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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福-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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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峻儿!”沈思敏喝住他,当看到他的不忿,又不由软下来,叹气道:“就算是她不温柔,为了前途,你也应该将就。别忘了事业与仕途对你来说才是最重要的,等到你功成名就之时,再来议这些也不迟。”

    杜峻抿着唇,不再说话。

    沈思敏也不再说什么,遂张罗着让小厮引着他去各房给长辈磕头。

    这里沈雁跟沈弋在房里说了会儿话,见着丫鬟们来说杜峻来给季氏磕过头又去了二房,遂与沈弋道:“大姐姐把脸洗洗,我们也差不多准备过去吧。”

    沈弋向来心事重,方才陡然被捅破了此事,心里便沉甸甸地,总觉得自己愧对家中这么多年的教诲,虽是打起精神来应付,行动间却是有些恹恹地。

    沈雁知道她撂不开,也只有暗地里叹气。

    不是她故意给她添堵,实在是她不忍心眼睁睁看着她犯错。如今虽然难受点,好歹没人知道,熬熬也就过去了。敞若真到了被人捉了把柄的那步,后悔就晚了!再说假若沈弋真嫁到鲁家去,鲁夫人若是知道这位出自沈家的大小姐在婚前便与自己儿子不明不折,嘴上不说,心里也会有想法的。(未完待续)    沈观裕望着她,沉默下来。

    静默的这半晌,蘅芜香的香气已经悄然浓郁了起来。

    沈观裕保持着许久未动的侧倾的姿势,终于随着后窗下树枝拍着窗扇的轻响而缓缓恢复了端正。

    “你这是,要让我们沈家给杜家养孙子?”

    沈思敏微垂眸,“父亲言重了。”说完她抬起头来:“我不过是据实而论。”

    “据实而论。”沈观裕哼笑着点头,他站起来,在窗下背了手,说道:“丫头,你说我是答应你呢,还是不答应你?”

    沈思敏站起来。

    沈观裕回身望着她,“我若不答应你,你是我的女儿,在父亲面前提点要求很正常。可我若是答应你,你想过没有,即使是老二没有子嗣,那他首先也该从子侄中挑一个出来好生教导!你大哥虽然不在了,却还有个芮哥儿,他若收了杜峻,那芮哥儿怎么办?我沈家怎么办!”

    沈思敏站在原地凝望着他,面对这番质问不慌也不忙。

    “父亲这话,让女儿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不回的话,便显得女儿莽撞了。若是回了,又怕父亲怪我刻薄。”

    沈观裕凝眉无语。

    沈思敏收到示意,便微微叹息着,说道:“子砚诚然年轻,可终归华氏若是有孕,也不定生的就是子嗣。而雁姐儿已有十岁,迟早要找夫婿。不管父亲同不同意帮我做这个说客。都挡不住子砚未来会有个女婿的事实。他若只有这么一个女儿,难道不会掏心掏肺地扶持女婿?”

    沈观裕听到此处,眉尖也不由微动了动。

    沈思敏略为一笑。又接着道:“府里纵有别的子弟可悉心教导强作栽培,终究子侄与女婿这两者身份不可重合。也就是说,子砚在扶持子侄之外,必然会有个外姓人会得他指点。峻儿是他的外甥,假如他来日仍是要替别人家栽培儿子,为何不栽培栽培自己的亲外甥?

    “他将心血花在峻儿身上,等他百年过后让峻儿也在他身后执半子之礼。显然于咱们两厢都有好处。既如此一来可解他无子之忧,二来也为他来日在朝堂培养了助力。岂不是两全齐美之事?”

    “半子?”沈观裕眯起眼:“你莫非想订下雁姐儿?”

    “女儿并没有这么想。只是说峻儿拜了子砚为师之后,可代半子的意思。”沈思敏说。末了,她又抬眼看了看他,又补了一句:“不过若是子砚有这样的意思。我也不会拒绝。”

    沈观裕望着她,双眸一点点深沉起来。

    沈思敏回到菱洲苑,杜如琛便迎上来。

    “怎么样?岳父大人怎么说?”

    沈思敏站在帘栊下,冲他微微地颌了颌首,然后才走到椅上坐下,说道:“先是不肯,后来好歹是默应了。现在只是看子砚那边。”

    “怎么,子砚不肯么?”杜如琛坐在她对面。

    沈思敏望着他:“我也说不准会不会肯。他毕竟还年轻,离收徒的时候还太早了。但是这个宝我们却不能不押。子砚是父亲的接班人,来日必会在朝堂大放光彩。所以我也透了个底给父亲,假如他愿意。我们便与他结成儿女亲家。”

    “这样好么?”杜如琛凝眉。

    沈思敏望着桌面吐语:“没什么不好的。我见那丫头生的挺周正,也是个伶俐的,就是举止有些放肆,想来定是随在华氏跟前没曾好好教导之故,左右将来峻儿是要承他的衣钵的,冲着这层。日后便由我来好生教着些就是了。”

    说完又轻轻睐着他:“若不是丢出这句话来,我想父亲只怕还不会肯。”

    杜如琛点点头。含笑望着她,“沈家的小姐,自然是不错的。”

    沈思敏脸颊微热,装作没意会,去拿桌上的针线篮子。

    她这样的端庄,倒是越发让杜如琛心生敬爱了。他从小接受的教育使他有着世家子弟标准的品位,沈思敏的端庄温慧是他心目中最完美的妻子形象,所以即使沈宓的女儿不那么合格,他也深信在她的调*教下,她会变得一样温和恭顺的。

    入夜的沈府里一派庄凝安静,菱洲苑里洋溢着隐隐的期翼,而此时的南风庄上,却热闹得像是提前欢庆过年,欢呼声快把整个庄子都掀翻了。

    村里的孩子们听说华老爷要来放烟花,一窝蜂全部涌了出来,自告奋勇地跑腿打杂,两条腿就跟灌了风似的跑个不停。

    放烟花的地点在干燥的田里,北方干燥,即使前几日下了大雪,雪水融进地缝里也很快就干了,佃户们为怕脏了这些小贵客们的脚,抬了门板铺开一亩地,等烟花升起,便如搭戏台唱戏似的说不出的热闹繁华。

    沈弋沈璎并不曾见过如此壮观的烟花场面,平日恪守着礼仪的她们脸上也因兴奋而洋溢出红光来。杜峻与鲁振谦则另抱了些烟火去对面山头燃放,一时两面火花盛开于空中交相辉映,引得邻村的孩子也跑来观看。

    胖胖的华钧成腆着大肚子看着孩子们呵呵地笑,仿佛现世安宁便是最大的美好。沈宓负手凝望着绽放在空中硕大的礼花片刻,回头与他道:“这里是孩子们的乐场,不如我们进屋喝酒去?”

    华钧成含笑点头,嗯了声,与他同进了四合院内。

    整个人群里最难受的也许是顾颂,有洁癖的他看见四面泥土已是皱了眉,但尽管如此,沈雁去到哪里,他也还是跟随到哪里。沈雁这里观看了半日,回头一看沈宓他俩不见了,知道是去了喝酒,也不再理会,一面大笑欢呼,一面悄悄扯着顾颂袖子,示意他到人少处说话。

    四合院东侧有片小竹林地,沈雁到了林子里,说道:“你可曾听你祖父他们提起过皇后与淑妃之争?”

    一听是这样严肃而重大的问题,顾颂立时抿起唇来:“你想知道什么?”

    沈雁锁眉道:“我想知道你们家对这两方的态度。”

    在册立太子的事情上,顾家虽然可能不会明面上摆出立场,私底下却肯定会有个态度。顾至诚结交沈家的目的是为了寻个有谋略的同盟,从而使两家互益共惠。假如沈观裕站在了皇后这边,顾家就是不支持也绝不会扯沈家的后腿。

    这可大大不妙。

    顾家为她所用的机会极小,顾至诚又不是傻子,她也不能再像摆平卢锭那事一样再去他面前瞎吹了。假如不能为她所用,她也必然要想办法使顾家从这件事里抽身出来,并且避免为沈观裕所用。总而言之她能够剪除一些可能便剪除一些,也免得介时泛滥成灾。

    “如今太子被废不久,皇上应该还不会那么快册立太子,家祖父与家父都没跟我提过这件事。”顾颂凝重地说。说完他又问道:“那你们家呢?”近来跟沈雁聊的话题都有些高端,以致于他也不奇怪她开口便问起他这些军国大事了。

    “唉。”沈雁叹了口气,拢起双手来,“我们家不是士大夫么?按规矩自然是会站在皇后这边的了。”

    顾颂端详着她脸色,说道:“你是不是不喜欢郑王?”

    “那倒不是。”沈雁简短地说。她虽见过郑王却没直接打过交道,哪知道他讨不讨人喜欢。但因着皇后这层利害关系,他就是个圣人她也注定是不会喜欢他的了。

    不过顾家父子既然没在顾颂跟前议过这事,那么十有**他们也还没关心到这个层次上,显然分化这股力量也还有机会。

    “那你是喜欢他?”顾颂听见她否认,一颗心却是微微地提紧起来。

    “谁喜欢他了?”沈雁没好气地瞪他。她这里说正事呢,他在纠结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只是不想让郑王当太子。”说完又觉得有傲慢无礼之嫌,便又加了句:“我听说他喜欢舞剑,这种人必然好斗,一个好斗的人怎么能成为皇帝呢?”

    当然这话还是狗屁不通,但只要顾颂不多想就成了。

    她跟顾家到底不是本家,跟顾颂虽然推心置腹,但涉及到这些事,她却不能不分彼此。

    “哦。”

    顾颂感觉自己放了心。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担心,细想起来好没理由,可是又不由自主。

    沈雁问不到想要的答案,也不愿与他在这里招人注目了,正要回去烟花场,忽然福娘快步跑过来,说道:“大姑娘掉进田沟里了!”

    “什么?”

    沈雁连忙朝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边果然围着几个人,沈弋正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模样很是焦灼的样子,于是连忙提裙走过去。

    顾颂可不便跟过去,这里默站了下,便就去寻鲁振谦。

    沈弋原来刚才站在田堪上,不知道怎么地退脚就踏进了沟里。还好随身带了备用的衣裳鞋袜,沈雁便让华钧成身边的长随领着进院子寻了间干净的屋子让她换衣。

    沈弋整个过程里脸上都泛着异样的红,而且并没有说什么话,目光像是有些躲闪,在闪烁不停的烟火下倒是也看不分明。(未完待续)

    ps:感谢大家的粉红票和打赏~么么哒~~今天三更哈    孩子们欢呼雀跃,就连沈璎也露出了热切的目光。沈家虽然并不缺钱,但是像这么样找个村庄专门放烟火这种事却没人做过,也就只有财大气粗的华家有这样的气魄,也只有沈雁才有这样跟财神爷似的舅舅。

    沈弋看见踟蹰的沈璎,遂与沈雁道:“也去叫声璎姐儿。”

    沈雁无所谓她去不去,不过自己却不会给她这个脸面。便说:“你是大姐姐,你去叫。”

    沈弋因着前些日子在沈雁面前耍的小心机败露,因而气短,也不再说什么,转身让雨馥过去传话。

    这里沈雁见着鲁振谦也过来凑热闹,并不知道是因为杜峻还是因为沈弋,但因此却想起不如把顾颂也叫上,连忙派福娘过去相请。

    顾颂正在书房里练字,听说是沈雁来请,连忙扔了笔出门。

    沈宓正好回府了,见着满院子的孩子们围着华钧成又叫又跳,不由笑了,走过去道:“这么多孩子们只怕大哥照顾不过来,不如我也随同前去,也好替大哥分分忧。”

    华氏从旁嗔道:“你去做什么?老大不小混在孩子们中间,没的让人笑话。”

    沈雁却知道父亲这是要趁机跟舅舅议事的意思,连忙扯住她袖子道:“父亲不去,舅舅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多无聊!”

    华钧成听到了,遂指向沈宓:“把那日的竹叶青也带上!”

    没片刻。十来个孩子连同沈宓与华钧成,分座了六辆大马车往南郊华家田府所在的南风庄驶去。

    这里沈思敏送走了杜峻,又往曜日堂侍侯沈夫人用过晚饭。见着正房那头已经掌了灯,便就绕出院门,到了外书房。

    沈观裕刚刚回府,正换了身家常道袍出来。

    沈思敏走过去,先往香炉里点了片蘅芜香,然后跪坐在胡床上煮茶。没一会儿茶香的淡泊混和着炉子里的香氛幽幽飘散在空中,使得人的倦意也消去了些。沈观裕含笑抬起头来:“如今也只有子君在,我这书房里才有一丝风雅气。”

    沈思敏垂眸浅笑。滤出一杯碧澄的铁观音来,递到沈观裕面前:“女儿但凡沾得些风雅气,也都是源自于父亲。只是父亲还应改掉这夜里吃浓茶的习惯才是,烈茶伤胃。”

    “我也是不得已。”沈观裕苦笑着。指着旁边案上那一大堆尚未拆封的卷宗:“春闱的差事办好了,沈家的声望会更上一层楼,半点疏忽不得。我哪里还有心思顾及什么养生?”

    沈思敏道:“父亲是在给下回内阁补缺的事做铺垫么?”

    沈观裕点头:“除此之外,我还琢磨着把宓儿往上推一把,他资历学问都够了,是该往上挪挪。否则便是我入了内阁,身边没有人帮手,也是孤掌难鸣。”

    沈思敏沉吟:“子砚才学渊博,交接手腕也极好。在朝官之中又素有贤名,理应会是父亲的好帮手。将来继承父亲衣钵入主内阁,也是意料之中。父亲眼光极好。如今子砚成材,果然可得重用了。”

    沈观裕点点头,想起昨夜里与沈宓的那场对话,默然低头喝茶,不愿再深谈这个话题。

    他不说话,沈思敏亦静默不语。一时他饮完茶。递了茶杯过来,她双手接过。回到茶案上又沏了第二泡,拿小小的朱漆木盘捧回来,递给他,又说道:“母亲这几日胃口好些了,早上用了碗大半碗肉糜粥,又用了两块山药秋枣糕,气色也很不错。”

    自从她回来后,沈夫人一日三餐便由她接手,沈观裕每日里都会去看看,虽然沈夫人依旧对他态度冷漠,但他也从来没忘记她半分。

    他点头道:“你做的很不错。所有兄弟姐妹里,你最像你母亲,不光是容貌还是性子,有你从旁陪伴,她自然是开心的。”

    沈思敏垂眼望着双手,再抬起眼来,眼眶里却噙上眼泪。“女儿只恨不能长伴父母左右,如今母亲如此,女儿心如刀绞。远楣的委任状下来了,出了元宵他便要远去云南赴任,女儿必然跟随远去,山高路远,再回来却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女儿难过的是,身受父母养育之恩,却不能时常回来尽孝。也不知道重病在床的母亲在女儿离开之后,能不能还有如此好的胃口和心情。”

    沈观裕面色也显沉重起来,他凝视着她,“可不管怎么说,你已经是杜家的媳妇,你对父母亲的责任已然尽了,你如今的责任是相夫教子,辅助远楣在政务上取得成绩。你是我沈家的小姐,父亲对你倾注的心血不比宓儿宦儿他们少多少,你应该做得到。”

    “可是女儿终究是个女子。”沈思敏平静地道,有着浓密双睫的双眼略带几分哀伤。“我纵然能够辅佐丈夫,但杜家如今的景况终究堪忧。皇帝不可能对当初顽强抵抗过他们的这些士子大加重用,至少在远楣这一代不可能。这次他的品级依然没动,不就说明了问题吗?”

    沈观裕似被她的忧伤感染,眉间也开始蹙出一个川字,“你是不是在怪父亲,没有提携他?”

    “不。”沈思敏缓缓摇头,“女儿知道父亲的难处,怎么会怪您?我既是沈家女,也是杜家妇,我希望两家长相安好,永远并列在这片中原土地上,将诗礼传家的世家清名代代相传,相辅相成。我高兴父亲这样做,因为您这样使我看到,您依然还是那位头脑清醒目光深远的沈先生。”

    沈观裕望着她,眼眶忽然也有些泛红。

    他撇开脸,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她手背,“好孩子。你若是个男儿,能与宓儿一道撑起这个家,我也不用像如今这么畏手畏脚了。”

    说完他收回手,望着面前的琉璃盏,又微微地打起精神:“你去了云南,亦可常带峻儿回来走走,我看他悟性不错,就是尚嫌机巧了些,如能端正心性,来日定然大有作为。”

    沈思敏垂头印去泪光,缓缓抬头说道:“峻儿是我纵坏了,那些年我急于求成,像将他早日培养成俊才,不想操之过急,反而疏漏了教会他沉稳内敛。我正好有一想法,也不知道父亲赞不赞同?”

    沈观裕宠溺地道:“在父亲面前有什么话就直说,何须吞吞吐吐地。”

    沈思敏含笑颌首,说道:“我只有峻儿一个儿子,自是希望他能够为振兴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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