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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刻田园时光-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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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赖皮!”刀疤骂他,衣服被他拉着没办法。

  小傻不做声,任他骂。

  刀疤拿他没办法,“哎,你不拉我衣服行不行。我新衣服被你拉烂了你赔得起?”

  “那我拉你书包。反正你不给我,我就不松手。”小傻倔强着。

  “那你就拉吧。反正我无所谓。”小傻越倔强,刀疤就越装做不在乎。

  两个人就这样拉扯着往前走。刀疤故意装着不在乎的得意神色,昂着头,夸张的迈着大的步子,好像旁若无人说:";哎,我拉着头骡子啊。这骡子还不用牵呢。";旁边的伙伴们都笑了。

  但是小傻还是没听到一般的紧紧抓住不松手。

  “小傻,算了。不就是一颗珠子吗。”

  “不行,别的可以,这颗不行。”

  “不行?难道你还跟着我回家不成?”刀疤满不在乎的装做轻松。

  “你不给我。我就跟你回家。”

  到了一个岔路口。小傻果然跟着上了刀疤回家的那条路。双手还死死的拉着刀疤的书包带子,跟在他的身后。

  “哎,你还真的跟我回家?还有这样的人?”

  “我不管。”

  这时候前面的路上来了一辆手扶拖拉机。突突的冒着黑的烟,摇摇摆摆的过来了。后面装着满满的一垛柴禾,上面蹲着几个衣着邋遢的农民。

  “车子来了,我们到路边去说行不行?";刀疤开始有点恳求小傻。

  “不行。”

  “你不要命了!?”眼看着拖拉机越来越近。

  小傻不做声,但是拉着刀疤的书包带子站在路当中不动。刀疤拼命想挣脱着跑开,但是跑不动,他又去掰小傻的手,但小傻的手捏得死死的,脸上一脸严肃和沉静的表情。

  拖拉机一会儿就到了眼前,驾驶员一边夸张的挥动着一只手臂,一边慌忙的大声的嚷嚷:走开!走开!

  “给你就给你。”刀疤终于害怕了,掏出红色珠子,使劲的朝远处的草丛扔去。

  小傻松了手,飞快的朝那草丛跑去。

  拖拉机轰隆隆的从两个人刚才的位置上过去了,蹲在上面的几个农民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这个不知道谁家的孩子,嘴里粗俗的骂了一句:“小狗日的,不要命了!”

  没有人能理解那颗玻璃珠在那个孩子心中的地位和意义。多年之后,连他自己也难于理解。想起的时候,觉得无比遥远。

  (此篇完,基器先生谢谢您的阅读)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尘土之街(1)
第一节:环境

  夏天的时候,当车辆一驶过尘土街,则街上弥漫着漫天的尘埃。大货车哧溜的一路驶过去,立即的,从南到北紧跟着车屁股旋风般的飞舞着漫天的尘埃。在金黄色的阳光的照耀下,颗粒巨大的尘埃甚至有些闪闪发光。这些火黄的尘埃一个个肆无忌惮的上下翻飞舞动,有时候还聚集成一团在空气打着旋,久久不肯消散,真是一片张牙舞爪欢腾雀跃的景象。

  这是尘土街上常有的景象。

  这街道上终日这么大的尘土,家家户户怕是要关起门来过日子了。但是门是从来不关的。一方面是为了生计和生意(这些人家多是开着个小门面的),另一方面,那意思似乎是说,大灾大难都挺了过来了,还怕它这点小灰小尘。

  于是,每每有车辆驶过的时候,那坐在街道边大门口闲聊的,不过是捂一捂鼻子就过去了。爱惜自己些的呢,也不过是捂住嘴巴下面的半个脸庞,叫一声:";恩,好大的灰啊。”站起来把椅子朝屋子里面拖动了几步又坐了下来。

  至于那打牌的和看人家打着牌的,是根本动都不动的。手头正忙活得紧,哪有时间管那么多。车子一来,就拿起牌来作掩鼻状,但那牌怎么会和鼻子合缝,即使这样,也还是要作出知道文明讲究卫生的样子。还有的是一手拿牌,一手伸出手掌在空气中扇来扇去,作出十分讨厌的样子。其实在我看来,哪里能扇走什么灰尘,只是更加让灰尘在鼻孔边打转罢了。

  所以这些整日在街边生活的人,晚上一洗鼻子怕是要挖出一勺子泥巴出来了,但是也不见得什么人得什么病什么症的,好像这灰尘是干净的,是洗过了的,吃一点不要紧。

  灰尘在街道上空翻滚够了,大的落了下来,等着下一趟车,小的则隐匿在人们肉眼的视线中开始四处“旅行”。

  首先是路边的树木和野草。其实要是每家每户的门前都种上树木倒是可以挡不少灰尘,只可惜树木都没几棵,又小,都蔫不啦叽的。四周无人看管的野草倒是生长得无比茂盛坦荡。这孤伶伶的几棵树和那遍地的野草终年生长在飞扬的尘埃之中,久而久之,枝叶上都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土,好似这树这草都不是植物,而成为一尊尊雕塑一样的东西了。尘土街于是成了一个雕塑遍地的石头一样的都市了。这些泥塑的树木不久就成为这街上恒久不变的景致了。某一天突然下了一场雨,还会吃了一惊,这树叶原来是绿色的啊。

  其次便是那些沿街的店面和居民的房屋了。细小的灰尘的脚力是惊人的,不但沿街的窗棂积累了厚厚的一层,连二楼的地板上都是细细的一层。那些丢弃在那里不用的东西上面都是细细的一层,其实那椅子上,也是有的,只是天天坐来坐去,看起来它们便是光泽发亮的。那些店面的门大多正对着大街,里面放着壁橱和玻璃的柜子,还有些杂七杂八的像是坛罐碗碟什么的就都放在地上。这些东西无一例外不是蒙了厚厚的一层灰。陶器还好说,那香烟,毛巾,肥皂什么的也都是一层,但乡下人是不嫌弃的,买回去拍一拍打一打也就用着。这还不算什么,那房舍后面菜园里的大白菜上面也是一层。妇女们摘回去拿到那池塘里去洗一洗,说到池塘也不能不讲,也有特色,是人畜共用的,就是说老牛洗澡拉屎和居民洗菜饮水都在这一个池塘里。曾经有人对此提出质疑。但大家伙都连连摆手,说:“不要紧。不要紧。这塘大。塘大。”再说那白菜,在那颜色昏黄的池塘里洗完就送到锅里炒着吃了,边吃边说:“今年的雨水好大啊,这白菜水灵灵的真是好吃了。”

  这是尘土街晴日里的情形。若是在漫长的旱季里突然来一场雨,街边的人不知道怎样的高兴了。

  大雨一来,空气不知是要清晰多少倍了。天气是那样的凉快。路边的樟树槐树和蒿草狗尾巴草什么的也都洗刷一新,洗去了泥巴的衣裳,露出了本来的面目,都绿油油翠滴滴的,赏心悦目。

  路上的尘埃也被压了下去。因着这街沿南北走向是一个斜坡,雨水便沿坡顺流而下。浊浊的黄黄的雨水把路面都冲得起了一道道槽。雨水便都沿着长长的槽子,像小小的河流一般,从街的最这边流到最那边。除了昏黄的雨水,这水还有其他的颜色。石灰池里流出来的是白色的,陈年的垃圾堆里渗出来的是黑色的,还有些不知道什么平时人们随意丢弃的废物垃圾也被雨水冲刷着流到那水流里去,使得这水流在一段时间里竟然是五彩了的。上游的孩子们看见了都害怕,下游的孩子则还浑然不觉的趟在那水流里嬉笑打闹。甚至把这水浇到伙伴的身上去。

  雨一停,路面也被洗刷得光洁一新,露出了白色的小石头。只是不少地方被冲出了条条深槽,使得那些在上面颠簸的车辆怕是要制造出更多的灰尘了。

  尘土街的夏天好像特别的长,从春末到中秋,好像一直都是夏天。因为这些日子多半是尘土飞扬的。其实尘土街也是有春夏秋冬的。

  春天最好是春雨绵绵的时候,那些老房子的残垣断壁,那弥漫在烟雨中的墙头的蒿草,那形状可爱的稻草垛,还有那倚靠在大门口打着毛衣的女孩子。。。。。。,似乎特别的美,但是乡下人是不懂这些的,乡下人只知道出太阳晒谷子,下雨了收谷子。

  给我记忆最深的是五六岁时候见到的一户人家晒场边的一棵杏树,那之前我还没有看过一树的花朵,所以那一天见了真是叹为观止。烟雨濛濛中,那一树鲜红的杏花像是唧唧咋咋的开放着,又没有半片叶子,纯粹得很,在雨雾中似乎还闪闪烁烁的。从来没见过。真是好看。

  夏天的夜晚是特别的热闹。因着这街道是南北走向,街上的房子都是东西面向,四周又没有什么遮挡,所以从日升到日落,整个街道都完全的暴露在阳光之下。晚上那房子似乎都蒸屉一般了,不敢进去,于是都出来坐在大街上纳凉。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谈天说地。一纳就纳得特别长,东家长,西家短的,说也说不完的。一说说得特别尽兴,说得特别开心,等到特别晚了还不去睡觉,说:“不急,不急,屋子里还热着呢。”其实这个时候天都快亮了。

  秋天呢,没有什么特别的故事,无非是来了风雨,多加几件衣服就过去了。

  冬天,下了雪,大人们都躲到火垅边烤着火说着夏天没有说完的闲话去了,街道反而成了孩子们的天地。漫天漫地的跑啊,喊啊的,也不知道寒冷或是歇息,也没有大人来管他们。玩腻了他们便生出许多整人的招数来,把个雪球捏成冰块一般的坚硬朝别人家的窗子砸去啊,把雪水灌到伙伴的脖子里去啊,他们这样做的时候并不是一本正经的,说着我要来害你了,而是嘻嘻哈哈的笑来笑去,捉弄人的笑着,被捉弄的也笑着。偶尔把个把小一点的孩子弄得哭了,也不过这家大人出来责备几句,那家女人出来哄哄几声,也就好了,就过去了。

  有一次,这戏弄的对象转移了。几个孩子滚了几个巨大的雪球,推到路中间去,挡住路捉弄那骑车过路的。雪球中间正好露出一个口子,可以过摩托车,嬉笑中不知道谁把块砖头就埋在口子的底下。一个骑摩托车的走到这里,一滑滑了三四米就倒下了,摔得不算重,那人一边爬起来,一边打个哈哈:“哎呀,我说这中间怎么正好有个口让我过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那一群小孩躲在大门背后早已经笑成了一片。

  尘土街是一条单独的街道,沿着公路一路下来,两边建了些房子,开了些店铺,便成了一条街。周围便是乡村的田野和山丘,所以尘土街并不是繁华的,它甚至是荒芜的,没有生气和希望的。

  尘土街似乎永远是空空荡荡的,永远是那么几个闲人在街上晃荡溜达,或是几个有钱人聚拢在一起唧唧咋咋的打牌,或是那些店铺的老板翘着椅子像个癞蛤蟆似的整天的坐在路边,干巴巴的不知道望着什么。街上除了几家百货店,不外乎就是两家理发店,一个药铺,一个裁缝铺和一个修理摩托车之类小店。

  街上的房子,有有钱人的富宅大院,也有穷苦人的泥瓦小屋。那泥瓦的小屋就蛰伏在别人的琉璃墙边,那墙边伸出的屋檐上还挂着漂亮的风铃。那泥瓦屋连墙皮都剥落了,露出黄色的泥砖,上面还可以看到扎在里面的麦子。而屋子的后半边已经接近倒塌,用竹篾编制的板子做着墙壁,但生死由命,富贵为天,那房子的主人也许夜里哭上一两场,第二天照样起来平静的和那大宅子的主人打着招呼,下到田地干活去了。

  有一次爸爸让我去打酒,我走到一个老头腐旧的店铺里去,屋子里很黑。我颤颤巍巍的在黑暗里走了好久才走到柜台前,我把瓶子放在柜台上,对那个老头说:“给我打一瓶酒。”老头开始揭开酒坛的盖子给我舀酒,这时候我一抬头,我看见屋顶上一个巨大的洞,从洞里照下来一个长长的亮亮的光柱,屋顶下一张巨大而精致的蜘蛛网在那光柱里闪闪发亮。 。 想看书来

尘土之街(2)
第二节:生命

  尘土街虽然是个小地方,但是和中国其他的小地方一样,却是三教九流,各色人等都有。

  憨厚,精明,懦弱,强悍,自私,圆滑,善良,卑微,昏庸,狗脾气。。。。。无时无刻不在每张面孔每个灵魂上上演着,但是时代进行到今天,那些传奇的人物张扬的个性和离奇的故事恐怕只能在故事中去寻找了。人的性格成分似乎也简化了,狠毒狡猾这些模样似乎只是某些人临睡前想着村子里的事的时候才会显现。表面上,平日里大家都是安安分分,客客气气,相安无事的样子。在这个一心谋求富裕生活的时代里,这里似乎只有两种人了:能干的和老实的。

  尘土街的人说人老实,是有意味的。两个母亲见了面,多半是要称赞对方的孩子的:“您看您家的孩子,怎么那么老实听话,我们家孩子一天到晚是调皮捣蛋得不行。”这人嘴上称赞得甜蜜得不行,心里却不知道是怎样的不屑呢。因为在尘土街的人们的心目中,老实的就是温顺的,温顺的就是本分的,本分的就得吃苦,吃一辈子的苦。另一家大人心里早也识破了那家的话语,忙说:“这一个“老实坨”,见人话都不会说,将来长大了有什么用啊。”

  尘土街的人说人能干,那是带着钦佩的神情的。

  “你看某某某家的媳妇,那一张嘴,能说会道,见什么人说什么话。”

  “那是!见到您哒叫人叫得亲热得不行。也不怪他家里那么发财,搞得那么好。”

  一切精明能干的在尘土街都是受人敬佩受人尊敬的。

  无赖在尘土街的地位,我不知道怎么说。一方面,人们讨厌这种人,另一方面,他们也惧怕这类人,不敢招惹这类人。这是不是一种变相的尊重呢?但是要真是遇到什么事情,尘土街的人却是不会退让的。也许心里又气又怕,但是却一见阵势不对,立马捡起路上的石块,一边大声嚷嚷对方如何不对之类,以期招来劝架之人。等到那劝架的来了,双方立马的更加勇猛了,拼命挣脱众人的阻挡劝解,要上前拼个你死我活,嘴里嚷到:“老子今天不砍掉你的脑壳我就不姓X。”

  还有一类整天在街上闲荡的人,恐怕是别的地方少有的。这是几个特别懒惰的人。

  夏天的时候,你看见他,蓬头垢面,似乎长久没有洗过澡,衣衫也破破烂烂,袖子上的油腻几乎都可以做镜子了,但这人却并不是疯子,他腿脚和语言都正常得很。那挽着袖子的臂膀,是又粗又壮。再看那身材,也是雄壮魁梧的很。甚至超过一般人。

  这人正当盛年,无病无疾,身体强健,却是非常的懒惰,没有正业,整天也不做事,就在街上闲荡。

  每天这人都从附近的村子里跑来,游荡在尘土街上,从街的最这头到最那头。打牌,看别人打,下棋,闲聊,干坐,一玩就是一整天。中午也不吃饭,偶尔买袋方便面啃掉。

  据别人说,这人早年父母双亡,又没有娶媳妇,也无后代,早失去了生活的热情,家里田地的稗子野草是和水稻一样多,凑合着吃个半饱。所以终年过着这种奇怪的贫苦却玩乐的生活,游离在世俗生活之外。

  若有人问这人老了之后怎么办,谁来养他?

  “吃五保户。”这人回答得很干脆,一点也羞耻。

  尘土街对待这样的回答是“宽容”的,就像大多数中国人对于某些明显的不合理的事情的态度,他们是管不着的,是大度的,宽容的。他们能管着的,只是对东家西家的事情说长道短。若要是这家发生了个什么奇异新鲜事,那真是立马的整个街道都热闹起来。但是对于这样的需要质疑或者是改进的事情,他们是没有什么主意的。

  只有这药铺的医生,这人算有点文化。在小街上数他还看看省里来的报纸。这个人大发着和尘土街不合宜的牢骚:

  “年纪轻轻,却不做事。每天就知道玩,将来老了却要我们来养他。”

  “吃五保,还不是我们交的税。我们现在干活累得要死,将来还要养活这类寄生虫。哼!”

  除了活着的,还有死去了的。

  自尽的人是不少的。每年都有。至于自尽的原因,各样都有。有夫妻吵架想不开的,有邻里不和的,有欠债走投无路的,有做了伤风化的事情暴露了没有脸面见人的。。。。。。

  这种非自然的死亡,在尘土街一发生,便立马的风传全街,再到十里八乡,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谈资。那谈的人,面容忽而喜笑颜开,忽而诡异神秘。不知道有多少乐趣。

  及至出殡那天,更是人山人海,比一般的死人不知道要热闹多数倍。幡旗飘飘,吹吹打打,送葬的队伍穿过街道,然后在山野里蜿蜒而行。更有一大群人站在远处观望,指指点点,说长道短。

  等到一入了土,那死去的人的亲人一哭够,也就过去了。

  也就过去了,活着的人还是照样过着日子,就是那死者悲痛欲绝的家人,过个两三天,见人也笑逐颜开了。

  死了的就这样死去,后来没人记得了,消失得干干净净。

  可见这人死得无足轻重。

  除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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