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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望故乡-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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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人家当爹的老了儿子能养他,我的儿子就不行!数我的儿子没用!唉,我的上帝哟,等哪天我老了,该靠儿子了,那就惨喽。上次塔金顿就跟我说,他家的拉夫16岁开始就每个星期往家里交5块钱了。我有哪个儿子会这样对我?你们说说。等到哪天连地狱都已经冻上冰了——到那时也没指望!”接着他又感慨万千地忆起自己年轻时如何艰辛,小小年纪就被赶出家门自己混饭吃(有多小要根据他的情绪,这次说是6岁,下次又可能是11岁)。反正是拿自己当年的穷困辛苦和孩子们现在的奢华享受来做个对照。
  “没有一个人为我做过什么事,”他吼叫着,“可你们的事一切都有人给你们做好。我从你们这里得到什么感谢了?你们什么时候想到过,老爸一人在那个冷森森的店铺里从早累到晚,就为了让你们有吃有住?想过吗?忘恩负义的东西。畜生都不如!”尤金听到这些话总是难过得要命,一口饭噎在嗓子里半天下不去。
  尤金早早就领悟了成功的真谛。有份工作是最起码的,但是光有工作可不够,更重要的是得有钱。越要成功就越要有钱,至少能“养得起自己”。这一点甘特和伊丽莎都坚信不疑。他们说到某个人时,总是说:
  “这家伙一文不值。他连自己都养不活。”说完,伊丽莎还要补上一句(而不是甘特)。
  “他的名下一丁点产业都没有。”这是对无能之辈最严厉的声讨了。
  在这春意融融、空气清新的早晨,尤金总是6点半就被他爸爸从床上叫起来。他被叫到下面冷嗖嗖的菜园里,拿着篮子,在爸爸的帮助下采摘果菜,一篮一篮的大莴苣、小萝卜、李子、青苹果什么的,再晚些还有樱桃。他把这些堆满一个大篓子了,就提着到左邻右舍去推销。此时正是早饭飘香的时候,他卖得轻松愉快,一篓子只卖5到10分钱。等他高高兴兴挎着空篓子回到家时,刚好赶上吃饭。他喜欢干这活,喜欢菜园子里的味儿,喜欢新鲜蔬菜的味儿,这块土地生出了这许多美妙诱人的东西,又使他口袋里有了叮当作响的钱币,真让他喜爱有加。
  他赚来的钱可以自己留着,可是伊丽莎总要喋喋不休地叫他不许乱花,说可以拿到银行里开个户头,将来干事业用,或是置块地也行。她还给儿子买了个小储蓄罐。尤金手里捏着小分币,极不情愿地放进去。他一有空就把小罐子拿到耳边摇晃,憧憬着大把花钱买东西那种痛快劲,只可惜这瘾头被锁在了罐子里,心里便有一种无奈的满足感。钥匙是有一把,可是在伊丽莎手里攥着。
  日子一天天过去,也许是由于体内什么化学成分的作用,他结实幼小的身体一下子拉长了。他变得细瘦高挑,面色苍白,比同龄人高出许多。伊丽莎就说:“这孩子已经长大了,该做点事了。”
  于是,在学校不放假的期间,每个星期四的下午,直到星期天,他都得上街叫卖《星期六晚报》。这是卢克经营的一家报纸分销点。尤金对这活儿恨得要命,总是怀着一种恐怖的感觉等着星期四的来临。

《天使望故乡》 第十节(3)
卢克自12岁起就干报纸分销人了。要论推销,他在小城里还真算是小有名气。他常是咧嘴笑着向你走来,朝气蓬勃,巧舌如簧,所有的活力一无保留地释放出来。他每时每刻都有事做,心里没有秘密,没有任何需要隐藏、需要小心保护的事,他本能地害怕孤独。
  他最最渴望的,就是得到这个世界的尊重和喜爱,而家庭的温暖与尊重则是他心理上最基本的需求。那些说滥了的好听话,对他表示喜欢和友好的一言一行,都像生命中的呼吸一样一日不可或缺。在喷池边的冷饮店里,他固执地抢着付钱,平时总要给伊丽莎带冰淇淋回来吃,给甘特带香烟抽。甘特逢人便夸自己的这个儿子慷慨大方,这么一来,孩子就更想听表扬了。他由此建立起了一个“够朋友”、有点子、不自私的好形象。并不是没人笑话他,但所有的人都很喜欢他。人们都叫他是“大方的卢克。”
  那些年里,只要尤金的口袋里空了,卢克总会不由分说硬塞给他一块硬币。就算他真的需要钱,每次拿到钱时总还是觉得挺别扭,好像接受了施舍似的不好意思。尤金本能地理解,哥哥的慷慨是等着你给他感激和尊重的。他强烈地感到,这点欲望使他失去了自己的独立性。
  在本的关心面前,他从没有不好意思过。他幼小的心灵十分敏感。他早就知道,这个哥哥不耐烦的时候可能会骂他,发起火来也会揍他,但他绝不会记起以前曾给过他什么东西,哪怕是心里头想一想给他送过什么礼物都会令本感到难过。尤金在这一点上很像本,如果想起给别人送过礼物,自己便有些趾高气扬,这是最让他看不惯的。
  就这样,还不到10岁,尤金的精神生活里就形成了一种理想与现实不能一致的复杂状态。很多事情他不能理解,甚至感到愤怒,可是他却不知该怎么说才好,而且他也确实找不到问题的答案。许多挂着善行标签的行为,是那么令人诅咒,许多别人看来高尚的事情,却那么让他恶心。还在8岁的时候,他就得面对这些让他伤透脑筋的难题:小气的大方,自私的慷慨,高尚的卑鄙。他无法探究,也就不能解释人性中那种根深蒂固的哗众取宠的本能。他一觉得自己也一定是这么丑陋的,心里就十分痛苦。
  他是无论如何都要诚实的。每当要用心用脑做什么判断时,这种诚实的特性就处于主宰的位置。因此,要是去参加某个他没有什么感情可言的远房亲戚或是父母朋友的葬礼时,他如果听着牧师庄重的祷文或是唱诗班哀挽的歌声,感觉到脸上挂出了做作的悲哀的表情,就会有一种深深的自责油然而生。于是他故意转过身去,翘起二郎腿,眼睛毫无所谓地望着天花板,或者带着微笑朝窗户外看。直到他发现这样做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周围投来不满的目光时,才回过身来。只有这时他才感到一种抑郁的满足,似乎虽然丧失了尊严,却真实地记载了自己的生命。
  但是卢克却尽情展示了小老百姓们的那些所有怪本领。每一样他都做得十分卖力。不管是友情、悲伤、同情、祝福,或者是谦虚,没有他玩不熟的,就连那些最麻木的人都另眼看他。
  他全力以赴地关心外面的事,百般热情地、全心全意地投入进去。他脑子里根本没有思想斗争的必要,从不需要权衡、调整自己在各种事情上投入的心力。 。。

《天使望故乡》 第十节(4)
他精力太充沛,渴望为众人奉献,渴望将自己的生命融进大川里去。
  这一家里,随便谁有什么不一般的特点,就足以得到一个好名声。本就被直呼成“安静的人”,卢克是“慷慨无私者”,尤金叫“学者”,这些绰号都没有白起。那位“慷慨者”一辈子就没有连着一小时看一页书、做过几道题。看着小弟弟沉在思考中,他就坐立不安,两脚倒换着位置,不耐烦地直嘀咕。可是话又卡在嗓子里,不敢大声说。
  “行啦,这不是做白日梦的时候,”他语带讥讽,“最早到的鸟先有吃的,我们该上街去了。”
  尽管他说的什么白日梦只是随口一句话,尤金却觉得自己小心保护的秘密世界被揭开了遭人取笑,很是惶恐,不知所措。而这个哥哥,虽然上学一塌糊涂,却认定这种内心世界的历程,这种小心看护内心秘密的习惯不过是偷懒的一种表现(因为在他看来,只有出大力流大汗,卖嘴皮才是真功夫),他甚至认定这是不顾家的自私行为。他决意要由自己一人独享“好人”的美名。
  天长日久,尤金模模糊糊地,极不情愿地知道,别的像他这么大的孩子早就不仅自立,而且要么是当上了电气工程师,要么是银行总裁,再不然是国会议员,都已经用自己的工资奉养老人过上舒坦日子了。甘特也不是没用重话激过他,常弄得孩子满脸羞愧,浑身不自在。甘特常在饭桌上一边往他碗里堆大块的鱼肉,一边不无伤感地说着:
  “你这个孩子啊,世上有几个孩子能像你这样要什么有什么啊,哪天等你老爸一命呜呼,撒手去了,你该怎么办哟。”接着他就描述起这副凄惨的图景:他躺在冷冰冰、湿乎乎的地底下,所有的人都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他悲切切的语气里透露出这一天似乎不远了。
  “到那天你就该想起老爸来了。噢,老天,人不到把井喝干了哪会想到水的宝贵。”他说出这么一句成语,颇为得意地看着这话在儿子身上产生效果:只见他喉头上下蠕动,眼睛直眨,脸上是一片难过不安的表情。
  “我说你啊,甘特先生,”伊丽莎心里挺高兴,嘴里却埋怨道,“跟孩子说这些多不好。”
  再不然,甘特就跟小儿子重又扯起“小吉米”的悲惨故事。小吉米是住在河那边的一个穷孩子,他没有父母,还瘸了一条腿。甘特讲了很多关于吉米的故事了,那孩子孤苦伶仃,十分可怜。在尤金脑子里,这已经完全成了真实的事情。那还是在尤金6岁的时候,甘特曾随口答应过圣诞节要给他买一匹小马,可根本就没打算真买。眼看圣诞将近,甘特便开始编织可怜的“小吉米”的故事,一边对照着告诉儿子他有多幸福。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尤金歪歪斜斜地给圣诞老人写信,情愿将小马送给那个瘸孩子。一直到长大成人,尤金也没有忘记这个为了骗他而编的故事。他倒不觉得冤枉,只是感到这样无谓的耗费精力,笨拙的捏造,还有不负责任的编一个瘸孩子来骗他,多少让他有些难受。
  卢克从父亲那里学到了全套的说教,不过他的话缺少机智感和幽默的味道,也没有什么丰富的变化,只有激情充沛这一点全盘继承下来了。他似乎就生活在玩儿嘴皮的世界里,满口都是象征性的大话、漂亮话、贴着标签的话,诸如“父亲”、“母亲”、“家庭”、“文明”、“大方”、“无私”。这些蜜一样甜的话就像粘在他嘴上似的。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天使望故乡》 第十节(5)
“这孩子不错。”邻里们说。
  “他最有出息了。”太太婶婶们都喜欢他勤快、聪明,会讨人欢心。
  “这小子肯干,一定会出人头地。”小城里所有的男人们都这样说。
  其实他心里也就是想让人们这样看他的。他细心地阅读科第斯出版公司发给推销代理人的手册,言谈举止中处处都表现出推销的目的。用最适当的方式吸引顾客,用最得体的动作把刊物从袋子里拿出来,再把已经背得烂熟的广告内容形象生动地表达出来。公司的手册中说“好的推销员应该透彻了解产品的特性”。这一点卢克根本做不到,不过他的如簧之舌倒也能补上这点缺陷。
  卢克执行公司的指示真是不折不扣。他的推销可说是精妙绝伦。他有一股韧劲,又记熟了公司要求的“好的推销员必须锲而不舍”的原则,采取“投其所好”的方针,即使遭到拒绝,也要“攻心为上”,“百折不挠”。看到任意一个走在路上的行人,他立即靠上去与他平行,一边就在人家脸跟前展开《星期六晚邮报》的巨大篇幅,鼓动双唇,卖力地向这位准顾客进行心理战。他结结巴巴、挤眉弄眼地逗笑一阵,不让人家有定神喘息的机会,不知是接好还是不接好,只好任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缠着自己走上一大段路。这个倒霉的人一直被盯到墙根,再无力抵挡了,只有赶快掏出5分硬币来买个自由,然后逃之夭夭。
  “好啊,先生,好啊,先生,”他总是先用响亮的嗓音招呼着,一边赶上去跟上“推销对象”的步伐,“新到的《星期六晚邮报》,5分钱,就一块小分币,每个礼……礼拜有两……两……两百万人买……买哪。这一期上有86页的消……消息和故事。广……广告不算在里面。要……要是你不……不识字,光……光看看画也……也很……很……很值得,这一期的13页上有一篇埃……埃塞克·K·马克森写的特别好的文章,他是个有……有……有名的旅行家、政治评论家。还有一篇当代最了不起的幽默作家埃文·考伯写的小说,还有杰克·伦……伦敦的最新的拳击小说。你要是去买……买……买一本书的话,至少要花一块半的钱哪。”
  除了这些偶然碰上的倒霉鬼以外,他在小城里有着大量的固定客户。他在街上满脸喜悦,神气十足地走着时,不断地有人跟他打招呼,他也冲每个人回答一声,而且总会结结巴巴地给人家一个新头衔挂上:
  “你好啊,上校,少校,给,这个礼拜最新的,刚出来的。上尉,孩子好吧!”
  “你好,小伙子!”
  “不能再好了,——顺极了!”
  那些人多半会涨红了脸哄笑起来,典型的南方人味道:“上帝啊,这小子行,来,小子,把那玩意儿给我一份。我是不要这东西的,不过买了可以多听你吹两句。”
  他肚子里有的是脏话粗话,全家数他野劲足,俏皮话也多,开口就大放厥词。放完了,不顾伊丽莎的吵骂,每晚要尿湿一张床单。这也和他张口结舌、尖声大嗓、整日嬉笑的特性一样,是他最后一点区别于他人的个性特征。这就是卢克,独一无二的卢克。尽管他好嗦,有点神经质,仍然很讨人喜欢——他内心感情极为丰富。他喜欢听别人对他的夸奖,但他也确实是真心实意地去关心别人的。
  每回一到星期四,他就把甘特那满是尘土的办公室门前嬉笑打闹的小孩叫到一起,把报纸分到他们手里,向他们交代一番,然后把他们派出去: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天使望故乡》 第十节(6)
“听着,你们想好该怎么说了吗?要知道,你要是光撅着屁股傻待在那儿,没人会朝你多看两眼。想好话了没有?怎么说呀?啊?”他说着,转过身看着一个已经吓坏了的小男孩,“说呀,说说呀,他……他……他妈的,别站、站那儿看着我,咳!”他说着,忽然莫名其妙地傻笑起来。“看看这张脸,看看!”
  甘特离得远远的,和简那德一块观察这场班前会,开心地笑了。
  “好啦,克里斯托佛·哥伦布。”卢克继续着,态度和气,“你对他怎么说啊,孩子?”
  那孩子小心地清清嗓子:“先生,你要买一张《星期六晚邮报》吗?”
  “哎,真是,真是,”卢克挖苦地尖叫起来,旁边的孩子们也都咯咯咯地跟着他笑。“真是不错。就凭这句话让人家喜欢我们的报纸吗?上帝呀,你的脑子哪儿去啦?钻进去啊!动动脑子啊,不要等着人家说不,别问人家要不要报纸,冲上去,给,先生,刚从印刷机上拿下来的,哎呀——上帝啊,”他忽然十分惊讶地朝远处法院上的大钟看了一下,“我们晚了一个小时了,快过来,别站在那儿。拿上报纸。想要多少?小犹太佬。”他手下还雇了几个犹太人,他们对卢克佩服得五体投地,卢克也很喜欢他们的热情大方——既热情,也有点幽默感。
  “20份。”
  “20份!”他有点生气地喊道,“你得拿……拿……拿50份才行。去……去……去吧,你一个下午就卖光了,上……上帝呀,爸爸。”正好此时甘特进门,卢克指着几个犹太孩子说:“这有点像最后的晚……晚餐吧?就这样吧!”一个小孩正低下头分报,他照人家屁股上拍一巴掌说:“别把它戳到我脸上啦。”他们一起哄笑起来。“冲到人群里去吧,别让他们从你手里溜了。”他就这么一边嘻哈笑着,一边煽起他们的情绪,把他们全派到大街上去了。
  尤金现在也被卷进这个为人打工、受人剥削的行列里来了。不知为什么,他恨透了这种活儿。想到这种让人讨厌的骚扰、打劫式的推销、忙半天也只是按报纸原价出售,他内心深处羞愧难当,但却硬着头皮干下去。他活像一头小动物,在路边缠上一个猎物,渴求的情绪全写在脸上,连珠炮般说出一串话。人家看到这么小的孩子也要说出一大套话来推销报纸,也就买下来算了。
  有时候,某个大腹便便的法官,有时候某个律师,有时某个银行家,把他带到自己家去,让他为他们的夫人或者家里其他人表演他的一整套推销口才,然后给他25分硬币,打发他走。“怎么样?”他们互相说着。
  他把第一批报纸在城里最近的几个地方卖完,然后就到附近的山上,到郊外的树林里绕上一大圈,最后跑到肺病疗养院去,一会儿工夫就把剩余的很轻松地卖掉了,用卢克的话说,像“刚出炉的蛋糕”一样。甭管是医生还是护士,也甭管是胡子拉茬的犹太人,甚至是瘦得皮包骨头、直往杯子里吐脓痰的痨病鬼,他都能把报纸给销出去。买他报纸的还有那些只是偶尔咳嗽一下的漂亮的女士们。她们总是坐在椅子里笑,付钱给他时都要用温暖细软的手来碰一下他的小手。
  有一回,在山边的一所疗养院里,两个纽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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