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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雄-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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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意外冲开任、督二脉,方能打出他平日施展不出的超级掌力,特别是三气之一的“悲痛莫名”本是黑衣汉子绝学,力量更是匪夷所思,若没有足够的“悲痛莫名”内力支持,尽管三气合一,也难挡洪水之险!

    不过钱柳终究是一个活人,血肉之躯虽能挡天威一时,难挡一世,杨行密与住温但见钱柳精赤着上身已因体内过于猛烈的真气,逼至遍体绽现青筋,每条青筋更在渗血…

    不但青筋滴血,就连钱柳的七窍,也在源源滴血!

    弹指之间,他赫然变为一个血人,但他依然拼命以双掌把洪水隔空撑着,直如“一夫当关,万夫莫敌”!

    杨行密仅是手足无措的愕了愕,迅即便知道自己此际应干何事,他不假思索便向钱柳冲去,道∶“钱师兄,我来助你!”

    但钱柳似乎并不接受他的好意,就在杨行密跃近其一丈之内时,他突然鼓起一口气,断续吆喝∶“别…过来!”

    杨行密一呆,问∶“钱师兄,你…”

    危机在即,钱柳一反过去冷静低沉的语调,高声暴然喝道∶“你…若想…这群孩子…

    陪我们一起死,便…来吧…“

    这句话里每一个字皆是钱柳在与洪水搏斗之间说出,可想而知如何辛苦,杨行密闻言当场恍然大悟!

    不错!纵使他上前以内力助钱柳一把,但也仅能多支撑一时三刻,当一时三刻过去,他们三人还是要死,这群孩子还是劫数难逃!

    而钱柳豁出一切的心意也就因此白费!

    当前急务,必须先带起这群孩子为上!

    谁能担此重任?如今仅得两个人━━杨行密与住温!

    杨行密一念至此,心头怦然一动,双目忽尔闪起泪光,有点茫然地对钱柳道∶“钱师兄…”

    眼见杨行密还在犹豫,钱柳陡地狠狠自牙缝中喷出一柱鲜血及一个急切无比的字∶“走”这个“走”字,吐得如此斩钉截铁、义不容情,杨行密当场浑身一震,他心知自己必须在此仓卒之间下一个最绝情的决定。

    他一瞄住温,但见住温亦已经决定了,他的小头一点。

    走?

    好!

    他蓦然狠心的转身,眼中的泪光已不由自主掉了下来。可是他刚转身,却瞿然发现那群小童竟已站到他和住温的身后。

    “你…你们…”杨行密只觉讶异,不明所以。

    其中一个孩子抹着眼泪,呜咽道∶“木面哥…哥…是好人,我们不…走!”

    另一个小童也哭着附和∶“是啊!他…不是…什么魔头,否则…不会拼死…保护我们啊…”

    其它孩子也异口同声地嚷∶“师塾老师常说,好人会有好报,木面哥哥保护我们,我们也要保护木面哥哥!”

    想不到成熟的大人们经过岁月的薰陶,并不能了解钱柳的一颗心,而这群孩子每个也仅是约莫六,七岁的年纪,他们根本不懂世故,却偏偏最容易看透一个人的真心。

    真是讽刺!

    杨行密乍听这群孩子一片天真之语,泪下更急,就连向来对钱柳毫无好感的住温,竟也忍不住淌下了泪。

    二人回首向背着他们的钱柳一瞥,但见他洒满鲜血的身躯猝然一震。

    他也会为了这群孩子的一片真诚所动?

    他白地鼓劲暴叫∶“你们…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我只为…自己而…抗天,快滚!”

    他一口气吐出这么多话,简直是他生平最多话的一次…

    也许,亦是最后一次!

    杨行密与住温骤闻素来不喜言话的钱柳说了这么多话,心头一颤。而就在钱柳暴喝之间,他足下两道强横气劲猝然破开地面,一直轰向身后那群孩子,那群孩子顿给他这股凶恶气势唬得散开。

    钱柳头也不回,对杨行密二人道∶“我尚可支持…一盏茶…时分,你俩…该知道…如何做吧?”

    杨行密二人瞧着他浑身的斑斑血迹和那双仍强撑着洪水的手,两双泪眼互望一眼,已知道已不能再拖误下去。

    住温倏然道∶“钱柳!我一直都对你看不过眼,今日…亦要说一句…我住温真的敬你…是条好汉,对你…心服口服!”

    这句是住温由衷所发,但钱柳并无反应,他的语调又再回复冷漠,仅沉沉吐出一句话∶“别…婆妈!快…带他们…走!”

    杨行密凄然向住温使了一个眼色,住温随即会意,二人旋即出手!

    “噗噗”的数声,所有孩子均被他俩点了大穴,动弹不得。

    孩子们齐声惊呼∶“长发哥哥,你们…干什么啊?”

    杨行密二人并没再答他们,只是含泪把他们分别放到自己两肩,有些更以手抱着。接着,杨行密再回首一瞥钱柳寂寞而孤单的背影,哽咽道∶“钱师兄,杨师弟…会永远…记着你的,我…我一定会…回来…找…你…”

    找?找什么?也许连他的尸体也未可找?钱柳并没回应。

    “你”字甫出,杨行密已挟着孩子转身,闪电战般朝狭道尽头的石阶纵去。住温无言一望钱柳,亦不再迟疑,挟着孩子紧追杨行密。

    他俩始终都没有回首再望,因为,只怕这一回望,又会改变了主意。

    不过,那群动弹不得的孩子犹在哀鸣,他们的口中还是在哭嚷道“木面哥哥……”

    木面哥哥…木面哥…木面…木…

    孩子们的哭嚷声终于远去,渐渐地,变得微不可闻。

    一直背着杨行密、住温与孩子们的钱柳终可吁一口气。他知道,他们已经远去了,甚至已攀过石阶,到了彼端较为安全之地。

    而一盏茶的时限亦无情地降临!

    钱柳只感到自己的一双手逐渐麻木,恍如他的身体一样。

    因为,他所有的力量即将耗尽!

    连他体内的熊熊热血,他心中的战意,亦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看着眼前势将向他迎头砸下的水墙,钱柳不由自主恻然一笑,心想∶原来到头来,这才是他的真正下场?

    这样一想,洪水又再向他压下数尺,他双掌中的真气也愈来愈弱,他的神智亦开始有点迷糊。

    迷糊之中,他似乎看见那堵水墙泛现了白居易那张慈和的笑脸,简直栩栩如生,这,是幻觉吗?

    不但瞧见白居易的笑脸,他还依稀听见了自己和他的对话∶“爹,六六…不孝,始终未能为你报仇…”

    “孩子,报仇之事并不要紧,你今日牺牲自己救了这么多无辜不幸的人,爹在黄泉路上虽然寂寞,也因你引以为荣。”

    “爹不用再寂寞,我快将陪你一起上路。”

    “是吗?只怕未必…”

    未必?

    钱柳白地从片刻迷糊中惊醒,心中闪过一念头∶难道,还有一线生机?

    不!适才的仅是幻觉!他根本便没有任何生机!

    只因为,他白地感到筋疲力尽,掌中的真气亦闪电消失,高达三丈的水墙再无任何真气挡路,登时又复张牙舞爪,“隆”的一声,势如泰山压顶般向钱柳迎头盖去!

    钱柳根本再无半丝力量顽抗,此刻,他甚至比一个初生的婴儿还要脆弱,洪水又重如千斤,当场把他击昏、吞噬!

    “哗啦”一声!

    他终于为逆天而行付出了他的代价!

    那本来是一双异常镇定的手。

    自这双手跟随它们的主人来到世上后,便一直协助他完成各样事情,包括一些它们不愿意干的事。

    它们知道,曾伤在其主人手下的人简直数不胜数,且尽属十恶不赦,死不足惜之人!

    亦只有它们能够真正明白,每当主人遇上一些无辜的人时,他曾在暗里干过什么。

    可惜,太多的罪,泛滥的血,令它们的主人蒙上“魔”的名衔,也令这双手变为一双━━血手!

    就在洪水淹没钱柳之瞬间,他这双血手犹在傲然挺立水面,似在为它们主人坎坷的际遇,向天作出最后的控诉…

    然而这番无声的控诉,看来也仅得天知、地知、水知和手知罢了,一切不甘不忿不平,在滚滚红尘之中,全都无济于事。不!这个世间,原来还有一个人知道…

    就是他!

    他,此刻正站在狭道两旁其中一面峭壁顶上,他早把适才一切看在眼内,但一直只是背负双手伫立,俯瞰着稚子们的哭哭啼啼,他只能袖手旁观。

    可是,其眉宇间还是隐现忧色,他其实是天下最无奈的一个人。

    因为,他纵然洞悉天机,却又无法违逆天机。

    眼见生灵涂炭,他只得嗟叹一声爱莫能助。他知道,若自己忍不住出手对抗天命,势必惨遭天谴,相信收场会比钱柳更为惨淡。

    他犹太人如一尊过江的吕洞宾,自身难保。但是,直至钱柳为救众人而给洪水砸昏之后,这个人双目陡然闪过一丝怜惜,不禁苦涩摇首,喟然叹息∶“正者非正,魔者非魔,纵使为人豁出性命仍得不着半点谅解。孩子,你若能够下泪,只怕泪水比这滔滔洪流还要汹涌吧?”

    啊,听真一点,他的嗓了竟和钱柳等人所遇的庙祝一样,莫非他正是那个面目模糊的庙祝?

    他盯着钱柳伸出水面,俨如控诉的手,白地倒抽一口凉气,仰天和叹∶“罢了!天若论因果,这孩子所作所为,实是命不该绝。老夫当初立志穷算玄机,也只想为众生扶危脱困,像他这样的人,更是老夫非救不可的人…苍生啊!请容许我再犯天机一次,让我救救他吧!”

    他说着正想纵身跃进洪水救钱柳,然而就在此际,漆黑的夜空倏地传来一声轰心旱雷!

    “隆”然一声雷响,他的脚步霎时顿止了。

    他不由得满脸疑惑,翘首反问苍天∶“天!为什么你偏不给我救他?”

    苍天并无任何答复,他倏觉心血来潮,连忙合指一算,双目顿时流露一片难以言喻的悲哀之色。

    “原来如此。”他自言自语地沉吟∶“原来螳螂捕蝉,‘白’雀在后,原来根本不必要我出手,唉…”

    他又再度看着钱柳的手,似要忠告钱柳一些什么似的,他叹道∶“孩子,你生命中另一个‘她’将要出现了,她将是继白居易以后,第二个对你情深义重的人,由眼前这刻开始,你的命运即将因她脱离正轨,进入大轮回……”

    可惜,还是如老夫所料,薄命红颜最后仍是薄命红颜,她始终还是与你…

    情深,缘浅…

    他说罢已然转身,仿佛钱柳的安危,已不须放于心上,已不再是他的责任。

    。

    “唉,天若有情,只怕…天也会…老吧?遗憾的是,为着冥冥中早已不能改变的安排,苍天纵然有千般不愿,也要对你俩…无情啊…”

    唏嘘无限的语声,随着他肥肿难分的身影冉冉远去。

    他终于知道了真正最残酷的天意。

    洪水虽能淘尽一切,但钱柳的手依旧笔直地屹立于洪水之中。

    就在那庙祝离去之际,奇迹般地,不知从哪里飞来了一条如丝般软滑的白练,“嗤”的一声,已如一条白蛇般把钱柳的手紧紧缠绕…

    宛如一段千丝万缕的情,即将纠缠着钱柳那颗不动的心,乃握着白练彼端那个本应不落凡尘的“她”…

    月有阴睛圆缺,人有旦夕祸福。

    杨行密与住温手肩并用,在这个怆惶的月圆之夜,掮着、抱着孩子们一直向前走,也不知要走往何处,只知愈远愈好!

    然而正当他们越过石阶,攀到山头彼端之际,遽地,身后传来了“轰隆”的洪水声,他俩肩上和手上的稚子们闻声又再放声嚎啕大哭∶“木面哥哥!”

    “木面哥哥!”

    可是无论他们怎样哀号,恐怕木面哥哥永不会有运气追上来与他们一道走了。

    住温一瞄杨行密,戚然道∶“他…完了。”

    杨行密却没有回望他,只管一直往向前,足下未停,他凄凉地说了一句∶“不,我深信善有善报,钱师兄…一定不会有事,他…他必会逢凶……化吉…”

    杨行密口中虽然这样说,心中却并非如此的想。

    他的心其实万分怀疑∶是吗?真的会善有善报?

    那为何当年狂虎叔叔拼死救了他父子俩,始终难逃粉身碎骨的结局?

    为何温婉姑娘痴心苦候狂虎叔叔十三年,最后还是好沙漠玫瑰难圆,含恨而殁?

    人间根本就没有天理!

    不过,钱师兄向来是一个生命力极为炽盛的人,正如那次,纵使当今刀、剑两大高手霸天与住帅也要惨遭那头冒火异兽毒手,钱师兄却仍可逃出生天,相信这一回,他也不会如此轻易便…

    杨行密如此安慰自己,心头又再重燃一股希望,他的步履更快。

    因为,他要赶快把这些孩子带到一个最安全的地方安顿下来,然后再尽快赶回狭道找钱柳。

    他只是一直向前走,向前望。

    但为何他不好好向上望呢?

    只要他能抬首向上望一眼,他便会发觉,也会惊讶…

    天上除有一轮圆月,还有两条快绝的身影如妖魅般闪电掠过。

    不!是三条!

    为首两条身影一白一青,体态婀娜,衣丝罗裙,长发,明显是两名女子。

    而那条白色身影背后更延伸了一条足有丈长的白练,似是有情,另一端紧紧牵着的竟是一条鲜血淋漓的身影…

    那正是早已完全失去知觉的——

    钱柳!

    也不知掠至何方。

    只知这里已经远离洪水所能漫延的范围。

    这里,是此带最高的一个山峰,若然洪水能殃及此处,恐怕整个神州大地,也要毁诸一旦了。

    这一白一青的两条身影,终于飘然落在这个山峰之上。

    那条白色的身影轻轻把钱柳放在地上,温柔地察看着他的伤势。

    瞧真一点,这条白影原来是个女的,而且脸上由鼻至嘴皆蒙上一层如雾如幻的白纱。可以说,她一身皆白,恍如一只白色的━━妖魅。

    只有她那头及膝的乌黑长发如一个甜蜜的夜…

    还有,她有一双很美丽的眼睛。

    她的眼睛十分年轻,看来只有十四、五岁年纪,然而这双眼睛的美丽,早在预告着眼睛的主人将来的惊世绝色。

    迷蒙、寂寞的眼珠深处,仿佛暗自隐藏着一个遥远的沙漠玫瑰,一个向往得到人间关怀的沙漠玫瑰。

    这丝丝如沙漠玫瑰的眼神,竟与钱柳平常的眼神意外地相似。

    如今这双蕴含梦想的眼睛,正轻柔地落在钱柳的脸上。

    她出乎意外地关心,略带点羞涩,问正站于其身畔的那条青衣人影∶“神母杨玉环,他…是谁?”

    她虽然亲手救了他,但还不知道他是谁。

    那条青色身影原来唤作“神母杨玉环”,难道她是众神之母?听来倒像是那个女人的称号。

    这个被唤作“神母杨玉环”的人方才缓缓转脸看着那个白衣少女,只见青衣人的脸上竟罩上一个七彩斑谰的面具,使人难辨其真正面目,到底是男是女?

    不过青衣人一开腔便无所遁形,其嗓子听来是一个成熟妇人。

    她道∶“据我所知,他是当今武林一代大帮黄巢的第二弟子,也是此枭雄的第一战斗工具━━钱柳!此外,他在金甲军徒众当中,向有‘不哭死神’之外号!”

    青衣妇人居然对钱柳的出处如数家珍,俨然天下事全都瞒不过她似的。她是谁?她们到底是谁?

    “不哭死神?步?惊?柳?”那白衣少女徐徐的、一字一字的、反复的念着钱柳三个字,像对这个陌生的名字极感兴趣,要把它好好记于心上。

    她猝然泛起一片欣赏之色,柔声轻语∶“即使被误解还坚决牺牲自己救人,不愧是一条顶天立地的好汉子…”

    那青衣妇人乍听她如斯称许,有点诧异,道∶“你…你不会是对他…”

    白衣少女默无回应,只是满目怜惜地瞟着钱柳血淋淋的上身。

    他不单浑身是血,就连他的额亦鲜血淋漓,是给洪水轰打致伤的。

    她不期然撕下适才紧紧系他手臂的白练,一边小心翼翼的为他的额头包扎,一边道∶“他伤势非轻,也许快要死了,那道洪水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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