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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心经-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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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能将这些历朝经卷仔细点算清楚,编著索引,逐一刊刻,也算是造福后世的一件大功德了。”喜塔腊夫人笑道。
  
  恪宁微微颔首:“你说的对,的确不可令经典蒙尘。待我日后和王爷说说,若能促成此事,也是大造化了。夫人您能有如此远见卓识,真是令人佩服。”
  
  喜塔腊氏谦逊的笑笑:“我也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福晋见笑。本来还是苏乐说起见此处多有佛家经典但又无缘得见,很是遗憾。我才有此想法的。”
  
  “哦……”恪宁转头看看苏乐,苏乐站在不远处,扭着身子装作没听见。
  
  恪宁觉得喜塔腊氏这话是在暗示自己苏乐并不是表面上所见的那般木讷。难不成她倒看出了自己的心思?
  
  喜塔腊氏微笑着又道:“苏乐这姑娘虽年轻,但心思聪慧,人又含蓄,什么事情都能稳得住。这些年,董鄂夫人身边也全都指望她了!难为她年纪轻轻就能持家,样样照顾周全!”
  
  恪宁眼含笑意,望了喜塔腊氏一眼:“你说的也是。像她这样年轻的姑娘,遇事沉稳持重,也是十分难得。今日有缘才能遇到你们。咱们一处聊的也算投机。日后还要常来常往才好!”
  
  一时天色渐晚,恪宁率先向主持告辞。众人将她送出来,临上马车前她忽又想起什么,回身问喜塔腊氏道:“你看,我还没仔细问问,您家住何处。日后有机会我还可以去拜会。”
  
  喜塔腊氏一躬身:“真是不敢。福晋日后若有吩咐,只管遣人往西帅府胡同的西林觉罗家,那是我的夫家。”
  
  恪宁点头,暗自记在心中,便上车离去。
  
  回至府中用过茶点,玉景挑帘进来道:“福晋,奴婢已派人查了。西帅府胡同确有这么一家西林觉罗氏。”
  
  恪宁坐在紫檀椅上闭目养神,过了一会儿方问道:“这西林觉罗氏是她夫家的姓氏吧!她夫婿是内务府的什么人?”
  
  “这个也打听了,说是内务府的一个员外郎,叫做鄂尔泰的。”
  
  “噢。”恪宁指节轻轻敲了敲桌面。嘴里喃喃道:“鄂尔泰……”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这章的后半段思路屡次被打断。我这里大雪,不能出门,注意力也不集中,今天稍好。

不知道看故事的姑娘们都在世界上的哪个角落。

我昨天和一个要好的网友说,突降大雪的新年里,不可遏止的想念父母,一个人对着显示器落泪,但是不敢往家里打电话,怕忍不住抽噎被他们听到。然后就,任由眼泪大颗大颗砸在键盘上。接着猛然惊醒,发现这样的心情真的很难描摹。于是又和网友说起恪宁没有孩子这件事,真的是相当残忍。她可以为了丈夫的孩子们谋划未来,铺设人生的道路,但始终无法拥有可以去操心的自己的一儿半女。我不知道曾经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真正的那拉氏是如何度过她的每一个日日夜夜的。或者那个时代的女人,已经学会忍受这一切?其中的幸与不幸,是不能被知晓的了。这让我想起一段歌词。

同行的人先走, 后来的人揣测。

唯一确定的说法, 我来过。

我很小时看一部电视剧,剧情基本忘记,但是记住了那一句,我来过。后来当我想讲一个故事的时候,都希望他们贴近他们自己的生活,虚构的人物必然由真实的普通人衍生。所以,一定有那么些人真的是来到过这个世界上,虽然若隐若现,但他们有他们的爱与恨,情与愁。有着使后人无法不去尊重的真实。


忽然语无伦次的在这里讲话。只是觉得有些话,要和喜欢这个故事的人一起分享。

呵呵,我无聊了。




桂堂冬(上)

  入冬之后,雍王府里的人们一个接一个病倒。韶华倒不严重,但是却主动请求要去庄子里住上一段时间,说是为了不沾染上孩子们。胤禛觉得她本无此必要,但碍不过一直以来对他恭敬规矩从不提任何要求的一个女人忽然这么说,便同意了。
  
  这年的冬天极其寒冷。但是弘历弘昼爱上了冰嬉,天天吵闹着要去圆明园海子里滑冰。胤禛没功夫和他们胡闹,他们两个也没那个胆子去找阿玛。自己的额娘说话不作数,只好天天缠磨恪宁。恪宁许多年不玩这种游戏,腿脚也不如年轻时灵活,更不敢让两个小的寒天雪地到冰面上冒险。他们又私底下商量去求胤祥。
  
  冬日午后,阳光尚好。胤祥双腿裹着被子歪在榻上打盹儿。小东西们悄悄钻进来摸他短短的胡茬子。胤祥被他们一个好吓,笑着搔他们的胳肢窝。听过孩子们的要求之后,胤祥的脸色泛起潮红,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整个就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样陷入了沉寂。孩子们不懂他怎么了,傻呆呆的面面相觑。好一会儿,胤祥才回过味儿来,不好意思的和他们笑笑,说自己不能陪他们去。
  
  弘昼失望的眨巴眨巴眼睛。弘历却蹭到胤祥怀里,安慰他道:“十三叔你不要不开心,等开春了,我们一起去湖上泛舟。我听福晋额娘说,到时候请你最喜欢的苏州船娘给我们撑船!”
  
  “是啊。你们十三叔最喜欢春天的湖水了,清泠泠的像是会唱歌的小姑娘。”
  
  恪宁不知何时进来,轻轻揽住孩子们,哄着他们说话,答应带他们去圆明园。小孩子们欣喜的跳着脚,蹦蹦嗒嗒的跑出去了。屋子里一时只剩胤祥和恪宁。
  
  “你别急,总会好起来的。”恪宁淡淡的,可她知道,胤祥的腿不那么容易好。
  
  胤祥苦笑了一下,无精打采的双眼望望恪宁,又睡下头:“我急什么,我从来也不急。这日子这么长,急也是过,不急也是过。难不成不过了吗?”
  
  恪宁看到他脸上僵住的淡淡微红,那是一种病人脸上常有的不正常的潮红。曾几何时……不!恪宁自己打断了那个念头。她伸过手去握住他的手。寻常的叔嫂之间哪里敢有这样的动作,但这一切在恪宁手里都十分平静简单,让人无法误会。
  
  她的手心里有一样东西,是给胤祥的。
  
  胤祥低下头,见手心里被塞进来一个十分小巧的荷包。银灰的缎子,有暗暗不繁复的花纹,用清静悠然的兰花熏过,上面缀着鹅黄的流苏。手心的温度使那味道变的浓郁起来,流转在静谧的午后。
  
  这种味道,使胤祥想起自己年轻时在外面胡闹之后回到家里,看到摇曳烛火下永远在等着他的那个人。那时他狂傲不羁,潇洒快活。觉得这天下也不够他喜欢的。他想过会有今日如此的自己吗?会想过他们终有一日要分离吗?不,他什么都没有想过。没想过父亲的无情,更没有想过靓儿也会离开。
  
  “靓儿……”他念出许久不曾出口的那个名字。却原来是她。
  
  “你一定不想让她看见你现在的样子。还不赶快好起来吗?”
  
  “她在哪!”胤祥的喉咙里发出一丝异响,像是被激怒的野兽。
  
  恪宁别过头去,不忍心看他瘦弱的身躯内迸发出的一缕曙光。低声道:“你前些日子天天吃她亲手做的馄饨,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原来,真的是她……”胤祥手里紧紧握着那荷包,无力的靠在恪宁肩膀上。不一会儿,恪宁听到这个男人低哑的抽泣,她拘着身子不敢动,怕一个轻微的动作就刺伤他千疮百孔的心。
  
  “我还怎么见她?我……这样子,还怎么见她……”他断断续续的念叨着,断断续续的哭。
  
  ……
  
  “福晋额娘,为什么十三叔不能和我们一起来呢?滑冰多好玩儿啊!”弘昼捏着半个橘子,在马车里也很不老实,将两只脚丫子伸进恪宁裹着腿的驼毛毯子里蹭来蹭去。恪宁想小憩一会儿,都被他搅和了,忍不住弯起手指挠他脚心。弘昼耐不住,“咯咯”笑着四处乱爬!弘历将车窗上厚厚帷幕掀开一条小缝儿,看外面飘飘扬扬的大朵雪花!
  
  恪宁一把把弘历拉过来笑着说:“你们都这么顽皮,下次就不带你们出来了。这会子安静些眯一会儿,等到了庄子上接了宋格格,咱们就该回去了!晚上可不许累的打盹儿,不然仔细阿玛敲打你们屁股!”
  
  母子三人一路上有说有笑,将那马车外的漫天冰寒都齐齐抛闪了。
  
  韶华所住的韦庄是恪宁管账打理的,所以管事的人都是恪宁自己手里的人。她在这里静养诸事都可以放心。接近晌午,恪宁的车架才到了韶华所住的一处院子。下了马车,韶华披着银狐披风迎出来,笑道:“这么个天气,你还带着孩子们出来,我就是自己回去,或者晚些日子也是不妨事的啊!你看两个小的脸蛋冻得通红!”她俯下身子用手捂捂两个孩子的脸,赶忙把他们迎进室内。
  
  这屋子收拾十分干净敞亮,但放眼望去,一件陈设也无,朴素的像普通富裕百姓的房子。炉火正旺,将屋外的寒气逼走,一家人坐在暖炕上品着各样家常点心,十分闲适。忽听外面一阵纷乱,弘历弘昼都向外张望。容慧出去问了几句,回身颇有些紧张道:“听说是相邻的一个庄子里走了水,好多人慌慌张张的进进出出,有的看热闹,有的因为有亲人在那边,就跑去相救了!”
  
  “哦,既然是如此,那叫我们的人也过去瞅瞅,看能不能帮的上忙!”恪宁道。那一边韶华拉过两个孩子搂在怀里生怕他们受惊。
  
  用过午膳,韶华收拾了收拾,正准备和恪宁他们一同回去。忽而家丁在廊下回报说有急事。容慧跟出去问了问回禀道:“说是救下了一个逃出来的女子,可能因为灾祸来得及,这姑娘身上只着了薄衣,又被砸伤了,现在晕过去了,请主子示下。”
  
  “既如此,将这姑娘好生照看着,再请个郎中来给瞧瞧。”弘历弘昼都已上了马车,恪宁正着急着出门,便随口吩咐着。正撞见庄丁将那受伤女子抬进院子,恪宁打眼一瞅,不由得吃了一惊。
  
  那满身血污,面色苍白,背上一道烧痕的女子,虽然已经面目不清,但恪宁绝对不会忘记。如此绝代佳人,正是曾经的识芳阁名妓云衣。
  
  韶华从后面跟上来,不禁“咦”了一声:“这不是那个九福晋的丫头吗?怎么在这里?”
  
  恪宁心里一动,忙命人将她抬进来。见云衣背上被砸伤了,衣服还有被烧坏的痕迹。恪宁吩咐人赶忙寻郎中来,这边让容慧取来一些干净衣服,想先把云衣身上的衣服换下。韶华见此小心道:“不如福晋先回府中,让容慧留下照顾这个姑娘,等她好些送回九爷府中?”
  
  “不。”恪宁一摆手:“今儿咱们不回去了。外面风雪也大。让两个小阿哥路上受了风寒也不好。就在这儿住上一宿,顺便给这姑娘治伤。”
  
  一时,小丫头们将云衣破烂的脏衣服轻轻扒下来。生怕碰上她的伤口。又有人烧了热水,几个丫头帮她擦拭身体。
  
  弘历弘昼被妥善安排了住处。恪宁就坐在一边看丫头们给云衣的伤口上烫伤药。忽然,坐在一边的韶华猛的立起身,走到暖炕边上,狠狠的盯着云衣露出的后背。
  
  “你怎么了?”恪宁见她如此反常,不由发问。
  
  “那是……”她依然一眼不错的盯着云衣的后背,那光洁的肌肤上有一块长长的丑陋的伤口。
  恪宁起身顺着她的目光一看,但见云衣腋窝靠后肩胛骨往下的部位有一块朱红色的,型似元宝的胎记。
  
  “那是胎记,不是烧伤!”恪宁安慰她道。
  
  “不!不是……”韶华面色青白,觉得自己两只手臂上泛起一层一层的鸡皮疙瘩。后背上瞬间冰冷潮湿。
  
  “元伊!”
  
  “什么?”恪宁手心一紧,猛地回头盯住韶华。
  
  “你忘了吗?元伊小时后背上……”韶华正要说下去,被恪宁一眼瞪了回去。她转头冲丫头们柔声道:“你们先下去吧!等我吩咐再进来!”
  
  众人退下。一时韶华与恪宁都不说话。默默地,只能听到窗外呼嚎的北风。
  
  “那不过是一块胎记!元伊,不是早就已经……”恪宁轻轻吐出一句话,但声调已然变了。她浑身僵硬着,一动不动的盯着那块胎记。朱红色的,十分规整的元宝一样的胎记。
  
  “巧合,这只是巧合!”她又补充一句,但明显十分的紧张。
  
  “这姑娘是谁?她叫什么?”韶华颤巍巍的走近些,跪在脚踏上,伸手要去触摸那个女子。
  
  恪宁上前一把揪住她的手臂,低低的发狠道:“我不准你胡说八道!她根本不是元伊!元伊那孩子早就死了!”
  
  韶华咬着嘴唇,眼眶里盈满了泪水,忽而扭头喝道:“你怎么知道不是,我没见过我女儿的尸体,既然死不见尸,谁说她一定就是死了!你怕什么,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也和他们一样,害了我的女儿!”她似是在发怒,又像是在恳求,她眼中疯狂的渴望像火焰一样燃烧着恪宁的心。
  
  恪宁一时间愣了,转念一想,心里也果然疑惑起来。韶华越是这样,她心里就越是不安。难不成,当年胤禛和重秀没有将孩子……或者把她送出宫外给了什么人,还留那孩子一条性命?
  
  “她叫云衣。是个□!”恪宁松开韶华的手,低声说。
  
  “云衣?”韶华愣怔了,口里喃喃着:“云衣,云衣……元伊,元伊?”
  


桂堂冬(下)

  临近晌午的时候,缠绵的雪下尽了。恪宁送了弘历弘昼回来,却一口气也不歇,就坐着马车赶回上善苑去了。她前脚刚走,胤禛后脚就回了府,两个人恰好岔开了。胤禛听同恩说恪宁回来又走了,而韶华压根也没接回来,而是说因为病体未愈而送去了上善苑静养,面上就是一沉。上善苑这三个字砸在他心里沉甸甸的,仿佛是隔着他和恪宁之间的一块顽石。那是母亲当年破土动工却终未完成的上善之苑。皇帝却将它赐给了恪宁,而非自己。他从前没在意过,但是因为皇帝亲赐,使得那里成了恪宁的避难所之后,在他无法渗透自己的力量进去更无法探知其中消息之后,他越来越觉得不够安心。即便那园子的主人是她,胤禛还是不安心。
  
  他带着这种忐忑和三个儿子们一起用晚饭。弘时和董额家的苏乐已然定了亲事,只等指婚的圣意下了。胤禛心底一块石头落地,但弘时自己到底如何想,他却不那么清楚。两个小的却因为恪宁纵容他们,玩的开心也就显得生气勃勃。不像往日在府中见了阿玛像老鼠见了猫。
  
  晚饭后,胤禛在书房闲坐。一时想起前些日子恪宁帮他抄录以前零零碎碎写的几首歪诗。他便翻检出来,拿在手里端详。恪宁这几年的字越发的气度飞扬,沉着有力了。怎么也想不到出自女子之手。他这么看着看着,把刚才心里那一丝不快也忘了。
  
  沉吟间,忽听外间有脚步声进来,抬头却是年羽裳。胤禛往日虽然规矩大,但对她从不拘束,所以年羽裳时常随意出入。胤禛见她来了,随手将诗稿搁在书案上笑道:“天冷,你穿的太单薄了。”
  
  羽裳过来腼腆一笑:“是披着大毛的衣裳来的,刚才丢在外面了。怕气味不好,熏着爷!”暖洋洋的烛光映着她线条精致的面庞,怎么也描画不出的妖娆美好。胤禛看着这样熟悉的一张脸,心里却有胆怯。
  
  “爷这是看什么呢?”羽裳早瞟见那文稿,一眼望过去便知是恪宁手笔。她平日在胤禛面前不肯多说一言,多行一步。今天却实在忍不住,伸手捻起一张素笺。但见上面却是极昂扬的行书录着一首诗,可惜却未写完。
  
  “维舫枫桥晚,悠悠见虎邱。塔标云影直,钟度雨声幽。僧舍当门竹……”
  
  羽裳一见,眸子中忽而清辉一闪,嘴边浮出甜蜜的笑意道:“这下面收尾的是不是,渔家隔浦舟。茫茫吴越事,都付与东流?”
  
  胤禛愣了愣,疑惑道:“这首,是我多年前在苏州时所作的。因那后面的不是我写的,所以她也没录,可……”
  
  羽裳本来流露出的天真敏捷忽而都被胤禛这一句话拘住了。胤禛突地恍然大悟,语气中带了一些难以置信道:“难不成那一日,接这下一句的,竟是你吗?那日在虎丘的,是你?”
  
  羽裳僵着身子不置可否。胤禛却笑了,伸手拍拍自己脑门子。刚想说什么,却又停在了嘴边。因为他看到了那双太过相似的眼睛,太久远,又太亲切。令他不敢道出面对这因缘际会之时该有的喜悦和不可思议。
  
  羽裳脸上一抹虚无的笑意,将那诗稿放回原处。柔声道:“这也未免太巧。”她眼中的光彩黯淡下去,在心底暗暗的念着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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