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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锋-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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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子看见对面的楼房像是一个邮电局,那是一座坚实的砖墙大楼,挨几十发炮弹是没问题的。他一脚踢开门,端着枪冲了进去。他先来到一楼的营业厅,那里的玻璃已经损坏,大门两旁墙上灰泥有一条裂缝,还有几个难看的窟窿。挂在墙上的时钟则告诉他,现在是9点20分。时钟走到9点21分时,黑子才假定,凌晨的战斗并没有损坏时钟的机件。钟还在走。时间照旧流逝,安之若素,他不知道这种兆头是好还是坏。

  他顺着走廊逐一推开办公室的门,并小心翼翼地绕开那乱七八糟堆在地上的报纸和信件。送汇票的邮递员的房间,财务科,电报接收室,他逐个房间搜找,把邮电局翻了个底朝天。他发现大多数办公室里,一些窗玻璃都挨了124师的机枪子弹。

  后来他又端着枪上了二楼,这里是电话交换机房,糊墙纸的颜色叫人看了高兴,可惜被流弹毁坏了好几处。有两扇窗户,天下太平时,可临窗眺望市中心广场,那样想必有一番乐趣。一排排灰色电话交换机柜没有损坏,黑子过去一看,他妈的全是中国产的。于是,他拨下了几块晶体管电路板,却不忍心破坏它,只好把主控板的几个频率震荡器的磁芯用钥匙拧了几圈。“没有扫频仪,越南人就永远恢复不了,那就让他伤心去吧。”想到这里,他颇有点幸灾乐祸。

  车队还停在楼下。黑子到邮电局大楼可是一无所获。他们上车后,车队又沿街向前开了十几分钟。路边房屋越来越低矮,脚下是散乱一地的烧塌的屋瓦,飞扬的尘土。从车上眺望,可以看见碧绿的江水、灰蒙蒙的大铁桥和丘陵的彼方,远处的喀斯特地貌朦朦胧胧地展现一派广袤的景致。黑子写道,“虽然越南风景雄伟,但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什么特别的稀奇。为什么今天我竟感动得几乎要落泪呢?为什么天空竟是那么遥远而清澄,层峦叠嶂充满着深沉的威严气势,绿色的田野闪烁着熠熠辉光,森林呈现出一派深邃的景象呢?这时,我想起了我的故乡,多么遥远啊!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去,但生的姿影无疑强烈地映现在我的心头。从进入高平一开始就是这样。我想起雷公洞山林里在草莓上蠕动的昆虫的情景,那些盛开的姹紫嫣红的花朵和那些翔舞着彩虹般羽翼的小鸟,我都一一看到了。紫红色茎,三角形叶子,开小白花的荞麦,地上坐着我可怜的母亲,身穿蓝色卡玑布衣服;淅淅沥沥的十月的雨水打湿了她全身—欣喜和悔恨涌上了我的心头。”

  又是一座过江大铁桥,前面,有一群坦克正停在桥头。在桥头的一块空地上是整整齐齐地摆放着的烈士的遗体,那里警卫森严,通往茶灵的路被封锁了。一名军官同肖保国说话,交谈时,他把军帽夹在叉开的手指间,露出了稀薄的小平头。那名军官用手指了一下车队背后的一条街道,然后派了一个至多十七岁、头戴太小的军帽、手执太大的轻机枪的小伙子为四连带路。

  车队开始掉头。有一辆坦克冒起了一缕青烟,引擎声清晰可闻,因为这是在二月底、三月初。只有太阳附近逗留着几小片云,渐渐地变得苍白。坦克朝楠略,弄压、光头、茶灵、下琅驰去,或从那儿驶来,因为那里还有346师的残部在作战。

  天气和坦克的隆隆声使黑子悲哀。还有什么比布满忽而隆隆作响忽而响声消失的坦克的三月战区更使人无聊、令人厌烦呢?此外,在汽车刚掉转车头时,有一幕也让黑子终生难忘。他发现了一个子矮小瘦弱,巴掌大的脸上长了双灵活的黑眼睛,薄薄的嘴唇时常抿得紧紧的,显得楚楚可怜的女兵手忙脚乱地核对烈士的姓名。他从她肩头往下看去,那名烈士下巴吊着,翻了白眼,好像一只黏黏糊糊的小苍蝇飞进了他的眼睛里。女兵正在检查他的领章和腰带内侧,看有没有姓名。另外一个女兵拿着一件崭的军装走了过来。她身高约一米六三,有着一张纯朴的面孔,比起一般的姑娘略显得胖些,但因为浑身上下胖得匀称,让人感觉到在她身上透出一股青春的力气。她弯下腰,蹲着,用湿毛巾擦拭烈士的尸体,为他修剪指甲。她在抽泣着。黑子听到了她的声音,有些尖声尖气,细弱无力,却不乏动人的魅力。

  行车途中,一路都是越军的堑壕,堑壕连着地堡延绵进入了市区。车队先过石子路,后过有弹坑的柏油路。由于越南人撤退仓促,很多物资被丢弃在了路边,市区内外一片狼籍,稍窄一些的街道被阻塞得乱七八糟。第43军指挥部、师野战医院和479团后勤车队都停在离市中心稍远的一条街上。一进入街口,柏油路面便变得干净起来。街道两边没有树,人行道也很宽敞,有很多二层小楼,设计结构很精巧,也有很多竹木房,但没有一间店铺。

  下午一点,肖保国派黑子和九班的黄新友去市区找房子作为连部。他们要找到最好的房子,并将最好的卧室留给连长肖保国。

  黄新友家就在广西宁明县,他能讲一些简单的越南话。他告诉黑子:“越南的节日跟中国相差无几,也有元旦、元宵节、寒食、端午等节日。”

  他们找到了一幢三层高的公寓大楼,正适合作连部,而且住得下大半个连。黄新友挨家挨户敲开门用越南语叫他们在五分钟内离开。越南人哭着、哀嚎着惊慌失措地往外拥。“我又敲了一扇门,”黑子回忆着,“一个老年妇女开的门,头发盘在了头顶上,像是苗族装束。我看着她,她也盯着我。天呐,她太像我的外婆了。对视了一会儿后,黄新友要撵她走,我说算了吧,就让她呆在里面。”

  而在另一幢房子的楼梯口处,黑子发现了一个牌位,黄纸红字,木刻印刷,细看时,让人意外的是除了那些如道士画符一般的符咒,更有熟悉亲切的方块汉字,如“大神力金刚”、“定除灾金刚”、“鬼镇”等。“真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到这样的一张黄纸,没有一个罗马字母,除亲切之外,几乎有一股浓重的乡愁立刻扑面而来。” 

  黄新友说,“这不足为怪。因为在越南,无论城市还是乡村,家家户户都有神龛敬奉祖先与神灵。与祭祀有关的几乎都用汉字,还有贴汉字对联的,如‘祖宗功德千年盛,子孝孙贤万代昌’、‘福生礼仪家堂盛,禄发荣华福贵春’等。”

  后来,黑子还了解到,中国所尊崇的儒家思想对越南人来说十分熟悉,因为几乎每个人都在“三纲五常”、“忠孝节义”、“以和为贵”、“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等思想的熏陶中长大。不懂汉字的老百姓通过汉越词能流畅地运用汉语成语,比如“安居乐业”、“三从四德”、“温故知新”、“洞房花烛”等。

  他们一连找了几幢房子都不太合适。“但黄新友不知到哪去了,两个多小时后才现身,我从没见过像他这么差劲的抢劫犯。自行车,缝纫机,手表,电熨斗,以至于越军穿的军装、被服、急救包,还有我们吃的大米,见到什么他就抢什么。这似乎已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对此,黄新友的理由是:非常时期,这些事本来就无可避免。自秦汉以来的征服军都这么干。宋朝时,越南人不是也制造过邕州屠城么?毫无例外。更何况这些都是中国援助的。

  话是这么说,但黑子完全不赞成他的作法。他认为从越军手上抢是正大光明的事,从平民那里抢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不管怎样,这样的事也发生了。

  其实,越南也并没有什么可值得纪念的东西。他们缴获的越币、有关文件,都依数上缴了。汽车、拖拉机、商品等是由专门的车来清缴。其它如手表、收音机等物资、商品也全都如数上交了。所以大家基本上是空手而归。不过越南人的坤表到是不错,最小的直径大约只有十二毫米。说不上好看,但比较新奇,因为那时国内也没有这种小坤表。缝纫机基本上都是上海产的蜜蜂牌和飞人牌,自行车有凤凰、永久和飞鸽三种牌子,而且都是彩车。

  黄新友从高平市百货商店找到了一个象保险柜一样的长方形箱子,他想用枪托把它砸开,场面很是热闹。不过打开一看,里面什么也没有,因为那只是一个冰箱。但他从来没有见过,仍以为是保险柜。

  有一件小东西却使黑子感到十分新奇。一个小磁带芯挂满在商店的柜台和零乱的物件上,他拿起磁带盒纳闷,“烟盒吧,这儿为什么要两个小柱,怎么装烟?把带芯与盒联在一起,我才突然想起这是一台盒式录音机。那磁带真精巧,就那么小!”他觉得这录音机与他的人一样伟大。他就把它拿走了。不过,这台录音机当天就被团长收缴了。后来,他还知道越南连以上的军官都配备照像机、录音机、刮胡刀……比中国军队的待遇要高得多。

  在越南,黑子只能根据自己的喜好来选择一些可留作纪念的东西。他捡到一把匕首,大概是美军的简易匕首,外形有点象《第一滴血》中的兰博用的那种,但要简单的多。刀柄很粗,刀尖弯的,刀背是锯。在排除爆炸装置时它可起到了很大作用。

  官兵们还强占了各式各样的军用车和民用车。黑子记得,有一天,他们来到一个可能是卖拖拉机的商店,整齐的小型拖拉机排列在院子里。一个战士拿着枪托,挨个砸拖拉机的玻璃。一边砸一边骂越南人背信弃义。他赶紧上前去制止了他。因为这些拖拉机都要拉回国内。

  黑子挑选了一个旅馆作为连部,这所房子建在高平市一个陡峭的河岸边。才刚建不久,设计得相当现代,铺设了管道,有冷热水供应,内部也装修过。四连都住上了豪华的、可以俯瞰整个高平市的房间。

  到达后的首项任务是搞个人卫生。进入越南后,他们的衣服已经脏得不成样子了,可根本没时间洗换,其实也没有可洗换的。也没时间洗脸,脸上汗水、灰尘、甘蔗水混成一片,还带点粘性,粘着灰,结果是:人,一个个基本花脸;衣服,个个脏兮兮的。驻地有淋浴,虽然水充其量只是温热,但对于一周前离开夏石后就没有正经洗过澡的他们来说,已经是天大的乐事。他们打上香皂,使劲揉搓,冲去泡沬后再打上香皂,再揉搓,再冲洗,如此反复数次。洗完澡,他们换上了新衣服。但仍然没有防寒服。

  实际上越南的天气昼夜温差很大。白天中午时热得衬衣都被汗湿透了,夜晚却冷得够呛。四连的号兵、卫生员、通讯员等因为个子小,找了件女人毛衣就穿上了。黑子穿不上,只好找床毯子披着。就这样,晚上还是挺冷的。

  部队进入高平的第三天,四连的着装也起了变化。连队小战士们衣领处都露着越南姑娘穿的花毛衣。

  肖保国制定的管理制度加深了他们的不满。新兵已经补充进来,为了将他们融入连队,肖保国制定了严格的训练计划。这等于全面重新进行一轮基础训练,大家都很气愤。黑子烦透了这种训练:“有时候,我简直宁愿回到相对自由的战斗中。”

  肖保国在旅馆周围还设置了警卫,由各班轮流站岗,他担心越南人继续抵抗或开展游击战。     

  黑子当时住在一楼,他用大衣柜把通往江边的门堵住。然后用汽车座垫铺在地上。把AK47冲锋枪架好对准门口,他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夜。       

  后来的事实证明,肖保国的判断是正确的。在高平市区,除第42军指挥部外,还驻有124师医院和第43军129师的一个师野战医院。

  那段时间,由于作战部队都不在市区,师医院的防卫全靠他们自己了。当时,124师医院把警卫排放在最外层担任警戒,依次向里担任警戒的是:民工、男医生、女医生,整整四层警戒线,几乎二分之一的人都担任着警戒任务,在防卫圈最里面的才是伤员。

  在高平的几天里,越军特工队几乎天天晚上都想偷袭师医院。不仅没有成功,反而被124师医院抓了好几名俘虏。相比而言,129师医院就不太顺利。据说越军偷袭了该医院,抓了几个女兵,押解到河内,扒光衣服,让她们头戴无沿帽,五花大绑在河内游街。

  有一次,四连路过一个地方时,就看到一个女兵遗体,她是被越军俘虏后,扒光衣服吊在树上,下身插入木棍,惨不忍睹。

  越南人对被俘人员的暴行,绝不是一句“惨无人道”就能解释的。

  其实,整个对越作战中,中国军队参战的女军人并不少,但真正出境到越南作战的却不多见。在广西方向,由于其它方向上作战地点距国境线很近,有的只有几公里,远的也不到20公里,只有在高平方向,作战区域距国境线有100多公里。因而,也只有这个方向有女兵出境作战。

  在陆军师,那时只有师电影队、师医院有女兵,其他单位是绝对没有女兵的。由于1976年底来了许多女兵,129师医院放不下,所以每个团的卫生队增加了一个女兵班。即1977、1978两年中,387团开始有女兵。

  从387团的情况看,自从团卫生队来了个女兵班,卫生队的菜地评比终于榜上有名了。过去他们从来都是最末一个。为此,女兵们抽回师医院时,团卫生队长直觉得惋惜。

  可能是考虑到女兵在团里太危险,所以战前各团的女兵班都收回师医院了。刚到广西前线还未出境时,129师医院给女兵发枪,谁都不想要,都嫌枪太重,想要手枪。因为当时发的都是冲锋枪。这点其实比班排战士强多了,战士们还是56式半自动呢。

  387团进入高平地区后,牺牲的第一个女兵是师电影队的,叫郭蓉蓉。是一个著名作曲家的妹妹。当时,她从山东当兵,几年后,部队准备让她复员。但由于手续不全,地方上不承认她这些年是当兵了。部队干脆就把她提干了,安排在电影队。

  郭蓉蓉当时的任务是在收容队参加收容,收容队长是387团三营九连副指导员临时调去的。她们每天的任务就是负责用卡车把伤员和烈士的遗体拉回国。客观上,每天她们都奔波在战场与后方之间的公路上,而每天她们都要面临越军在沿线公路上的阻击和冷枪冷炮。

  有一天傍晚,郭蓉蓉从国内空车回来,途中遇到越军阻击,当时她在后车厢中,一颗子弹打在颈动脉上,当场就牺牲了。同车的另一个姓赵的女兵,当时只有十七岁,也被这突然的情况惊愣了,由于黑夜看不清,她还上去抱着她,寻找伤口,想为她包扎。前面驾驶室里,司机的腿被打断了。副驾驶座上的九连副指导员赶紧下车,把后车厢的小赵抱下来(天黑,她个子小,怕她摔了),然后九连副指导员背着司机,小赵拿着手枪警戒,他们迅速隐蔽到路边的山上。这时,越军下来包围了汽车,看到车上没人,就一把火把车给点着了,而郭蓉蓉的遗体,当时还在车上。第二天,九连副指导员又去那里把郭蓉蓉的遗体烧完,把骨灰带回来了。这是129师唯一牺牲且遗体未能运回国的女兵。

  黑子回忆说,“在越南的日子里,女兵们和我们一样,上山,过江、渡河,没时间洗澡,可能脸也不天天洗了,一切从战争需要出发。在战场上,她们需要比男人更多的勇气。因为我们是战斗部队,我们人多势众,武器装备齐全。所比我们是强者,我们主动寻找越军作战,而她们是后勤,没有多少武器装备,没有多少部队担任护卫,她们是军队体系中的弱点,也是敌人攻击的重点目标之一。我似乎能想象到,她们心中那份掩藏的胆怯,因为她们是女人。我能感觉到,面对战争,她们表现出的那种勇气,因为她们是军人。所以,尽管大家都是在越南作战,但作为军人,我仍要说,向年轻的女兵致敬!”

  在战场上,女兵也表现出惊人的胆量和从容。

  每当四连在行军中与她们相遇时,她们总是嘻嘻哈哈。四连抓了俘虏送到师医院,她们要检查俘虏伤势,并安排人员押送回国。她们总是争着去看看四连抓的女俘。过后还埋怨说,“抓了这么多,怎么就没有漂亮的?”

  “如果有几天没相遇,总会向部队打听。她们遇到387团的,总要问我怎么样了,有营里的伤员到了师医院,她们总要打听我怎么样了。”

  听说师医院翻车了,黑子也要托人打听某某某、某某某在不在车上,有没有事。在战场上,他们彼此之间比平时更增添了关心。

  由于在越南时四连和她们不在一起,四连每天都要四处出击,寻找越军作战。所以对女兵的生活了解并不多。但他们知道:这就是战场女兵,她们同样是军中英雄。

  有一天中午,全连吃饭,黑子一吃,就感觉到味道有点怪怪的。他问炊事员用什么油炒的菜?炊事员说是饼干筒里的油。他一看,整整一饼干筒的牛油。看来牛油抹面包不错,用它炒菜确实不好吃。当时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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