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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诡师-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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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呼啸,那道幻影也一并飘散了开去。
“骗子!说好的生死同舟,全都是你的戏言吗!”上官流云在心底暗骂一声,低头看了看倚在自己肩头的上官凌雪,一沉眸,拖着疲乏的身子站起来。
她将上官凌雪安置在自己的屋中,随后抓过挂在自己屋墙上的符咒器具塞进鹿皮囊中,没有半刻犹豫折身朝东厢去。
此时此刻,东厢后院里,刀光剑影飞闪,交战正酣。
十数条蛇追着龙清寒的身影在阵法中穿行,设在上官府庭院里的阵法被纷纷触发,机关咒术交错袭来,不过眨眼功夫便将七八条小蛇困在阵中,动弹不得。
龙清寒步履急促间却没有半点慌乱,飞身腾空折剑回刺,雪白的苏金靴连环踢在蛇头上,将大蛇踢得向后倒去。她招式狠厉果决,大肆杀伐之势没有半点犹豫。三道寒剑自腕间抖落,直插蛇头七寸处,轰隆隆一声巨响将蛇头定在地上。
被她虚剑晃过的大蛇在她回身落地之时又再度攻来,速度飞快纵身欲要朝龙清寒的腰上缠去。
银面下的眸光森寒一片,满目杀意已难掩藏。那长蛇大口一张,硕大的蛇身朝龙清寒迎面撞去。
“小心——!”上官流云赶到之时,正瞧见那长蛇张着血喷大口朝龙清寒扑去顿时惊叫出声来。
但许是她声音在这狂风呼啸的咒斗院落中显得太小,龙清寒没有听见,森冷目光逼视着飞身扑来的长蛇,寒剑在手中亦被紧紧攥住。
上官流云只觉一个轻浅的呼吸还未吐出,就见眼前寒光一闪,龙清寒反手挥剑挺身而刺,迎着那长蛇的蛇眼而去。蛇身坠地轰隆的声响宛如雷鸣,巨蛇凄厉地咆哮仿佛要将上官流云的耳膜贯穿。蛇首疯狂甩动,锋利獠牙同金属碰撞发出叮当的声响。只听得叱的一声,长剑扬起,银色的面具亦是飞至半空中,紧跟着便是一阵皮肉撕裂的声音传来,夹杂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
上官流云还未反应过来,一片温热自头顶洒下,她伸手一抹,暗红一片——血雨腥风。
腾身在半空中的女子三千青丝细发在空中飘扬,一袭白衣上染着大片大片的暗红,好似无边无际的黄泉彼岸花盛开在衣袂上。她脸上的银面被蛇口的獠牙磕飞出数丈,露出绝世倾城的容颜,精致的轮廓下修长的脖颈上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地攀附而上,自颈间滋蔓上她精致的容颜。
“哈哈哈,你等了这么久,还不是一样的结果,你逃不过的,逃不过的,别再痴心妄想了!”屋梁之上突然传来阴狠的笑声,上官流云循声望去,却发现那披着他大伯身子的汉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攀上了屋顶,笑声凄绝。他下半边的身子开始腐烂开去,只上半边的身子撑起,模样扭曲而疯狂。
龙清寒莲足轻点坠在地上,她身子有些发颤,垂着头紧紧攥着手里的剑站在原地,目光死死地勾着着房顶上的人。
“訫雪,訫雪我就来陪你了,訫雪……”那汉子的目光陡然变得痴缠,仿佛是入了什么幻境,身子一点点的腐烂,融化,最终竟是化作了一滩血水去。
身后咚地一声,掉下一个庞然大物来,上官流云定睛一瞧,竟是方才那大蛇的蛇头。
深长的呼吸,在狂风静止后变得格外的清晰,长久的静默,就像要将时间凝结起来一般。
白衣女子的身子在微寒的空气中微微颤抖着,口中低低浅浅地嗫嚅。
结束了,都该结束了。
上官流云缓步走上前去,从鹿皮囊了掏出一个古铜的铃铛来,腕间轻摇,那铃铛便发出叮铃铃的声响来。
“临、兵、斗、者、阵、列、皆、在、前,诸怪缚令,悉断其魂,入此铃铛,永不复出!”一声厉喝,随手将鹿皮囊仍在一旁,手中的古铜铃铛抛出,铜铃在空中剧烈震动,叮当声响在院落中扩散开来。
被缚在阵法中的大蛇纷纷发出凄厉的惨叫,血肉缓缓腐烂,发出阵阵腥臭,幽幽妖魄纷纷显露出来,伴着叮铃铃的声响被收进古铜的铃铛里。
“业火焚,孽障消!”三指紧扣捻起咒诀点上铜铃,顿时间火光耀天将古铜烧的一片通红。铜铃中传来哀嚎声声,凄惨绝伦。
上官流云冷眸瞥着铜铃没有半分温度,火光耀在她黑色的瞳眸里,她抬起头望向龙清寒,却只听见当啷一声,那女子手中的剑垂落在了地上,紧跟着身子便向后倒去。
第45章 混战
那汉子紧紧拧着眉头,没有搭理上官流云的意思,森然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龙清寒。
上官流云见他目光落在龙清寒身上;心下顿生出莫名的不悦来,她食指微曲;隔空一个牵扯,便勾动着那数十道咒光将那汉子的身子压低下来;半跪在地上。
随后上官流云反手将贯穿石板的剑拔起;用力压在那汉子另一边的肩上,走上前去严声厉喝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谋算我上官家!”
那汉子拿眼角斜斜地瞥了她一眼;却是扯着嘴角冷笑了两声道:“谋算?我所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上官家!更何况,我是谁,十四年前訫雪亲口教了你怎么称呼;没想到三侄女你怎么快就忘记了!”
上官流云闻言猛然一怔。
那汉子抬起头来;上官流云这才看清了他的脸,同往昔那些模糊记忆缓慢重合的,属于她大伯的脸。
一霎时;晴空霹雳;上官流云只觉脑海中混沌一片。
“流云;过来,叫大伯。”
“流云,这是你大伯。”
……
“流云,哈哈哈他疯了,他疯了!”
上官流云怔在原地,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的人的容颜,同记忆里的模样不差分毫,只是往昔里那双涣散的瞳仁而今却变得深邃无底。
怎么会……为什么会是这样?哪怕只是有一丁点的不似也好,哪怕他说的不是刚才那番话也好,哪怕他不要提起那个名字也好……可是他偏生与自己记忆里的人长得分毫不差,便是连开口说话的语气都与过往分毫无差,那唤出訫雪二字的口吻……叫人如何不相信?
如何不信他就是当年疯疯癫癫从上官府里夺门而去的人?如何不信他就是卧床上那个女子的生身父亲?如何不信他就是她上官府的人,是和自己留着相同血液的故亲?
上官流云望着那汉子的面孔,紧咬着牙关,却是连身子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莫要听他胡言,那是灵识!”身后传来浅浅淡淡的冷香,温言话语让上官流云猛然惊醒回神。
她回头望向龙清寒,瞳眸间微微浮动着流光。
“你大伯心智丧失,生前记忆都被封在灵识里,只要吞噬了他的灵识就可以知道他生前的模样,莫要上当!”龙清寒低低开口同她解释道。
上官流云闻声神色敛了敛,她曾听说过将记忆封存在灵识里的事,但是也只是只言片语,不过从眼前这般情况看来却也不是不无可能。
“我在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是谁!你说你为了上官家,又到底是指什么!”上官流云定下心神,牙骨紧咬一字一顿地问道。
那汉子自然也听见了龙清寒的话,森然目光落在那一袭白衣之上,突然低下头去狡诈诡声问:“你当真想知道?”
上官流云怔了怔,随即听那汉子继续道:“你若真想知道便附耳过来!”
上官流云皱了皱眉,朝龙清寒望了一眼,却见龙清寒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听从。
上官流云杵在原地犹豫着。
“怎么莫不是不敢了?你既然有胆量相信一个连真面目都不让你瞧见的人,却没胆量来听真相,呵呵呵呵,上官家没想到竟然也出了这样的孬种!”那汉子垂下头去咯咯笑了两声,谑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可问过她为何要带那面具,从不敢在人前以真面目示人?”那汉子的目光恶狠狠盯着龙清寒,狞笑着问道。
上官流云心思一沉,却是回头望了龙清寒一眼,可是此番龙清寒并未同往常一般对上自己的双眸,而是轻轻垂下了眸子。
上官流云只觉得心里蓦地一空,变得惴惴不安起来。她沉下心思,不知那汉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索性横剑抵着那汉子的颈子,蹲下身欺上前去盯着那汉子狠声道:“你最好说清楚,莫要耍什么花样,否则……”
她话音未完,便顿觉脑袋一沉,紧跟着便听见那汉子低低浅浅的声音从耳畔传来,语声空旷遥远:“否则如何?”
上官流云只觉眼前一晃,身体里的灵魂像是陡然被人抽空一般。无数嘈杂的声音乱哄哄地在上官流云耳畔炸响。
“是她——就是她害得家主修为尽散!”
“她就是那个妖怪!”
“你看她身上那些魔道的痕迹!”
头脑里浑浑噩噩,上官流云只觉像是有无数人在她耳畔对着她说,是她,就是她,怪物,她就是那个怪物。
谁,谁是怪物,你们在说谁?别在我耳边吵,都给我说清楚,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那些声音在上官流云耳畔反复回响似是要将她淹没在声海之中一般。
上官流云抬起手捂住耳朵,勉强将心神从那一片嘈杂声中抽离出来。
幻境!
心底暗道一声不好,双手也迅速结起咒印,想要以咒力清心,但她咒诀还没捻起眼前便顿作殷红一片,暗色的血纷纷干涸,那些在她耳畔反复响起的声音被声声凄厉的惨叫取代。
上官流云突然心生惶恐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血到底是谁的,是谁在叫?她睁开眼朝四周扫去,却只见满地横尸,有妖有人,叫人看了触目惊心,不远处晃动的人影一剑挑落,上官流云只觉脸上登时一热,伸手一抹,竟是喷洒到自己脸上的热血。
惊惶万分地抬起头来,却只见道道寒光凌冽,那些寒光中间分明站着一个人,那人身上穿着血染的红衣,头发披散下来。她同上官流云背对着,叫上官流云瞧不清那人的脸,可是那人的背影……
“迦研界。遮神惹。吒怛那,多檀那。波梵摩……迦研界。遮神惹。吒怛那,多檀那。波梵摩……。”陡然间传来的轻音将耳畔的惨叫声击退了去,上官流云猛然回神,也立刻捻起咒诀同那人一起诵念起来“迦研界。遮神惹。吒怛那,多檀那。波梵摩”。
清心咒一遍又一遍地吟诵,耳畔的惨叫声渐渐远去,但渐近的又是刀剑磕碰的声音。
上官流云猛然睁开眼,却突然间觉得指间传来一阵剧痛,再回神一瞧那汉子已经从她设下的束缚阵法中挣脱出来,龙清寒执剑上前便要去阻他去路,突然间一个身影自那汉子身后猛然窜出朝龙清寒攻来。
“长姐!”
上官流云瞧清那人的面容,惊声大叫道。
但上官凌雪却好似确然没有听见她的喊叫声一般,招招攻势凌厉凶狠地朝龙清寒而去。可是她那没有半分灵力的攻势又如何入得了龙清寒的眼,脚下步子腾挪飞快,轻而易举地将上官凌雪的攻势避过,反手便要回击。
“莫要伤她!”
耳畔传来惊叫之声,让龙清寒微微一怔,动作立时僵在了半空中,可偏生就是这一瞬间的功夫,三道银光闪过直直射向龙清寒的肩头,上官流云心思一惊,不假思索便飞身扑了过去。
三瓣红梅自上官流云肩头绽放开,灼伤了龙清寒的眼,她只觉心上似是被什么东西突然碾踏过一般,顿生出七分怒意来。
上官流云忍着痛意低头朝自己肩上看去,但见三枚银针不偏不倚正扎在自己肩头,每一根都约有一指来长,质地粗糙,唯有针尖被人磨得光亮。这便是先前挂上龙清寒面具的东西,没想到小小银针竟也有如此威力。
她抬起头来朝那汉子望去,只见那汉子踉跄着步子跑到桌边抱起先前那个汤盅,转身便要逃。
她哪里肯依,拔出肩上的银针便要结出咒印朝那汉子射去。只是她咒印还未结下,一道寒光便径直朝那汉子的方向射了过去。
那汉子见状大骇,抱着罐子便要逃命。
上官流云哪里肯依,不管不顾地便要上前阻拦,却忽听得一声清冷言语自耳畔传来。
“你莫要动,我来!”
她还未回神便只觉身后被人猛地一撞,回过头去,便瞧见上官凌雪昏迷着朝她倒来,上官流云赶忙伸手将上官凌雪纳入怀中,目光却是循着那一道寒光望去。
但见白色清影在提着长剑,一招白虹贯日飞身直刺那汉子的后心,那汉子左躲右闪最后一个虎扑撞破窗户朝外逃去。
龙清寒自腕间又荡出一把剑来,一剑飞出,追那汉子的下盘而去,只听得噗的一声紧接啪嗒一声脆响,上官流云便瞧见那汉子跪倒在地上,腿后横生出两道深深的伤口,汩汩鲜血自腿间留下,再迈不出半步。他捧在手里的汤盅摔碎在地上,那汤盅里的东西也露出模样来。
上官流云一眼便认出那便是那夜在上官沉木房间里出现的那条蛇!
“迦叶大人……”那汉子瞧见那黑蛇从坛子里钻出,脸色陡变,惊惶万分。
那黑蛇吐着信子朝他望了一眼,碧色幽瞳中宛若藏着人影,让人瞧见了竟生出几分心悸之感来。
那汉子望着那黑蛇的双眸里开始闪出惊恐的目光来,那是上官流云从没见过的模样,那是只有在人死之前才会出现的惊惶。
上官流云心说一声不好,再看那汉子时便只见那汉子身子开始瑟缩颤抖,口中吐出暗黑色粘稠的血液来。那汉子脸上的神情变得狰狞,面容也变得扭曲起来。他回头望向上官流云和龙清寒的方向,突然诡异地笑了笑。
“自找的……都是你们自找的……哈哈哈哈,上官家气数绝了,都是你们自找的!”
龙清寒沉着眸子死死地勾着他,手中剑又紧了紧。
“式神大人,快定住那蛇!”上官流云话音未落,龙清寒便已纵身至半空中,五把长剑顿生而下,当啷啷,却纷纷插进了土里,东厢后院顿时猛烈震颤起来……
第44章 剥茧
双眸再次睁开,入眼却顿成一片触目惊心。上官流云痴痴然站在原地,望着眼前的景象骇然失色。
“式神大人;你是如何知晓这些东西在这的?”上官流云哽了哽声,沉下心思来朝龙清寒低声问道。
“托你那妹妹头上这枚簪子的福气;侥幸得知。”龙清寒说着却是将手探进怀中,摸出一支玲珑剔透的白玉簪子来。
上官流云的目光朝那簪子上一扫;立时变了颜色。
“这簪子怎会在你手中,此事皓月她知道?”上官流云急声问道。
“这簪子被她掉落在地上被我拾得而已;你也无需担心,她素来只当这些东西是石头而已;并未多想。”龙清寒浅声淡淡安慰她道;说完便将簪子递到上官流云手中;又道:“而今物归原主!”
上官流云将那簪子攥在手中;沉思了片刻后,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的说道:“这些东西不知什么时候会冒出来,得尽快想个办法解决了才是。”
“这些东西埋在地下,你打算如何处置?”
“这东西既大又多定然直取不得,须得想个万全的法子。对了;不能直取……长姐……”上官流云似是猛然间想通了什么似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微光,脸上亦是透出兴奋的神色来。
“你心底有打算了?”龙清寒站在她身旁问道。
“这东西的事还需从长计议,眼下鱼儿要上钩了,咱们应当先去捉条大鱼才是。”上官流云沉沉说道。
龙清寒望向她,神色间有些疑惑。
“上官家速来只有两餐饭食,过午不复加餐饭,可是今日长姐却对我说了夕食二字。你说像她这样顽固地恪守家规的人,如今却说要夕食,式神大人莫不觉得有些怪异?长姐既然愿意作饵,我又岂能辜负她这番良苦用心?”
“你长姐提点你这一番,的确是煞费苦心!”
“应是被逼无奈才是!长姐既然是那东西的器只怕多半也被受那人监视,近来倒是你我行事莽撞了。”上官流云说罢,嘴角上浮,勾起昔日那般张扬自信的笑容,回头对龙清寒道:“式神大人,今夜随流云赴一场约如何?”
夕阳坠到山间枝头上的时候,将天边染出一片丹红血色。
上官凌雪蜷起身子缩在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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