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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奴-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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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夫和蒙面客都回过头,沉默的蒙面客仍然沉默着,只有眼睛在夜色中闪闪发光。车夫骂了一声,说,看你样子傻,你倒是精明,拿你两个刀币,你还要我带你进百春台?也不瞪大眼睛看看,百春台是你进去的地方?
碧奴屏着呼吸倾听河那边的声音,说,大哥你骗我呢,谁说女子不能过这桥,我听见女子的声音啦!
车夫先怒后笑,道,那是卖笑的女子!你要去卖笑?看你的姿色,学点吹拉弹唱的,倒是有本钱,你再扔一个刀币过来,我替你引荐给乐房主事,让你进去卖笑去!
碧奴没来得及说什么,是那只青蛙在包裹里面焦灼地挣扎,青蛙从鞋子里跳出来,在碧奴的手背上停留了一个瞬间,留下一片反常的滚烫的热痕,然后它就跳出去了。从桃村到百春台,青蛙一直羞怯地躲在岂梁的鞋子里,可现在它大胆地跳出来了,碧奴惊愕地看见青蛙在月光下跳,跳,跳到了驴车上,从蒙面客躲闪的身体来看,青蛙是跳到他怀里去了。
别过去,他不是你儿子!碧奴突然明白了青蛙的心,她惊恐地叫喊起来,快回来,他不认识你,他不是你儿子!
碧奴对青蛙尖叫着,可惜她的制止已经迟了,蒙面客捉住了青蛙,她看见他的手轻轻地一挥,一个小小的黑影划出一道弧线,坠落到水里去了。
。。
百春台(2)
吊桥那面响起一阵急促的锣声,是守夜人在催促驴车过桥,车夫的脚举了起来,甩响鞭绳,碧奴绝望之中去追驴车,她的手在慌乱中顺势一拉,抓住的恰好是蒙面客的腰带,在月光下碧奴看清了她手里的是腰带,碧奴的手下意识地松了一下,松了一下又紧紧地抓紧了,慌乱中她对那男子叫了起来,那不是青蛙,是你母亲的魂灵呀,你会遭报应的,你把你母亲扔到水里去了!
蒙面客站了起来,袍飞之处冷光一闪,惶然之间,一把短剑已经断开了碧奴的手和腰带的纠缠,蒙面客拔剑割断了自己的腰带,他仍然像一块岩石耸立在车上,车夫暴怒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什么母亲?什么魂灵?车夫对碧奴吼道,你小心让他一剑穿了心,他是衡明君请来的大刀客,他的刀剑不认人,不认亲人,更不认鬼魂!
碧奴跌坐在地上,手里抓着一小截腰带,借着月光可以看见织锦腰带上的豹子图纹,一片黑色的痕迹很蹊跷地黏在上面,碧奴现在肯定了,那是一滩血迹。
驴车过桥后,对岸一阵忙碌,吊桥沉重地升起来,从河上消失了,壕河恢复了它的防范之心,把碧奴一个人隔绝在岸边。对面的灯影中已经空无一人,唯有炼丹炉里还闪烁着红色的火苗,司炉火工偶尔从墙后出来,往炉膛里填入柴禾。碧奴手执一截蒙面客的腰带站在河边,看见对面的百春台浸泡在月光下,像一头巨兽,夜空中弥漫着一股神秘的气味,也许是炼丹的气味,也许只是巨兽嘴里的呼吸。
碧奴沿着河边走,寻找她的青蛙。月光下的壕河水波粼粼,水面上依稀可见一叶浮萍,驮着一个小小的黑影向着百春台游去,留下一串链状的波纹,一定是那只青蛙。那只寻子的青蛙,碧奴是再也喊不回来了。河对岸的棚屋里传来许多年轻男子的喧哗声,他们都可能是那黑衣妇人的儿子,可是谁认得出一个变了青蛙的母亲呢,谁愿意做一只青蛙的儿子呢?碧奴在河边等了一会儿,她知道青蛙不会回头了,那可怜的亡魂闻到了儿子的气味,她便失去了惟一的旅伴,剩下的路,她要一个人走了。
青蛙一走,包裹清静了,岂梁的鞋子也空了。碧奴在水里把岂梁的鞋子洗干净,然后她在水面上照了照自己的面孔,月光下的水面平静如镜,可这么大的镜面也映不出她的脸,她的脸消失在水光里了,她看不见自己,刹那间碧奴不记得自己的脸是什么样子了。她努力地回忆自己的模样,结果看见的是木筏上那山地女子憔悴苍老的脸,那张脸上一片泪光,眼睛充满了不祥的阴翳。碧奴跪在水边抚摸自己的眼睛,她记得自己的眼睛是明亮而美丽的,可是她的眼睛不记得她的手指了,它们利用睫毛躲闪着手指的抚摸,她抚摸自己的鼻子,桃村的女子们都羡慕她长了一个小巧玲珑的葱鼻,可是鼻子也用冷淡的态度拒绝了她的抚摸,还流出了一点鼻涕,恶作剧地粘在她的手指上。她蘸了一滴河水涂在皴裂的嘴唇上,她记得岂梁最爱她的嘴唇,说她的嘴唇是红的,也是甜的。可是两片嘴唇也居然死死地抿紧了,拒绝那滴水的滋润,它们都在意气用事,它们在责怪碧奴,为了一个万岂梁,你辜负了一切,甚至辜负了自己的眼睛、鼻子和嘴唇,辜负了自己的美貌。碧奴最后抓住了自己蓬乱的发髻,发髻不悲不喜,以一层粘涩的灰土迎接主人的手指,提醒她一路上头发里盛了多少泪,盛了那么多泪了,碧奴你该把头发洗一洗了。
百春台(3)
碧奴不记得自己是否哭过了,摸到了头发她才摸到了泪。她突然想起来离开桃村之后还从没洗过头发,就拔下髻簪,把一头乌发浸泡在水里了。她的脸贴着水,贴得那么近,还是看不见自己的脸。河里的小鱼都来了,它们从未遇见在月下梳妆的女子,以为在水中浮荡的是一丛新鲜的水草,小鱼在水下热情地啄着碧奴的长发。碧奴知道那是一群小鱼,她想看见水下的小鱼,但岂梁的脸突然从水面下跃出来了,然后她感觉到了岂梁灵巧的手指,它们藏在水下,耐心地揉搓她的头发。她忘记了自己的模样,但岂梁是不可遗忘的。她记得岂梁的脸在九棵桑树下面尽是阳光,开朗而热忱,在黑暗中则酷似一个孩子,稚气腼腆,带着一点点预知未来的忧伤。她记得他的手,他的手白天伺弄农具和桑树,粗糙而有力,夜里归来,她的身体便成了那九棵桑树,更甜蜜的采摘开始了。鲁莽时你拍那手,那手会变得灵巧,那手倦怠时你拍打它,它便会复活,更加热情更加奔放,碧奴思念岂梁的手,也思念岂梁的嘴唇和牙齿,思念他的粘了黄泥的脚拇指,思念他的时而蛮横时而脆弱的私处,那是她的第二个秘密的太阳,黑夜里照样升起,一丝一缕地照亮她荒凉的身体。她记得岂梁的身体在黑夜里也能散发出灼热的阳光,这牢固的记忆最终也照亮了异乡黑暗的天空,照亮了通往北方的路。碧奴最后从水边站起来,向北面张望,看见的是一片树林,惟一一条通往北方的路,藏在那片树林里。
树林深处搭满了零乱的草棚,黑漆漆高高矮矮的一大片,都在风中颤索,夜风吹来了混杂着人畜便溺的臭味,还有什么人疲惫的鼾声。只有一座草棚檐下挂了一盏马灯,碧奴不知道那是不是路人们说的衡明君的马棚,她借着马灯暗淡的光晕朝棚子里张望,偌大的棚子里空空荡荡的,三匹白马站在食槽前嚼食着夜草,银白色的马鬃在黑暗中闪着高贵的湿润的光芒。碧奴去推马棚的栅门,栅门后一个黑影一闪,一个冰凉的铁物不轻不重地落在她的手上,竟然是一把镰勾。惊骇之下,她看清楚是一个赤裸上身的老马倌,佝偻着腰埋伏在暗处,就是他用镰勾压住了她的手。
告诉过你们了,谁也不准进马棚,再来把你当偷马贼论处。老马倌把镰勾放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恶声恶气地说,偷百春台的白马,要杀头的!
……
鹿人
男孩们把碧奴拖到了羊舍里,被吵醒的羊倌拿了根木棍来打人,看见地上的碧奴就把棍子扔掉了,他眦着牙齿笑起来,说,我以为你们抓了头野鹿呢,没想到是抓了个人来,还是个年轻标志的小女子!羊倌赶开了几头羊,把昏迷的碧奴拖到了避风的草堆上,他还想把男孩们也赶走,可是男孩们坚决不肯离开他们的猎物,他们说,臭羊倌,你的心思我们知道,别想得美,是我们抓来的女鬼,我们还没审问她呢。
由于碧奴包裹里的所有东西都已经分赃完毕,他们安静了许多,对赃物的态度也变得实际而挑剔起来。一个名叫枢密鹿的男孩很快脱下了岂梁的冬袍,嫌袍子太大,不合身,他拿着冬袍要换那只兔皮帽,兔皮帽的新主人慷慨地换给了他,一转身枢密鹿就意识到自己做了亏本买卖,反悔了,要去讨回冬袍,头上的兔皮帽又不舍得还人,于是枢密鹿就和短刀鹿扭成了一团,刹那间羊舍里又喧闹起来,有男孩要将军鹿过来主持公道,将军鹿却拿了一根腰带躲在暗中,欣赏着自己光裸的肚子上的锦纹腰带,他说,打,打,谁打赢了东西归谁!
趁着羊舍一派混乱,羊倌蹲在一边欣赏着草堆上的女子,他故作神秘地研究了她的头发、耳垂和脉搏,自信地说,她有脉跳,耳朵是热的,这女子是人,不是鬼。一个男孩拖着包裹布失望地走过来,向羊倌披露他内心的疑惑,哪儿有青蛙?哪儿有乌龟骨头?连公鸡骨头也没有,她撒谎,她不是女巫!羊倌说,是不是女巫,摸了才知道!趁人不注意,羊倌把手探进碧奴的棉袍里,其他男孩一下都涌过来了,一边旁观一边讥笑着羊倌。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们没见过衡明君替女子验身?羊倌的手停留在碧奴的秋袍里,表情看上去很庄严,他说,你们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外面好多男人为了逃役扮成女子,这女子来路不明,我得查一查,她是不是男的!
碧奴在昏迷中轻轻地打着呼噜,听上去像是熟睡的鼾声。她的尘封的秋袍被粗暴地打开,乳房被那羊倌紧紧地抓握着,闪烁着苍白的疲惫的光晕。羊倌向男孩们介绍着他手里的乳房,他说,多好的奶子呀,她的奶子像一只碗,衡明君大人说了,没喂过奶的女子,奶子才像一对碗!你们自己过来看,看看她的奶子,像不像一对碗?男孩们犹豫着向草堆上挤过来,有人反对道,不像碗,像一只馒头。于是那羊倌受到了什么启发,眼睛突然亮了,那你要不要来啃一口?来,来,啃一口!那男孩被按在碧奴的身上,他挣扎起来,耳朵贴在碧奴的乳房上,他的半张脸被一片苦涩的水濡湿了,眼睛感到一阵辛辣的刺痛,然后他听见了什么声音,脑袋抬起来,抓着自己的耳朵摇了摇,又向碧奴的乳房俯下身去,嘴里惊叫起来,你们快来听,它在哭,它在流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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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桥
泪人来啦!泪人来啦!
河那边的吊桥在男孩们的叫喊声中保持沉默,男孩们集体发出了尖利的鹿鸣声,那声音终于引来了两个骂骂咧咧的桥工,无论男孩们怎么描述碧奴神奇的到处流泪的身体,桥工还是拒绝放下吊桥来,他们在河那边大声辱骂鹿人,说他们的脑子比一头鹿还笨,泪人算什么东西?他们为善跑的马人放下过吊桥,为善唱的鸟人放下过吊桥,为常年微笑的笑面人放下过吊桥,可是他们的吊桥绝不欢迎一个泪人!一个老桥工出来对鹿人们好言相劝,他说衡明君再怎么广纳天下贤才,也不会收一个哭哭啼啼的泪人做门客,一个女子的泪水,会把百春台的风水哭坏的。他还埋怨世风日下,矛头直指对面那个昏迷的泪人,说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一心到百春台来做门客吃闲饭,连个女子,没别的本事,把哭当了本事,竟然也要投奔百春台来吃闲饭!
鹿人们仍然抬着碧奴不肯走,他们尖锐地指出百春台里养了好多女子,那些普通的女子会唱会跳就能进去,一个会用手掌和脚趾流泪的泪人就更应该进百春台。桥工就在河那边笑起来,说,你们这帮小孩子懂什么?女子进百春台,是他们笑得好,不是哭得好!一个女子要让衡明君高兴,除了能歌善舞卖笑卖艺,还要做其他很多事情,什么事情,你们这些孩子是弄不懂的。
他们有点迷惑,互相商量了一会儿,纷纷去拍碧奴的脸,拍她的胳膊和腿,你们来看呀,她的头发上都是泪,她的脚趾手趾都会流泪!一个胆大的男孩把手伸进去,抓住了碧奴的乳房,向河对面的桥工们炫耀道,看,来看看她的奶子,她奶子也会流泪的!
碧奴在男孩们焦急的拍打中醒来,一袭秋袍已经畅胸露怀,一个尘封多时的身体被鹿人们好奇地打开了,他们野蛮的探索因为效仿鹿的动作,甚于一次劫掠,她的私处隐隐作痛,半掩半露的乳房闪烁着羞耻的泪光,她的身体泡在泪水里了。厄运提前降临,碧奴听见黑夜中传来无数尖锐的声音,所有的声音都对她充满了愤恨,包裹恨她,长着那么灵巧的双手,怎么就抱不住一只包裹!乳房怨恨她,穿得那么多,袍子系得那么紧,还是把男孩们肮脏的手放了进来!她听见男孩们口口声声称她为泪人,她怀疑自己在昏迷中流光了所有的泪水。一具被捆绑的身体现在那么轻,那身体似乎怀着巨大的羞耻感挣脱了她,宁愿投靠一块木板和一条绳索。她以为自己还在向北行走,可是疲惫的双腿背叛了她的意愿,它们与一块木板和一条绳子合作,在捆绑中寻求解脱。持续多日的奔走停止了;包裹已经丢失,昏迷让她尝到了安宁的滋味,在反常的安宁中碧奴第一次看见死神来访。一只葫芦从黑暗中坠落,溅起一地泪光。她看见自己死了。一个怀抱葫芦的人影站在拂晓的天空下,她看不清楚,是那只葫芦带着人影子走,还是人影子带着葫芦在走?她看不清楚,但心里知道,那就是死神的影子,死神在等候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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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王坟(1)
后来他们抬着碧奴往树林深处走,很明显,鹿王住在树林深处。
碧奴请求他们把她从木板上放下来。我不闹,也不跑,她说,反正是要死,死在你们这帮孩子手里算是好死,我求你们放下我,让我走着去,牲畜去屠宰才绑在木板上呢。
他们先是沉默,沉默过后异口同声地说,不行,你是祭品,祭品都是绑在木板上的!
鹿人们抬着碧奴向树林深处走。由于碧奴默许了他们的安排,鹿人们对她友善了许多,一路上他们七嘴八舌地向她炫耀鹿王的荣光,说鹿王已经跑得比马快了,他已经让衡明君挑进百春台当马人了,可他心甘情愿地留在树林里和鹿人在一起。鹿棚里那么多鹿人,只有他放弃了当马人的机会,他是所有鹿人私下推选出来的鹿王,是整个青云郡的鹿王。除了提醒碧奴对鹿王不得无礼之外,男孩们顺便介绍了自己作为鹿人的身份。将军鹿傲慢地对碧奴拍自己的胸脯,说,知道我为什么叫将军鹿吗?我跑得最快,力气最大,鹿王不在,所有鹿人都归我管!那个文静的男孩不知为什么叫枢密鹿,脸上有一种老人型的阴沉和沧桑,他对碧奴从容赴死的态度表示欣赏,谁让你跑到我们林子里来的?他说,我们鹿人吃的就是林子饭,就是大雁从林子里飞过,也要拔它一根羽毛,别说你一个女子!还有一个长相木衲的男孩不肯说话,就被将军鹿推过来了,对碧奴说,你知道他是什么鹿吗?他是面饼鹿!他们强行把面饼鹿的身体摆成一个大字,用手指着他手臂和腿上的圆形疤癍,让碧奴数。你数数,数数他中了多少箭,他跑不快还要做鹿人,中了箭就哭,哭了衡明君就把面饼用箭射给他,他一天能吃三个大面饼,你看看他的肚子吃得多么圆!
面饼鹿肮脏的小脸和浑圆的肚子多么熟悉,碧奴突然想起了桃村的远房侄儿小琢,小琢的肚子也是那么浑圆的,怎么吃也不够,柴村的女巫说小琢的肚子里有吸血虫。碧奴的手举起来摁了摁面饼鹿的肚子。可怜的孩子,你肚子里一定有吸血虫呢,你不能在外面这么跑了,回家去,回家让女巫把你肚子里的虫打下来。她伸出手去抚摸面饼鹿布满疤癍的小腿,那男孩的小腿紧张地绷直了,然后他忽然踢了碧奴一脚,恶声恶气地说,你说谁可怜呢?你马上要给鹿王守坟去了,我们要把你拴在树上,让你天天给鹿王守灵烧香,你自己才可怜!
他们来到一个隆起的小土墩前,那就是鹿王坟了。鹿王坟前堆满了祭物,一看就是出自孩子之手,牛骨、铜锁、贝壳、木弹弓,还有几只干瘪的死鸟。一个高大的稻草人穿了一件破烂的蓑衣,歪斜着站在土墩旁边,手里还拿着一枝箭,看上去它应该是守墓人。现在有了碧奴,那稻草人被无情地推到在地,将军鹿还在它身上踩了一脚,说,你就不肯好好守坟,看看鹿王坟上的干草,都让鸟啄光啦。
将军鹿从哪里拉了一条铁链过来,他抖动着铁链,命令鹿人们把木板与碧奴分离开来,碧奴的腿来不及松动,就被面饼鹿恶狠狠地抱住,拴在一棵树桩上了。将军鹿听见碧奴尖叫起来,过来安慰她说,你别怕,你戴着这铁链可以走十步远呢,你可以走到林子里去摘野果吃,你要拉屎撒尿也别在鹿王的坟前,到林子里去方便。枢密鹿在一边帮忙,他说,林子里有野猪,千万别让野猪来拱坟,也别让鸟停在坟头上,你摘来的野果,千万别光顾自己吃,一定要给坟上祭一份!
鹿王坟(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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