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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我就看到了林安与武艺二人停下了脚步，我也站住了，而且她们全都以一种很是奇怪的眼神在盯着我。在当时我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傻事。我马上想起了林安刚刚寻问过我的问题。她在问我对于我们所行走在的这一处我眼中的大别墅的看法。我想了一下就把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里的整个构造皆是以园林的模式来营造的。”我先是试探性的问了一下。

　　林安给了我肯定的答复。

　　“我以前到苏州去寻觅心中久仰的园林时，说实话，我对之不是太满意，所以我以为在中国想要见到顶好的园林只能够从南北朝与汉时代那些文人们的大赋中来领略了。因为我国现存的最早的园林也就是土元代留下来的。不想，今日在这里见识到了……我想，这是我这几年以来所见识过的最为好的建筑了。不，我不能称之为建筑物，这只能称为艺术品。不是么？”

　　“还算你识货。”跟在一旁能够这样说话的只有武艺了。她说完话就加快步子向前走，一转身，我就看不到，她，了。但是我突然间高兴起来了。你猜对了，我为可以与林安单独相处而兴奋。这就如你突然间达到了自己期待许久的目标，买到了自己心爱的衣服，男人看到自己看好的球队取胜是一样的道理。当然这也包括你找到了这一本好书来看。

　　“嗯……哼。”林安给了我两个拟声詷。

　　“我认为设计师在构思这处建筑的时候一定把我们经过的那一条你口中的要与京杭大运河比美的河流也计算在内了。那里是入口。就如同北京皇城里的那一条状如玉带的河一样。然后是那一处湖泊。”说到这，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就问道，“有一点是我所不明白的，在今天，也就是我们所处的这个时代，你的叔叔是如何拿到这么一大片的土地来营造这处建筑的？”

　　“对于这个问题，我也想告诉你，但是可惜的是我也不知道。”林安微笑着回答。“对于前面的那条河，我也有你那么一点儿想法。你刚才只是大致了谈了一下外边的。那么里面呢？”

　　“里面，我想就不是我可以妄加评论的了吧？”我这次是说了实话，因为我注意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既然他们可以找到这么好的设计师来营造这处宫殿般的住宅。那么一个小小的展厅那不是小菜一碟么？“对了，你还能够告诉我这里是哪位高人的作品么？”我想把话题转移。

　　林安一笑，我想她一定是觉察到了我的目的。但是，她果然如同我刚才心中所想的那样具有深明大义。“这是我叔叔的一位朋友，他在建国初期就移民国外去了。据说他是梁思成的同学。至于名字，我，也与你一样，不知道。真是不好意思，又一次让你失望了。”她一幅抱歉的样子。在我看来这要比她告诉我那位什么梁思成的同学名字要好上千万倍。

　　所以我说是我唐突了。可是我就是到了现在也没有发现自己到底唐突在哪了？你能够告诉我吗？看书的人们。

　　说话间，我们出了那一条可以让我浮想连天的曲径。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扇巨大的屏风，在屏风前面是用精巧的石子铺就。而屏风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它作为中国传统建筑中最为引人注目的东西，所代表的是中国文人的那一份深入骨子里的老庄思想。

　　在我的记忆之中，在我老家的左邻家中就有这么一个东西，不过与这个所不同的是它的规模与眼前这个不能比。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在那个较小的屏风上面所绘的就是一幅极为传统的松鹤图。像征着福寿双全。当时我的一大爱好就是到他家去玩。那是一个退休的老干部。他原来是在我们镇的机关工作的。是一个很有修养的人，他家中还种有各种花木，在那其中最为令我喜爱的就是他那几竿修长的竹子，由于太过喜爱了，就向他讨了两株拿回家去种，但是由于母亲说它会招蚊子就给拔了，这就成了我在少年时代最为痛苦的一件事情之一。但是竹子没有种成也促成了一件好事情，那就是那位老人看我是个与众不同的孩子，不像其它的孩子一样整天的疯玩，就常让我到他家里去。这也是我在高中之后没有去上大学而是去四处乱跑的一个原因。

　　在此后的几年里只要我一有时间就会跑到他家里去，在那里，是我的审美萌芽期。也就是说我在那里经由那位老人指点，知道了什么是美感，这在我以后一直到现在都是我生活的目的，我在活着的每一秒钟都在寻找生活中美的所在。泰戈尔不是也说了么，生活中缺少的不是美，而是发现美的眼睛。而我认为这双美的眼睛就是我们大多数人没有审美的能力。也就是说给了你一本好书，可惜你读不懂。这让我想起文怀沙老人说过的话，他在一篇文章中说过，一个人不管他活到了多大年纪，只要在大街上遇到了一位风姿卓越的女郎，他都会停下来脚步来欣赏。不然就是浪费上天给与的机会。这也可以算是一桩悲事。我想他老人家在生活中也一定是与他所说的一样。有时我就想他可真是一个可爱的老头。

　　我停下脚步站在我面前的这一扇屏风前，初看之下，令我想起了一件产自安徽的特别艺术品。那就是“铁艺”，但仔细来从它上面的绘制方式可以看出这不太可能是一件从画坊中出来的作品。远山，缭绕于其间的云气，中国文人们最为喜爱的抽象林木杂置于上面，再加上巨大的幅面给人以强烈的视觉震憾力。也是另一种美。说实话，我给它吸引住了。在它的落款处题字为“谚语”。至于这说的是哪一条或者是哪一位就太清楚了。直到几年后我与林安一同回到亳州省亲时才知道是我们那里的一位民间艺术家。由此看来，我国的民间还是有着很多的高人的。但是由于当时他已经驾鹤西去，也就没有能够见到。到今天我想来还在为之感到遗憾。见我被这屏风吸引，林安告诉我说这是一位友人赠送的。

第十章
绕过屏风后是客厅。它是一处单层建筑，就像故宫中的三大殿。在门的两旁是一幅对联“地拓三弓喜几净窗明柳眼花须齐掩映；塘开一鉴看鸢飞鱼跃山光云影共徘徊。边扁额上书“静逸厅”。室内的设置延续了外面的风格。完全的中式古典设置。其中多数家具都像是明清时期的，墙上悬挂着各代名人的字画，小巧的茶几上放置的是宋代定窑印花缠枝牡丹莲花盘，两盆文竹置在案头，古色古香。这是给我的感觉。我不禁为林九智的人格魄力所吸引。就在心中想像他到底是一位什么样子的人。是不是与我以前的那一位启蒙老师一样也是一个同样的人。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时，一位四十来岁的妇人进来了。她为我端上来一盏由青花瓷盛放的茶水。她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位女人肯定是从古代穿越而来的，当然这是我的想法，都怪这些天一直在看网络小说才会有这种感觉。

　　其实我要说的是她的那一种特殊的气质。因为从她身上所散发出的气质是那样的恬静。而且她自从进来就一直在打量我，似是对于我的到来很是高兴。林安让我坐下后就对那妇人说：“这位是我的朋友，司徒式，今日到家里做客。”然后她就说自己要去换一下衣服。她对我说她是自己的琴姨。

　　琴姨坐下后微笑着对我说：“昨天安安对我说今天有客人来，我还在想会是什么样子的客人。因为她从英国回来后就一直呆在这个园子里整理十三哥的东西，很少外出，朋友更是少有。更不要说请到家中做客的了。”她停顿了一下，似是见我只是坐着并没有去动她刚刚端来的那一杯茶水，就说，“喝茶啊！这是一位朋友前两天才送来的，今天正好拿来招待你。你尝尝怎么样！”说完一幅期待的眼神。

　　你们已经知道了我本人对于这种高雅的东西并不能够欣赏，以前工作都是与一大帮一秒钟时间都不肯放过的工作狂，怎么可能有时间去喝什么名茶。但是我又不想让她知道，至于原因我想大家都明白，当在你面前有一个优秀的女子时，我不想说是一个漂亮的女子，因为长得好看而一肚子大白菜的人多了去了，你是不太可能保持平常的作风的。在我国长久的历史上这样的人也与大海中的大虾同样海了去了，为博美人一笑而不惜以烽火来戏诸候的周幽王，怒发冲冠为红颜的吴三桂，或许我要说我也在那一时刻失去了平常的作风，因为我假装十分在行的端起那一盏看上去似是青花瓷的杯子，轻尝一小口。有一点点苦，又有一丝丝甜。很遗憾我没有发觉出它更多的优点。但是我仍然夸奖说，这是我有生以来所喝过的最好的茶。

　　“你过奖了，不过，我想，你对这个东西不是太感兴趣吧？”她以一种试探的方式又反问了一句。

　　很明显，被人掀去了画皮，露出了原形。我不禁一阵尴尬。我只好说：“阿姨真是慧眼！”

　　可是我放一出口就意识到了自己又犯了一个错误。果然琴姨嘴角动，轻咬下唇眉微敛，尔后笑说：“阿姨！也是，朱顏辞镜花辞树，最是人间留不住。不过你这样很容易让人误认为你是个不老实的人！”

　　“很抱歉，我是顺着林安的口吻叫的，”我连忙解释说，“不过这的确是我喝过的最好的茶。因为我以前只是喝过瓶装的，绿茶。”

　　“我不会接受你的道歉，因为你是我的第一个茶客，我这两天刚从书上学的，它一定不太好喝吧？很抱歉让你成为了一只小白鼠。”她给了我一个台阶让我从尴尬的台上下来。

　　“原来你一直都保持着这么一份心境，到今天还会想着学习茶道，怪不得你怎么看上去最多只有三十！”

　　“到现在我发现你是个很，聪明的人。因为我一向不以为自己是个多么清高的女人。但是我又特别讨厌听到那些露骨得近似于媚态的话。谢谢你，让我今天的心情很好！”

　　在我写出下面一段之前你们一定要向我保证千万不要认为我是个无耻的人。真的，我真的是无话可说了，这样的女子，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源氏公子会为了一个称心的女子钻遍了整个京都城的大户人家女子的闺房，而有的人又挖空心思的去引诱人家比自己长了十几岁的妇人了。我也明白了法国的那个小个子为什么会拜倒在一个寡妇的裙子之下。看来岁月不仅仅带去了女子的芳顏，它还给予了她们时光的沉淀。而那又是最为珍贵的对于一个韶华不再的女子。但是可惜的是很少有人能够明白这一点。

　　“我想如果谁能够从小就跟在你的身边长大，那他一定十分的优秀。”

　　“那是当然，我一向认为安安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女孩子。她是我一手教大的。”她一幅自信的样子，她有自信的资本。“能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么？”

　　我想我和林安之间也就像古代相亲的被人拉到了同一个地方，然后被介绍而相逢相知。至于我在那时为什么会想起相亲这个词就不得可知了。但是我总不能告诉她我与那个你一手带大的自认为是世上最好的孩子这个样子认识的吧，那多么的没有浪漫气息啊。所以在我为怎么来回答她这个问题而苦恼的时候林安出来了。她解了我的围，我看到她时就像是处在黑暗之中的人看到了希望的灯光，又如在大海上漂泊的人看到了救援的船只，又如在严冬的冰面上看到丁香花开的丑小鸭。

　　“琴姨！”她走到了我们面前，“他是我昨天刚认识的朋友，我有一些事情要请教他。就邀请到家里来了！”

　　我注意到此时的她像是卸下了刚才的淡妆，一幅素面朝天的感觉。而我确觉得这时的她看起来比刚才更加优美了。

　　“昨天！”她显得很惊讶，“我见你这些天来一直呆在你叔叔的那个宝贝那，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而他也就是你请来，帮助你解决问题的人了？”

　　“也可以这么说，不过我并没有遇到什么难题，只是单纯的想要为叔叔的那些宝贝们换身衣服，就这样！”

　　“换身衣服？”

　　“我就是想把里面的格局稍微改变一下。”

　　“理解，果然是我的好宝贝，这处想法都能够想出来，不过你征得你叔叔的同意了么？”

　　“我给他打了电话。”

　　“那就好，你们谈，我还有事情，失陪一下，待会我让人给你们做好吃的！”她微微一笑起身走出了客厅。只是我不太明白她在临走时给我的那个笑容，像是频有深意。

　　林安目送她出去，然后说：“我从记事起就由她带着，教我很多东西！”

　　“我知道。”

　　“她都对你说了？也是，我应该想到的，只是可惜我没有她所希望的那样优秀，我说的是像她一样。”

　　“……”

　　“每一次见到她的那些朋友她向她们介绍我说是自已的孩子时我都很不好意思，觉得给她丢脸，是不是很奇怪？好了不说这了，我还是先带你去看一看叔叔的收藏室吧！”

　　出了客厅，向左是一个复式游廊，其上绘有各式题材的画，亭台楼榭，湖光山色，林中飞禽，水下游鱼，园中牡丹，池上荷莲。雀替镂空，轻盈活泼。然后是一条由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两旁是开放正盛的木槿花。淡紫色的花儿点缀在其间给人一种家居的感觉。因为我她让我记起小时候住在我家前面的一个同族叔叔家里面就是种满了这种树，当时不知道是什么花木。后来看林语堂的散文时在里面这种花更是频繁出场，说实在话，那让我很是郁闷，直到有一天我实受不了了就到网上找，在我找到她的那一刻我心中的更加郁闷了。原来她就住在自己的身旁，而我却又不知，因为有一段时间我甚至以为这个经常出现在林语堂书中的花木就是桂花树。似是看出了我对这种花木有着特殊的感觉，林安问：“你喜欢这个？”

　　“说不上，只是有一段时间被她困扰过。”

　　“困扰？你被她困扰？”她的眼神有点儿玩味。

　　“说出来你不要笑，我是由于不认识她，而她又常常在我所爱看的书中出现，所以被她整的十分迷惑。”

　　“就这样？”她像是不太相信。

　　“当然，难不成我还会是由于被她毒到！”

　　“毒到倒不至于，我还以为你小时候经常患一种比较常见的病呢？”她微微一笑。

　　“患病？什么病？”

　　穿过这条约有三丈长的小径。我们向右拐。她回过头来说：“你不知道么，她的花儿可以制痢疾的……哈哈……”还没有说完她就笑的喘不上来气了。

　　“我还真不知道她有这么个功效呢？”我只能苦笑，不知为何我又想到了刚才的琴姨。

　　“不好意思。”她终于止住了笑。“啊，好久没有这知开心的与人开过玩笑了，回来以后结识的人也不少，但是都是些太过严肃的人，一点儿幽默感都没有！我看你像是很有幽默感的人，是吧？”

　　“……”

　　十几分钟之后我算是见识到了这里之大，因为林安带我越过了两座石桥，或许我这样说你还不明白它有多在，我可以向你描述一下我所见到的这里的格局的一部分，出了我刚才所在的客厅后，过了一条复廊和一条小径后就看到一内湖，这在园林中是必不可少的，湖中同样有廊和小亭，而在这内湖的四周似是主体建筑，我们又出了这个似是菱形的格局后又是一个类似的格局，然后才到了我们的目的地，在这过程之中我还见到了我国植物品种的多样性，但是我再也没有表现出对木槿树那样的兴趣了，所以一路上只好偷偷观察并在心中盘算着这一处宅子到底有多大。

第十一章
在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林安所说的林九智的花费一生的时间是个什么概念，一个人一生中只做一件事是一个何等大的毅力。而它所取得的成就也绝对是令世人为之惊叹的。我所指的是在我见识到了林九智的抱古轩之后，也明白了在这个世界上我以前所了解的之如此之少。

　　终于，林安不再领着我玩捉迷藏的游戏了。我们在一处三层格局的建筑物前停住。从它的外观来看它就是一个藏书楼。当然它的名字也是无出其右，因为在它的上面的扁额上书的是三个狂草“抱古轩”。

　　“在这里建成之后，叔叔每天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呆在这里面。”林安一边打开眼前的那扇朱红色大门一边说，“进来吧。”

　　后来在我想到她推开面前门时，都会感到自己像是走进了另外一个世界。像是坐上了时光机器回到了古代。我只看到顶部一束灯光打下来，使整个空间里显得非常神秘，给人一种错乱时空的感觉。在中间是一个如竖立的塔一样的架子，正九方形。上了色调后看不出是什么材料做成的，上面排列的全部是陶器，三彩，青花瓷，五彩，还有黄玉，罍，尊，鬲，觚……，以及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