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咫尺阳光-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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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布没有说话,她有才能,她有细致入微的观察能力,情感细腻丰富,她容易感知这个世界的痛苦和欢愉,也能够完美地再现出另一种人生,所以她善于驾驭一个复杂的角色。然而现在她只是个小偶像,季布知道,就是那么一点点的机遇,她总是得不到。他能说什么呢,劝她,哄她?季布觉得那些无奈的劝慰都是不需要的。
  音乐剧开始的时候,她又欢乐的好像容易满足的孩子,在黑暗的座位里,偷偷握住季布的手。音乐响起,她在季布的耳边低语,呼吸轻柔拂过季布的耳朵,她希望季布能够在黑暗中给她一个温暖的吻,可惜季布没有看懂她的暗示。
  “陆安,这么巧,你也来看音乐剧。”一个突兀的声音不合时宜地低低响起,季布手里的手掌□地缩了回去。
  “呵呵,放心吧,是我,不是你的fans。”坐在陆安旁边的中年男人口气温柔,眼睛却看着季布。
  那是种不怀好意的锐利眼光,只不过季布慵懒地依靠在座位里继续欣赏着舞台上的光影音乐甚至没有费心琢磨他的意思。
  陆安发出讥讽的一声,“程先生,你也看得懂音乐剧吗?”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陆安重新拉起季布的手,“我们走吧,真扫兴。”
  季布无可无不可,站着跟她一起离开,“不会是变态饭吧,他的年纪好像有点大了。”
  陆安更紧地贴在季布的手臂上,季布一直不太喜欢跟人贴的太近,看起来虽然倒是够酷。“干什么的我也说不准,大概是本城地痞流氓的头子吧。”
  “他骚扰你很久了吗?”季布问她,发觉自己从来不知道陆安身边有这么一号人。
  “他没怎么骚扰我,只是说过喜欢我。”陆安弄了弄头发,“这种人总是有,拿着钱等着□小女生,只要不理会他,他就会转而去追其他的女明星。”陆安不太挂心他,说的也轻描淡写。她等着季布有所反应,可是季布没有再问。季布年纪虽然不多大,但是沉稳宽容,从来不过问她的工作也不会干涉她的生活,起先,这是她跟朋友们夸耀自己男友的一大优点,可是时间长了,她终于开始明白那些事多的小女人的好处和心胸狭窄的小男人的可爱之处。她有些后悔,可是也过了能跟季布撒娇的最佳时间了,种种习惯都是从交往之初养成的。
  季布开车送陆安回家,下车的时候陆安抓住季布的胳膊猛地把他拽回来,用力吻上去,季布搂住陆安,加深这个吻。
  陆安亲吻着她的爱人,却痛苦地皱起眉头,她跟季布,也是只差那么一点点,那么一点点,让她不知道季布的心到底在哪里。季布对她毫不知情,看不出她的挣扎她在选择边缘的几近崩溃,她有些眩晕,她拼命地保持着平静的外表,在心底养了一个疯子歇斯底里地大叫。突然之间闪光灯闪过,她的想法断裂,从精神层面退回□裸的现实,陆安全身颤抖,惊慌失措,她想尖叫,但是又本能地把尖叫声塞回喉咙。
  照相机的闪光灯持续地在他们头顶闪过,季布在黑夜里强光带来的第一下头晕目眩之后就挡在陆安的前面。一串笑声肆无忌惮地在绿化带那边发生,季布现在对这个声音已经开始熟悉了。
  “你跟踪我?”季布不相信地问了一句废话。
  卫未一从那堆修剪整齐的灌木丛中挤出来,陆安也走出来,她意识到他们认识,这对她来说,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是谁?”她问季布。
  卫未一快速地笑了一下,“我是谁?季布?”
  “是……”季布看了一眼陆安那期待的眼神,想要骂出的一句话咽了回去,“陆安,他是我弟弟。这只不过是……这孩子的恶作剧。”
  陆安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才能够顺畅地呼吸。卫未一心满意足,季布还是第一次对他的存在有所承认,无论是何种形势的承认。“我是他继父的儿子,”卫未一补充了季布的话,“我……”
  “陆安,”季布打断了卫未一的话,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回头又对陆安说,“我先送你上楼。”
  卫未一果然老老实实地闭嘴待在原地,目送着季布离开。季布在楼上一待就是两个小时,出来的时候,卫未一缩在门口,秋天的晚上很凉,卫未一穿的很薄,还是白天那套衣服。见着季布之后就宠物犬一样地窜起来,“你怎么这么久呢,你就不怕我把照片……”
  “你想把照片给谁就给谁,”季布平静地说,声音不大却气得卫未一吞了声,他看着卫未一挑 衅的眼睛,“你最好赶紧把照片发出去,陆安如果现在息了影,马上就能跟我结婚了,我真是求之不得。”
  卫未一沉默了,季布觉得自己几乎看得到他那个呆滞的大脑在缓慢地思考,他没有理会他,径直去开自己的车,一阵冷风过来,卫未一打了个喷嚏,跟到季布的跟前,在车窗外低下头,“你能把我捎回家吗?”
  季布看了他一眼,向旁边摆了摆头,卫未一马上绕到另一边,上了车。
  车开出去,只沉默了头五分钟,卫未一问季布,“刚才你跟她□了?”
  季布没有理他,好像压根就没听到。
  卫未一不屈不挠地继续问,“你就那么喜欢她,现在就打算跟她结婚了?婚姻有什么好的?你看不到你妈跟我爸吗?”
  季布的车速突然飚了上去,卫未一没系安全带又探过脑袋来跟季布说话,结果被晃了一下,头撞在后面,“cao,又不是战斗机,居然能突然加速到这种程度,都要被你的速度压在靠背上了。”
  一阵沉默,卫未一看得出来季布急于摆脱他。
  “季布,人类都是天生撒谎成性的动物,你也在骗我吧?不然你怎么会一面在酒吧里跟女人勾勾搭搭,一面又说要娶她。”卫未一忽然说,“以你和你妈那样高雅的个性,你们会爱上谁啊?你们会对谁特别用心啊?”
  季布瞥了他一眼,“你还跟着我去了酒吧?”
  “酒吧里我没亲眼看见,是我雇的私人侦探提供的照片。”卫未一谦逊地说,“我的业务能力明显赶不上职业侦探。”
  “亲爱的弟弟,那只是男人婚前醉酒后的正常狂欢。”季布干巴巴地说。
  “是吗?如果你是我的男朋友,哪怕被我抓到一次你跟女人在酒吧里搂抱亲热的醉酒狂欢,我都非杀了你不可。”卫未一嗤笑地说。“你能有多爱那个蠢女人呢?至少没有达到想要娶她的程度。你认识她才一年,她那样的大忙人,你多久才能跟她见一次面上一次床?你要打发很多孤独的时间,所以……不如你来找我吧,我保证能让你满意,而且我还很干净,保证让你用着放心。”
  季布没有回答他,把车开回自己家,停下了车,“把陆安的照片还给我。”
  “你真是绅士,如果你现在动手抢相机的话,我也不一定打得过你。”卫未一缩回座位上,卡片机上在手上抛来抛去。
  “好吧,”季布深吸一口气,“你他 妈少废话,有屁就快放,到底想要什么?”
  卫未一看了他三十秒,最后咬了咬嘴唇,视线移开了,“只要你吻我一下。”
  季布几乎要笑出来了,有一天他竟然会被癞蛤蟆逼到这种地步。他还不能适应已经有女朋友的生活,当然这狗屁理由也根本就不是个理由,他的确对不起陆安,连他自己都很鄙夷自己。但是他不能继续对不起陆安,卫未一这个大麻烦是他带给陆安的。
  所以就要被一只癞蛤蟆胁迫接吻,这可真他妈足够滑天下之大稽了。他探身过去,凑近卫未一,这只癞蛤蟆已经闭上了他的肿眼睛,不要说这一吻下去癞蛤蟆变不成公主,就算能,可是话又说回来,谁又愿意亲吻一只从癞蛤蟆变来的公主?
  季布的嘴唇慢慢碰在卫未一的唇上,这种触感柔软湿润带着温度纯粹暧昧的人体部位,讨人厌的很,不过,也有一种干爽的令人舒服的味道。一吻,季布像是突然玩出了意思,没有立刻离开卫未一,他压迫性地继续贴在卫未一面前,说话的时候呼吸都暧昧地拂在卫未一的耳边,“满意了吗?”
  卫未一呼吸得很局促,他意识到季布没有走开是因为他发现了自己下边的裤子已经支起帐篷,季布的手掌轻轻碰了碰卫未一的耳朵,卫未一在季布的两只胳膊中间瑟缩成一团,季布低笑着问他,“说啊,满意了吗?你这个没人在乎的可怜虫。这么一下就这么大的反应,你平时是怎么想着我的,特别想要吗?你要得到吗?只能这样憋着的龌龊东西,怪不得总是像个蟑螂一样躲在房间里,你在里面跟你的右手□吗?那时候你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呼,真恶心。”
  卫未一把相机塞进季布的手里,推开车门就往门里跑,好像鬼在后面赶着。他拼命跑上楼,跑回自己的房间,眼泪掉了下来,到底多少年没有哭过卫未一根本就不记得了。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这么真实的感觉,现在他又心酸又难过,就想大哭一场,又怕季布走上楼来听到,继续嘲笑自己。他下意识地夹着腿,感觉到即使在这样的条件下里面的热度也没有完全褪下去。他用后背把门推上,抹着脸上的眼泪,他难过是因为他不仅仅是下面想要季布而已,这一次麻烦了,他不是只想跟季布□,他还想要他,想要他完完整整只属于他自己,他又抹了一把眼泪,无声地大哭着,好像能哭出胸腔郁积多年的无名痛苦,就好像动物渴求生存一样,本能地觉得季布能让他的痛苦消逝掉。只是他想要的根本就是不可能,他跟季布,不是一点两点的差距,那是天差地别,就算他想待在季布身边作为一个朋友都是不可能的。季布一定是看出来了,所以胜券在握地嘲讽他,他的痴人说梦也好,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好,被季布瞧出来了,而且还惹得他发笑。
  季布没有进屋,他还在车里,坐回自己的位子上,翻看着卫未一的相机,删除了跟陆安接吻的照片。向前浏览,相机里有各种各样的抓拍,落日,汽车,猫,吃冰激凌的小孩……最多的是季布,各种季布没注意时候的抓拍。季布的头疲惫地靠在椅背上,点了一枝烟。
  卫未一第二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季布已经去学校了。在这里帮忙打扫煮饭的王阿姨把相机转交给卫未一,卫未一沉默着低头接过相机就出门了。打开电源看了一眼,本来以为季布会直接格式化,结果发现,除了陆安之外的照片都在,卫未一看着相机里的季布,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下去。


7
  国庆长假的时候,季慕晗从国外打回电话给季布,说他们还要过一段时间再回家,季布没有什么可说的,礼貌地通过母亲问候了一下卫援。
  这一个月,卫未一没给他生什么事,如果不是隔三差五能听见他屋里猫叫,季布几乎不知道他在家里,简直是毫无活人生气儿。不过他倒也不是完全没见着他。
  整个长假季布都待在家里,王阿姨也休假走了。他在家里走来走去地活动都没有碰见卫未一,这栋房子好像又剩下了自己。长假的最后一天晚上,季布关掉卧室的灯,走到跟卧室相连的阳台上喝酒,一瓶酒下肚,他倾斜着身子靠在阳台的装饰石柱上,抬头望着城市里红黄色的夜空,星辰早就已经不见了。他摸了摸口袋,烟不知道哪去了,可是季布不想动弹,懒洋洋地靠在原处发呆。
  隔壁同样黑暗的阳台传出轻轻的走路声,季布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眼睛看出来是卫未一,他在阳台边停下,轻悄悄的夜里,季布听见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就在口袋里悉悉索索地掏什么东西。
  “嗤——”地一声一簇火苗在卫未一的手中燃起,季布看见他划着了一根火柴,去点燃阳台上放着的一根蜡烛。火光更明亮了些,卫未一蹲□看着蜡烛,季布一动不动地看着卫未一的脸,在暖色的蜡烛下出奇地安静柔和,卫未一闭了一会眼睛,然后张开眼睛“呼”地吹灭了蜡烛。阳台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季布意识到卫未一在干什么,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这款手机有一个夜间拍照功能,可以打开一个暴亮的白色灯,跟相机的闪光灯亮度有一拼。一束高亮度的光猛然照在卫未一的脸上,卫未一吓得跳了起来,稀里糊涂地躲避着光亮,听见隔壁季布的笑声,才知道是他。刚才自己那一番蠢头蠢脑的举动,竟然被季布看到了。
  卫未一转身打开灯,想躲回卧室里去。
  “今天是你生日?”季布问他,卫未一没吭声,知道季布后面肯定没有好话,但是季布对他说话,他就像中了什么魔咒一样挪不开步子。
  “没有人给你庆祝生日?”
  卫未一在阳台上趴着,听着季布的问题,然后一声不吭。
  “就算没有父母关心,总应该有朋友吧?你平时一定坏到无可救药了,所以连一起庆祝生日的人都没有。”季布对他做了点评,“像你这个年纪,都是该团伙活动的,你却能闹到这么可怜的地步,学校里的极品了吧?”
  卫未一的脸埋在胳膊上,不理会季布的话,一个东西碰了他的胳膊,他抬起头,是季布递给他一瓶酒。他接了过来,含糊地低声说了一句,“谢谢你。”
  季布熟练地攀上露天阳台的栏杆,卫未一给他让出一块距离,季布的长腿轻易地跳了过来。他走进卫未一的卧室,不是很乱,卫未一似乎除了游戏机和笔记本其他什么都不碰,卫未一大概只把这里当做客房来用。他捡了两只抱枕出来丢在阳台地面上,自己坐了一个,卫未一跟着坐了另一个。
  两只酒瓶碰了碰,卫未一也喝了一口,酒在喉咙里辣得他呛了一下,季布竟然喝这么烈的酒。
  季布看着他的表情笑了,“竟然不太会喝酒。你的猫呢?”
  卫未一知道季布肯定早就知道他又把猫捡了回来,也就说了实话,“昨天从窗户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跑回来。”
  猫就是这样讨人厌,季布又喝了一点,卫未一脸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至少眼睛不再肿了。不知道是自己喝多了,还是今天的卫未一的确就是比较柔和,他脸上那种惯常的叛逆和小流氓似的别扭表情都不分明。
  “生日快乐。”季布低声说。
  卫未一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看起来竟然很安静,长了点的头发滑了下去,阳台的灯光打在他清瘦的侧脸上,带了些柔和的光泽。
  季布这个长假都把自己关在家里没有跟人说话,也许是……寂寞了,所以哪怕看见卫未一都觉得还不错。从前这个家里,只要他决定不出门,那就等于只有他自己了。
  要么就是,季布他就是喝多了,人喝多了,话也多。
  “没人送你生日蛋糕?”季布看了看阳台围栏上,刚才卫未一点的蜡烛还在那杵着。
  “我从来就没有过生日蛋糕。”卫未一有点局促地说。
  季布想起什么,“撒谎呢吧,故作可怜相,你这小子嘴里有真话吗?”
  卫未一摇摇头,“我妈就是个工厂的女工,不太知道那些东西,我小时候,那个时候大概生日蛋糕之类的东西也不像现在这样流行,所以她没给我买过。等到我妈死了,也就再没什么人记得我的生日了。你说的对,我一直也都没有什么朋友,不过生日也不过就是个可有可无的麻烦事,我今儿就是不知道怎么想起来了。”
  季布模糊地体味到卫未一话里的心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机械地随口说了一句,“那你今天为什么想起生日来了?”
  “因为想找个许愿的机会。”卫未一回答他。季布视线游离开,望着远处的灯火。
  卫未一抬起头笑着看他,“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季布客气地点点头,反问道,“有人喜欢过你么?”
  “那我跟你交换一下,你让我拥抱一下,我就从阳台上跳下去。”卫未一没有了笑容,看着季布的眼睛里没有一贯的暧昧,也没有闪避的神色,直直地看着季布的眼睛,不容得季布回避。
  季布醉眼迷离地点点头,手里还拿着酒瓶就张开双臂,卫未一探身过去,搂住季布的腰。卫未一比陆安要小巧,蜷缩在怀里紧紧攀着自己的时候脆弱地就像一头年幼的小猩猩。
  卫未一松开他,毫不拖泥带水,跳上阳台直接蹦了出去。这栋房子一楼很高,这个位置的二楼还因为整体建筑采用了特殊形状而人为抬高了些,所以这个阳台的位置差不多是一般住宅的三楼高度了。
  季布慢悠悠地站起身,趴在阳台上向下看,卫未一正从地上站起身,“滚上来吧,这下边都是花土,松软得很。”
  季布看着卫未一一瘸一拐地进了大门,可是在阳台上足足等了十分钟,卫未一才打开卧室门走进来,季布看着他,“你是真摔瘸了吗?还是我家有十层?”
  卫未一关上门,站在门口,突然抬起一只手挡住了眼睛哭出了声,季布喝得有点多,眼睛似乎有点花,这时候才注意到卫未一满脸的泪痕,“怎么了?摔疼了?你哭什么,像个娘们儿似的,又不是我推你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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