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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福-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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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即便知道他们就在附近,也没有办法说上话。

    路上行走了将近三个时辰,终于在午前到达了行宫境内。

    行宫在围场外围的一座矮山上,后面还有座山叫做銮山。因为形似宫宇。

    行宫一共三宫十二殿。宫内自然是帝妃们居然,东西两路为随扈所,命妇们皆住西路三所。此处三所实则也是宫殿群。只是与行宫正殿之间有高墙相隔,西路这里原是宗亲皇子们的住处,只是这两年宗亲们改去了东路。

    因着人少地多,魏国公夫人又没来。所以沈家女眷与护国公府的女眷以及柳家女眷可以各居一室,沈雁与华氏在永华宫住下来。

    殿室不如宫里大。但是对她们来说足够了,稍事休整,便又有宫人拎站食盒送饭过来。

    华氏赏了宫人,又让胭脂她们准备几色小礼。然后才回到桌旁坐下,说道:“虽说没有住在一起,可到底也不能失了礼数。下晌皇上他们要去围场狩猎。咱们先到护国公夫人与柳夫人屋里去坐坐,然后与她们一同去宫里陪淑妃。”

    沈雁哪有什么不同意的。好不容易名正言顺地出来玩,她可不会老实地呆在宫里。

    命妇们自去消遣他们的不提,韩稷这里在东五所里落了脚,则在给韩耘拧帕子洗脸。

    男子们出来不能带丫鬟,小厮们又去了洗脏衣裳,韩稷揪着韩耘的胳膊,一面洗一面没好气道:“你一不能打猎二不能骑马,才来就摔得满身是泥,连洗个脸都不会,真不知道你跟了来干什么?”洗完他拿湿帕子又擦了把他头顶的泥土,瞪了眼他。

    韩耘被他扭疼了胳膊,哎哟哎哟地直叫唤:“谁说我不会洗脸?平时我跟王俅打了架后都是自己洗了脸才回府的,你都没见过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洗?”

    “你还敢跟王俅打架?”韩稷将帕子扔进水盆里,叉腰望着他:“怪不得最近我都不见你去王家,合着你能耐了,不跟人家比高低了,改成直接动手了?”

    “又不是我先动手!”韩耘大嚷着,气呼呼瞪着他,抬袖抹一把脸庞,又扭着小肥腰走过去,踮起脚尖自己抓起帕子来洗脸。到底笨手笨脚地,溅得到处是水。

    即便如此,他也没忘了替自己辩护:“他说他养的兔子会变法术,我听说狗血可以让妖精现形,就弄了碗狗血泼在那兔子身上,结果兔子根本什么也没变,他还说我弄伤了他的兔子,然后就来揪我的衣服!本来就是他骗人,他还不讲理!我当然要打他。”

    韩稷简直无语,伸手就要来拍他的屁股。

    辛乙拿着个铜牌走进来,见韩耘弄得衣襟上一片濡湿,再看看韩稷这模样,连忙叹气走过来,抢过帕子替韩耘擦着,又重新从包袱里取了套干衣替他换衣,一面扭头与韩稷道:“御驾决定午时末刻出发去围场,楚王让人送了牌子,到时候少主与他一道随在皇上身侧就好。”

    韩耘立即望着半蹲在地下给他系衣钮的辛乙,说道:“我也要去!”

    “你去什么去?”韩稷站起来,“换了衣裳,这跟我去薛伯母那里,哪里也不许去!”

    韩耘大声道:“我都还没有吃饱饭!”

    “不许吃了!这身肥肉都够你饿上好些天了!”韩稷瞪住他,转身抓起他两只大包袱,丢到门口陶行手上,出了门。

    韩耘没办法,只得认命地跟上。

    永华宫这边沈雁用过午饭,稍事歇息,便就与华氏到了护国公夫人所在的撷翠宫。

    撷翠宫里除了护国公夫人,还有薛家五岁的大姑娘薛晶。华家跟薛家也是老交情,护国公夫人待华氏十分亲切,沈雁在殿中见了礼,陪座了片刻,护国公夫人便就让她们俩出来玩耍,不必拘在一旁立规矩。

    可是行宫里其实没什么好玩的,沈雁还是想出宫去走走,但初来乍到,又怎么好这般急躁。

    于是走到宫墙下倾听神枢营将士的马蹄声,和神机营将士们就地热身操练的声音,猜测那场面何等壮阔。薛晶曾跟姑姑学过些拳脚,见她对这些甚感兴趣,便就表示道:“这没有什么,姐姐想看拳脚,我耍给你看便是。”

    说着就在院子里呼呼地练了开来。

    韩稷穿过行宫前殿的甬道,到达西三所的前门,就见薛家丫头在院中空地上炫技,而沈雁则坐在蔷薇花丛旁欢呼鼓掌,身下石墩上也不曾铺东西,也不怕这深秋天里着了凉。

    “咦,晶姐儿也在!”

    他停顿未行的功夫,韩耘自然也看见了院里的薛晶,顿时一扫方才的无精打采,如同一颗发射出去的肉弹一样往薛晶扑过去。哪知道这会儿沈雁正好端着茶去给薛晶解渴,这一撞便就直接撞上了沈雁!

    沈雁年纪虽比他大,可到底是个女孩子,也不如他壮实,哪里经得住他这么一撞?只见一团人影冲过来,自己便已吃痛倒在地上。

    韩耘也收不住势,这一倒恰恰就倒在她身上!

    他压根就没注意到晶姐儿旁边还有人,就算看到了有人也只当是侍女。

    这会儿摔趴在沈雁小腿上,一看这衣服鞋袜跟他的一样精致,而且上头绣的花儿可真是好看,顿时知道不是丫鬟,抬头往上看去,她已经在薛晶搀扶下哎哟着坐了起来,脖子上挂着赤金大玉锁,原来是位没见过的小姐!

    赶忙撅着屁股爬起来。

    不过这小姐长的可真是诱人,那双眼睛又大又亮,跟大哥院里结的黑葡萄似的,脸庞又白又滑腻,就跟每天早上厨娘给他蒸的奶羹似的,他午饭没吃饱,正觉得有些饿,一只手又从眼前晃过去,落在她自己膝盖上,那又白又嫩的样子竟活脱脱就是个大肉包子!

    他不由更加饿得慌了,世上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像包子的手呢?他不由又蹲下去,口水哗哗地拉起那只手,这肉包子握在手里感觉更好,又香又软的,他可真想尝一口,看看是猪肉馅儿的还是羊肉馅儿的!

    正浮想联翩着,他整个人忽然已腾了空,见状不对已经如箭一般射过来的韩稷一手揪着他的后领子,另一只手拍掉了他握住沈雁的那只手,而后一甩手,目露凶光地将他丢进了蔷薇花后的草丛里。

    草坪全是茎叶很细软的花花草草,丢下去倒也没什么大碍。

    韩耘却气得爬起来大叫:“你尽欺负我!饭不让我吃饱,还打我,我要回去跟母亲告状!”

    韩稷从石桌上拿了块桃酥掷飞过去塞进他的嘴,他顿时安静下来。

    薛晶怜悯地望着专心啃点心的韩耘叹了口气,然后冲沈雁摊了摊手,见怪不怪地道:“他就是这样神神经经的,你别生气。”

    沈雁虽然被撞了一下屁股还发着疼,可倒谈不上生气,那小子看起来顶多五岁,前世里她那嗣子跟他一般儿大,常跟扭股糖似在她跟前淘气,她总不至于去计较这年龄层的小屁孩儿。不过看看韩耘,又仔细再看看韩稷,她疑惑道:“那是你弟弟?”(未完待续)

    ps:感谢ヤ殇﹖的粉红票~~~感谢唐璐璐杨打赏的平安符~~~~~    那少年虽不认得,他一身气度可真是好,月白色的长衫,外罩石青色织锦绣的马甲,头顶束着只式样简朴但不失贵气的金镶玉发冠,虽看不见五官,但身姿如崖上松,行动如风拂云,有几分眼熟,她不由道:“这是谁?”

    沈婵抬头看了眼,说道:“你们家的客人,你不认识,我就更不认识了。”说完见到那少年脸红红站在原地,而沈弋则已迈着碎步飞快远走,遂也猜到是遇见了生人,遂道:“早跟她说过吃完酒回头再换,她偏不听。”

    打此处直接回长房,是必要经过少年所在这条路的,平日里自是无妨,可近日府里本就人客多,家仆们显然也没有料到沈弋她们会在这里消遣,因此怎怪得他们?

    沈雁拿着酒杯,不置可否。

    她在好奇的是那少年身份。

    世间出色的男子她也不是没见过,要说气质,她老爹就无人能及,要说相貌,韩稷要说第一也没人敢说第二,有这两人摆在前,旁的人都只能算是出色而已了。这少年虽然眼熟,但却没见到面容,也认不出来是谁。

    沈弋回到房里,手绢上似乎还有陌生的热度传来。

    换衣服穿衣服,眼前总还有那张儒雅清秀的脸,她并不是没有见到他的面容,险些撞上的那刻她目光也曾晃到他脸上,也许他算不上俊美,但是也绝对称得上一二等,而他那身织锦的绣袍与精致的装束,都说明他是个有着良好家世的公子。

    与府里常来往的权贵公子她大多见过的,因此也几乎没出现过这种冒失的事,但这个人。她却没见过。今日沈观裕不在府,后园子里方才是沈宓在待客,这么说来,来人应是寻沈宓的。

    她忽然不知怎么,就对他感起兴趣来。

    叫来玉馨道:“去打听打听,方才来府上求见二爷的年轻公子是哪位?”

    玉馨出去转了转,很快回来道:“是房阁老家的大公子。名讳是个昱字。”

    房阁老的孙子?沈弋心下动了动。怪不得那般卓尔不凡,原来是房阁老的孙子。

    礼部尚书房文正是与许敬芳郭云泽齐名的元老,但他却生性和善。并不如许郭二人那般强势,也不如首辅诸志飞那般老谋深算,他比先帝手上提拔起来的于罡资历更深,又比最后才入内阁的柳亚泽德高望重。

    掌管礼部的他。人都说是个真正谦谦有礼的君子。

    他不曾参与内闱斗争,也不去理会诸志飞等人与皇帝的较劲。在内阁与皇帝之间,他的存在往往更像个缓冲。

    或许正因为如此,所有元老里,房家的子弟所处职位乃是离皇帝最为相近的一户。房文正的长子房贯,应也就是这房昱的父亲,原是翰林出身。如今在国子监任祭酒,这次秋狩上。皇帝就指定了房贯随驾护行。

    房家声势不如诸家,可是从长远上来说,房家的前程却比身为皇帝眼中刺的诸家稳当的多。日后不管谁登帝位,也不管皇帝与内阁孰强孰弱,如无意外,房家都可以稳立于朝堂!

    这样的人家,怪不得那日连自家五太太提及时也竖指称赞。

    她想起那片刻惊慌失措,他无声地弯腰捡帕子,伸出来的那只手,隐隐有些发颤。

    她的心跳忽而有些加速,捉紧了帕子站起来,走到窗边去吹风。

    可是这九月的风,也不能使她的心情吹平静下来。

    房昱是房家的长孙,母族势力似乎也并不弱,以如今他父亲在朝中的地位,即便不靠房阁老的势力,房家嫡支将来也不会没落。作为阁老府上嫡长孙的房昱,他有着多么深厚的背景和巨大的潜力……这样的人,又岂是身为鲁家三子的鲁振谦可比?

    想到这里她内心又禁不住一阵狂跳,她知道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想得这么深,或者说不应该在这种事上扯上鲁振谦,可她就是忍不住!她只觉得方才那一撞,她枯竭的心灵和如同阴云压顶的生活忽然又绽出来一点亮光,季氏说的没错,也许这世上还是有许多比鲁振谦更适合她的男子。

    这一日下来沈弋都有些恹恹的,没有再出来与姐妹们玩耍。

    而沈婵打算明日一早就回府去,因为沈雁不日就要出发去围场,她跟沈弋两个人玩也没意思。

    华氏特地开小厨房弄了桌小宴招待她。沈雁去找沈弋来作陪,玉馨却说她白日里喝酒酒劲了头,有些发晕。华氏给沈婵夹亲自做的八宝鸭,说道:“虽然不住在城内,可离的也不远,你要是嫌闷了,就随时来玩,这里姐妹多,下回来我再让华家那两个丫头过来,更热闹了。”

    沈婵并不拘谨,饭后吃了茶,便就道谢回了房。

    沈雁并不见沈宓,便就问:“父亲呢?”

    华氏道:“日间房阁老家的大公子来访,说到向你父亲讨教棋艺来着,你父亲可巧没空,就答应他晚上到房府去。这不,他去房家了。”

    沈雁这才知道日间那少年竟是房昱。

    房昱不是沈弋前世的丈夫么?怪不得瞧着眼熟。

    原以为自打沈璎被赶去田庄上后,沈弋跟房家这缘份就断了,没想到又还是遇见了,这老天爷还真是尽责。只可惜沈弋眼下鲁振谦,跟房家这缘份究竟续不续得上还要看运气——不过,沈弋上次一本正经地跟她说与鲁振谦没什么又是怎么回事?

    久经沙场的她从中本能地嗅到了一丝不太妙的气息,想到这里她不免跟华氏道:“上次大伯母不是让您替弋姐儿留意婚事来着?这事您可千万别掺和。”

    华氏坐下来,端起杯普洱道:“我知道弋姐儿是个有主见的,我才不去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顶多也就是有机会就带她出去应酬应酬,至于这相看的事,我上头不但有你大伯母。还有老爷呢,哪里轮得到我掺和。”

    沈雁点点头:“带带她应酬倒是要的。”

    不管怎么说也是婶母,而且季氏寡居身份不便出外,华氏陈氏怎么说都是该这么做的。

    沈雁再想了想,觉得说多了也恐露了重生的马脚,便就回了房。

    日子眨眼一过就到了九月中旬,沈雁因着这次可以在围场山野住上好几天也雀跃起来。这可是两辈子才修来的福气。真让她淡定地表示这没什么了不起。她可做不出来。

    沈宓提前三日便将所有细节告诉了她们,在到达围场后她与华氏将和其余命妇一道住在行宫外围、原先宗亲皇子们的住处里隔出一半来。皇帝自是住在正殿,而沈宓他们这些臣子则有规定的住处。勋贵们以及负责守卫的将士都有专门的住所。

    他还画了张简略的地图给她们,“行宫不比京城,规矩相对宽松,到时候你要有事寻我。可以让人递话,只要我不忙。他们会带你过来的。当然也可以直接过来,因为是皇家禁地,没有什么宵小外人,稍微走走倒不妨事。不过你母亲最好别出来。”

    他偷觑一眼正吩咐丫鬟收拾行装的华氏。小声清了清嗓子:“她长的太美了,不安全。”

    沈雁闻言立马支起身子:“难道我就不美?我就长的很安全?”

    “你当然也美!”沈宓连忙将她按下,安抚道:“可是你不是还没嫁人嘛。等你嫁了人,也会有人觉得放你出去不安全。现在你是我的女儿。年纪又小,让那些平日总觉得自家闺女是天仙的人看你两眼,羡慕羡慕你父亲有福气也出不了大事。”

    沈雁简直无语了。什么叫“也美”?

    “你就不怕别人冒犯我什么的?”

    “这你就想多了。那里可是皇家禁地,你见过有人在宫里头对朝臣家眷不敬的么?”

    沈宓慢条斯理的,完了又道:“再说了,大家都还把你当孩子呢。不过说笑归说笑,规矩松还规矩松,你也不能太过份,不能有事没事就往人堆里跑,与小伙伴们去玩也成,就是不能没有人跟随。要是闯了祸,你母亲要打你,我可远水救不了近火。”

    “知道了!”沈雁白了他一眼,溜下凳子来。

    收拾了两三天,终于就到了九月十六。

    各路人马须得全部于承天门集合,然后排好次序整队出发。而命妇们则还要提前进宫,与淑妃及一众随侍的嫔妃一道先给太后与皇后请了安之后,才能乘辇出宫加入出行队伍。

    沈雁从来没实地参与过这样的阵仗,心情有些激动,但因为没什么人值得她紧张,一路上看看窗外风景,听听将士们的交谈声,也十分放松。

    寅时三刻承天门下鸣完礼炮,队伍就迤逦前行,走在最前方的是皇家仪仗与神机营的将士,随后是皇帝与嫔妃们,侍卫随侍其中,百官紧随其后,而后是命妇家眷,再后则是中军营以及神枢营调来护驾的各一千将士。

    沈雁今日装扮仍是简单,头上插着两枝数百粒米粒大小的珍珠莲花儿,脖子上是赤金配金镶翡翠的大项圈,身上是月白底起暗色缠枝并蒂莲的云锦缎裳,外罩着深紫色薄貂绒的披风,脚上一双与衣裳同色的缎鞋,绣上双色缀玉踢头的纹饰,居然不但不寒酸,还显得十分端庄贵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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