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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倒是觉得应该狠狠打他，打得他们不敢再派更大的部队来。”

　　　　陈安平用手指悄悄捅了一下一直沉默不语的胡继成。但胡继成仍然不说话。

　　　　陈安平只好说：“团长，我觉得黄股长有一定道理，上级首长毕竟可能了解更多的情况。也许有他们的其他的道理的。我看是不是请团长能够重新考虑一下？最少等康政委回来？”

　　　　韩先楚看了看黄惠良和陈安平，笑了笑，“好，你们两个都来自旅部，也许你们比我更能领会上级首长的意图吧。那么，你们说现在应该如何布置？”

　　　　“我认为应该加强马山和马山村的防御，这是两个要点，要是丢了，将来肯定要有大麻烦。黄股长，你说呢？你过去也打过不少仗啊。”陈安平说。

　　　　黄惠良先摆手谦虚一下，然后说：“师部从山里行军过来恐怕没有这么快，就算拿出万里长征时候强行军的速度，估计也要一天以上了。黄政委和康政委我估计可能快一点。所以，团长，我们是不是可以先调整部署，加固防御，等他们过来？”

　　　　这样倒是肯定不会犯错误。

　　　　“好吧，我同意调整部署，加强防御。特别是注意炮兵，我们炮兵还是太少，必须让每个炮位都能适应不断地大幅度调整射击方向，以便发挥更大的作用。把各营和688团一大队的任务分配一下，然后让他们加固工事，补充安放好各种弹药。另外还是向上级发报，多要点炮兵和炮弹吧。胡参谋长？”

　　　　胡继成答道：“是，我马上办。”

　　　　经过从5450到现在的几次战斗，韩先楚逐渐想明白了一个关键性的道理，“手是两扇门，全靠腿打人。”他对其他人说了这么一句。结果其他人莫名所以。这话是他从河北籍新战士那里听来的。

　　　　“参谋长，步兵部队暂时这样，一营主力负责马山村，一营一连负责南鲍庄，二营负责马山，三营在南鲍庄以北待命担任预备队。除了颜东山自己的那些小炮以外。把所有的81迫击炮以下的小炮，集中使用到马山以南那个方向。咱们的步兵炮，可以像迫击炮那样，打击马山后面的敌人吗？”

　　　　陈安平不等胡继成回答，赶紧对韩先楚说：“也能打，但隔着个马山，没有迫击炮射界好，也没有迫击炮打得准。”

　　　　“那正好，步兵炮就不用在山上了。再调一个步兵炮连，到颜东山那里去。”

　　　　黄惠良在江西和长征路上都吃过蒋系空军不少苦头，插话道：“团长，鬼子侦察机在天上飞得越来越频繁了。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是不是让预备队的机枪重机枪准备一下对空射击？有备无患嘛。”

　　　　“嗯，那，陈副参谋长，你就组织一下对空射击的事情。”

　　　　陈安平疑惑地问，“用预备队的机枪组织防空的话，远在平山南边的榴弹炮阵地怎么办？可以防住那么远的目标吗？”

　　　　韩先楚皱起眉头，还挺麻烦的吗，“那你负责和陈锦秀团长联系一下，请他们安排榴弹炮阵地的防空问题。榴弹炮对这场战斗太重要了，嗯，你要先落实这件事情。立刻打个电话，然后骑马去688团。这边防空的事情就交给黄惠良吧。”

　　　　在韩先楚布置的时候，山南日军河野大队和古田大队已经离开了仓促挖就的战壕，开始向马山山边前进了。河野真吾中佐和古田高章中佐是同学，两个人都认识中村大佐的女儿，理论上应该是情敌的关系，不过还好，到了支那以后没人想那事儿了。宜安遭到炮击的时候，他们在睡梦中被惊醒，目瞪口呆地看着八路的大炮弹弹如雨下，宜安镇黑烟滚滚，火光熊熊。直到炮火停止了，村里日军才在常富俊雄军医的带领下跑向他们。他们没奈何，只能让这四五百人中的两个大尉军官宫本武藏和佐佐木小次郎担任中队长，分别整理成两个满员的步兵中队。不过武器可不满员，所以宫本武藏和佐佐木只能当预备队了。

　　　　韩先楚接着下令，“81迫击炮全部把阵地设到南鲍庄，除了一营和加强给一营的那些60炮和步兵炮，其他小炮全部调给覃健，覃健全部兵力放在西山口，只要敌人从那里进攻，就用小炮伏击他们。如果敌人不来，覃健大队就整个打出去，用小炮支援他们自己。81迫击炮炮群由李伟指挥，小炮群由岳牧指挥。重型迫击炮由梁信指挥，榴弹炮由颜伏指挥，冯志湘负责统一协调重炮炮火。让颜伏开始用野炮试射，看看能否打马山反斜面。再派两个炮兵观察组上马山。立刻开始行动。”

　　　　野榴炮在平山县城南面，离这里很远，有可能能打击山的反斜面，所以他要颜伏试射一下。

　　　　“如果敌人在我们的炮兵调整好之前行动呢？”胡继成问到。

　　　　“那就让重迫击炮指向马山以南吧。”

　　　　“嗯，好吧，又是调转九十度炮口。”胡继成嘟囔一句。韩先楚没有理他。

　　　　如果从上帝视角看这个战场，八路军紧张地赶着驮马移动各种火炮，移动炮弹。那边日军步兵已经准备完毕，岩上的汽车也快要到达了。

　　　　双方都在紧张做着准备。到底是岩上大佐的汽车更快，他从飞机场方向出来，经过疯狂的颠簸，一个小时不到就赶到了新寨。一下车他就要通了各个部队的无线电联系，看地图，拿望远镜观察。他看到八路马队跑来跑去了，还拖着炮和弹药！

　　　　啪！岩上一拍墙壁，“八嘎！你们不应该等我来，要在共产军没有准备好的时候就发动进攻！明白吗？开始！”接着，岩上给下元师团长发报，要求陆航轰炸共产军的野榴炮阵地。

　　　　此时一营第2、3、4三个老连和机炮连在马山村早已挖好工事等着他们，他们的81迫击炮被团里收走，统一组成团81迫击炮群部署在后面的南鲍庄。为了加强他们的火力，给他们另外增加了两门92步兵炮和两门60迫击炮，他们把总共4门步兵炮部署在东南角正对着新寨村的方向，8门60炮则分成4门一组部署在东侧和南侧。三挺重机枪部署在东侧，6挺部署在南侧。重机枪的部署此时应该算是个错误，因为原本想对付的宜安方向，原来有一千多鬼子的联队直属部队，八路军以为那里是日军主攻部队，现在炮轰过后没有了。

　　　　颜东山和后面的韩先楚同时看到新寨敌人的行动，一营三个连队严阵以待。新寨的鬼子除了遭到炮击惊魂未散的那个临时中队防守村庄，担任预备队，还有两个中队在岩上督战下整整齐齐跑出了村子，兵分两路，一路从北面沿着河水走向向东进攻，一路转向南面从南面进攻。

　　　　团司令部已经知道颜东山的防御布置，知道东侧防御比南侧要弱。胡继成建议韩先楚，动用75野炮支援马山村防御。韩先楚刚点点头示意同意，马山观察所报告，大批的鬼子，约有六个中队以上兵力，沿着马山山南三条山脊开始攻山了！

　　　　18门重迫击炮立即按照原定的计划，开始炮轰马山南部的三条山脊，对鬼子进行拦阻射击。按照战前的部署，10门60炮要使用到马山顶部去，二营两个连队正在和炮手们人拉肩扛，把炮和炮弹往上面运送，他们爬山的速度并不快！也快不了，东西太重了！山后的重迫击炮需要炮兵观察所提供坐标，指挥员再计算诸元，再射击，往往不能即时击中移动中的日兵，但60炮如果到了山顶就会不同，日军跑到哪里，60炮就能炸到哪里。

　　　　岩上不等自己完全准备好，甚至还在没有重炮的状态下，就和八路军抢速度，开始了进攻。他们的快速行动确实让八路军有点手忙脚乱！

　　　　韩先楚拿着电话喊：“颜营长！不要管南边的鬼子！你那里有六挺重机枪呢，他们攻不上来！就算攻上来了，也有一连的侧射火力打击他们。团部会用炮火支援你们，你首先打垮东面那股敌人！”

　　　　接着他命令马山上的观察所，密切观察日军的炮兵的行动，以便随时压制他们。李伟的81迫击炮先不要开火，命令他们做好准备，随时压制日军炮兵。

　　　　在马山村的东南角，一营的四门步兵炮的射界并不十分理想。两门炮只能向东和东南射击，另外两门也是，只能向南和东南射击，假如鬼子从新寨出来，一条直线进攻马山村，那么这四门步兵炮就能同时向他们开火，可惜岩上的思维和一般日军指挥官不是很一样，他没有搞中央突破，而是来了个东面和南面两面夹攻。

　　　　村内，颜东山命令从其他方向调整了9挺轻机枪到村东去加强火力。

　　　　就在说话之间，平山南门外的75毫米榴弹炮调整好了射击方向，开始试射了。八路军射击技术不够熟练的缺陷此时显现出来，试射时候瞄准的是距离马山村八百米，等试射完毕，开始炮击了，18发榴弹打出去，却整整齐齐砸在日军队形的后方，没有炸倒几个鬼子。要达到对散兵线进行拦阻射击的水平，他们还需要练习。

　　　　南边和东边的鬼子前进到距离大约四百米的地方，全都散开成散兵梯队，随着日军散兵线开始前进，新寨方向好像变戏法一样，从地里钻出两门鬼子的步兵炮，突然向一营的步兵炮阵地开了火，当即将一营的步兵炮压了下去。一营的炮兵们伤亡惨重。这两门炮就是那个大阪人的杰作。



………【第35章　马山空地一体战】………

　　　　马山村内八路的步兵炮阵地，北方冬天的土地是白色的，白色的土地上流淌着红色的小溪，炮兵战士们的鲜血流成了一汪一汪血的池塘，血肉溅的到处都是。炮兵们并没有被血腥吓倒，可勇敢归勇敢，被压制就是被压制，鬼子的炮弹不停地爆炸，精巧训练得来的发炮间隔使得八路军被压在工事里出不来，出来也来不及瞄准，发炮。鬼子平时的训练使他们的炮术达到了艺术的程度。用的炮弹不多，却用两门压制了八路军的四门步兵炮。临时炮连的连长没有被击中，但指导员牺牲了，他就是试图在鬼子炮击的间隔开炮还击时被击中的。连长大声喊叫着让炮兵们冒着炮火把炮弹藏到防炮洞和盖沟里。

　　　　颜东山在村中的一个院子里，看到了炮兵阵地的危急，而60炮的射程近，又打不到新寨那两门鬼子炮，便呼叫上级炮火的支援。

　　　　在马山的观察所的帮助之下，李伟的6门81迫击炮向新寨方向开火，他们先是压制了那的两门步兵炮，然后又炮击了十几分钟消灭了他们。炮多就是好。马山村内的步兵炮这才恢复过来，开始给日军队形里的轻重机枪点名。

　　　　韩先楚在东鲍庄用望远镜看着，心生一计，有办法上重炮发挥作用了。他给颜东山下令，让一营用东侧全部步兵火力开火。东侧是第2连，在2连机步枪火力压制下，日军在距离村庄三百多米的地方被迫趴在了地上，躲避一营二连打过来的弹雨。八路军以前很少在这样的距离上开火，但这次开了，为的是让鬼子静止下来。榴弹炮终于开始准确地砸在鬼子这个中队中间。18门榴弹炮的火力很快就覆盖了他们。八路的炮弹有的是，覆盖了还要覆盖，榴弹炮弹不停地爆炸着。

　　　　韩先楚见东面日军被炮火覆盖，新寨鬼子步兵炮也被消灭，便开始询问马山那边的情况。

　　　　参谋们急忙报告，山上三挺机枪被鬼子用步兵炮摧毁，但是现在鬼子的四门步兵炮都被120迫击炮炸掉了。

　　　　“他们的预备队出动了吗？”

　　　　“还没有，还在进攻出发地的工事里面猫着呢，覃大队长问是否出击？”

　　　　这时，一名参谋跑进来大喊，“鬼子的飞机！很多飞机带着炸弹！”

　　　　韩先楚马上走到掩蔽部门口看了看天上的飞机，飞得不高，估计机枪能打到。“命令对空机枪打他们！是向平山方向飞的，不能让他们轰炸榴弹炮和平山城！”

　　　　鬼子的石家庄机场的跑道是朝向西北方向的，正对着平山城，起飞以后略微调整方向就能轰炸75毫米野榴炮阵地。

　　　　韩先楚还没有忘了这边步兵的战斗，他回来急促地问参谋，“60炮到了马山山顶了？”

　　　　“没有，但是快了，最后几十米了。”

　　　　韩先楚拿起望远镜观察马山，他看到史钱寿和石清泉的两个连队，吃力但是坚定地扛着炮弹箱爬山，为了上山后有足够的炮弹，每一名战士除了自己的装备以外，都扛了四发60炮弹。几十米，对于他们来说就像几十里地一样艰难。60炮的炮手们抬着火炮和炮架，底盘，也跟在他们后面。炮兵身上的家伙也不轻。

　　　　韩先楚拿起话筒向他们大喊：“金绍山！挺住！加油爬呀！最后五十米了！”

　　　　第2营的第三和第四两个连队，由田教导员指挥着，防守着一公里长的战线，兵力有些稀薄。所以他们把重点放在了三条山脊的方向。山脊和山脊之间比较陡峭的地方放的兵力比较少，每个连队只派出一个班负责防守那些山腹部。鬼子虽然遭到18门重迫击炮的轰击，可是由于正面宽阔，很多鬼子都能穿过弹幕爬向山顶，鬼子的枪弹和掷弹筒不停地和三四连对射着。三四连的新兵们不断有人伤亡。田子师挥舞着带刺刀的三八枪大喊着督战，不准任何人动摇后退。

　　　　黄惠良在鬼子飞机起飞爬高时正好在预备队689团3营组织防空，听到鬼子的飞机声音，他跑来跑去大喊着让把机枪架起来，大声提醒机枪手们注意提前量，也不管这些射手懂不懂什么叫对空射击的提前量，反正顾不上了，就这么着吧，谁懂谁打着鬼子飞机算了。当鬼子的飞机飞过来时，三营的轻重机枪一起开了火，眼看着弹雨向上飘去，落到飞机后面，不少射手马上醒悟过来提前量是怎么回事，连忙调整，弹雨距离鬼子飞机越来越近，但这些日军侦察机飞行员们纪律性非常好，紧紧保持着轰炸队形，没有左右躲闪。终于后尾有两家飞机被击中，冒烟，起火，起了火的鬼子飞机还在坚持保持队形向平山方向飞去。黄惠良见射程不够，打不上了，便命令停止射击，虽然不信宗教，但黄惠良还是在心中祈祷起来。鬼子飞机飞着飞着，一架飞机的火被飞行员给扑灭了，另一架却越飞火越大，终于向旁边拐了个弯，向地上扎去，还没有扎到地面就在空中轰一声炸开了花。

　　　　冯志湘和颜伏已经先一步接到防空的命令，看到鬼子飞机向着自己飞了过来，便命令保护自己的十二挺轻机枪一起向鬼子飞机开火，旁边688团两个大队也急了眼，所有能向上开火的轻重机枪和步枪也一起向鬼子射击。又有两架鬼子飞机起了火，这时他们距离炮兵阵地很近了，他们瞄准着两门75榴，一推操纵杆就俯冲了下去，和两门八路军的榴弹炮同归于尽。这实际上是二战中第一例神风敢死队的战例。隶属于687团的两门75毫米野榴炮，很不幸成了他们第一个战果。

　　　　其他鬼子飞机还剩下了5架，每架都有两枚25公斤航弹，一起向八路军榴弹炮阵地扔下炸弹然后四散飞去。由于97司侦本来水平轰炸就不准，加上飞行高度不高，遭到了八路军机枪火力的扰乱，还是有飞行员有一些躲闪动作，所以十枚炸弹都没有命中炮兵阵地。

　　　　冯志湘命令颜伏组织剩下的炮兵继续射击，自己则率领警卫部队抢救伤员，灭火。

　　　　此时在马山村的南部和马山的南部都发生着激烈的步兵战斗，已经开始出现冲锋枪射击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了，说明鬼子已经冲到很近的距离了。在马山村的南部，几十个鬼子在枪林弹雨中好不容易爬到了打掷弹筒扔手榴弹的距离，村里的八路军却好像突然增加了无数只冲锋枪一样。弹雨向他们泼洒过来，很快就卷走了这几十个鬼子的生命。

　　　　马山阵地鬼子避开靠近宜安这边比较陡峭的山坳，用几乎两个大队的全部兵力进攻西边三条山脊。这一切并没有出乎田子师和金绍山的预料，他们早已把轻重机枪火力重点部署在这几道山梁的正面。田子师驳壳枪还在枪套里，手里却拿着一支三八枪在这面指挥战斗，他从抗战开始到现在，在687团打过不少鬼子，认为这种步枪比自己手里原有的汉阳造79步枪好使。

　　　　让田子师指挥炮兵实在是太痛苦了，他要把需要立刻轰击的目标指给炮兵的观察员，然后炮兵观察员再把坐标报告炮兵阵地，炮兵阵地上的指挥员再解算，再发炮，这个过程循环下来鬼子起码向上又爬了五六十米高度。不过好在鬼子的队形纵深比较大，炸不到前面的鬼子，炸到后面的也行。等到最前面一百多个鬼子大约三个小队钻出炮兵的火网，高喊着半载向山上冲来时，田子师一声枪响，两个连队总共8挺轻机枪和8挺重机枪一起开火，在东回舍镇伪军据点前“久经训练”的步枪手，掷弹筒手和冲锋枪手也不停地向鬼子开火。三个小队的鬼子除了运气极好的找到坑洼的地形藏了起来，其他都被急风暴雨一样的子弹打倒在地。

　　　　两个鬼子大队，总共四门步兵炮和七八门小型迫击炮也在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