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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V、（）　
xxiv、

　　　　那四人都是前来救援的学院教师；两位是军官；两位非军人；其中三个利用白日安全时间躺在火堆边熟睡，培养体力，另外一个；正伛偻坐在地上抽烟卷。

　　　　里头没有凯里。

　　　　维拉很庆幸，她缓缓走近他们。

　　　　看得出其伤口都经过处理，但却非常粗糙；因为医疗药品不足的缘故。

　　　　应该不能说不足；维拉翻找了一下四散的补给品，发现里头根本没了医疗备品。刚刚路上捡到的补给品也只有枪械和少数军粮；连块纱布都没有。

　　　　大约老早就耗尽了。

　　　　“老师们；你们好。”维拉蹲到几位教师面前；有礼道：“让我看看伤势好吗？”

　　　　三人点头回礼表示愿意；但其中一人已陷入昏厥。

　　　　那人仰躺在一边；神色惨白，紧捂腹部伤处；整张脸都皱在一起，轻颤不止。

　　　　昏厥者是个和凯里一样来学院养伤的军官；维拉看了下他伤势，当下发现多处重伤，而且有梦魇扯咬痕迹，判定没救。

　　　　“这位内出血和伤势都太重了，撑不过半天了，若在大城也许还有救，但这没有医师也无法手术，”维拉看向其他三位教师，委婉道：“我送他一程，好吗？”

　　　　一个女教师尖叫了，扑上去护在昏迷者身上，猛烈摇头。

　　　　维拉认出这位名叫塞琳娜的女老师，这家伙是凯里下属，常被凯里骂到臭头。

　　　　她听说过塞琳娜并非军官，原本是普通军人，极晚才发掘天赋成为斗师，因此只驻守过首都与一些大城，现下来看果真心理抗压明显不足。

　　　　维拉转头看其他老师，他们也摇头，示意维拉先别管她。

　　　　“除了你们，还有活口吗？”于是维拉作罢，开始处理两位老师伤势，一边询问。

　　　　他们摇头。

　　　　原来昨夜雨势变大、火堆近灭之时，这些人跟维拉他们一样受到梦魇袭击。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被梦魇袭击，如今战斗人员近乎团灭。

　　　　刚开始迫降森林之时，这一以战略科成员为主的小队，成员有协助其自飞舰降落的飞翔能力老师、两位战斗型教师，以及战略科党羽数个。

　　　　但由于战略科成员皆不堪行走，更耐不住梦魇攻击，在森林中往东行走的过程，就折损数位。

　　　　这也是学生们也是第一次领会，“护卫”这门课的艰难之处。

　　　　当你都自身难保，要如何去保护自己的主子？

　　　　几天之后，教师们说，一批本该是五人、却只余四人的援助队伍加入他们，隔一天，另一三人的队伍也加入了他们，可是经过梦魇袭击，如今只剩眼前这些人。

　　　　战略科少女们原本只剩最重要的葛萝莉亚，以及有马可仕保护的吉儿。

　　　　而维拉与狄伦此行目的的葛萝莉亚，却在昨日死去，剩下吉儿马里诺。

　　　　一边各个检视教师们伤势，维拉一边了解发生什么事，谈到一半，却忽然发现有人站在后头。回头一看，是看起来有点委屈的马可仕。

　　　　那少年平常面瘫，如今却露出这副可怜兮兮模样，维拉不看还没事，一看就火大。

　　　　“这里有伤患，为什么刚刚你还在那边发呆？”她拿着水壶和铁桶起身，质问马可仕：“有火堆却连热水都不烧！你到底在干嘛？”

　　　　少年看着她，那副可怜模样，让维拉几乎在少年头上看见低垂的狗耳朵。

　　　　“吉儿要我陪在她身边不许走”

　　　　崩溃！吉儿那家伙！维拉怒目看向吉儿那处，却发现吉儿还抓着狄伦嚎啕大哭，而狄伦对她摆手，那神情似乎是在说“我忙完吉儿这家伙就去帮你”。

　　　　维拉气得瑟瑟发抖。

　　　　不明白到底是她本来就太讨厌吉儿，还是吉儿此时无助姿态太欠打，维拉就是觉得自己忍耐快抵达界线，根本无法想象之后还要保护吉儿平安回城镇。

　　　　把水壶和铁壶塞给马可仕，维拉自己一个人生着闷气，开始重新用干净用品替老师们处理大伤口，然后缝合。

　　　　消毒工作像是永远都做不完，不断有器材被清洗、拿去烤火，也不断使用酒精。

　　　　马可仕将烧好的水提来，开始替伤患擦拭伤口周围与血污。

　　　　想也没想，维拉就伸手去摸老师们衣内体温，确认是否有失温，让教师们纷纷露出尴尬神情。

　　　　也许是因为低谷较温暖又有火堆，没有失温者，这样事情就好办很多。拿出帐篷组件，维拉无视吉儿，将东西塞给狄伦就走，找水源去。

　　　　坐在葛萝莉雅尸首身旁的吉儿，拉着狄伦衣角，斜眼看着离去的维拉。

　　　　“她什么意思？没看见我们正在说话？”吉儿寒声冷道，“而且她既然有针线和干净布匹，就应该先将葛萝莉亚包好缝起。”

　　　　狄伦笑笑，弯腰脱下几件地上其他死者的长大衣。

　　　　“我是同意要把葛萝莉亚的尸体带回去，但要用针线和干净布块包起，我跟维拉一样，是不会同意的。”

　　　　不敢相信狄伦发言，吉儿用那双马里诺家族特有的玻璃蓝眼珠，呆呆看着狄伦。

　　　　“为什么？她是葛萝莉雅，狄伦！”吉儿拾起葛萝莉雅的右手，上头手练坠饰闪闪：“我们共度多少宴会，一起跳过多少支舞？还有小时候王宫花园里的游戏，你都忘了？”

　　　　“她是葛萝莉雅，但她是一具尸体，也只是一具尸体，针线和布是给活人用的，没看见我们连块纱布都没了？”

　　　　狄伦就要将沾满血污与尘土的大衣，覆上葛萝莉雅尸首，吉儿却尖叫了。

　　　　她凄厉指控：“你不能用这种东西包葛萝莉雅，她不会原谅你，西蒙也不会原谅你的！”

　　　　没理会吉儿，狄伦抱起葛萝莉雅，开始以长大衣包裹，不断翻转葛萝莉雅与大衣，然后打结固定，看的吉儿脸色发白。

　　　　“西蒙的确不会原谅我，吉儿，”狄伦哈哈笑了：“因为他根本不在乎。”

　　　　吉儿呆了，坐在原地看狄伦将装有葛萝莉雅的黑衣茧，随意移放到其他尸体上，以防受潮。

　　　　“不是西蒙让你来救我和葛萝莉雅的？”

　　　　狄伦摇头。

　　　　“是葛萝莉雅母亲央求西蒙的，但西蒙拒绝了，”少年憋笑拿起帐篷组件：“西蒙根本没想救葛萝莉雅，他只叫我来救你。”

　　　　吉儿完全呆了，呆滞看着狄伦将固定长钉打入泥地里，一个又一个。

　　　　看了失魂落魄少女一眼，狄伦停下动作。

　　　　“有件事，我要先提醒你，吉儿。”

　　　　“”吉儿不甘看着地面与自己骯脏衣裙，“每次你这样说，都不会有好事。”

　　　　“你说得对，吉儿。”

　　　　狄伦眯眼带笑，眸光却充满警告意味。

　　　　“我只是想说，吉儿，做好你自己分内的事，别去招惹校内残耳，尤其是维拉。”

　　　　吉儿缓缓抬头，轻蔑笑了。

　　　　“为什么？”少女勾起嘴角，挑衅问道。

　　　　“因为我将会向西蒙推荐他们。”少年站了起来，凉凉看向地上少女。

　　　　“别自不量力，吉儿。”狄伦温声道。

　　　　（本文最新进度请至晋江文学城）

　　　　当天夜里，那个昏厥的教师就死了，各杂务也刚好告一段落，维拉便拿出空间长铲，让狄伦挖洞，一起把死者们都埋了。

　　　　这里的土很湿润，很好挖，狄伦一铲一铲挖出碎石与土壤。

　　　　尸体被一具具拖来洞边，都是熟面孔，血迹拖延，头颈歪斜，无力倒在地上。

　　　　忽觉又回到普卡其，维拉那个战火连年的母国，他们几乎每周都会掘上好几个墓穴，埋军人埋平民，也埋同伴。

　　　　“你空间为何要放长铲？”

　　　　狄伦一面挖，一面好奇问她。

　　　　“掘水、挖壕沟、埋尸体有太多事情可以做了，”维拉让马可仕将教师尸首拖近一点，一面对狄伦不屑道：“再挖深一点，太浅会被动物挖出来吃，废物。”

　　　　远方熊熊火光照映下，维拉、马可仕、狄伦三个队伍中轻伤人士，合力把死者都埋了。维拉插上一把空间里备用旧军刀，充作十字碑。

　　　　那个心肠软的塞琳娜哭个不停，在军刀上以绿叶编成圈饰挂上，以示哀悼。

　　　　看着在粗糙坟前默哀的队员，维拉数了数，加上她自己，现在他们队伍活着的共有七人。

　　　　维拉自己、狄伦、马可仕三人轻伤，可跑可跳，精华人力，但狄伦刚跟维拉说，废物吉儿扭了脚又起水泡，路上一直都是马可仕抱着走外加贴身保护。

　　　　看着狄伦，维拉目光空洞。

　　　　“你去打烂那女人下巴不然就我来。”维拉斩钉截铁表示。

　　　　美少年军官笑笑，拍拍维拉肩膀，表示吉儿后台是她无法想象的硬，劝她最好放弃此念头。

　　　　于是精华人力名单里没了马可仕，减一人。

　　　　转而看向鞠躬尽瘁的教师们──浴血者两人，断臂者一人，维拉叹气，毫不吝啬的给每人各一把全自动枪枝。

　　　　拿到枪枝的教师们，一个个露出惊艶神采，喀喀上膛检视。

　　　　“那小城怎么还有这么好的枪？当初配给我们补给入森林时，都没这么好的枪！”

　　　　“这是我平常去学校汰换枪枝库里捡的。”

　　　　其中一个军官教师叹气：“平时没看出你的好，真是太抱歉了，”他指指自己那有长长缝线的肚腹：“要不是你们出现，说不定我内脏都流了一地，一起躺平到洞里了。”

　　　　维拉哈哈笑了，直说哪那么夸张，但心中暗讽吉儿说不定还懒得帮他们挖坟。

　　　　然后当晚，维拉坚持守夜。

　　　　“为什么？我也想和梦魇打斗。”狄伦十分不满：“我曾独自把大型梦魇打到动弹不得，没什么好担心。”

　　　　维拉冷眼看他：“你这连火都顾不好的废物，给我滚进帐篷去陪吉儿大小姐。”

　　　　白发少年有些颓丧，却又自知理亏。

　　　　“那我要一个吻。”美少年表示。

　　　　差不多掌握这无赖习性，维拉冷静亮刀，于是狄伦哀愁进了帐篷。

　　　　送走狄伦美少年，维拉去巡视雨棚下的三位教师，替他们拉拢了毛毯，又将垫被下防水布拉出来了些，然后才去添加火堆的柴火。

　　　　其实她本来想让伤患住帐篷，吉儿去睡土，但狄伦却对她说：“你不会想和吉儿作对的。”

　　　　那时狄伦目光认真的让维拉发寒，然后心想应该要假装自己没帐篷的。

　　　　她知道狄伦这说法不是出自于贵族的自傲，或是什么的，而是非常实在的，出自于狄伦自身对于吉儿这人的认识。

　　　　连平常嘻皮笑脸的狄伦都正色这样说了，于是维拉做罢。

　　　　反正从死者身上剥下不少厚重大衣，没下雨又加上火堆，没什么问题。

　　　　但维拉安静守夜不到两小时，就换马可仕走出帐篷。

　　　　下章预告：

　　　　“你想杀我。”马可仕又重复了一次。

　　　　维拉还是不懂，为何马可仕坚持自己想杀他。是吉儿说了什么吗？

　　　　好气又好笑，她猛戳腿上少年脑袋：“我杀的了你吗？”

　　　　结果，马可仕还真的在她腿上安然入睡，缩成一团完全熟睡，完全不会感到不好意思。维拉看着腿上少年侧睡脸庞，有些恍惚思绪纷乱。

V、（）　
xxv、

　　　　维拉安静守夜不到两小时；就换马可仕走出帐篷。

　　　　黑毛大型犬一头乱发；走到她身边；长尾咻一下就缠上她手腕撒娇，而且脸上明显写着“我想跟你一起守夜”。

　　　　“不要。”维拉马上拒绝。

　　　　于是换马可仕哀愁看她。

　　　　但这次维拉输了，输在母性本能被激发。

　　　　“过来吧。”

　　　　叹息；维拉拍拍身边位置，分了一半军毯给马可仕，但那家伙却非常自然的躺下；将头枕在她腿上；就像她与夏佐在校园里那样。

　　　　“谁说你可以这么放肆的？”维拉无言看着腿上黑发少年。

　　　　没想到马可仕不但没收敛，还侧过身；环住了维拉的腰；将脸埋在维拉肚腹。要不是维拉坐的直、马可仕又躺的比较外侧；恐怕少年脸庞此时就是埋在维拉胸部了。

　　　　维拉想杀人；揪着少年黑发怒道：“马可仕；你这么想死吗？”

　　　　“你想杀我。”少年却没头没脑这么闷闷说了句。

　　　　维拉完全傻眼。

　　　　“我什么时候想杀你了？我只是开玩笑好吗？”她想想，解释着：“我早就知道你很听吉儿的话；但不到想杀你的地步呀？”

　　　　维拉好气又好笑，猛戳腿上少年脑袋：“再说；我杀的了你吗？”

　　　　少年却又收紧了她的腰几分，将脸庞深埋。

　　　　像只不安至极的野兽，要圈紧她，寻求一个承诺。

　　　　“你想杀我。”马可仕又重复了一次。

　　　　火堆发出劈哩啪啦小小爆裂声响，混进呼呼风声中，灰烬飞扬，落到少年衣摆上。

　　　　维拉看见不远处的塞琳娜翻了个身，看见怀中脑袋的黑色卷发随风轻拂。

　　　　却还是不懂，为何马可仕坚持自己想杀他。

　　　　是吉儿说了什么吗？

　　　　结果，马可仕还真的在她腿上安然入睡，缩成一团完全熟睡，完全不会感到不好意思。维拉看着腿上少年侧睡脸庞，有些恍惚思绪纷乱。

　　　　除了凯里之外，她对马可仕的态度，大约也是特别的。

　　　　强烈到诡异的独占欲，习惯性的关照与让步，还有与之窝在一起的那种心安。

　　　　还记得她与马可仕和好后，夏佐第一次看见他们坐在一块讨论功课时，那种脸色发黑的责备──夏佐跟她不知说过多少次了，别接近马可仕这来历不明、又是战略科党羽的家伙。

　　　　可是夏佐最后还是妥协了，因为想起她被敌对削去双耳那次。

　　　　有马可仕这强者阴魂不散绕在身边，不能否认的，夏佐自己也比较放心，不过这幷不代表，夏佐对马可仕没有敌意与防备。

　　　　但维拉自己对马可仕，却几乎是本能的零敌意，零防备。

　　　　这真的是很吊诡的事维拉一边轻抚马可仕黑发，一边漫不经心想着。

　　　　不远处一阵骚动，维拉很无言的看见半夜起身上厕所的男教师，看见她与腿上的马可仕，立刻露出了个了然于心的笑容，还对他们竖起大拇指表示赞扬。

　　　　维拉无言以对。

　　　　但教师的八卦目光和会错意什么的，都只是小事，麻烦的应该要数凌晨吉儿起床时。

　　　　也是要去如厕的吉儿，下巴微抬，看也不看维拉，正要优雅隐身到树丛里，却意外发现死对头腿上多了个毛茸茸黑脑袋。

　　　　然后那个黑脑袋，好像是她吉儿的贴身护卫。

　　　　吉儿脸都黑了。

　　　　维拉本以为吉儿会大喝一声，高声呼喊马可仕随她去如厕，但吉儿只是狠狠剐了马可仕一眼，就自己去上厕所了。

　　　　真不愧是马里诺名门的千金，就算愤怒的如厕也很优雅。

　　　　然后天色初亮之时，狄伦也醒了，刚出帐篷就看见她与马可仕，先是楞了那么一楞，然后露出揶揄笑意。

　　　　维拉对他比出中指。

　　　　看狄伦出来了，维拉轻轻摇醒腿上熟睡少年，让马可仕坐起，然后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就于晨光中开始暖身。马可仕瞌睡沉沉看了他们一阵，也加入暖身行列。

　　　　不久后，三个教师也醒了，也纷纷开始暖身，连断臂那位也是，无一例外。

　　　　森林、帐篷、火堆上嘶嘶沸腾的铁壶热水，还有与大家一起暖身的早晨。

　　　　感觉上这才是现实世界，而不是那个有着高墙的美丽学园。

　　　　（本文最新进度请至晋江文学城）

　　　　暖身之后，维拉与狄伦两人在细雨里缩着脖子，雾白鼻息阵阵，往低谷东方走去。

　　　　“为什么这么肯定往东方会有地雷？植物这么茂密。”狄伦拨开前方挡路树丛。

　　　　“埋有地雷一样长得出植物，尤其是很久前埋得地雷，越难察觉，”维拉指着前方一处，树木枝叶间露出的灰建筑影子：“看见那堡垒吗？”

　　　　“嗯。”

　　　　“下低谷前我们看到的那个老堡垒，建在城镇之前，却不是面对敌国伍夫斯，那是防梦魇的。”

　　　　狄伦笑笑：“第一次听说。”

　　　　不解，维拉看向狄伦，她听说狄伦战事经验丰富，怎么这都不知道？

　　　　“你不是到处找架打？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我家老头们不准我去对付梦魇，只准对付人。”

　　　　维拉冷笑：“我连家人都没有，也没人不准我去对付梦魇。”

　　　　没理会维拉冷嘲热讽，狄伦两刀砍去挡路细枝。

　　　　“有家人不一定是好事。”少年淡淡道。

　　　　两人在凝滞气氛里走了阵，维拉忽然挡住狄伦，要他别再前进。

　　　　“阻挡梦魇用的地雷阵，那边有警告示意，”维拉指着好几棵主干粗大、分枝却稀疏的树木：“砍去所有分枝的树，很常见的警告。”

　　　　“为什么大家这么爱用地雷？”狄伦低低抱怨：“麻烦又容易炸到自己人。”

　　　　“因为地雷非常便宜，但拆除成本却非常高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