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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在此-王爷在下-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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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心里直发毛,硬着头皮回道:“王爷想睡哪里自然是王爷的自由。不过我的婢女小檀去哪儿了?”
  贺之洲慢条斯理点燃了他身旁的蜡烛,小小一点烛光幽幽暗暗的跳动着,更令明月觉得不安了起来。
  他起身,朝着明月慢慢走过来,逆光下他的身影半明半暗,颇有些飘忽不定的感觉。
  他已经走到了明月身前。
  明月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总觉得这时候的贺之洲处处都透露着不对劲儿。
  他明明该在蘅芜苑的。
  有人会去行刺他或者谋害他,黄鸿飞都赶过去看热闹了。
  可是明明该呆在蘅芜苑的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小檀的房间里?只是巧合还是,他根本就是在等她?
  想到这个可能,明月背心都沁出了冷汗来!
  不会的不会的,她也是临时起意,先前根本没有计划过,他又怎么知道她的打算而故意等在这里抓她个正着?
  定然只是个巧合而已!
  如若不然,他岂不是成了个未卜先知的妖怪了?
  不能自己吓自己。否则自个儿阵脚一乱,就真的只剩被他宰割的份儿了。
  明月吞了口口水,脸色比鬼还要白,袖子下的手指紧紧抓着方才撬门的匕首,紧的那指尖瞬间刺透了她掌心的皮肉。
  贺之洲弓下身子,抬手侧过明月的脸,仔仔细细的端详着。
  眉,眼,唇,然后扫过她细瓷般白的脖颈。
  他似轻轻的笑了笑,面上挂着倨傲的表情,懒洋洋的,漫不经心。
  然而在他望向明月的眼中,有两团炽芒如同熊熊烈火燃烧,仿佛要将她噬咬啃尽,吞个精光,“傻瓜,要跑路还惦记要带着包袱,怎么可能跑的掉?”

  ☆、051 你想怎样

  明月从没有哪个时候像现在这样惊悚害怕。
  她心里陡然升起的无力感,让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如来佛手心里的孙悟空一样,任由她怎么翻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别说逃出王府,他不愿意的话,她连如梅阁都出不去半步!
  明月紧紧抿住唇,心里慌乱的厉害,口中却不肯服输,“王爷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她不动声色的将匕首收起来,摸出藏在袖子里的瓷瓶,不到最后与一刻,她绝不轻易放弃!
  贺之洲瞧着她佯装无辜的神色,到了这时候她还想挣扎,微微一笑,“本王在说什么,没人比大福你更清楚——这玩意儿想用在本王身上,怕是没有用的。”
  他随口这么说着,一双手蓦地按住了明月的手,他眼中浮现出的嘲笑与嘲弄显得那么意味深长,“还有什么想说的?”
  他的手精准的握住明月的手,不由分说的将她手中的瓷瓶夺了过去,“这玩意儿当真如此好用?咱们不妨试一试。”
  明月转身就要跑。
  贺之洲伸出一根指头,勾住了她的衣领。另一只手拿过那只描白花的绿色瓷瓶,拇指轻轻一弹,瓶塞就被拔开了。
  明月听着身后传来的“噗啵”声,心里大叫不好,慌慌张张拿手捂住口鼻。
  但她只是寻常人,不一会儿便已经憋得满脸通红。
  她霍的转头死死瞪着贺之洲,贺之洲不说话,只得意的朝她挑了挑眉,显然他此时也正屏息着呢。
  因为缺氧,明月已经感到头晕目眩了起来,心跳越来越厉害,仿佛立刻就要跳出胸腔来了,胸口已经憋得痛了起来,起伏的越发厉害,但她仍旧死死憋着,便是胸腔要爆炸开来也不肯认输服软!
  贺之洲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愤怒的眼神充满了攻击性,张扬露骨,那种赤、裸、裸的尖刀带血的狠劲儿。
  然而此时,明月的眼神已经迷乱得抓不住任何东西,她只紧紧咬着牙,腮边的肌肉都绷了起来,漆黑漂亮的瞳仁里闪着烈焰般的光芒。
  在最后那一刻,明月眼前全是破碎的金光,仿佛被打碎的太阳,支离破碎,贺之洲的脸失陷在那片金光里,眼中烧着静怒的火,闪闪发亮。
  最后,明月也不知道自己是憋气憋过去的还是被那一嗅就倒的宝贝儿放倒的。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明月便醒了过来。
  她用力眨着眼睛,可是眼前的景物模糊一片,蒙着细碎的光波,绚丽到不真实。
  眼前那张讨厌的俊脸却越来越清晰,见明月睁开眼睛,他又勾起唇角冷冷笑起来,“这东西的确很好用,不过姑娘家身上怎么能带这么危险的东西?还是本王帮你保管着比较安全,不然哪天你不当心将自己弄晕过去了可怎么是好。”
  明月觉得手软脚软,一点力气都没有,脑袋晕晕沉沉半天,才发觉自己此时正躺靠在贺之洲怀里,她想推开他,然而却连动一根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你……你到底想怎样?”
  “本王早就说过,别耍花样,乖乖呆在王府里。本王可以纵着你,可以宠着你,但前提是,你得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在本王的府邸里!”贺之洲第一次将话说的这么清楚明白,似乎再也不想跟明月绕圈子也再不许她装傻装糊涂了。
  明月用力闭上眼睛,仿佛疲累到极点,又像是终于认命,颓丧的垂了头,“好。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贺之洲看着她,她的神色孤寂而冰冷,仿佛被冰冻了所有生气的荒原。
  他折断了她的翅膀,阻断了她的一切退路,她也终于认了输,可为什么他心里,却没有半点该有的成就感呢?
  ……
  趴在屋顶上往下看的津津有味的黄鸿飞一转眼看到贺之洲带着明月上了屋顶,愣了一愣,忙又低头往下面看一眼,而后露出满脸震惊之色来。
  “王爷在这里,那底下那人是谁?”
  贺之洲并不理睬他,甚至看都不看他一眼。只低头看一眼犹自垂头丧气没有半点精神与生气的明月,“你不是想看热闹?”
  明月也不理睬他,垂了眼睛一声不吭。
  她对贺之洲这个人已经没有探究的兴趣跟欲望了。他明明才威胁了她,心狠手辣的斩断了她所有的路,她恨他讨厌他都来不及,更别说想看见他了。可他却又像没事人一样,仿佛之前那个狠戾逼着她试药的人不是他,前一刻还狂风暴雨的恨不能弄死她,下一瞬又带着她出现在这里,只因为她之前说了要过来看热闹。
  明月只觉得这人就是神经病的典范,阴晴不定,喜怒不定莫名其妙的很!
  黄鸿飞虽然大大咧咧,但此时也觉出些不对劲来,他狐疑的看看贺之洲,又瞧瞧明月,见她还是要死不活的模样,忍不住担忧的问道,“小周,你没事吧?可是肚子还不舒服?”
  明月摇摇头,她再不高兴,也不会迁怒无辜的黄鸿飞。
  “小周你快看,为什么会有一模一样两个摄政王?你看这里有一个,下面房间里竟还有一个,你说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见明月摇头,黄鸿飞只当她真的没事了,立刻就好奇的跟她说起来,“你看你看,他们两个真是一模一样呢!”
  一边说一边又打量了面无表情的贺之洲好几眼,大概还是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怪异,忍不住拿手肘碰了碰明月,凑近了问她,“你们怎么了?吵架啦?还是他欺负你啦?”
  明月这时候本来已经平复的心情因为黄鸿飞几句关切的话语再度起了波澜,但她最终只是红着眼眶摇了摇头,“没事。下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黄鸿飞见她问起来,忙不迭的说道,“你看给王爷换药的那个太医——”
  他指着揭开的一块瓦片露出来的小洞对明月小声说道,“看见没?”
  明月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不是府里惯常用的那一个吗?”
  她说这话时,到底忍不住瞥了眼贺之洲,据说这个太医是深受他信任的,因此才能被他安排在王府住下来。
  难道这个太医竟有不妥?

  ☆、052 月夜

  明月这才打起精神来凑过去跟黄鸿飞一块儿看。
  就见那正背对着床上躺着的那个“贺之洲”调弄伤药的太医趁人不备,飞快的从袖子里滑出个小纸包来,他似乎有点紧张,手指抖了抖,那白色粉末便有些洒在了药碗外头,他忙忙回头看了一眼,见“贺之洲”依然闭目养神并未留意,这才放下心来,小心翼翼的松一口气,端起调制好的糊状膏药走向“贺之洲”:“王爷该换药了。”
  床上那人对他极是信任,依然眼睛都没睁开,懒洋洋的应了声,“嗯。”
  那漫不经心的神情跟懒洋洋的语调竟跟真的贺之洲一模一样。不仅黄鸿飞频频去看屋顶上的贺之洲,就连明月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贺之洲却一点好奇心都没有的样子,只闲闲坐在屋顶上,一只手状似无意的横在明月身后,却并未贴在她腰间,那是防止她不当心掉下去的动作。看见明月看过来的目光,便似心情极好的冲她露齿一笑。
  明月莫名觉得有些狼狈,狠狠地别过头去。
  才在心里发誓永远不理他,一辈子无视他的。可到底意难平,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张口刻薄的刺了一句,“有些人坏事做多了,不给自己预备一两个替身,怎么放心得下?”
  管她说的再是刻薄,贺之洲连眉头都没动一下,这回倒是躺了下来,也不知他看着的是黑漆漆的天空还是明月坐的挺直的纤细背影,漫不经心的开口道,“本王十五岁那年回京,下面那人因犯了孝文昭顺皇后的忌讳,要被人拖出去打死,是本王说了本王府里缺个府医,将他救了下来,九年了。”
  他虽说的很平静,但嗓音里到底透出了些许惆怅来。“本王早就明白,这世上不会有永远衷心的人。”
  明月很想赞同他,但又不想跟他说话。
  黄鸿飞却有不同的看法,“你这话不对,世上怎么没有永远衷心忠诚的人,定是你平日里对人家不好,太过苛待他或者他的家人。说不定正是挟了人家的妻小,人家心里不忿,才想着要趁机摆脱你的控制。”
  说罢还用力的点了点头,忙不迭的寻求明月的肯定,“小周,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明月很给面子的点了点头,心里却并不认同,后世有一句话她觉得很对胃口——所谓忠诚,不过是因为背叛的筹码不够。
  倘若有人给足了背叛的筹码,又有几个人是经得起诱惑的?
  贺之洲见明月点头,也只是嘲讽的勾了勾嘴角,“本王不但没有挟持他的妻小,还让人平日里多关照他们。挟持他们命令他来害本王的,倒是另有其人。
  黄鸿飞一听,立刻笑着道,“你看吧,人家也有难言之隐嘛!为了他的妻小,他迫不得已才害你,也是情有可原不是?”
  明月被他的天真打败,忍不住摇头叹息,想要开口说两句,想着那话颇有为贺之洲开脱的意思,便紧紧闭上了嘴巴。
  贺之洲冷冷嗤笑一声,“本王待他不薄,他被人威胁,却为什么不直接找本王给他做主?偏就受了人的胁迫来害本王,这样的人该不该死?更何况,人家还给了他天大的好处,事成之后,许他太医院院正之位,他的儿女都会因此而受到提携。”
  黄鸿飞哑口无言,摸着脑袋想了想,“你以前救了他,还安置他跟他的家人,他却为了自己和儿女的前程来害你,如此忘恩负义,实在死不足惜!”
  末了又问明月,“小周你说是不是?”
  明月一向很给黄鸿飞面子,“做人恩怨分明,本该如此。”
  黄鸿飞便很是得意的笑道,“我师娘也是这样说的,还教我别傻傻的信什么以德服人,以德报怨之类的,行走江湖,最要紧的是拳头,还有就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如此才痛快!倒是我师父总跟我说,凡事不能只求自己痛快,要多为别人想想,弄得我都不知道该听谁的了?”
  明月便道,“你师父师娘说的都没错,所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连圣人都如此说了,更何况我们这些凡人。你师父想必是一个心软的好人,总为他人着想,所以才会这样教你,这也并没有什么不对,只是总为他人着想,却又将自己置于了何处呢?岂不是时时都要委屈自己了?”
  别说黄鸿飞听的傻了眼,就连漫不经心的贺之洲似都听住了,两种截然相反的观念,一种是只顾自己痛快不管他人死活的畅快恣意,很明显就是说的他这样的人。另一种却是总为别人着想,甚至委屈自己成全他人的烂好人,她似乎也并不愿意做一个烂好人呢,那么,她更应该跟他呆在一起才是,因为他们怎么看都像是同一类人啊!
  “那,我又想痛快的行走江湖,又不想总委屈自己,该怎么办才好?”黄鸿飞顾不得底下的官司,一颗心全系在了明月的话上,忍不住纠结的问道。
  明月淡淡道,“这就是一个度的把握了。要怎么样又能自己痛快,又能不委屈了自己,其实我也很想知道。”
  她怅然的拍了拍黄鸿飞的肩头,她这辈子估计是无望离开这牢笼了,“所谓实践出真理,你以后行走江湖多了,经历多了,想必就都明白了。如果你有了明白的那一天,不要忘了告诉我一声。”
  黄鸿飞便拍着胸口保证道,“你放心,你可是我第一个朋友,以后我一定亲自告诉你!”
  贺之洲却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尺度的把握,这会不会太难了一点?
  各有所思的三人刚刚安静下来,就听得下面传来药碗落地的清脆声响。
  黄鸿飞忙伸长了脖子往下看,“咦?怎么了怎么了?”
  只顾着说话,竟忘了底下的好戏,不由得扼腕叹息,“小周你看到没有,怎么那个假的摄政王不动了?不是要当面揭穿他害人的恶行吗,这又是玩的哪一出?”
  “别问那么多,看下去就知道了。”明月将他的脑袋推开,自己凑了过去。
  既然贺之洲早就知道了府上的太医被人策反了,又安排了替身,就断断不会只是为了揭穿太医害他的事情,想必后头还有更多的安排才是。她虽然也很好奇事情会演变成什么样子,但她绝不会开口去问贺之洲的!
  就见屋里的替身气息全无般躺在那里,那吓得掉了碗的太医脸色惊惶又惨白的抹着冷汗,小心翼翼唤了两声王爷,见没反应,又壮着胆子去摸替身的鼻息,果真什么都没探到,倒吓得倒退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愣愣的盯着替身半天
  忽然连滚带爬的往外爬,“来人,来人啊,王爷不好了!”
  屋子里很快涌进来一堆人,安太夫人跟安小侯爷最后才进来。显然贺之洲事前并未告诉安太夫人,等安太夫人一进来,瞧见床上躺着的一动也不动的替身,眼泪霎时喷了出来,痛嚎一声,人已经软倒在地上了。
  屋顶上的贺之洲自然又是心疼又是自责内疚,不忍见自家姨母这个模样,拉了明月就要往下跳。
  黄鸿飞一把拉住明月另一只手,兴奋的问,“去哪儿?我也要去!”
  贺之洲瞥了眼那碍眼的手,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将明月往他身边拉了拉,很不客气的打开了黄鸿飞的手,“本王的女人,岂是你可以随便拉扯的?再有下一次,别怪本王对你不客气!”
  说罢,也不顾明月的挣扎,搂了她的腰便跳了下去,趁着夜色的掩护,一路往汀兰苑的方向疾奔而去。
  被留在原地的黄鸿飞愣了愣,摸着被打的通红的手背,半天才咕哝道,“不就是拉了一下嘛,小气!”
  不过到底还是心急贺之洲他们的去向,抱怨完了便急匆匆的跟了上去。
  冰凉如水的夜风拍打在明月细嫩的肌肤上,如刀割一般的疼,让她忍不住将脸往贺之洲怀里藏了藏。
  贺之洲似没有察觉到明月小小的动作,他并未低头看怀里的她,却突然伸出手,将她的脸完全藏进了怀中,不让夜风有丝毫吹到她的可能。明月本能想要挣脱后脑勺上那只手,却听得贺之洲低声说,“别动,本王伤口要裂开了。”
  不知怎的,明月竟真的不动了。
  她想,才不是怕他伤口裂开的缘故,而是他的手太用力,按着她的后脑勺让她完全动弹不得!
  对!她在他怀里用力的点了点头,一定是他太大力的缘故!
  明月点头的弧度有些大,倒惹得贺之洲低头看了她一眼,只以为她不肯说话定然也是要消极抵抗他的,不想她竟还愿意回应他,他的唇角愉悦的勾了起来,“乖女孩。”
  明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一张俏脸顿时涨得通红起来,脱口咕哝道:“我才不是担心你伤口要裂开,你少自以为是了。”
  话一出口,愈发后悔,这根本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嘛!
  果然头顶传来一声极短促的轻笑。
  明月真想把自己的脑袋重重砸在他的伤口上!
  这样丢人,同归于尽算了!
  幸而这时目的地到了,贺之洲停了下来,带着明月翻过汀兰苑的墙,隐身在一间房间外面的墙角阴影之下。他一停下来,明月就下意识的要推开他,无名无份搂搂抱抱实在太过分了!
  贺之洲却没松手,只手制住她,用另一只手擒了她细腻优美的下巴,迫使她往外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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