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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以后,黎明以前-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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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爽：“也不是没本事，就是年轻多闯闯。”
梁爽接下来似乎想到自己也是为了摆脱母亲来这来建设所谓的事业的，不知如何进一步反驳。
康母从里屋出来：“进来看看，东西放好了，先吃饭吧。”
16 内 乔家庄 王大妈家 晨
康雨把粥与煮鸡蛋端出来给王大妈。
王大妈接过粥：“好孩子啊，也起得这么早。”
康雨剥鸡蛋，喂小孩子。
老李进来：“吃完早饭后我们就走吧。”
康雨拣了两颗鸡蛋：“现在就去。大妈，我先走了。中午不回来了。”
17 外 乔家庄田埂上 晨
老李与康雨一前一后走。挑货郎和赶集的村民，扛锄头的村民等经过，他们对这个陌生人眼神上留意，对老李用眼神和笑打招呼。
乔家庄是一座背靠山梁，面朝平原的村子，平原往外扩展，中间一条枯瘦的水渠。
老李停下，转身：“小康，我了解你的情况，一个大学生来这做官，别担心，有事都有我靠着。做什么、要做什么、做得到什么都是有区别的，这是我当了十多二十年的村支书的经验。（指向山岗上的柠檬林）你看那边的树，一个人栽什么树就结什么果，踏实地做，才有人买帐。我说说，这全村有一百多散户，穷啊，种粮种菜种水果，什么都试过，但收入很差，有劳力的都出去打工了，以前有大学生三下乡来过，来这里一个月没栽出什么，栽的都光长叶子不开花结果的。（双手摊开）没什么作用，现在还被大家笑话，创不出效益嘛。小康啊，农民都是想致富，越快越好。这也是我的心愿，过不了几年就退休了。”（无奈又期望康雨回答）
康雨像是找到了想找的：“那柠檬？”
老李看向柠檬林：“那是听上级的指导种下的。都结了果也卖不出去，扔在沟沟里烂了，猪也不拱一拱。”
老李看康雨沉默：“今年，恐怕又要卖不出了。怪不得谁，这地带种的人太多了。”
康雨脱口而出，语速快：“李书记，这么等不是办法。变生产为粗加工精加工，至少也可以解决一部分的问题。但是我也不懂怎么加工，来这之前，我查过村里的资料，书面上的资料看了并不觉得种果树卖果子有什么大问题，可来了一看觉得自己能解决的还是很少。”
老李询问：“哎你都查到了什么，有法子？”
康雨笑笑：“我在培训了时候问了老师，他让我们多关注下实际，好好用上级政策来解决基层问题，可您知道的，政策的概念对我们来说很抽象，要做起来就是个转化为形象的行动的过程，这还要多看多听多想多沟通呢。我借鉴的是现在大多数的水果加工，要将果子加工成果汁或者果茶，果汁的加工需要的设备要求很高，一般是卖原料给比较近的大工厂；而果茶的工艺相对简单。我看这里的自然经济还是占大部分的，大家还不能接受集体加工、产业化，怕接受不了后果。”
老李豁然：“就是加工对吧？这个要怎么做？从哪做好呢？”
康雨：“李书记，不怕笑话，我是带着计划过来的，就是不知道行不行得通。可我先跟着你跑一个月，把村里人事都整熟络透了。回去我把我写的计划给你看看。”
老李点头：“小康，原以为你学的在我这村里能管好村民的小事，动脑筋，把村事儿理好了就行。没想到你想得多想得宽。你的计划能说个大概么？”
康雨有信心：“目前想把村里的宣传打开，通过互联网网站。把村里的事都往上搬，乡里想大量买卖的通过它来进行。我以前做过这方面的，已经有了模子。另外就是做一个农村开发资源计划。这个比较难懂，我做完了就给您看看。”
老李摇摇头：“呵呵这倒听不懂。”（往前踱步）
康雨不甘心，跟上去：“做的时候很容易的，让您把关，如果您不懂我就不给别人看了。柠檬的事究竟是怎么解决的呢？”
老李回忆的样子：“那是听上级的安排种下了。几年前，把那里的树砍了，种上柠檬，种得多，收得多，卖得多，这样谁不觉得愿意呢？可是邻村也是种了，你也卖他也卖，卖得人多了，同时买的人也少，价格越来越低了。卖不完的要不就烂树上了，要不就倒在沟沟里，猪也不想拱一拱，那个酸啊，还不如柑子柚子爽口。村里人不知道拿它来干什么。我想啊，今年要是这个问题解决不了，我就明年退休了吧，当了这些年的支书，也没干出什么事来。问题讨论来讨论去都是那几个，同样的话都说了不知道多少遍，村子还是老样子。”
康雨：“方法比问题多啊，您操心，村里人都知道的。不要为这个自责了。”
老李高兴地：“小康啊，就等着大学生过来。有知识有水平，让大伙都早些过上好日子，我就心安了。有想法就叫大伙一起，把想法解释好，解释得通，让大伙都感受一回外面的好事儿。”
康雨有把握：“交给我吧。就先从这卖柠檬的事做起了。”
老李看远方，沉默一会，抬眼：“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得好，把大伙的心都扭一处，不管做什么都是一条心呢，不怕什么事过不了。走，我带你去看看村里，我一路就让他们瞧瞧咱这新来的村官长啥样。”
康雨停下来，看着远方收割的田，瘦削的水渠，稀疏的林子，低矮的农舍，呼口气跟了上去，没有感到阻力。
承
18 内 乔家庄 村委会 中午
老李拍电脑：“给你准备了台电脑呢，听说你需要这个。电脑是旧了，是政府的电脑退休送下来的。”
康雨低下身看主机：“够用就行了。我带了一部电脑过来的。”
康雨摸着显示器，怜爱，为显示器和主机接上电源。主机鸣叫，显示金山操作系统。
坐在对面的村委会财会出纳，约四十岁的杨姐转过桌来看：“小康啊，机子能做啥呢。我以前看过，没试过呢。”
康雨试敲键盘：“别看它没胳膊没腿的，不会张口也不会吆喝，它能帮着卖卖东西，算算帐，有电，它就像脑子一样算数算帐呢。”
杨姐看着屏幕上的图标：“奇妙。有空得教教，我这有帐要算呢。不过小心，村里有时会停电呢。”
康雨发现浏览器不能上网：“李书记，这机子还算好。明天我在这装配个东西，就能在上面看中央电视台的节目了，还可以看国外新闻呢。”
老李兴奋地搓手：“成成，今天晌午先在我那吃个饭，好好招待下你。有力气才能干好活。”
19 内 吕家寨 康家 中午
太阳透过窗晒在梁爽盖的毯子上。梁爽感到很亮而醒来，感到手上痒，是蚊子叮的肿包。梁爽起床，坐床沿，硬床让她感到腰酸肩酸，揉肩。
她透过窗往外看，三三两两的人正在远方锄草翻地，有的背着锄头在田埂上走。
康母敲门，推门：“小梁出来漱个口吃饭了。”
梁爽把被子往身上遮掩：“嗯，就来。”
穿着睡衣的梁爽匆忙找出衣服、口杯牙刷。
20 内 康家堂屋 中午
梁爽穿着时尚，小心地坐下。康母递过一碗饭，梁爽单手接过，看桌上的饭菜：荷包蛋汤，豆腐煮腊鱼。蛋因为焦了，菜汤上浮着焦黑色的皮。
梁爽没下筷子，康父打量她，不喜欢她的衣服也不喜欢她看着菜挑剔的样子，皱眉。
康母往梁爽碗里夹了一块鱼：“没什么好招待的。以前我孩子在家也就这么吃的。吃吃看。”
梁爽不喜欢鱼，仍然说：“嗯好，很好吃。”
康父：“很好吃？”
梁爽：“闻着挺香的。”
康母：“那就多吃点，有什么想吃的都跟我说。这里比不上城里。”
康父：“那小梁，大学生村官都做些什么？小康说他要想做一件事儿，这事是国家定的吗？”
梁爽：“每个村安排的都不一样，有的是助理，有的是副职，没有硬性规定要做什么。我等刘书记安排下来再说。”
康父：“都等着事派下来？那小康口气像是自己要担当什么重任似的，真是……”
梁爽：“这，能力强的当然可以多做些事了。也许他真有什么计划。对了，康伯，这附近有什么好看的风景？”
21 外 吕家寨 康家附近 下午
梁爽跑到林子旁边的田地处，张开双臂，深呼吸，闻青草与泥土混合的香味。
22 内 吕家寨 康家 梁爽住处 日
梁爽看小说，日出日落，这天过去。
梁爽用力合上小说，等待得很烦的样子。
康母的声音：“小梁，刘书记来了。”
梁爽踩拖鞋出去。
23 内 吕家寨 康家 阴天
刘书记坐在桌边喝茶：“前几天去开了会，小梁，今天去带你见下村里的妇女主任，以后你跟她办事。”
梁爽看着自己脚下的拖鞋：“好，等下。”
梁爽匆匆回去换鞋。
康父对康母：“这小梁能做什么？没见她会做饭扫个地什么的。”
刘书记怀疑地：“人家的知识都在脑子里呢。这女娃娃生活还是很好。读大学的人这方面是欠缺点。”
康父不屑的口气：“我家小康就会。这小梁莫是来好耍的？她穿得花花绿绿的去林子里走过，还神气地把菜花给摘回来呢。”
刘书记开始摩挲着自己油亮梳得整齐的头发，也觉得小梁对农村新鲜：“久了就知道做什么了。（看到小梁出来，阴天开始下雨）走，再打把伞。”
梁爽与刘书记各撑伞往外走。
康父看他们出去：“唉这女娃娃不知道说礼兴话，不说谢谢也不会交代一下晌午回不回来吃饭。小康就不会这样。”
康母佯怒：“现在知道儿子好了？”
康父恢复不满：“呵，他好？他好就不会气他老子了。”
康母目送穿着白鞋白裤子的梁爽在泥路上趔趄，刘书记走一段，等一段。
康母看到梁爽滑了一下，也感到自己像滑了一般。
24 内 吕家寨 村委会 日
梁爽在简陋的办公桌前堆着文件，有财务报表、卡片、上级文件等。
王姐，快四十岁，在对面的桌上磕瓜子，一口乡音：“明天把文件送给村长看下签字。明天下午去村里查下计生工作。”
梁爽正为数字感到焦头烂额，抬头：“究竟是先把文件给书记看，还是先去村里查？而且要怎么查……”
王姐吐瓜子壳：“你爱哪个在前面都可以，做完就是了。”
梁爽：“啊？”（想问，想笑，欲言又止。）
王姐：“一个大学生连这个也不会吗？这么简单的应该早做过的吧？”
梁爽：“学校里没教这个。”
王姐：“这个不用教的。”
梁爽：“要是不用教，我还用得着问么？”
王姐：“你问我吗？要问也客气地问啊，哪有你这样说什么就要我回答什么的啊？”
梁爽：“不问了，问了也白问。”
王姐的嘴角弯了上去，她把瓜子壳用力地甩在桌面上。
梁爽当没看见，她忍受不了也不喜欢这种不作为也闲又散的同事。
25 内 吕家寨一村户 日
梁爽拿着一叠资料站在门口，梁爽敲门。
梁爽细声细气：“我是来查那个计划生育工作的，请你配合让……”
屋里有几个小女孩在哭闹，一个老太过来，直接把门拴上。
梁爽拍着门：“哎，开门。”
梁爽走向另一户，她没开口，门又关上。
梁爽的笑慢慢地温度下降，结冰。她把手里的表揉成一团，叹气，又整平。
梁爽：“我明天来啊。”
26 外 吕家寨 村路 日
几个农民在地里挖渠，旁边的萝卜地露出青白色的肥茎。
梁爽从旁经过，沉默，她看着远方，像在寻找着出路。
当梁爽已经走远。
村民1直起身，支着铲子：“那是刘书记说的那个助理吧？看她每天也去村委会，总是忧心忡忡地看远边的山，她在想什么哦？”
村民2把水里的藻捞开：“听村委会王嫂说大学生就那样，算数字还可以，要做什么实事呢就懵里懵气的。还不和去年来的大学生一样，下了田被蚂蟥叮了就大叫大喊。这年头大学生都矜贵着呢。”
村民3拿着水瓶喝水：“前年来着我去广东打工，你不知道啊到处是大学生呢，和我们挤一个车间里，也辛苦。估计外头竞争太火了，就跑农村来解决就业问题。但要是换作我那读高中的儿子也回来，我非抽他的腿不可，宁在城里做凤尾也别来农村当鸡头。在农村里就是一辈子难看爬起来。”
村民1叹息。
农民2费力把水渠一处掘开，水开始流。
27 外 乔家庄鱼塘 日
康雨在鱼塘里扎着衣袖，橡皮连裤装套在身上，手持着一根竹子，与相同装束的三人在赶鱼入一个网子。水声嘹亮，鱼鳞在阳光下闪亮。中年男人在往网子里捞鱼入筐。
一大群人高兴地围在鱼塘边，有抱小孩的妇女，大娘，十一二岁的少年。
康雨口里嗬嗬地叫着，与水声混成一体。
康雨与塘中三人试着把大网往上提了提，没提起来。
康雨把一条鱼扔岸上，一个小孩子去抱，脸上被溅一道泥印。
李书记在岸上招呼康雨上来。
康雨走上岸，被一个村民拍肩膀：“好把式啊。”其他人也笑着康雨。康雨羞涩一笑，虽然在学校得到表扬很多，但这一次是最开心。
李书记迎向大家：“大家晚上可以吃顿好鱼了。（转向康雨）真有两下子啊。”
康雨不好意思地：“在家里做惯习了。”
李书记拍康雨的肩膀：“做得好。大伙都接受你了。到现在就可以选哪天开个会把卖果子的事给大伙商量了。这个慢慢来。你还说过的那个开发计划，是怎么来着？”
康雨：“那是一个资源开发计划。在做需求调查和系统规划，这个软件系统也是毕业设计课题。”
李书记急切：“是啊，你说这田里土里山里水里的活东西太多了，你都认得？认得了又怎么开发呢，数量不多。”
康雨想了想：“这个不急，我找人来帮忙。现在紧要的是把柠檬卖出去，网站已经做好了，等申请到了域名就成了。”
李书记又被康雨话里的很多名词杵在那，这一次他也不奇怪了也不问了。
28 外 乔家庄 村委会门前 日
康雨在黑板上写字。
李书记面对村民：“大伙都来了，现在开会。又到了柠檬的采果季节了，去年卖不脱，今年小康有法子帮我们卖，小康现在要来说说，大家好生听啊。”
众人安静中私语。
康雨用树枝指着黑板上的图，他一直在改变在学校说话精辟的习惯，把理说清楚：“我来说说。首先，村里交通不便，这果子一担担往外挑自然不是办法，卖得慢不说，也卖得少。别人想进来买，也难走。我们第一件事就把这路子打通了。”
画面插过无数人用铲子整路。
康雨指向下一个词，在黑板上画圈。
“第二呢，我们村已经做了一个网站，这网站就是那种不用修路就能通到外面，也让外面进来的地方。我们把村里的买卖资讯都登上去了，不久以后就会有买家上门来收我们的果子。我们就可以等着把果子装上车了。（插话：网站建哪里了，我们去看看？）网站是在电脑上叫互联网的地方，我们把村里的果子的照片往上面放，别人知道这果子长啥样品质好不好，别人愿意打电话，我们就电话解释给他听；他愿意来，我们就愿意带人家来看。”
康雨把树枝垂下：“这柠檬用处大，柠檬汁虽然酸，但是加上冰糖就酸甜可口，能当饮料能解渴美容，还能治感冒。柠檬皮可以做食物调料，也能当中药用。柠檬的叶子用来当香料的原料，也可以当火锅的配料。换句话说，鲜柠檬我们卖不完可以榨了汁卖，当然我们没有设备，可以向信用合作社借钱买设备。柠檬汁卖不了，我们就酿柠檬酒。鲜柠檬晒干了切成柠檬果茶，泡水喝对身体心血管好处多多。大家觉得这样卖好不好？”
画面插过柠檬汁榨取过程和柠檬果茶的切割。
众人笑，一孩子大声说：“好。”
李书记站起身：但是呢，这次大家要一起卖，不能单家单家地卖。这价格呢，我们要自己控制，不能别人说多少就多少。今年就把这买卖交给小康，近百亩的柠檬都有救了。大家同意吧？
康雨走到黑板中央：“大家手上是一堆宝，今年呢不但不会卖不出，还会卖出好价钱。我们慢慢来，先把消息放出去，看看有什么反应再做一步行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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