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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没醒过来的时候，他一直在掉眼眼泪，一颗颗那么大的泪珠的从他漂亮的眼睛里掉下来，大家都惊呆了，他却毫不在乎别人的目光，眼神却异常专注地望着你的脸，好像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掉眼泪……”
　　护士小姐还说了什么，晴子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脑子轰的一声，真空了。
　　过了一会儿，手塚带着很多吃的回来了。晴子不敢看他的脸，假装很认真地接听电话。哥哥，花泽类，还有朋香她们，知道她今天回来的，看了新闻都打来电话，关心她有没有事。
　　“快吃点东西吧。”在她讲完一个电话的间隙，手塚说。
　　晴子点点头，接过他递过来的小米粥。
　　指尖不小心触到他的，心神一颤，一碗粥哐当一声洒落在地上。
　　晴子无措地望着手塚：“对不起，都是我笨手笨脚的……”
　　“没关系。”手塚温柔地笑笑。
　　这时，晴子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流川枫打来的。手塚就站在床头柜前，眼神微暗，他说：“我出去找个扫帚打扫一下……”
　　晴子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怔了几秒才接起电话。
　　她以为流川枫和所有人一样，以为她出事急疯了，万万没想到他第一句话竟是……
　　“你前几天见花泽类了？”

　　又一次争吵

　　“你前几天见花泽类了？”
　　晴子倒吸一口凉气，闭了闭眼又睁开，面无表情地反问：“谁告诉你的？”
　　“你比我管这个，回答我，你是不是见过花泽类？”流川枫执拗地问。
　　“谁告诉你的？”晴子也执拗。
　　流川枫沉默了一会儿说：“麻里说的，她说在电影院门口看见你们了，你和他……很亲密地用抱在一起……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晴子无神地望着点滴透过透明的管子一滴一滴地流进她的体内，她疲惫地说：“是，我是见过他，他也抱了我一下，但是我们只是偶遇，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我想象的怎样？”流川枫冷冷地笑了，“你忘记你答应过我什么吗？跟他见面，跟他看电影，还跟他拥抱！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男朋友？！”
　　“那你呢，有没有把我当你女朋友？”晴子幽幽地说，“你知道我现在在哪吗？我乘坐的飞机遇到强乱流，我受了伤正在医院，所有人都打电话来关心我，安慰我……而你呢，却为那样莫名其妙地事情来质问我……流川枫，我是你女朋友，可是我也是个人，你可不可以给我一点信任和一点点自由，我真的很累，很累很累……”
　　没有等他回话，晴子果断地挂掉了电话。
　　五秒后，流川枫打回来了。
　　怔怔地望着手机上他的名字出了会儿神，然后按了关机键。她身心俱疲，此时此刻，她一点都不想和流川枫说话。
　　感觉到有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猛然抬头一看，手塚一手提着一盒刚买回来的小米粥一手捏着扫帚和垃圾斗站在门口。他走进病房，把粥递给她让她趁热吃，然后拿扫帚开始清理泼洒在地面上的粥。
　　他的表情淡淡，仿佛真的什么都没有听见，什么都不知道。
　　晴子抑住想哭的冲动，低头专心地开始吃粥。
　　快到晚上时，彩子和哥哥他们都来了，手塚这才告辞走人。晴子有些不好意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向他道谢，等他走出病房给他发了个信息。
　　部长，谢谢你。
　　他很快地回，不用这么客气。
　　晴子看到回复，不由得想起这种对话，在自己和他之间好像发生过太多太多遍了。
　　她感到歉疚，除了感谢，她不知道还能回报他什么。
　　沉沉地睡去又醒来，晴子的精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中午吃着彩子买来的饭，她忽然瞥见病房门口站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流川枫，你怎么回来了？最近不是有很多比赛吗？”彩子看着他惊讶地说。
　　“也没有很多……”流川枫淡淡地回答了一句，目光直直地落在假装在专心吃饭的晴子身上。
　　彩子了然地笑笑：“我去给晴子买点喝的，你们聊。”
　　晴子听到她这话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彩子姐姐找借口的本事还是不见长，床头柜上那一堆堆的不是喝的是什么？
　　“还生气？”流川枫在床畔坐下，小心翼翼地问。
　　晴子一声不吭，也不看他，继续吃饭。
　　流川枫也难得的好耐心，就那么安静地看着她吃。
　　直到晴子碗里一颗米粒都没有了，她才不得不抬头面对流川枫。
　　“为什么见麻里？”她盯着他的眼睛冷冷地问。
　　“她说有关于你的重要事情跟我说……”
　　“那以前呢？你们为什么会经常见面？”
　　流川枫无辜地望着她：“没有经常见面……”
　　“还说没有，你们不是还一起去逛街吗？！”晴子不由得拔高了音量。
　　“那次啊，因为我想给你买个礼物，她说她给我作参谋……”
　　晴子冷笑，参谋，亏她想得出来。
　　“你听好了，我和花泽类真的只是偶然遇见，因为回家一个人太无聊了，所以才和他一起吃了个饭看了场电影，我可以发誓我们一点暧昧的话都没有说过！至于那个拥抱算是我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你能不能也不要跟个怨夫似的，多信任我，给我一点自由？”
　　晴子说完，认真地看着流川枫，流川枫也看着她。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好，我相信你。”流川枫把晴子拉入怀中。
　　过了好一会儿，流川枫突然问：“听说昨天是你们部长一直在照顾你？”
　　他这种试探的语气，让晴子马上皱起了眉，但她什么都没表现出来，淡然地唔了一声，转移了话题：“你这样跑回来没关系吗？”
　　当天晚上流川枫就搭机回了美国，翌日上午，晴子的伤势证实没有什么大碍，出院回学校了。
　　很多认识的人听说她出事，纷纷上门看望她，还给她买了很多很多好吃的，让她又感动又开心。被朋友的关心的感觉，真的很幸福。
　　“既然这么幸福，怎么还皱着眉？”樱乃洗了只苹果咔嚓咔嚓地吃着，随口问道。
　　晴子叹气：“过两天就出交换生的名单了，我有点紧张……”
　　“安啦，你几个对手都没你有实力！”朋香安慰她说。
　　晴子苦笑：“实力？他们不需要实力，只要关系就够了。”
　　“谁叫你不听我们的，要是找了花泽类或者杉菜学姐帮忙，区区一个交换生不早就是你囊中之物了？！”朋香恨铁不成钢地说。
　　“得了得了，都说了我不想靠别人，更何况是他们两个……”
　　“那到时没你的份，你可别哭喔～”朋香开玩笑地说，见晴子一脸颓然赶紧安慰她，“你也别太悲观啦，就算有些人有后台，但是学校还是得做做表面工作，给有实力的同学留些名额嘛……”
　　“但愿如此……”
　　结果好的不灵坏的灵，几日后公布的交换生名单上，没有晴子的名字。
　　青天白日下，她只觉眼前一片灰暗。
　　很多人都在劝她：“不就是个交换生嘛，没关系的，你大三考研考到美国去不也一样吗？”
　　不。不一样的。不能作为交换生去美国，就意味着她要晚一年多才能和流川枫相聚。他去美国才半年多，他们就冷战或吵架了N回。
　　对于这段感情，她越来越觉得有心无力。
　　隔着偌大的太平洋，隔着四五百个日日夜夜，他们能坚持下去吗？
　　拒绝了朋香和樱乃的好意相陪，晴子一个人去校门口的小吃店点了一瓶啤酒和一些吃的，自斟自酌。
　　啤酒很涩，小吃很辣。她的心一片凄苦。
　　为什么世界这么复杂，为什么做人这么累，为什么谈恋爱那么累……
　　喝了多少，吃了多少，她全然没在意，最后意识混沌地趴在了桌子上。
　　老板发现她的异状，走过去推了推她的胳膊：“小姑娘，快醒醒……”
　　她没反应。
　　老板头痛地暴走，现在的女大学生怎么都这么爱借酒浇愁，昨晚几个女生不但发酒疯还吐得小店到处都是，这个可别那样才好……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马路上传来一个男生清脆的声音。
　　“不二，快看，那个醉倒在桌上的女生是晴子吗？”这个男生就是菊丸。
　　不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还真是晴子。
　　两人走过去，叫了她几句，她还是没有反应。
　　菊丸数了数桌上的啤酒瓶，大叫一声：“哇哦，晴子好厉害，一个人干掉了五瓶哎！”
　　“现在不是惊叹的时候，想个办法送她回去吧。”不二说。
　　“我叫大石借个车来……”菊丸一边打电话一边嘟囔道，“你说晴子有什么心事，竟然会一个人喝这么多酒？她不会失恋了吧？”
　　“说不定是喔。”不二眯眯眼，拦住他不让他打给大石，“我们还是让部长过来吧。”
　　菊丸讶异地看着不二，不二眼中正泛着算计的光芒，哆嗦了一下，菊丸说：“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快打电话。”
　　“那不二你为什么不打？”菊丸警惕地睨他一眼。
　　不二面色不改地说：“我手机坏了啊。”
　　“……骗人，我刚刚明明看见你发短信来着！”
　　“就是只能发短信，不能打电话啊。”
　　跟不二混久了，菊丸也不是吃素的了，他嘻嘻一笑，回敬一句：“那你就给部长发短信好了。”
　　“……”这下，轮到不二无语了。
　　不二只得装模作样地给手塚发起了短信，正要按发送键时，趴在桌上的晴子忽然咕哝了一句：“不找部长……流川……枫会……会生气……”
　　她说的很轻，也很模糊，但是不二和菊丸都听清楚了。
　　他们二人对视一眼，沉默片刻，不二收起了手机，对菊丸说：“还是你给大石打电话吧。”
　　不二虽然爱玩，但他知道有些事是不能玩的。他想帮助手塚，可是他也知道，有些事别人怎么帮都没用，只能靠自己。
　　宿醉的第二天是周末，晴子一觉睡到中午，头痛欲裂地接到流川枫打到宿舍的电话。
　　“手机怎么一直关机？”他着急地问。
　　“没电了吧……”晴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交换生的事怎么样？”
　　晴子沉默不语。
　　流川枫马上明白了，安慰她说：“没关系，我帮你申请学校也是一样的。”
　　晴子抚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说：“我们不是说好了，我要靠自己去美国的吗？”
　　“晴子，不要这么固执。”流川枫的语气也有些疲倦，“接受我的帮助，早点过来好不好？”
　　“不，我有自己的原则。”晴子斩钉截铁地拒绝。
　　“原则？”流川枫沉默了几秒，冷然地说，“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来美国？”
　　晴子的嘴张了又张，就是无法把那句我不是不想去说出口。
　　因为他说对了，她确实不想去。
　　她不喜欢美国。她不喜欢美国各种各样的外国人，她不喜欢美国甜腻的食物，她不喜欢美国开放的文化……她是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怕黑，怕坐飞机，怕陌生的环境；怕改变。如果可以，她永远不想离开自己生活了十九年的这座城市。
　　为了流川枫，她选择妥协，为到达那个陌生而冷漠的国度而努力。可惜，事与愿违，上天可能看出了她的不诚心，所以惩罚她晚一年多才能去美国。

　　豪华毕业宴

　　大二下学期，晴子的生活寡淡无味。不想再跟流川枫争吵，她最终接受他的建议，由他找人帮她申请学校。顺利的话，她大三就可以去就读了。
　　想到要走，她突然对Y大产生了浓烈的眷恋感，认真上课，认真打网球，活跃地参与各种活动和聚会，每天和朋香樱乃玩到半夜。
　　夏天转眼就来，随着天气越来越炎热，晴子越来越不舍得离开这个热闹的学校，离开那些要好的朋友。
　　彩子劝她：“人生无不散之筵席。”
　　她懂的，可是就是觉得心里难受。这种难受，在手塚不二一干大四学生即将毕业离校时，更深刻了。
　　某天和樱乃穿过喷泉广场去便利店买冰淇淋吃，遇见穿着学士服到处拍照的大四生们。手塚，不二，菊丸，大石，河村都在。他们穿着严谨的学士服，各有风味。
　　菊丸拉着她们一起照相，晴子站在手塚右边，帮他们照相的学长一直在叫大家笑，她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太阳很晒，和几位学长分别照了合照，她躲在大树下看着大家笑闹，内心百感交集。大家从此天各一方，从此散落天涯，再见无期吗……
　　不由得觉得自己很没用，快要二十岁了，她却还是这么多愁善感，这么脆弱。
　　手塚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边，递过来一瓶矿泉水：“喝吧。”
　　“谢谢。”晴子接过，却并不喝，望着他的脸问，“听说部长毕业后打算加入职业网球队？”
　　手塚点头：“是的。”
　　“你不是考上研究生了吗？你要去各个国家各个地方比赛，怎么念书啊？”晴子疑惑地问。
　　“我那个学校可以网上教程，不影响我打球的。”
　　晴子蹙眉：“又要打球又要念书，部长不会觉得吃力吗？”
　　手塚笑笑：“我喜欢打球也喜欢念书，所以不会觉得累。”
　　有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知了在树上欢快地鸣叫。晴子和手塚在树荫里轻声说着话，远处的喧嚣似乎都化作了云烟，变得模糊不清。
　　“听说你要去美国念书了？”手塚语气淡然地问，可惜他的表情不那么淡然。
　　晴子垂下眼眸，点了点头：“嗯，暑假就去。”
　　手塚沉默很久，才淡淡地说了一句：“我暑假会去美国参加美网公开赛，你能来看我比赛吗？”
　　晴子忙不迭地点头：“我一定去！”
　　那天后，网球部几乎夜夜聚在一起狂欢，吃饭，喝酒，胡侃，唱K，做游戏，吃喝玩乐无所不作。晴子和朋香樱乃做为网球部成员，也一并参加。
　　流川枫几次打电话，听到她说在聚会都很不高兴。晴子只得找各种借口渐少和大家聚会的次数。
　　朋香对于她这种做法极度鄙视：“学长们都要毕业了，你竟然还这么见色忘友！”
　　晴子无奈地叹口气。
　　樱乃比较善解人意，体谅地安抚忿忿不平的朋香：“她男人是醋缸，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算了，别让她为难了。”
　　晴子感激地对她笑笑。
　　朋香白她一眼，恶声恶气地说：“这次又找什么借口？肚子痛还是头痛？我看干脆说你怀孕要安胎算了！”
　　“……”晴子黑线，“姑奶奶，说我头痛就好了……”
　　她们走了，晴子一个人窝在宿舍里看电视。一个一个台转过去，全是情情爱爱的电视剧，看得她腻烦不已。
　　无聊之极，她给玲打了个电话。寒假过后，她冒着死被杀生丸杀死的危险跟玲说了他们遭遇枪战的事，玲紧张地大呼小叫过后，两人总算是恢复了邦交。
　　玲欢快地说：“亲爱的，我正要去跳舞呢，改天再聊好不好？”
　　晴子声音幽怨：“和哪个帅哥去跳舞？”
　　“你猜？”
　　“肯定是白童子，琥珀，草太和七宝中的一个吧？”
　　“NO　NO　NO，不是他们，是一个超帅的意大利帅哥，真的很帅很帅喔，他190公分，有一头金色长发，眼睛是碧绿色的，超会放电……反正他是帅得一塌糊涂，不跟你说了，他一直在楼下按喇叭催我，拜～”
　　什么叫见色忘友，这才是！
　　又打给流川枫，响了很多很多遍都没人接，不知道是在睡觉还是在训练。
　　又看了会儿电视，晴子无聊得要抓狂了，索性洗了澡爬上床睡早觉。
　　又过了几日，学校礼堂举办毕业晚会。
　　一大早朋香和樱乃就忙着化妆，抽空问晴子：“这是最后一次聚会了，你会去吧？”
　　“去！一定去！”晴子攥拳，既而疑惑地问她们俩，“为什么要化妆啊？”
　　朋香翻个白眼：“你没看公告吗？今晚所有表演节目后是跳舞时间……看你这么白目的样子，你肯定不知道我们学校有一个传统吧？”
　　“什么传统？”晴子想起大一那次化装舞会上撞衫就得亲吻的传统，不由得寒了一下，Y大的传统真的是很潮……
　　樱乃笑着回答她：“毕业生有向任何人邀舞的权利，被邀请的女生或者男生不管有任何理由，都不得拒绝。”
　　“……我可以不去吗？”晴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不行！你暑假就走了，也相当于从这个学校毕业了，怎么可以不参加毕业晚会！”朋香描着眉瞪她一眼，“不去的话我们都不理你了！”
　　“好，姑奶奶，我一定去……”
　　晴子无奈地答应，然后洗了个头，挑了一条素净的裙子换上，尽量把自己打扮得清爽一些。既然是最后的狂欢，就由着自己的感觉任性一次吧。
　　她们三人到达礼堂时，晚会已经开始了。
　　灯光都关了，礼堂一片漆黑，十几个女生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