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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色和夜色-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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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常在学校的树丛里、亭阁内手牵着手,或是俩人躲藏在树底下,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耳鬓厮磨一阵。偶尔也会忍不住学校附近不远处的公用电话亭里不管不顾地、旁若无人的亲吻或者彼此抚摸。鬼鬼祟祟地样子。我们都喜欢这样的鬼鬼祟祟带来的快感。柳迎风甚至于说:“在学校里和你搂搂抱抱,感觉就像是在进行一场疯狂的偷情。可我就是迷恋这种感觉。”柳迎风的确像一个偷情的高手,疯狂、激|情得很彻底,淋漓尽致,既带着一种负罪感或负疚感,又带着一种得逞之后的胜利感。这女人,莫非是从我身上抽取的一根肋骨?
女生宿舍的天台是我们的伊甸园。每逢夜幕降临时,我们常常靠在一起看有月亮的天空或贫乏的一无所有的天空。
我和柳迎风第一次搞就是在女生宿舍地天台上。那晚,天空既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可是,我们丝毫也没有觉得天空是残缺的。远处暧昧美丽的街灯和宽阔的大马路上来往车辆奔驰而过的车灯,它们稍众即逝。我和柳迎风拎着饮料和啤酒照例来到天台上。
我席地而坐,同柳迎风一起喝着同一罐啤酒,抽着同一根555牌香烟;柳迎风则枕在我的双腿的根部,一条腿躬起,另一条腿则紧贴地面向前伸展,间歇地由我手里拿过点燃着的半截香烟,十分专注地吞吐着蓝色的烟圈儿。一波又一波的车灯从柳迎风身上那特有的休闲吊带连衣裙上一滑而过。风,不大,却偶尔掀起她的裙摆,露出她那修长而白净的又像是要随时渗出水来的那只翘起来的双腿。那姿态,扯痛了我的喉咙和埋在皮肤下的神经,却又给了我无限的温暖与遐想。我全身燥热不迎风,我感觉到我的喉结在下颌滚动,我的眼睛在她身上荡来荡去,目光游遍我所能到达之地。
“迎风……”我情不自禁地地叫着她的名字。一连好几遍这样叫着,近于自言自语。我的手开始在她的身上滑动着,从头部一直往下滑,滑到每一个细密真实地地带。我把我的手放在她起伏地胸部,隔着薄如纱的裙子触摸到她的Ru房,最后停留在她那双有着细嫩的肌肤的大腿根部。柳迎风没有拒绝。她轻轻地呻吟着,蛇一样的扭动着身体,我把她由我的双腿上抱起来,双手绕到她的背后,退去她的吊带连衣裙,然后摘掉她的胸罩,把她轻轻地平放在地面上,之后我便失于正常地亲吻她,我惊异于她那对坚挺的Ru房,它们在暧昧的城市的霓虹下却是那样的晶莹剔透。她仰着,均匀地呼吸着,把她的手伸进我的下体并准确无误地握着我的那个东西。最后将我双腿之间的那个坚硬的、勃起的东西插入她底下的那个神秘的洞|穴。像一只鸟落入了鸟巢,温柔而霸道地自由自在地出出进进,不倦不怠。她在我的身下有节奏的蠕动着,不停地轻唤着我的名字。
那一夜,于我来说,是此生所经历过的最富饶而且最浪漫的一夜,我们尽情地将我们如潮涌般的激|情挥霍一空,直到午夜。第二天再重新创造更为新鲜的激|情,保持身心永远都富饶。
那之后,我和柳迎风的每一次几乎都是在天台上做的。柳迎风说得对,床,是睡眠的地方,也是死亡的地方。柳迎风说,她不喜欢在床上Zuo爱,在床上Zuo爱感觉就像是挨着睡眠同死亡在一起Zuo爱。这番话感觉挺深奥的,深奥得有些让人觉得不自在,阴冷阴冷的。许多的爱不是都在床上做的吗?我不知道柳迎风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可我并不打破砂锅问下去。许多的事情,不知道比知道是要好的,这的确是条实用的道理。
我对柳迎风说,等我们以后结婚了,我们一辈子都在天台上做。
柳迎风听后,妩媚而羞涩地滚到我的怀里。
事后,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提到“结婚”这样的字眼儿。我觉得只有老男人才动不动说“结婚”。结婚多数是男人用来对女人的承诺。承诺的力量,大约也是在男人动不动对女人说“结婚”而被逐渐削弱的吧。我一点都不向往结婚。
我们俩都是比较追求浪漫和喜欢浪漫的人。缺乏浪漫的生活,就有如一潭失去波浪的、平静的、无草无鱼的死水。一头蓬乱如草的头发。生活本身是使人狂燥的,浪漫是平息狂燥的调和剂。
人,觉得一生最幸福最甜美的日子要数恋爱的时候儿,这不能不说是因为爱情上面镀上了浪漫的光芒的缘故。一对情人相拥在天台上或山顶上看月亮数星星,花前月下莺莺细语,没完没休,听午夜的风与城市的变奏曲……
十月中旬。秋天的脚已经大胆而完美地伸进大自然了,树叶子黄沉沉的一片,或落在地上或依然还挂在树枝丫上,风一吹,没了筋骨似的乱摆动一番,看似有些颇让人心感凄凉。
柳迎风说她最害怕看这秋天里的落叶,讨厌看到那一片消索的、腐败的景象。柳迎风说:“看到秋的模样儿时,心里简直难受极了。就像看到一个人的生命的灯,在熄灭之时还亮出一芯名存实亡的火点儿来。”她又说:“尤其是挂在树上的那些,看着它们那要死不活的样子,我就像小时候看到我爷爷和奶奶得癌症时的情景。那时候,我甚至渴望早一点看到爷爷奶奶早一天死去。因为在病中活着,真不如早一点死去得好。就跟这秋天的叶子是一码子事儿一样,早晚都是要面对死亡的,早晚都是要化为尘土的,何苦作无谓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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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确看出来柳迎风对于秋天的坏感是言自肺腑的。只是,我觉得,像柳迎风这样一个跟随时代同呼吸的时尚而又明媚的女子,竟有着这样深沉的触景生情的阴柔的心境。不过,毕竟我们终究还是处于现代社会里的年轻人,对于烦恼和忧伤总是能做到收放自如,并不像李清照那般拖沓绵延,无休无止。现代化同旧时代的区别大抵在于:现代化的今天是今天,明天是明天,昨天却不是昨天。
柳迎风还笑着告诉我说,她的爷爷奶奶活着时吵了一辈子也干了一辈子架,典型的是一对格格不入的敌人,令人不可思议的是,爷爷奶奶这一对死对头先后却生下十一个子女。活下来的只有七个。可见,她们在床上是和谐的,在死亡的道路上也是和谐的。爷爷奶奶是在同一天里死去的,相隔不到三个小时。
我听柳迎风说到这事,眼睛瞪得圆圆,实在觉得不可思议。后来想过来了,人类必须得沿着和谐才能走过人生。生活中的那许多的争吵与分分离离,最终都是为了走近和靠近和谐而做出的姿态。和谐的起点与终点,都是绝对的宁静。
这是半年来我和柳迎风在一起时,我第一次听到柳迎风对我谈起她的家人:她谈她的爷爷和她的奶奶。我想,以后接下去她会跟我谈起她的爸爸妈妈,再接下去她就会谈到她的兄弟或姊妹。我想,柳迎风这个年纪的女人,是应当有一个兄弟或姊妹的。我突然很羡慕有兄弟姊妹的人,因为这样的人的童年就不会孤单。
与柳迎风接触久了,也是能感受到她是一个有着丰富的阅历的人。自已本身的,或来自于家庭无法逃避的。柳迎风不喜欢别人包括我问她这问她那。所以我一般不问她什么。
柳迎风谈起秋天时心情总显得格外沉重,一脸悲哀。她说,你有没有这种感觉,秋天一来,许多的烦恼仿佛就轻车熟路的掉进了人的怀里了,然后怎么摘也摘不掉。
我倒没有这种感觉,烦恼不是只有在秋天才闯入人的怀里的!相反,我可是每年都敞开胸怀等待着秋天的进入。我对秋天有着天然的热爱。我没有这么对柳迎风说我不喜欢或喜欢。
柳迎风喜欢夏天。柳迎风喜欢夏天的理由在于她的裸露习惯。柳迎风说,夏天的屋子看起来才最像她身体的某一部分,一个器官,一个毛孔。
我为此木然,不解。
柳迎风说:“每回夏天呆在家里,如果有必要装上窗帘的话,我就拉上窗帘;倘若是住在最顶层而且附近再也没有比自已的最顶层还高的公寓的话,窗帘就变成多余的了。这是再好不过的了。我常常一丝不挂地裸着身子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像金鱼缸里的金鱼一样自由自在。你有没有试过?真的像除掉鱼鳞的鱼一样。”
我笑道:“我也试过,但那是不得已的缘故,因为房子里没有空调呢。不过,自由是自由,可不大自在。而且它荡来荡去的,总担心要掉下去似的。”
“哦?什么?”柳迎风问道。一时还真是没有明白过来我说的是什么。
“这还不明白吗?”我故意把我的眼睛落在我的底下,引导她去想让我不自在的原因。
“啊,这倒是个问题。自在和自由到你那儿倒真是有区别的。”柳迎风大声地笑起来了。
和柳迎风在一起,我们什么都可以说,毫无顾忌。
不过,柳迎风很少提及过她的家庭。当然,她也没有问过我。我是想知道一些关于她的家庭,或更确切地说,我想了解关于她出生在一个怎样的环境里的事。是优越还是窘迫?但我一直寻不来机会问。我在这方面对她了解得也不多。我认为我最多只了解她的身体。还了解了她结过一次婚,离了一次婚,做过模特和为什么后来没做模特了。还有,她在各大城市做过形体课教师。
隐约之中,总觉得柳迎风心里有着难言的隐痛似的,这感觉越往后我越能清晰的感受得出来。有好几次,我们在天台上一起聊天喝酒的时候,我非常渴望她能跟我说说她的隐痛,不是为了出于我的好奇心,而仅仅只为了能和她一起承受和分担。但想到我倘若问她的话,便又会勾起她陷入不愉快的往事中去了。
我感觉柳迎风总像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埋藏在心底,她非常小心的呵护着她的心事儿。我也不便于去问。我想,一个人总是应当有点隐私的。那隐私一辈子都跟着,活的时候带着,或许死的时候也一样带入坟墓里头去。
可是,我又感到有些迷惘,柳迎风哪天会留下她的秘密,而带走她自已?她给我的感觉就是风或云。小风或细云,关键是风和云是移动的。
柳迎风在学校有自已的寝室,但她极少留校住宿的。她独自在离电影学院有点距离的地方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公寓。电影学院有教师楼,如果柳迎风答应校方愿意长期留在本校内任教的条件的话,是一定有资格分到一套不错的房间的。只是柳迎风始终没有表示过要长期的呆在学校任教,所以谁也没有多大把握留得住她。这之前,她已经在很多个城市里担任过形体辅导教师,时间短则几个月,长则一年两年。
我有时候会问她:“是不是因为厌倦了的缘故才离开那些城市的呢?”柳迎风总是很模糊的回答道:“可能吧?!”而在我问及到她是不是也要离开北京时,她依然含糊不清地回答说:“也许吧?!”
不过,我非常郑重地对她说:“迎风,如果哪一天你厌倦北京这城市了,请告诉我一声儿,别一个人偷偷地溜到。好么?!我愿意跟随你,无论天涯海角。”我说话挺北京的,京味儿特别浓。我用特浓的北京味儿说的话是出自内心的,我真的就做好了随时都预备跟柳迎风离开北京的思想准备的。我想,我只要和柳迎风在一起,就足够了。
“可是,如果我厌倦了这座城市的同时,也厌倦了你,我该怎么办?”柳迎风半真半假地凝望着我说。
“如果……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决不会勉强留住你。”我根本就没有想到柳迎风会对我提出这样尖锐的问题来。这问题问得太有些始料不及了,所以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必须想想。但这的确是我的真实的想法。想想,两个人在一起,彼此厌倦了或一方厌倦了另一方,那证明爱情已经消耗干净了。没有爱情的生活是灰色的,而勉强得来的爱情比灰色还叫人憎恶。没有爱情的婚姻则是犯罪。
我说:“其实,其实我不太相信白头偕老或忠贞不渝或永恒不变之类的词儿。也就是说,我能够做到理解并听任两个人不能在一辈子里做到白头偕老忠贞不渝和永恒。”
也许是因为我的这些话打动了柳迎风,她答应了我早前提出的希望与她同居的请求。我简直高兴极了。
要知道,我提出与她同居的愿望有好一段日子了。那时候我对她说的同居的理由是相爱的人应当争分夺秒地天天在一起。柳迎风虽然对我的话表示赞同,但始终支支唔唔的有点犹豫不决。虽然我有些不解其故,但我也不强人所难。提了两次之后,我就不提了。
隔了几个月之后,我终于如愿地同柳迎风一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了。柳迎风自已首先提出来的,这既令我惊喜,又感到意外。用几个月决定一个问题,我想,她是认真想过的,而非一时的冲动所致。我同样不问她为什么同意之类的话。
幸福来了,就赶紧拥抱幸福,别问幸福的来处与去处,是长或是短。
公寓不在闹市区内,而在一个刚刚启动的开发区内。但并不迎风静,本来应当很安静的,只是公寓后面插入了一条火车路,每晚每天每隔上十分钟左右火车就轰隆轰隆的飞驰而过。不过,我和柳迎风都喜欢听火车的声音。公寓的外观挺漂亮,四壁都涂成淡红淡红的,极淡。乍一看,更像是未出嫁的女孩正赤身裸体的进行着日光浴。缱绻、妩媚、多情、忘我,什么时候看它,都能给人以本能的欲望。
公寓有十七层,十七层的公寓是有电梯的。我们住在顶层,住在顶层的好处是离天台近。我发现,柳迎风对天台有着畸形的热爱。柳迎风说:“天台离蓝天更近,离月亮、星星、白云也近,真是应了古人的那句‘手可摘星辰’的诗句了。而且,住在顶层也用不着挂窗帘,太阳、月亮想进就进。”
居室还算宽敞,两室两厅,除一间屋光线稍许暗点之外,其它几室都比较明亮。暗点的那间儿门锁着,那是房主的居室。想必房主还有些什么喜爱的东西收藏在里面了。我想看看里面有些什么,只是出于好奇,猜猜房主做什么或房主的品味。因为从一本书上看到过这样的话,说的是看一个人的卧室,你大约就了解了这卧室里的人的个性有七八成了。但是,门锁得严严实实地,连风都透不出来。
室内布置比较简便,一张宽大的足够睡三、四人的大床,一看就忒舒坦。总觉得睡在大床上,做的梦也就比睡在小床上的要大些;或者说,睡在大床上,才能培养出许多的梦来。然后就是书桌、书柜、木质沙发椅。房主的书柜倒是开放着的,玻璃门,后面拉了一层厚厚的窗帘。拉开门,里摆满了书,我伸出两根手指来在书上轻轻的拂一下儿,手指上却并未留下半点灰的痕迹,反而,一股浓厚的樟脑丸的气味扑鼻而来。我打小儿就不讨厌樟脑丸的气味儿,就像有人迷恋汽油的味儿一样。从这股味儿里我便能猜出几分,房主定是个嗜书的人。看看书,书的种类却并不丰富,除了文学方面的书之外,再就是绘画方面的书籍,一人高的书架,各自占用着一半儿。我喜欢这书柜里的书,缘于对文学的理解和爱好。喜欢绘画方面的书,倒有些茫然,仅仅只是出于对色彩和所画的内容的一种新奇感。绘画能带给人视觉上的美感。
柳迎风把我带到一间她说她在朋友家里的卧室。我一进卧室,便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显然,是柳迎风身上的气味。
我由后面揽住柳迎风的腰身,“进到这间房,才觉得真正与你贴近。”而后,我做了个非常夸张的动作,噘起嘴,吸动着鼻翼,加快吸气的动作。
“有两个星期没住了。是不是感觉到闷了?”柳迎风掰开我的手臂,去打开紧闭的窗帘和玻璃窗户。
我一个劲儿的笑。
“哪里不对吗?”柳迎风莫明其妙地看着我。我笑着摆手。
窗帘拉开后,暗黑的卧室里顿时亮堂堂起来。环顾一周这个属于柳迎风的卧室,觉得很干净。如果说,一间卧室有气质的话,那么,柳迎风的卧室自然是有着她的气质的。尽管这卧室里什么都不属于她。
“那张照片好漂亮。”我指着镶在一张木质框内的相片。相片拍得真的很好,无论是光线、角度、还有相片上的女孩的衣着颜色的搭配,摆弄出来的姿态,都很美,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相片上的一个女孩,穿着白色的连身裙,裙子被风吹起,她手里撑着一把漂亮的花伞,伫立着,穿着鲜红的高跟皮鞋,鞋跟很高,这样,女孩的腿看上去更加的修长好看。只是,我看不到她的脸,只看到她的半只鼻尖和嘴唇。她的鼻尖很挺,嘴唇涂着鲜红的唇膏,看上去性感、湿润,嘴角向上翘起,显然是在微笑。我自言自语地小声嘀咕着,唉,好可惜,她的鼻梁以上的部分,全让一只宽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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