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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幻湖-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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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手啊,你真要掐死我啊。”听到耳边那个熟悉的声音,梦雪睁开迷蒙的双眼,见龙风正笑眯眯地看着她,用毛巾被擦着她脸上的泪水,“亲爱的,这么不舍得我走?那每天都陪我睡吧。”

  梦雪抱歉地看看龙风,拿过他的手揉着上面的血印,轻声问,“那天你说你大哥要采取行动?大龙哥要采取什么行动?九月二十五日你要去哪儿?为什么选在这天?你要是还把我当朋友就应该告诉我,否则我就不再理你。”

  龙风沉吟片刻,搂了梦雪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目光渐渐悠远起来,“十八年前我从美国回国看到小帆和卷毛儿好了,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的吗?那时小帆和卷毛儿就住在我隔壁,老房子隔音不好,每天晚上我都睡不着,想像着他们亲热的样子,听到他们*的声音我都快疯了。后来买了后现代公寓的四套房子,我特意把我隔壁那间做为新房送给他们。你可能会问,我买新房不就是想从家里逃走吗?我也没想到,搬到新家之后才发现晚上听不到他们*的声音我彻底失眠了。”

  “我就这样听了整整八年啊,你大一那年小帆离家出走了,你想想,当时我比卷毛儿还急呢。后来接到小帆的信去给巡逻队送物资,晚上我住在他们旁边的帐篷里别提多惨了,那雪山里静得连掉根针都能听见,你猜怎么着?他们一晚上竟然做了五次!”龙风语气骤然冰冷,“我一想到此时他们正在可可西里的帐篷里*我就要发疯,卷毛儿也爽够了,到时候了。”

  梦雪大惊失色,“啊?你要杀卷毛儿?他爸可是航天部部长啊,再说你就不怕小帆知道了会伤心?会恨你?”

  “我有说过要杀他吗?”龙风神经质地冷笑,“小傻瓜,这个世界变幻莫测,天灾人祸都看运气,真点儿背陨石都能砸死人。”

  梦雪沉默不语,心里格外惴惴不安。龙风忽然转换了话题,“我走后可能不方便联系你,现在经济危机越来越严重,纽约的公寓怕是卖不出去了,和这栋房子都转到你的名下帮我管着,明天没课吧?陪我去趟纽约办一下手续。”

  听龙风的语气像是临别遗嘱,梦雪不禁心惊肉跳,皱起眉问,“为什么转给我?你永远都不回来了?你到底要去哪儿啊?以后有事儿的话我怎么找你呢?”

  “算大哥送你的嫁妆。”龙风闭上眼睛,“亲爱的,别想那么远,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八月 七里香 1
以后?还会有以后吗?看来龙风并不想告诉她真相,他的痛苦他的快乐甚至他每天起早贪黑地坐在电脑前忙着什么都是高度机密,始终对她守口如瓶。平日里龙风要么整周都不说一句话,只管躲在书房里闭门造车,要么故意用过分亲密的行为和*的语言糊弄她。显然,他从没信任过她,他们只不过是朝夕相处的陌生人。梦雪忽又想起刚刚的梦境,心中不免一阵伤感,她不再追问,叹了口气,背过身去。

  “别这么悲观。”龙风扳过梦雪的肩搂着她,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十二岁之后我姓叶,这个大哥不是大龙,他也姓叶。”

  “你表哥?”梦雪吃惊地问,“兰州军区叶将军好像没有儿子吧?这个表哥又是谁?”

  “我大哥,亲大哥。”龙风敷衍了一句,顿了一下,极温柔的说,“这么关心我?跟你说,这里面乱着呢,告诉你怕你这小脑瓜受不了。你大哥命苦啊。”梦雪扭头看着龙风充满忧郁的眼睛,不知怎么鼻子一酸,眼泪竟流了下来。龙风抬手刮了一下梦雪的鼻子,像变戏法儿似的拿出一块心形巧克力,剥开送到梦雪嘴边,“宝宝乖,不哭,来,巧克力可以让你快乐。”

  梦雪抿了抿嘴,抬手夺过巧克力,“哪儿来的?”

  “那天我预感你要没收我的巧克力,拿了一块儿藏在*里,谁让你不检查我的*呢。最后一块儿了,你要是嫌弃,我自己吃。”龙风说着伸手去抓巧克力,梦雪赶紧把巧克力放到嘴里。龙风舔着嘴唇可怜兮兮地看着梦雪,认真地问,“怎么样?好吃吧?有没有品出阳刚之气的美味。嘿嘿,我在那地儿放了一个月,大补啊……”龙风说完得意地坏笑。梦雪脸顿时涨红了,迅速吐出巧克力塞到龙风嘴里。

  “小傻瓜,开玩笑的,放在那儿不早化了。”龙风含着巧克力闭上眼睛,仰面朝天做陶醉状呻吟着,“啊……啊……爽,*,小乖乖,可想死哥哥了。”梦雪气得去掰龙风的嘴,龙风忽然翻过身吻住梦雪,吻了好久。他的吻*,霸道,贪婪,像要把她吞掉。最后龙风把巧克力留在她嘴里,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脸颊绯红的梦雪,用食指轻轻擦去粘在她嘴唇上的巧克力,舔着手指笑了。

  龙风的笑容*不羁,眼神却格外沉静。梦雪知道自己又上当了,她的心却还在怦怦乱跳,眼睛躲避着龙风犀利的目光,极不自然地笑了一下,边起身边尽量平静地说,“你再睡会儿,我去跑步了。”龙风拉住梦雪,让她的头枕着自己的胳膊,轻声说,“告诉你你可能都不信,十二岁前我比你还爱哭呢。想不想听听我浪漫的初恋?”他的声音温柔沉静,有种难以抗拒的魔力,梦雪像被催眠了一般点点头。

  “她从小就爱笑,还特别淘,像个假小子,每天都在外面疯玩。我和她正好相反,比女孩子还安静,比林妹妹还多愁善感,我爸逢人就说我妈怀我们的时候可能吃错了什么东西,结果我和她性别搞反了。十二岁那年,我跳级到高二,和她不在一个学校了,她放学回家总是笑眯眯地拉着我的手问:二哥,你怎么不开心啊?是不是想我了?走,我带你去玩儿,放心好了,有我罩着你谁都不敢欺负你。那会儿她比我高一头,是总参大院的孩子王,没人不怕她,每次出去我就躲在她身后,紧紧拽着她的衣襟,大家都说我像受气的小媳妇。”

  “那年的圣诞节雪下得特别大,我爸刚教会我装窃听器,晚上我趁我爸去部里开会偷偷在他的书房里装了窃听器,半夜忽然有个人怒气冲冲地来找他,他们进了书房,我赶紧爬起来戴上耳机躲在阳台上偷听。”龙风沉吟许久,“可能是穿太少冻坏了,我不争气地哭了,她走过来问我是不是又不乖被老爸骂了,我不言语一个劲儿掉眼泪,她急得团团转,忽然从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送到我嘴边,极其温柔的说:来,巧克力可以让你快乐!那巧克力真香真甜,我哭得更厉害了,她紧紧搂着我用温暖的小手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说:宝宝乖,不哭,我会永远陪着你,永远……”

  “我真的不哭了,抬起头往夜空中看,你猜我看到了什么?”龙风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绚丽的光芒,“月亮,一轮满月,皎洁的月光照亮了天空。我以为我出现了幻觉,没敢跟任何人提这事。五年后,临去美国之前我忍不住问她,让我惊讶的是,她非常肯定的说她也看见了。当时外面正下着大雪,直到那个冲进来的客人晕倒了被一群兵抬出去还在下呢,你说奇不奇?”龙风拉了梦雪的手,闭着眼睛在她的手心上轻轻打着拍子,无限凄凉的说,“永远,从十二岁到四十岁,算不算永远?永远还有多远?恐怕她早都忘了。”

  那是索尔的《月光》,初恋的旋律。梦雪也闭上眼睛,那年八月她醒来时,云风温暖柔软的手指也像这样在她的手心里打着拍子,却是那首悲凉的《离别曲》。

  梦雪虚弱地睁开眼睛看着趴在床边的云风,他睡着了依然紧紧拉着她的手,指尖在她手心准确地敲着那些熟悉的音符。可能是她手的颤抖惊动了云风,他抬起头看着她微笑,那笑容温暖而柔软,不由让她想起初吻时的情景,初恋时懵懂的感觉。她有些头晕目眩,想笑却好像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呆呆地望着云风,眼里渐渐充满了泪水。多年前的往事历历在目,云风温暖的手轻轻划过她的额头,眼睛,鼻子,那个纯洁甜蜜的初吻,那个曾像启明星一样指引着她的生命的初吻,却一步步地让她沉迷,让她堕落,让她坠入深渊无法自拔。她绝望地想,她大概快要死了,才会无限地留恋那些逝去的美好时光。

  忽然云风的手指在敲一首流畅却陌生的曲子,她疑惑地眨了两下眼睛,云风敲着拍子轻声唱起来:“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你说这一句很有夏天的感觉/手中的铅笔在纸上来来回回/我用几行字形容你是我的谁/秋刀鱼的滋味猫跟你都想了解/初恋的香味就这样被我们寻回……”

  云风唱完,像小时候那样笑了,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梦雪问,“好听吗?周杰伦的七里香。” 

  那种久违的知己间的默契让梦雪流下泪来,她声音沙哑地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学唱流行歌曲了?”

  “纯子教我的。你昏迷了两天,饿坏了吧?我去给你拿粥。”云风说着要起来,梦雪死死抓住他的手,云风愣了一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看着云风冷冰冰的目光,梦雪才清醒了些,原来云风给她唱歌只是因为她病了想让她高兴点儿,没别的意思。她松开了云风的手,疲惫地闭上眼睛。

  晚上纯子过来,梦雪才知道这两天照顾她云风没去上班,梦雪眼看自己成了云风的累赘,心中万分焦急,又惦记着Michael约好的Pub面试,可是她越是盼着快些好起来,身体恢复得却越慢,一周后她才基本痊愈。这场大病像一阵飓风将梦雪心中最后一丝希望连根拔去了。十多天来她看着云风不厌其烦地悉心照料她,心中浓烈的感情渐渐转化成温厚的亲情,一直以来她最大的愿望不就是云风能幸福快乐吗?她开始为先前对纯子的嫉妒而后悔不已,并决定尽快离开三藩。

  纯子去东京开会了,云风去了公司,梦雪收拾好屋子,整理好行李放到门口,做好了晚饭等云风。云风回来了,换了衣服出来,看看餐桌上的丰盛的饭菜没说话坐下默默吃饭。梦雪抱歉地说,“本来身体挺好的,不知怎么搞的这次病了这么长时间,谢谢你的照顾!也谢谢你没告诉爸妈。”云风抬头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梦雪觉得脊梁骨一阵发冷,硬着头皮接着说,“对不起,耽误你工作了,你工作那么忙,我在这儿呆着也没什么事儿,Orientation还有三周了,我想早点儿去学校,熟悉一下环境,再看看能不能在学校附近找一份Part…time工作,昨天Michael来电话,说HGS的房子已经空出来了,可以提前住进去。我想明天走,你看……”

  云风好像没听见低着头吃饭,过了半天命令的口吻说,“明天跟我去趟纽约。” 之后梦雪再说什么,云风只是置之不理。

  飞机抵达JFK机场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一辆黑色的Lexus将两人送到Le Parker Méridien New York。梦雪背着相机包跟着云风来到北岛集团包下的豪华套间。云风从包里拿出两张纸递给梦雪,“帝国大厦的票,如果晚上八点我还没回来,你自己去吧。” 梦雪接过票点点头。“晚了你先休息,别等我。”云风说完就走了。

  梦雪低头看着手里画着帝国大厦的票,不禁想起高三八月的傍晚,云笑天把小电影厅的钥匙交给云风,云风拉着她去看了第一个电影,《西雅图不眠夜》,梦雪哭得一塌糊涂,云风一直沉默不语,回到家把帝国大厦写在周游世界蓝本上。

  梦雪走到窗前望着窗外,这里刚好俯瞰中央公园,看时间还早,她背上相机包走进公园,边散步边拍照。中央公园比想像中要大得多,天气闷热难当,知了聒噪地鸣叫着,转了不到一圈,梦雪已经双腿发软,在树荫下的长椅上坐下漫不经心的翻看着刚拍的照片:观光马车上的一对银发老夫妇,弹吉他的青年,打棒球的少年……忽然她眼前的地面上出现一双半旧的千层底儿布鞋。

  “梦雪吗?”梦雪抬头看到一副大眼镜,往上看,一条劳动布裤子,一件皱皱巴巴的老头衫。是老狼。梦雪微笑着站起来,“你怎么在这儿?”

  “你怎么在这儿?”老狼机智地反问。

  “我陪云风出差。”梦雪收好相机,“你呢?今天没课?”

  “我就住这儿附近,刚从学校回来,走,到我家坐坐?”老狼拘谨的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梦雪点点头,跟着老狼往前走,她边走边看着中央公园四周气派的高楼大厦,“曼哈顿的房子很贵吧?”老狼木讷地答,“不知道,我爸买的。”

  梦雪忽然想起龙风有十几天没消息了,也没敢打纽约使馆的电话,随意地问,“你见到龙风了吧?他最近怎么样?” 

  “没有啊,七月初他来过一个电话,问我要带点儿什么,可能没过来呢,他说话向来没谱。”

  梦雪听了吓了一跳,心下有些担心龙风,“他早过来了啊,还给你带了两双千层底儿。” 老狼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他在美国朋友多着呢,一时半会儿还轮不到我呢。你用不着替他担心,我们都叫他疯子,没人敢惹他,他不捉弄别人已经烧高香了。”

  没想到沉默寡言的老狼这么能说,梦雪反而没话说了。两人出了公园没走多远,来到一幢高层公寓前,楼门前的两位穿着制服的保安人员毕恭毕敬的为他们开了门,大堂宽敞明亮富丽堂皇。进了全玻璃透明电梯,老狼对梦雪傻笑了一下,按了PH。随着电梯的升起,梦雪的眼睛像装上了广角镜头,中央公园景色一览无遗。待进了老狼家,她完全惊呆了,整个PentHouse只有两家,老狼家的客厅刚好面对中央公园,宽敞的客厅里摆着简洁现代的白色沙发,印着牡丹花的雪白纯毛地毯仿佛一直延伸到公园尽头,墙上挂着一个足有60寸的pla*a。

  老狼走过去打开冰箱拿着一瓶水递给梦雪,梦雪接过水喝了两口放到茶几上,拿出相机说:“我给你拍两张吧,回头给梅子发过去。”

  “成,我坐哪儿?”老狼双手紧张的握在一起,好像这里根本不是他的家。“哪儿都可以,你随意吧。”梦雪打开镜头盖儿。老狼坐到沙发上,两只手却不知道放哪里好,最后双手五指并拢整齐的放到劳动布裤子上。透过镜头看去,他就像是一个准备坦白从宽的罪犯。梦雪对焦了他的眉心按下了快门。拍完照片,老狼有些难为情的问:“梅子,她怎么样?打电话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爸好像去找过她,还命令她搬出去,那不是我的意思。我过来后,她没怎么跟我联系过。” 

  原来是这样,这些贪官真是为富不仁,宁可多处豪宅空着,也不肯让穷人去住。梦雪压制住心中的愤怒,平静地说,“现在网络这么发达,想联系方法很多吧?”她说完觉得语气有些揶揄失礼,便笑了一下说,“梅子挺好的,升任市场部副经理了,贷款买了回龙观经济适用房,去年冬天就搬进了。”老狼憨厚的笑笑没再说话。梦雪看看墙上精致的古董钟站起来,“时间不早了,你该吃晚饭了吧?我也得回去了,等下要去参观帝国大厦,和云风约好的。” 

  “嗯,那我就不留你吃饭了,其实,我这儿只有方便面。”老狼把梦雪送到电梯口,两人简单道了别。

  送走梦雪,老狼泡上一碗康师傅,坐在面对中央公园的沙发上吃泡面,忽然电话响了。老狼放下面碗拿起电话,“Hello!”

  电话那头传来一位女子清脆的笑声,“哈哈,猜猜我是谁?”

  老狼一脸严肃地说,“猜不出。”那女子有点生气了,“果果,是我啊,你怎么还是傻乎乎的?”

  老狼腾地站了起来,碰翻了泡面,面汤一股脑扣到雪白的沙发上,“小青!你在哪儿呢?”

  “你终于想起来啦?我在New Orleans呢,刚从疯子那儿知道你现在跟哥大教书,怎么着?几年不见都成大教授了?”青青咯咯的笑,老狼仿佛看到青青粉嘟嘟的脸蛋儿上那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儿,只会不停地傻笑,笑了一阵子才想起来青青高中没毕业就去了法国,一直在欧洲混,后来嫁给了法国人,都结婚好几年了,怎么跑美国来了,他急急地说,“你怎么来美国了?”又拿起茶几上平时计算公式用的笔和纸,“你的地址和电话我记一下。”

  “疯子没跟你说啊,去年就跟他掰了,在法国呆着没劲,就在这面找了个工作。”青青又笑,好像在说别人的事儿。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才挂了电话,老狼仔细地将写着青青的地址纸折成一个小小的四方形放到贴身的口袋里。他忘了吃泡面,在窗前呆坐了许久。几年来,他第一次发现中央公园的夜景竟然这么美。 

  梦雪路上买了一个麦香鱼吃了,到了宾馆一直等到九点,云风也没回来。她悻悻的坐地铁来到帝国大厦,独自站在102层俯瞰着繁华的纽约,曼哈顿灯火辉煌,霓虹绚烂,车流如梭。她靠到墙上呆望着面前的钢丝防护网将这个繁华世界切割成数不清的不规则空间,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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