念到这里抬头看了看陆子航，只见他正看着面前的玻璃杯呆呆地思索着什么。见夏岚突然停下，陆子航回过神来笑了笑道：“教授说我有时太过执着，劝我凡事不可太尽。刚才你念资料时我不知怎么突然想到他的话。”说到这里，陆子航看着夏岚，笑着说：“小岚，和你说说话，感觉轻松多了。谢谢你，还帮我找来这些资料。”夏岚刚要回答，突然手机响了起来，她接完电话马上陆子航道：“快回所里，出事了。”
两人驾车赶回六十七所便马上直奔地下办公中心的会议室。里面，廖教授、老范、胖子和乔乔正议论着什么。众人看两人同时回来不禁都暗笑，乔乔更向陆子航扮了个鬼脸。胖子见两颊泛红的陆子航刚刚坐在身边便用肩膀撞了他一下看着陆子航向夏岚的位置挑了挑眼睛露出个坏笑。这时，廖教授见众人到齐，又看了眼手上正拿着的纸突然皱起眉严肃地说：“本来希望小陆先去接受训练，现在行不通了，咱们今晚就要去湖北。
作者题外话：《格萨尔王传》说唱的艺术传授充满了神秘色彩，除向前辈艺人学得即藏语称此类艺人为“退仲”的情形外；一类艺人的表演故事多为自己心中想出来的，藏语称作 “酿夏”；最令人惊奇的是一种藏语称作“包仲”的艺人，他们的艺术技能的获得方式，为梦传神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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