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暧昧电子书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刘心武:四棵树-第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长椅上,而且一定不会是单独待在那里,他身旁,一定会坐着他的老母,那妇人如果不是全盲也是半盲,坐着也还拄着拐杖,双手都搁在那拐杖头上,脸上总漾着一个满足的微笑。芳邻姓祝,比他大月份,他唤为祝大哥。祝大哥显然是个大孝子,搀扶老母遛弯和并坐晒太阳的形象,也不仅深嵌在他一个人的眼中、心里。当然他观察得更细致些,他发现,每当祝大哥把老母在那长椅上安排稳当,自己就会去那边小卖部要来一瓶啤酒,待自己坐定母亲身边后,就把那啤酒瓶往脚侧一放,时不时地拿起来对着瓶嘴喝一口。
  他头一回跟祝大哥搭话时,对方曾站起来,还请他就坐,但那长椅坐不下三个人,后来双方都不计较,祝大哥就那么坐着,他就把双臂抱在胸前,稍息姿势,很随意地跟祝大哥闲聊一阵。说是聊,其实开头基本上是他问,祝大哥简答,后来就基本上是他侃,祝大哥听。他很喜欢那样跟祝大哥一起消磨时间。通过询问,他知道祝大哥家况比他家艰难,而且祝大哥半辈子当建筑工人,活动范围就在这座城里,最远只坐火车去过太原,没坐过飞机,没碰过电脑。他从与一个诸多方面比他不足的同龄人接触中,通过表达同情、代为喟叹,获得了一种心理满足。那天他在家里摆弄老同学赠予的名片,爱人嗔怪他:〃那又不是扑克牌,洗来洗去地干什么?〃他说:〃你懂什么,一张名片一条路哩!〃爱人撇嘴:〃哪条路你趟得通呢?〃他赌气:〃那怎么着!我就趟一条试试!〃他按崔洪亮手写的手机号拨了过去,居然一拨就通,而且,老同桌问他有没有工夫?若肯赏光,一起吃晚饭!他应邀前往,离家前得意地跟爱人说:〃我们那时候是男校,你放心,不是老狼唱的那种'同桌的你'!〃崔洪亮开着辆宝蓝色的宝马车,到他那楼盘外的一家餐馆外等他,相互老远就都望见,招手;他都顾不得走斑马线,越过马路往那地方跑去,两人握手后,崔洪亮就让他上车,原来并不是在那家餐馆请他,只不过是暂借那停车位而已。唉,那天的经历,怎么说呢,真叫眼界大开,这才知道什么叫先富起来,什么叫成功人士,什么叫豪华生活,什么叫一掷千金,什么叫贵族气派,什么叫梦想成真……原来,富人阶层的生活,已经开化到了那样的程度!
  几乎是第二天中午,崔洪亮才又开车把他送到接他的那个地方。当他越过马路回到自己住的那个楼盘,他觉得自己的眼珠子仿佛被人调换了,映入眼帘的每一个细节都令他触目惊心,真的真的,他对自己说:只不过是〃经济〃罢了,只不过〃适用〃而已……
  爱人自然追问他究竟是到哪儿荒唐去了,他乜斜着眼睛,一边往长沙发上躺,一边倨傲地说:〃你见识过什么,昨晚我睡的是总统套房,你知道那里头的马桶盖上镶着什么吗?〃爱人恨恨地说:〃喝昏了酒,找小姐去了吧?〃他就嘴里嗤嗤嗤地发出怪声,伸直右胳臂,用右手食指朝爱人频频点着……爱人且不理他,管自走开了,他这才多少表达出了点心里头拥挤着要喷溢出来的意思:〃你们呀,懂什么呀,只当进个发廊找个小姐就算那个了……唉,真正的富人跟那些个全不相干啊!〃酒醒后,爱人也不再抱怨他,生活似乎回归于以前,但那次从傍晚到第二天午前的经历,令他回味无穷,他总想逮个由头跟爱人念叨念叨:鱼翅、鲍鱼、燕窝虚有其名,贵成那样,却并不可口,倒是西餐的法式红酒牛肉,真乃一绝!还有那个洗浴中心,进到里头真以为是到了天方夜谭的幻境里!浴后去那完全是蔚蓝色情调的咖啡厅,才知道人家那些人真用不着找小姐什么的,哪儿会那么下作!有的是大学本科学历以上的白领女郎,个个有影视明星的美貌,个个影视明星却没有她们那个风度,交谈时往往夹杂外语,幽默全在骨子里头……人家讲究的是情感的完全自主,坚决鄙弃含有硬威胁与软利诱的非自愿行为……人家把珍视家庭稳定与享受婚外情缘处理得那么得体……当然,他也就因此知道,这就是崔洪亮那种人的日常生活,〃同桌的你〃每天也就是在这样一些场合里,磨合出他的生意,那天不过是捎带脚地把他叫上随喜随喜,也不把他仔细介绍给那些不断变换的人士,更不把那些出将入相的角色向他介绍清楚,其实那些男男女女也懒得把他搞清楚,倒是他冷眼旁观中窥破了若干微妙之处,自然也不去点破……嗳,住进总统套房可是真的啊,其实只不过是宝马车驶过那家五星级饭店时,他问了句〃那顶上有总统套房吧?〃崔洪亮就顺势把车拐到那饭店去了……
  

科林斯柱(2)
〃事如春梦了无痕〃,有这么句古诗吧?但他的这场春梦却不仅留痕深重,还弄得他不找个听他细说端详的角色就浑身痒痒。终于,他锁定了祝大哥,接连几天下午,他站在祝大哥面前,滔滔不绝地讲述他的见闻,祝大哥老母不但目瞽,耳也聋,但也仿佛从他的讲述里获得了快乐,脸上的笑纹涟漪般抖动着;祝大哥听得专心,不时提起啤酒瓶喝上一大口,再抹抹被胡子围住的厚嘴唇;每当他点题说到:〃咱们至多算个小康,人家那可是大富呀!咱们能见识到的,也就井蛙那么多,人家可真是泱泱海阔凭鱼跃、朗朗天高任鸟飞啊!〃祝大哥就似乎在微微点头,但那双鱼尾深刻的眼睛里,却并没有放射出如他双眼里那样的,燃烧着的艳羡之光。
  那天他重点给祝大哥描绘那总统套房的种种细节,他发现祝大哥听着似乎有点心不在焉,他就说:〃也是,你哪儿想象得出那里头的模样,离你的生活实在太远太远了啊!那里头光客厅就有三个,每个厅的大理石柱子样式都不一样,你瞧,那天我拼命想记住,到底还是没记真……那中客厅的柱子我觉得最棒,嗳,怎么跟你形容呢?那柱顶上的花样,真绝透了,那叫什么……莫斯科柱?不对,唔,反正是什么科……〃祝大哥听他神侃,绝少插嘴,这回却忽然接上去说:〃是科林斯柱。〃 这淡淡的一句,仿佛炸雷响在耳边。他愣住了。待祝大哥喝完一口啤酒,他才问:〃你怎么会知道?〃祝大哥依然语气平淡地说:〃那大客厅里的柱子,是爱奥尼亚式;小客厅里的,是多立克式。〃 他几乎是喊着问:〃你去住过?!〃祝大哥说:〃哪能呢,没住过。〃 这天他回到家里,忍不住对爱人说:〃爆大冷门了!咄咄怪事!〃爱人问那〃冷门〃以前先讽刺他:〃你要能从那富贵梦里醒过来,才叫爆冷门哩!〃遂问他究竟爆了个什么样的冷门。他就说祝大哥居然知道那总统套房里的三种希腊古典柱式,把所在位置和名称报得那么精确!
  爱人乍听也觉得奇怪。但把炸酱面弄好,俩人对坐要吃的时候,忽然恍然大悟地对他说:〃对啦,听物业公司的人说过,祝大哥原是建筑行里少有的高级技工,这城里好多豪华建筑他都参与过施工,要不是为照顾他妈,他也不会提前退休啊,饶这么着,有的建筑公司还打着灯笼火把找到咱们这小区,求他去当施工指导哩!那总统套间的柱子不得有工人去造,他造的怕还不止那些柱子哩!那'同桌的你'他们整天享受的那些个房子,哪座不是祝大哥那样的人造的!祝大哥他们就是造完了自己不用而已,好比母鸡下的蛋,母鸡不吃罢了,你跑去跟母鸡显摆那蛋,母鸡没咯咯咯笑你眼皮薄心眼俗,算是对你客气!〃也怪,先吃了爱人一番话,再吃那炸酱面,意外地香。那晚他竟破例地连吃了两大碗。
  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偷 父(1)
那晚我到家已临近午夜,进门后按亮厅里的灯,从地板的印记上,我立刻感觉到不对劲儿,难道……?我快步走到各处,一一按亮灯盏,各屋的窗户都好好地关闭着啊,再回过头去观察大门,没有问题呀!但是,当我到卫生间再仔细检查时,一仰头,心就猛地往下一沉……浴盆上面那扇透气窗被撬开了!再一低头,浴盆里有明显的鞋印,呀!我忙从衣兜掏出手机,准备拨110 报警,这时又忽然听见的声响,循声过去,便发现卧室床下有异动,我把手机倒换到左手,右手操起窗帘叉子,朝床下喊:〃出来!放下手里东西!只要你不伤人,出来咱们好商量!〃一个人从床底下爬出来了,那是一个瘦小的少年,剃着光头,身上穿一件黑底子的圆领T 恤,我看他手里空着,就允许他站立起来,他站起来后,显示出T恤上印着一张明星的大脸,比他的头至少要大三倍,那明星也不知是男是女,斜睨着挑逗的眼神,说实在的,比他本人更让我吃了一惊,不禁用窗帘叉指去,问:〃这是谁?〃那少年万没想到,我先问的并不是他,而是那T 恤上的明星,更懵了,我俩就那么呆滞了几秒钟,他先清醒过来,嘴唇动动,说出那明星的名字,我没听清,也不再想弄清那究竟是韩星日星还是中国香港或海峡那边的什么星,我仍用那窗帘叉指向他,作为防备,问他:〃你偷了些什么?把藏在身上的掏出来!〃他把两手伸进裤兜,麻利地将兜袋翻掏出来,又把双手摊开,回答说:〃啥也没拿啊!〃我又问他:〃你们一伙子吧?他们呢?〃他说:〃傻胖钻不进来,钳子能钻懒得钻,我一听钥匙响就往外钻,他们见我没逃成,准定扔下我跑远了,算我倒霉!〃看他那一副〃久经沙场〃、处变不惊的模样,倒弄得我哭笑不得。我用眼角余光检查了一下我放置钱财的地方,似乎还没有受到侵犯,他算倒霉,我算幸运吧。我仍是伸出窗帘叉的姿势,倒退着,命令他跟着我指挥来到门厅里,我让他站在长餐桌短头靠里一侧,自己站在靠外一侧,把窗帘叉收到自己这边,开始讯问。
  他倒是有问必答,告诉我他们一伙,因为他最瘦,所以分工侦察,本来他到我家窗外侦察后,他们一伙得出的结论是〃骨头棒子硌牙〃,意思就是油水不大还难到手,确实也是,我的新式防盗门极难撬开,各处窗户外都有花式铁栅,就防贼而言可谓〃武装到了牙齿〃,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惟独大意的地方就是卫生间浴盆上面的那扇透气窗,那窗是窄长的,长度大约六十厘米,宽度大约只有三十厘米,按说钻进一只猫可能,钻进一个人是不可能的,没想到站在我对面的这位〃瘦干狼〃,他自己后来又告诉我,在游乡的马戏班子里被训练过柔术的,竟能钻将进来!
  〃您为什么还不报警?〃他问我。他能说〃您〃,这让我心里舒服。我把手指挪到手机按键上,问他:〃你想过,警察来了,你会是怎么个处境吗?〃他叹口气,说出的话让我大吃一惊:〃嗨,惯了,训一顿,管吃管住,完了,把我遣返回老家,再到那破土屋子里熬一阵呗。〃他那满无所谓,甚至还带些演完戏卸完妆可以大松一口气的表情,令我惊奇。
  我就让他坐到椅子上。我坐在另一头,把窗帘叉子靠在桌子边,跟他继续交谈。他今年十四岁,家乡在离我们这个城市很远的地方。他小学上到三年级就辍学了,一年前开始了流浪生活,现在就靠结伙偷窃为生。有几个问题他拒绝回答,那就是:他父母为什么不管他?他们一伙住在什么地方?他钻进我的私宅究竟想偷窃什么?如果我还不回来,他打算怎么下手?面临这些追问,他就垂下眼帘,抿紧嘴唇。
  我望着被灯光照得瘦骨嶙峋满脸灰汗的少年,问他:〃渴吗?〃他点头,我站起来,他知道是想给他去倒水,就主动说:〃我不动。〃我去给他取来一瓶冰可乐,又递给他一只纸杯,他不用纸杯,拧开可乐瓶盖,仰头咕嘟咕嘟喝,喝了一小半,就呛得咳嗽起来,我拿几张纸巾给他,让他擦嘴,他却用那纸巾去擦喷溅到桌上的液体,我心一下柔软到极点,我摩挲一下他的光头,发现他头顶有一寸长的伤疤,凸起仿佛扭动的蚯蚓,他很吃惊,猛地抖身躲避,瞪视着我,我就问他:〃饿吧?〃他摆正身子,眯眼看我,仿佛我是个怪物,我也不等他回答,就去为他冲了一碗方便面,端到他面前,这期间那窗帘叉滑落到了地板上,他很自然地站起来,把窗帘叉靠还到原处,又坐回去,于是我知道,这个少年窃贼和我之间已经建立了一种基本信任。
  他呼噜呼噜将那方便面一扫而空。我知道他还不够,就又去拿来一只果子面包,他接过去,津津有味地啃起来。我有点好奇地问:〃你们不是每天都有收获吗?难道还吃不饱?〃他告诉我:〃有时候野马哥带我们吃馆子,吃完撑得在地上打滚……这几天野马哥净打人,一分钱也不让我们留下……〃我就懂得,我,还有我的邻居们,甚至这附近整个地区,所受到的是一种有组织有控制的偷盗团伙威胁,他一定从我的眼神里看出了什么,吃完面包,抹抹嘴说:〃您放心,有我,他们谁也不会惹您来了。〃我又一次哭笑不得。
  我想了想,决心放他出去。我对他说:〃我知道,我的话你未必肯听,但是我还要跟你说,不要再跟着野马哥他们干这种违法的事了。你应该走正路。〃他又点头又咂舌,样子很油滑。但是我要去给他开门时,他居然说:〃我还不想走。〃 我大吃一惊,问他:〃为什么?〃他回答的声音很小,我听来却像一声惊雷:〃我爸在床底下呢……〃天哪!原来还有个大人在卧房床底下!我竟那么大意!竟成了《农夫与蛇》那个寓言里的农夫!我慌忙将窗帘叉抢到手里,又拨110,谁知这时候手机居然没信号了,怎么偏在这骨节眼上断电!我就往座机那边移动,这工夫里,那少年却已经转身进了卧室,而且麻利地爬进了床底下,我惊魂未定,他却又从床底下爬了出来,并且回到了门厅,我这才看清,他手里捧着一幅油画,那不是我原来挂在卧室墙上的吗,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正想嚷,他对我说:〃我要……我要我爸……您把我爸给我吧……求您了!〃几分钟以后,我们又都坐在了餐桌两头,而那幅画框已经被磕坏的油画,则竖立在了我们都能看清的餐具柜边。我们开头的问答是混乱的,然而逐渐意识都清明起来。
  

偷 父(2)
那幅油画,是我前几年临摹的荷兰画圣梵高的自画像,我那一时期狂爱梵高的画风,根据资料,几乎临摹了我所能找到的梵高的每一幅作品,这幅梵高自画像是他没自残耳朵前画的,显得特别憔悴,眼神饱含忧郁,胡子拉碴,看上去不像个西方人倒像个东方农民。出于某种非常私密的原因,我近来把这幅自以为临摹得最传神的油画悬挂在了卧室里。少年窃贼告诉我,他负责踩点的时候,从我那卧室窗外隔着铁栅看见了这幅画,一看就觉得是他爸,就总想给偷走,这天他好不容易钻了进来,取下了这幅画,偏巧我回来了,他听见钥匙响就往外逃,他人好钻,画却难以一下子随人运出去,急切里,他就又抱着画钻到卧室床底下去了……他实在舍不得那画呀,那是他爸呀!
  我就细问他,他爸,那真的爸,现在在哪儿呢?他妈妈呢?他不可能只有爸爸没有妈妈啊!可是他执拗地告诉我,他就是没有妈,没有没有没有。后来我听懂了,他妈在他还不记事的时候,就嫌他爸穷,跟别的男人跑了。他爸把他拉扯大他记得他爸,记得一切,记得那扎人的胡子茬,记得那熏鼻子的汗味加烟味加酒味……他也记得他爸喝醉了,因为让他拿什么东西过去迟慢了,就用大铲子般的手抓他过去,瞪圆了眼睛吼着要打他,却又终于还是没有打。爸爸换过很多种挣钱的活路,他记得爸爸说过这样的话:〃不怕活路累活路苦,就怕干完了拿不到钱。〃 他很小就自己离开家去闯荡过,有回他正跟着马戏班子在集上表演柔术,忽然他爸冲进圈子,抱起他就走,班主追上去,骂他爸:〃自己养不起,怪得谁?〃他爸大喘气,把他扛回了家,吼他,不许他再逃跑。那一天晚上,爸爸给他买来一包吃的,是用黄颜色的薄纸包的,纸上浸出油印子,打开那纸,有好多块金黄色的糕饼,他记住了那东西的名字,爸爸郑重地告诉他的……桃酥!讲到这个细节,少年耸起眉毛问我:〃您吃过桃酥吗?〃我真想跟他撒谎,说从来没有吃过……他记得许多许多的事,他奇怪我会愿意听,他说从没有人这么问过他,他也就从来没跟别的人讲过他爸爸的事情,野马哥也好,傻胖、钳子什么的也好,谁都不知道他爸爸的事,就是他有时候闷了,想起爸爸那胡子茬扎人的感觉,想说,人家也不要听。我怎么会愿意听?可乐喝完了,又沏上两杯茶,给他一杯,让他从容地诉说,他坦言,觉得我有病,不过就是有病的人愿意听他讲,还有香茶喝,他为什么不讲个痛快呢?他就连他爸的那些个隐私,也告诉我了:有那脸庞身条都不错的娘儿们,愿意跟他爸睡觉,说他爸真棒,可惜就是穷,他问过他爸,是不是这以后就添个妈了?爸就红着眼睛骂他,他懂了,那跟结婚是两回事,同居都不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