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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边的豆秧拉扯开来，将破落的院墙装饰成一道黛绿色的帷幔，好看极了。

过些时候，葵花金黄的花朵会越长越大，到时候连枝丫上也满是花朵。

孙刚记得小时候，葵花长的太繁多了，妈妈吩咐他们留下几个，删去其余的枝丫连同花朵，毫不可惜，否则会影响果实。

花落结实，花凋谢后，结满一大盘子密密的果实。

这时节葫芦花也竞相怒放，从花蕊中间结出小小的葫芦。

这里那里去年遗落的灯盏花纷纷亮相，前来赶着凑热闹，加上不请自来、翩然而至的白蝴蝶、黄蝴蝶，嘤嘤嗡嗡地飞来飞去，给菜园增色不少。

生活中，意外的收获，总是给予人意想不到的惊喜与喜悦。

孙刚清楚地记得，有次妈妈让他找葫芦时，从茂密的草丛中，欣喜异常地意外发现了一个硕大的葫芦，小心翼翼地掐下来，抱在怀中，就像捡拾了一个元宝般兴奋异常——那天的晚餐，家里的饭桌上就有了葫芦菜馈赠。

其实，仔细想来，哪里有什么意外，没有耕耘，岂谈收获。没有执著的付出，哪有甘甜的获得。

只是许多时候被表象与虚假所蒙蔽，所阻挡，人们就以为是一种意外。

刀豆细密而繁多，摘上十几个豆秧的，就可以炒出一盘菜来。

过几天，豆秧上细长的刀豆照样一嘟噜一嘟噜，挂满了豆荚。

吃不完的刀豆在阳光下晒干了，一直可以吃到深秋季节，冬天照样可以食用。

生活的幸福并不在于拥有多少稀世珍宝，不在于官位多大权里多么重要，而在于能够品味出平淡中的美丽，能够咀嚼到随意中的快乐。

菜园提供的农家小菜的价值，也不在于它的罕有实在，而在于它传达出的那种泥土的芳香和亲切，那种家园的温暖和挚爱。

乡村菜园并不仅仅种植蔬菜，也培植树木。

像苹果、梨子、杏子、葡萄这些果木，村里很多人家在自家的菜园里种了，孩子们就不至于那么眼馋。

以前孙刚家种了几棵梨树，一棵杏树，保证了全家大半年的水果。

梨树请人嫁接了一种新品种，吃起来脆香而绵软，而杏子也嫁接了大结杏——成熟早，肉质好，口感佳，且个大味美。

每次孙妈把那些味道甜的，让孙刚两兄弟分头送给左邻右舍和亲戚朋友，包括不论远近薄厚的亲戚，而留下来让自己吃的，只能是小的。

菜园的菜蔬多余时，孙妈也是抽空给邻居送些。

那时的孙刚有些迷惑不解，认为母亲是在讨好与巴结别人，故意趁她不注意时，捡最大最甜的杏偷吃，为的是“先下手为强”。

孙妈常说：有自己吃的，就有别人吃的。人无论啥时候，都要心里装着其他人。

她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自始至终心里想着他人，尽可能将好处甜头送给别人，把困难和艰辛留下来自己品尝。

她用身体力行的做法，潜移默化的言行教导着孙刚：时时刻刻要设身处地地多替他人着想。

顺着乡村菜园深深浅浅的根脉，一个人会轻而易举地找寻到母亲饭香里的关爱，找寻到家乡泥土的芳香，找寻到苦涩酸辛日子里的温馨记忆。

有时，人在自觉不自觉中，会情不自禁地反刍出来自家乡的特殊味道。

咀嚼食物时，味蕾的触角会被自动打开，菜园里青青翠翠的小白菜，绿中带脆的青菜，鲜嫩鲜嫩的苜蓿芽，鲜香水灵的韭菜，细长密集的刀豆，硕大好看的葫芦……

甚至绵软香甜的杏子，脆里夹香的苹果，酸中带蜜的葡萄，都会纷纭而至，连同那些清晰而生动的画面跃入眼前。

岁月走过，风雨吹过，唯有菜园子依然以素朴的心态，坚强的信念，固守着祖祖辈辈汗水跌落、滋润、浸泡的土地，根植着苍翠绿色生命，仰望着日出日落，与不卑不亢的乡人情同手足，珍惜生存的每一天。

………………

随着婚期的临近，孙刚家里也忙碌起来，杀猪、买菜，租桌椅板凳，很多事情要忙活。

孙阳电话也打回来了，他会在孙刚结婚前两天赶回来，他感觉到很抱歉，帮不上什么忙。因为他结婚的时候，很多事情都是弟弟帮忙的。

整个孙家都在为孙刚的婚事忙碌着，孙刚也越发显得急躁，感觉有婚前躁动症。

孙刚也和赵涵一起买些小东西，布置一下新房，新房就在孙刚以前的房间。

等结婚后，他们夫妻要常住果园里。所以孙刚和爸爸又把果园的房子给拾掇了一遍，这样看起来顺眼多了。

到时候，赵涵的嫁妆弄来后，弄一个衣柜过来就行了。

一切都在忙中有序的进行着，孙刚也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215。　婚礼进行时

215。　　婚礼进行时

一切都在忙中有序的进行着，孙刚和赵涵也一直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两家的大人也期待着……

时间是水，指缝太宽，眼见得掌心里的水日日稀少，留也留不住。从指缝间慢慢流去的不仅仅是时间，还有生活里日积月累的厚重堆积。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着，很快就走到了二月十九这天，赵涵家忙碌的准备着今天的喜宴。

这边嫁女儿的喜宴是摆在婚礼的前一天晚上。

宴席在酒店摆的，来了很多亲朋好友，大家都上前嘱咐赵涵，最后宾主尽欢。

赵涵一家子和一群至亲回到了家里。

大家在客厅里聊着天，赵涵满脸复杂的坐在那，也不说话。

“涵涵，怎么了？怎么不高兴啊？”妞妞妈说道。

“姐，心情有点儿复杂，”赵涵心里确实很乱，“这两个人恋爱的时候吧，一切都好，可一旦决定要嫁给他了，我这心里啊，我就说不上来的那个劲。”

“咋了？你们不是挺好的吗？”大家的也不聊天了，注意力都集中在赵涵身上。

“明天以后，你想啊，你这个人你就没有选择的权力了，你不管你将来是遇到白马王子，还是钻石王老五了，他永远都不再属于你了。”赵涵胡思乱想。

“傻丫头，怎么？后悔了？”赵妈慈爱的看着女儿。

“后悔？不！我不后悔，只是有点感慨，”赵涵回答的很坚定，“我感慨啊：这人活生生的这一辈子，就交给了一个人了。”

“呵呵，你还没有结婚不知道哇，这种感觉，尤其是在结婚头一天晚上，特别强烈。”妞妞爸接过话茬，“想一想，从明天开始，什么梦中情人啊，白雪公主啊，统统跟你没关系了，都是别人的事儿了，确实是有后悔的感觉。”

“嗯？你说什么？”妞妞妈听到这话，头发都竖起来了。

“不，不，我是在说一个普遍的真理，跟我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我是咱家著名的贤夫良父嘛，是吧。”妞妞爸赶紧否认，不然晚上回家要跪键盘了。

这一番话引得大家哈哈大笑，胡思乱想的赵涵也被逗的笑起来了。

赵妈也十分感慨，多少个艰辛和忙乱的日子里，总盼望着孩子长大，她就是长不大，但突然间她长大了，有了漂亮、有了健康、有了知识，马上又做了幸福的新娘。

她诞生于爱，成长于爱中，是赵爸赵妈的淘气，是他们的贴心小棉袄。

家里就她一个孩子，父母也一直把她当做希望之花。

赵爸赵妈是从困苦境域里一步步走过来的，他们发誓不让孩子像他们过去那样的贫穷和坎坷，但要在“长安居大不易”，一直要求她自强不息，又必须善良、宽容。

二十多年里，或许对她呵斥，或许对她无为而治，赵涵无疑是做到了这一点。

女大当嫁，这几年里，随着孩子的年龄增长，赵爸赵妈对孩子越发感情复杂，一方面是她将要离开他们，一方面是迎接她的又是怎样的一个未来？

他们祈祷着她能受到爱神的光顾，觅寻到她的意中人，获得她应该有的幸福。

终于，在今天，她寻到了，也是他们把她交给了一个优秀的人，孙刚！

两个孩子生活在富裕的年代，但他们没有染上浮华习气，成长于社会变型时期，他们依然纯真清明，他们是阳光的、进步的青年，他们的结合，以后的日子会快乐、灿烂！

这个时候的孙刚，也在和父母亲人促膝长谈，聊聊以后的人生。爸妈也交代他明天要注意的事情，孙阳也教弟弟明天去迎亲的程序。

晚上，客人都走完了，赵涵也回屋休息了，明天虽然是大喜之日，但也是劳累的一天，一定要养精蓄锐。

赵妈躺在床上，整夜失眠，脑海里浮现的全是女儿的成长过程，从上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大学，一直到参加工作。

想想培养一个孩子长大真是挺不容易，生活中的酸甜苦辣涌上心头。明天她就要成为新娘了，想象着当女儿穿上婚纱会是什么样子呢？自己对她要讲些啥呢？……

二十几年的光阴水一样流过。当年那个几公斤重的弱小女婴已长成一个亭亭玉立、聪慧美丽的少女。

想到如此珍爱、视若掌上明珠的女儿终有一天会出嫁，会成为别人的妻子，既能享受爱情的甜蜜，又要担当起生育和生活的疼痛，心里就说不清是忧是喜……

这时，总忍不住记起傅天琳的诗句：“孩子，如果有一天／你梦中不再呼唤妈妈的名字／而是呼唤另一个陌生的年轻的名字／那是妈妈的期待／妈妈的期待是惊喜和忧伤。”诗人已经写尽天下母亲的复杂心情。

女人的生命路途大致相似，赵妈也是这样一路走来，又从社会和书本上阅遍人问景色。就总想对女儿说点儿什么，但又觉为时过早。

赵妈就再也睡不着了。女儿的婚事是她最牵挂的一桩事，如今这件事也朝着既定的目标一步步迈进，今天，女儿的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了，她怎么还能睡得着呢。

转身看了看熟睡中的丈夫，发现他的眼角正似有若无地挂着一滴晶莹的泪珠，她略微支起身子仔细端详丈夫，那确实是一滴泪珠，大概他也舍不得女儿吧！

把丈夫的被子掖掖好，便翻身下床，忙碌起来。

天蒙蒙亮的时候，孙刚一家人都起来了，院子里也不少人在忙碌着，都是村里的乡亲们，还有自家的亲戚。

亲戚们之所以要提早去，是因为闲时可走亲访友，忙时可为亲戚做一下帮手，原则是有事就做，无事则玩。

这天，村里的人基本上全体出动帮忙，有的烧火，有的洗菜，有的配料，有的做菜，场面十分的热闹。

早上还有点儿冷，所以院子烧了几堆火，却没人在那烤火。

早晨的阳光慢慢爬上了窗格子，笼罩着村庄的一层薄雾也渐渐散去。

……

216。　接亲

216。　接亲

早晨的阳光慢慢爬上了山头，笼罩着村庄的一层薄雾也渐渐散去。《

孙刚感觉今天的阳光特别温暖，那种暖洋洋的感觉使人如沐春风。

孙刚早上随便垫补点儿东西，就跟着婚车一起去县城接新娘。随行的有五辆轿车和一辆货车，货车是用来拉嫁妆的。

迎亲的队伍由孙刚的堂妹孙兰兰，堂姐孙晓，还有堂弟孙五一，加上孙刚的小姑组成的。两个结婚的，各自育有一子一女，弟弟和妹妹未婚。

此时的赵涵，正坐在梳妆台前，赵妈给她梳着头发。

“涵涵，妈妈还想说，今天你找到了自己的最爱，也要明白凡是具有生命的东西都会发生变化。这是一种最自然、最正常的状态，请从容地接受它。”

赵涵默默的听着，也不说话。

“爱情也是有生命的，所以它同样会在变化之中—一方面，可能凋谢、变质甚至死亡；另方面。可能转化为亲情，类似于血缘的那种：生死相依、荣辱与共。”

“爱情，是以这种形式获得新的生命。（《7*其实，激情是性爱的表现形式，而亲情，是爱的升华。也许，它更真实，也更接近于爱的实质，不是吗？”

“婚姻终究是两个人的事情，需要两个人共同努力维持。所以，你不能像在家里那么任性。”

“每一段婚姻都有爱、有痛、有泪水、有微笑。婚姻就像钱钟书先生笔下的《围城》，在“围城”内外，每天都有或感人或引人深思的故事发生……”

“在这里，妈妈祝福你。”赵妈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下来了。

“妈，别哭……”赵涵的眼睛也红红的。

赵涵家的亲戚都陆续上门，赵爸在客厅里招待男客人，女人都进了赵涵的房间，陪她聊天。

很快，前面响起了鞭炮声，坐在客厅里的人都知道新郎上门接新娘了。大家都簇拥着出去迎接。

迎亲队伍在赵涵家小区门口全部下车了，锣鼓家宜唢呐齐鸣，一路吹吹打打，放着鞭炮走到赵涵家楼下，后面还跟着一群围看的居民，很是热闹。

小区门口一溜6辆婚车，最前面的是扎着大红的花车，十分的喜庆。《

孙刚从花车上下来，后面的车上陆续下来几个棒劳力，他们是来拉嫁妆的，一行人在旁人的围观下径直的走上了楼。

孙刚家请来的腰鼓队开始演出，赵涵亲戚们则帮忙给迎给亲的客人端糖茶敬香烟。

来到客厅里，孙刚则去拜见岳父岳母大人了，也是敬茶敬烟，孙刚亲自给岳父点上一根烟，然后是岳父母对女婿得一番交待，算是把宝贝女儿交给他了。

孙刚拿着一双新鞋子，开始敲赵涵的房门了，门开了，伴娘帮赵涵把穿着的鞋子脱下来，换上孙刚带来的新鞋，这样做是为了避免把娘家的富贵气带走了。

赵涵已经在一群女人的簇拥下出来了。

穿着大红吉服的赵涵，显得明媚动人，娇羞的面孔，让孙刚看直了眼。

事先，赵涵打算穿婚纱的，但是被孙刚劝住了。现在虽然是春天了，但是温度还是比较低的。

前年孙阳和王燕结婚的时候，穿的是婚纱，结果举行婚礼的时候，两人的嘴唇冻的发青，说话颤颤抖抖的，第二天双双感冒。孙刚可不想赵涵受这个罪。

赵涵的死党姐妹们，都取笑着赵涵，弄的她脸上一直闪着红晕，陪着大红的吉服，更加的红艳艳。

虽然现在的年轻人是新事新办，但有些礼节还是不能省。

赵爸赵妈坐在上席，孙刚和赵涵跪在他们面前，一人手里端着一杯茶。

当女儿女婿跪着敬茶时，赵妈的脑袋里突然出现了短暂的空白，眼泪象打开的水龙头。

一边递上红包，一边泪流满面，语无伦次地发言了：“小小的红包，包含着爸爸妈妈对你们的爱和祝福。今天太高兴了，高兴得想哭，激动得想哭。我们的心肝宝贝女儿终于养大了，成了最美丽的新娘。除了爸爸妈妈，还有外公外婆，奶奶、舅舅、舅妈、姨妈们，从小到大，对你的爱也象爸爸妈妈一样的伟大无私，不求回报。共同期望你就是努力工作，好好生活。还有你的弟弟妹妹们，对你的爱，挺让人感动，虽然你们不是同胞生却胜过同胞情，你一定要在乎、要珍惜、要好好呵护这份浓浓的亲情……”

赵爸接过话：“从今以后，你们俩个要互敬互爱，互相体贴，齐心协力，经营好你们的婚姻。妈妈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你们恩恩爱爱，白头到老，一生平安健康，幸福快乐！”

“谢谢爸，谢谢妈。”孙刚和赵涵异口同声的说道，接过红包，磕了三个头。

“赶紧起来，赶紧起来。”赵妈慌忙的擦着眼泪，一边还要扶女儿女婿起来。

孙刚和赵涵向赵爸赵妈磕头见礼的时候，这时也往往是新娘的父母亲人、新娘落泪之时。

这就是家乡最为奇特的哭嫁，民间俗谓“不哭不发，越哭越发”，新娘出嫁，一定要哭，新娘的母亲，女眷与女伴也要陪哭，并随着婚仪的程式，按步就班地哭。

现在嫁女，还有哭嫁的。孙刚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看到了。赵妈是在其他人都忙着盘运嫁妆时开始哭嫁的，她哭的很是动情，赵涵的姑姑、姨也哭了，有几位男客也禁不住泪盈满眶。

哭了几分钟，就有几位女客上来边哭边劝，说一些女儿出嫁是喜事、好事之类的话，要赵妈不要太伤心了。

哭嫁也就七、八分钟，十分钟左右的时间。

哭的内容是什么，孙刚没有详听，有时是因为听不清楚，有时是因为还要顾及其它的场景。

但事后打听过，哭嫁，一般都是叮嘱女儿出嫁后要“孝敬公婆，顺从夫婿，要和睦邻里，善待姑叔，凡是不要乱开口，要起早贪晚，勤俭持家。到了婆家，撒不得娇，偷不得懒，不要像在娘的身边那样娇惯”等等。

217。　抬嫁妆

217。　抬嫁妆

有人说，哭嫁之所以伤心动情，是因为联想到从小到大，含辛茹苦，好不容易把孩子拉扯大，现在却要远嫁他乡，做人家的人了，怎不叫娘悲从中来啊。《

哭嫁源于何时，没有人说的清楚，可能已经无从考究了。但出嫁女儿，按理说是一件喜事，新娘的父母及亲朋好友为之高兴还来不及呢，用有“喜”字的成语去赞美婚事，有多少用多少孙刚以为都是恰当和贴切的。

女儿找了个好人家那是“喜从天降”；父母知道女儿交了男友一定会“喜出望外”；三亲四戚为其谈婚论嫁更会“喜笑颜开”；姑娘为了新娘会“喜不自胜”；家庭为了女儿婚嫁必会“喜气洋洋”，亲朋好友送祝福个个会“欢天喜地”。如此的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